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蜜桃咬一口 作者: 鹿灵 简介:   简桃,娱乐圈当红流量花top,一曲芭蕾斩获千万直拍,以纤细柔软的腰肢和清丽脸蛋,获封国民初恋。   谢行川,谢家二公子,玩世不恭又吊儿郎当,一张痞帅脸受尽追捧,传言进娱乐圈是为了玩票,一不小心,把自己玩成最具商业价值男演员。   没人知道,媒体口中关系差到极点的两个人,床头抽屉里,摆着两本鲜红的结婚证。   *   和谢行川隐婚后,简桃严格按照公司要求,兢兢业业与他装不熟。   人前站对角线,人后躺一张床。   直到一档节目打破平衡,她和谢行川作为嘉宾,同住一栋别墅。   恰逢某对大热CP塌房,伤心欲绝的CP粉决定封心锁爱:只要我们嗑的是假CP,那他们就永远不会BE。   于是发疯的CP粉开始逮着他俩瞎嗑。   简桃想尝谢行川的冰镇甜品,被男人以一个眼神驳回。   弹幕:【他知道她的生理期!他好爱她!】   ……   提到脖子上的“蚊子包”,简桃眯眼看向谢行川。   弹幕:【这是蚊子咬的吗?这是谢行川咬的!】   ……   节目环节,需要靠摸手猜测队友,谢行川指尖摩挲着她的无名指根。   【他在摸她的婚戒!俊男靓女渴死我了!】   直到后来,大家看到某个聚会外的树丛,高挑清隽的男人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指腹按压上她的嘴角,语调带笑。   “又不是故意咬破的,别生气了,行不行?”   画面中隐约有东西在闪,镜头拉近一看,简桃无名指处,赫然是一枚闪着光的婚戒。   ◆弹幕CP粉:?◆   ◆啊?我他妈都是乱嗑的结果全蒙中了?!◆   国民初恋小天鹅x玩世不恭二公子   爱有排他性的意思是——   除了你,我看不见任何人。   *先婚后爱,隐婚文学   =女主视角的先婚后爱,男主视角的暗恋成真   *各人物均无原型,剧情不影射真实娱乐圈~   *日更,每晚八点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桃,谢行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正文完】先婚后爱/男主暗恋 立意:爱是恒久忍耐。——《圣经》 1、隐婚-01   蜜桃咬一口   文/鹿灵   第一章   十二月底,天幕碧蓝如洗。   一年一度的IC时尚盛典,将在宁城淮海举行。   海边豪车云集,灯牌璀璨,闪光灯此起彼伏,宽阔的台阶一路铺设红毯,有节奏的鼓点声回荡在城市上空。   夕阳柔和明媚,海浪拍打礁石,在岸边溅起细密的光点。   简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这才重新趴回车窗上,吹了下自己的刘海:“我什么时候上场啊?”   助理抚着她的长裙,挑了下眉:“最后一个,排面最大。”   最后一个走,听起来很有分量,但两小时的等待时光着实难捱。   而且简桃今天穿的是高定礼服,很重,为了防止抹胸下坠,勒得也很紧。   主持人热烈开场,盛典的网络直播开启,简桃点进去看大家的弹幕,但随着时间推移,发言也越来越少。   别说观众,连她都困了。   终于,在她即将合眼的前一瞬,助理晃晃她的手臂:“上场啦!”   简桃深吸一口气,这才晃了晃脑袋,从车前走到幕后。   艺人的职业素养就是,不管前一秒有多神游,天气有多冷,只要看到摄像机,就能一秒进状态。   她拎着道具,迈步走上台阶。   镜头画面内,夕阳已然沉沉西坠,夜幕一片漆黑,然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透亮的皮肤完美对上流泻的灯光,明明没有调色,画面却一瞬之间白了好几个度。   打瞌睡的好几个艺人也坐起了身。   简桃一身粉色婚纱,走动间海风吹拂,裙摆如同海浪摇漾,步伐扣合音乐节拍,一呼一吸之间,轻盈灵动。   这环节每个艺人也都有专属动作,简桃的动作是放飞白鸽。   她找准摄像机的位置,从身后提出缀着花枝的鸟笼,轻轻将门闩拨开,低头那一瞬长发飘散,白鸽绕着她身边飞过一圈,然后停在了她肩上。   ——这完全超出预计。   她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但并没被影响到节奏,依然按照最初的设想,平稳走到红毯尽头。   步伐停下的那一刻,她稍稍抬手靠近肩上,这白鸽竟也顺着飞至她指尖,她提着裙摆侧身向外一递,顺着她视线向外,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往海面。   游荡的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微泛着光的莹润肩头,上下曲线合宜,起伏有致,身体侧倾又向外用力,是极难的动作,然长期练舞使她维持了绝佳的平衡感,她数着时间,一直将动作定格到镜头离开,这才下台。   ——如同收尾的点睛之笔,台下的艺人都自发鼓起掌来。   直播间内,气氛同样攀升至顶峰:   【谁想的Ending pose,好绝我疯狂截图!】   【终于知道她工作室为什么从来不买艳压通稿了,根本不需要,太美了。】   【女娲炫技之作。】   【终于来了,等一晚上就为了她。】   【流量花top真不是吹的,快一个小时不温不火的直播间,她一来,弹幕和热度都嗖嗖往上飚。(注意我说的不是涨,是飚)】   弹幕疯涨间,简桃也披上外套,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到了座椅间。   只剩两个位置了。   工作人员也轻咳一声:“那个……我们这次没有贴名字,但大家差不多是这么坐的,剩下的那个位置,是、是谢老师的。”   谢老师。   在圈内谢姓艺人如此多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场合,即使不走红毯,主办方和其他艺人也主动给他留下C位、仅用一个姓就让大家默认出名字的那位——   除了谢行川,还能有谁。   果然,就在简桃反应过来的当下,对面一声咳嗽,来自她的经纪人。   梦姐一个眼刀,简桃立刻读出了四个字——扣钱警告。   公众场合需与谢行川保持距离,是写在她合同中的,必要的规定。   也可以不遵守,但是会扣钱。   镜头扫过来,简桃一个背影,激活了所有的吃瓜路人:   【简桃在椅子前面尬住了哈哈哈哈。】   【主办方真会来事,谁不知道之前尖叫夜大合照,简桃和谢行川两大流量放弃主角光环、分站最远对角线,直接挂了三天热搜,现在又来hhhh】   【现在这娱乐圈兄友弟恭的真是特别没意思,喜欢看一些真实的对家,快坐,坐啊简桃!】   很显然,工作人员也想到那次天崩地裂的对角线事件,但老板命令又不能违背,只能擦擦额上的汗:“您看要不——”   “不用了,”简桃及时打断,往后瞧了一眼,“我看那后面也有位置,我远视,坐后面吧,看着舒服。”   【有请视力5.0的演员简桃表演节目:睁眼说瞎话。】   【那后面分明就是工作人员的位置!椅子都不一样!这关系得是有多差啊,女明星争奇斗艳的红毯,她宁可镶边都不坐C位?!】   【到底有没有人扒他们之间的故事啊?好奇得要死,难道是之前地下恋谢行川把她给绿了?】   【别别别,想到他俩谈恋爱的样子我都觉得恐怖,猜点正常东西吧。】   在众人复杂难辨又隐隐带着兴奋的目光间,简桃在最远的后排坐了下来。   她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辛苦苦熬大夜赚来的,怎么能因为男人赔出去?   坐定之后,正片却迟迟没有开场,直到门口处传来骚动,简桃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们是在等谢行川。   而这位谢老师,总算来了。   场地的灯光已经调暗,她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从远处经过,然后融进座椅里。   有窃窃私语声,伴随大量目光追随。   她撇了下嘴,抬头看向大屏幕。   今晚有颁奖。   几个不痛不痒的奖过去之后,第一个重量级的奖项诞生。   最具商业价值男演员,获奖人是谢行川。   屏幕上开始播放高光集锦,人家演员拼死拼活才凑够一分钟,他上来就是五分钟的量,还只能收录一部分。   虽然只入圈了四年,拍戏比谁都随意,想拍就拍、不想拍就休息,但谢行川仍旧贡献了大量经典镜头,其中最爆的是咬着烟脱掉上衣的那一幕,几乎每一次深夜向的荷尔蒙盘点,简桃都能看到这个画面。   照她们的话说,就是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大少爷,进娱乐圈玩个票,结果给自己玩火了。   他身上是一种很微妙的,亦正亦邪的帅气。   虽然简桃对他这人不感冒,但还是承认,他有一副好皮囊,关键时刻能让人脑袋晕乎乎,短暂被蛊惑片刻。   想到一些不太健康的东西,她迅速移开目光,轻咳半声,打算想点别的。   结果这一幕正巧被镜头捕捉到,还被人搬到了微博。   一石激起千层浪。   【简桃这么狂?颁奖都不看吗?】   【无语,关系再差也得尊重一下前辈吧,谢行川的电影部部叫好又叫座,奖都拿到国外去了,简桃呢,有一部电影成绩能看吗?粉丝只知道吹没有扑剧,电影全扑不好意思说是吗?】   【哪个当红流量花像她这样,一部拿得出手的电影都没有?演技也就只能对付一下偶像剧,根本撑不住大荧幕。】   【听说她最近在试刘维导演的《玲珑》,都去好多次了,我天呐这种大IP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啊?少自讨没趣了。】   ……   颁奖中途,简桃感觉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打开一看,是闺蜜钟怡发来的微博截图:【真假的?】   她粗略扫了下,发现说的是她试电影那事儿。   简桃低头打字。   捡个桃子:【真的啊,这么好的饼,圈内无论大花小花都试镜过很多次,因为特别重点,所以打戏、舞戏、哭戏这些都要单独试,很正常。】   【而且导演特纠结,明年才开机,我估计女主角还要再选几个月。】   钟怡:【那你这几个月打算怎么安排?】   计划她已经有了,就是在想办法实施。   【你知道《星夜环游》吗?】   钟怡:【知道啊,很红的旅行综艺嘛。】   捡个桃子:【那你知不知道,去年挺有水花的那个《熹微》微电影,就是他们的赞助商为了宣传手机拍照功能拍的?】   钟怡很明显愣了下:【这倒不清楚哎,不过这个微电影我看过,拍的还可以,蛮小清新的,当时转到我首页了,我还买过那款手机。】   捡个桃子:【嗯,我看了下,这个手机赞助商每年都换新的代言人,这两年都是从综艺里面直接选的。因为综艺播得好,他们会从里面根据某个嘉宾的高光片段捏一个小剧本出来,再拍的话可以互相借热度。】   钟怡:【啊我知道了,你想参加这个综艺,好好表现争取一下手机代言对吧?这样的话就可以给你弄个微电影出来了,不过你要那个做什么?】   简桃低头打字:【因为《玲珑》的电影剧组跟我聊过,说看我都是二三十集的电视剧,担心我把握不好电影的时长,因为要短很多。】   其实也能理解,毕竟长剧短剧的表演方式确实不一样,她目前也没有电影实绩,也是因为这样,她才想证明一下,快节奏的表演方式她也可以。   捡个桃子:【正好我这几个月有档期,综艺曝光也高,不亏。】   钟怡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那你和综艺那边已经签好合同啦?】   【还没联系到人。】   【?】   捡个桃子:【我们公司和那边不熟,但是我翻制片人的微博,发现他关注了谢行川。】   钟怡发来个挺八卦的表情:【怎么,隐婚两年,你终于觉得你这犬系老公有点用了?】   中场休息结束,简桃继续看颁奖,无奈腿上手机震个不停。   钟怡跟疯了一样:【你是不是要上了?打算怎么色.诱?】   简桃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色.诱?我和他是正儿八经的资源置换,他给我引荐,我给他一定分成,有钱谁不赚啊。】   【再说了,他一拍电影就消失,今天才杀青,三五个月来我们这也是第一次见面,还隔着十万八千里,他能记得我长什么样就不错了,还色.诱,有用吗?】   十分钟后,钟怡才回过来消息:【嗤,没劲。】   捡个桃子:【还有,为什么是犬系老公?】   钟怡:【你不每天骂他是狗吗?】   【……】   *   终于等到今天颁奖结束,简桃也收获了一个沉甸甸的奖杯。   最受欢迎女演员。   其实这个奖她拿过几次了,雀跃的同时,也想起钟怡发来的截图里,对她电影票房的质疑。   不怪他们嘲,那两部电影确实惨不忍睹,虽然业内都说问题不出在她身上,但这么些年来,她电影方面的成绩,也的确是一片空白。   她想做出成绩,也必须做出成绩。   这个综艺看似只是一个简单拍摄,对她而言,却是再次试水电影的跳板。   都说电视剧电影有壁,那她为什么不能是打破这个壁垒的人呢?   不管怎么样,这是她鼓足勇气,背水一战的一次。   这么想着,她表情不由得有些凝重,站到酒店电梯前,也还在思考这件事。   电梯叮咚一声,从负一层升了上来。   这次活动地方太偏,明早又有海报拍摄,所以主办方直接给他们在附近定了酒店,房间号随机。   电梯门一开,简桃看到七八个脸熟艺人,他们应该是开自己的车,所以直接从停车场上来了。   何其凑巧,谢行川也在。   牢记扣钱使命,简桃一个多余目光都没给他,点头跟大家打过招呼,刷卡,电梯上行。   最低的楼层是27层,大家都忌惮着她和谢行川的关系,互相交换眼色,愣是不敢说话,狭窄的空间里,弥漫着窒息的安静。   终于叮咚一声,她和电梯旁的男人同时抬头,一左一右走出电梯。   她往左,谢行川往右,背道而驰毫不相干,简直把“退避”写满了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等电梯门快关闭,里头的人才终于松一口气:“太恐怖了,幸好他俩不住一起,不然不是得打起来?”   而听到电梯关闭后,简桃回头看了眼,根据酒店圆形的设计,和谢行川在另一个圆点碰头。   顶灯光线暧昧昏黄,男人生得高挑,她懒得抬头看他,见他动作太慢,足尖踢了下他小腿,表意催促。   “开门啊,困了。”   等会儿还得说事。   他全程没说话,像没表情的木头人,长指拢着房卡一刷,滴答感应后,简桃率先走了进去。   砰地一声,大门在身后关闭。   以为谢行川被关在门外,她赶紧回头。   一片暗影中,男人就施施然靠在门板上,手里还夹着那张房卡,也不取电开灯,任凭暗色蔓延。   窗台月光洒落,许久未见的轮廓终于慢慢清晰。   他垂着眼,唇边夹带少许不明笑意,能看到分明的下颌线和喉结线条,他今天挺人模狗样,居然还穿了衬衫打了领带,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第一颗,真不像他。   就在简桃被他笑得发麻的时候,这人终于抬眼了。   他眼皮上有颗小痣,但天生一双风流桃花眼,只消一个抬眼,那颗痣就被压进内双的褶皱线里,找不到一点痕迹。   简桃来不及感叹造物主的奇妙,只见这人微一俯身,黑暗里气息不均,近乎耳语——   “我已经有家室了,简老师半夜还来我房间,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说:   看把你骚的   *   开文啦,一个“大家都觉得我们关系奇差无比,但我们其实是睡在一张床上的真夫妻”的故事,甜是挺甜的,骚也挺骚的:P   全文存稿,无意外晚八点日更,有变动会通知,超超超喜欢的一个故事,欢迎大家进入他们的世界~   *   本章24小时内留言都有红包0-0 2、隐婚-02   男人声音挺低,夹杂几分虚无缥缈的笑意,挺混,又欠揍。   有一瞬间,简桃还真产生了他们是不是在偷情的错觉。   ——如果结婚证不是他俩一起去领的话。   有家室?她半夜闯进来?影响不好?   简桃这辈子见过很多狗,面前说话的这个拔得头筹。   “有道理,”她点点头,然后说,“那我走?”   说完她作势就要开门,而他竟然也就悠然倚在墙边,一副悉听尊便的摆烂样子。   简桃:“……”   “我有事儿跟你说的,”最终,简桃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你先把灯打开。”   “那不行,”谢行川抄着手,看不出一点负罪感,“被我老婆知道怎么办?”   简桃:?   演我是吧?   不知道五个月不见,他突然又在发什么神经,简桃没法理解,也不打算理解,但毕竟今晚,有求于他。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配合他的节奏:“你老婆不会知道的,她今晚很忙。”   他眉尾不轻不重地一扬,“忙什么?”   简桃咬牙切齿:“我今晚给她送了三个顶级帅哥,她现在乐不思蜀不知天地为何物,不会有心思管你的。”   “……”   闻言,谢行川吊儿郎当地往后一靠,还没来得及开口,简桃趁他放松的当下,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房卡。   商量不行,就用强的。   她把房卡填进卡槽,灯光终于大亮,那股自己绿自己的氛围也总算消失无踪。   简桃略微收拾了一下思绪,切入正题:“你认识《星夜环游》的陈导吗?”   男人长腿斜支着地,对什么都不大上心的模样,懒洋洋道:“怎么?”   “是这样,我想去那个综艺,但是我公司和那边没合作,我看他关注了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引荐一下?”简桃问,“你们关系好吗?”   他沉默两秒,这才啧了声:“你真想去?”   “是啊,毕竟他除了官号第一个关注的就是你,”简桃一颗心也提了起来,“我还以为很好介绍——”   谢行川直起身子,不置可否。   虽然他没说话,但看他的表情,简桃猜测,这事估计确实有些棘手。   “很难联络吗?”她还是想努力争取,“如果能谈的话,我通告费可以分你一半,你如果觉得不够意思的话,七成也行。”   谢行川:“我不缺钱。”   有这么难?钱放他面前都能不为所动?   简桃:“或者,条件你提。”   ——话说到这儿,终于从缝隙中窥见了一丝转机,男人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倒没什么要提的,”这人装模作样地走到桌台,“喝蜂蜜水么?”   在娱乐圈混了两年半,这种潜台词她还是很懂的。   简桃立刻滑行到他旁边,给男人接了杯55°的蜂蜜水,看他喝完,温柔一笑:“甜吗,谢老师?”   “凑合。”   “……”   他放下杯子,动作似乎都放缓了些,从肩膀一路捏到窄瘦的腰:“腰有点痛。”   简桃脱口而出:“那可能是肾不好。”   谢行川看着她,眯了下眼睛:“……”   “不是,我的意思是,您腰不好我真的会很心痛,”简桃眼观鼻鼻观心,推来一旁的椅子,“您请坐,我技术不错,先给您按下肩膀。”   男人坐下之后,简桃略作回忆,之前看过的那种视频,比较厉害的按摩老师都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用手肘,力度大。   但毕竟是第一次用肘部按摩,简桃刚一压下去,没掌控好力道,向前一滑,整个人趴到了他背上,胸口也直接撞到了他的肩。   谢行川微妙地一扬眉,眼底一片了然:“怎么,想冒犯我?”   简桃:?   看在要求他办事的份上,她忍。   “你坐这儿不好发挥,”她指了指一旁的床,“躺着吧。”   他略作沉吟:“在这不好发挥,床上就好发挥了?”   男人长睫半搭着,颇有几分意外又了然的神色,长指搭在衬衫边沿:“要不我再把衣服脱了?”   他还是这个鬼样,从认识起,嘴里胡说八道的就没一句正经话。   简桃深深吸气,举起三根手指,坦诚地剖白:“我发誓,我今天要是对你有一丁点那方面的想法,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谢行川:“……”   看到他沉默的面色,简桃终于觉得爽了。   男人趴下后,她握拳按着他的腰窝,心道这事儿要是谢行川真的办不成,她还得想别的办法。   手机不期然一震,是钟怡发消息过来了。   钟怡:【图片】   钟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点开一看,是今天直播的一条弹幕截图,图中微暗的灯光打亮谢行川的半边侧脸,男人正在低头整理领带,修长指尖向下是明晰有力的指骨,带着股神秘又禁欲的败类气质。   上方弹幕[好想被他摁着淦],收获5170个赞。   钟怡:【在干嘛?是在替这5170个姐妹践行她们的梦想吗?】   简桃发了个问号过去:【在给狗按摩。】   钟怡笑得越发不可自拔,简桃也有点分心,专注打字时也忘了捏拳,手指在他后背胡乱按着。   打完第三句话,她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偏头去看。   谢行川早已换了姿势,身子垫着半个枕头,单手向后撑着脑袋,一副好像是挺任君采撷的样子,了然地睨着她。   而他的上衣已经被她掀起,她的手正按在他的腹肌上。   简桃:“……”   她觉得很离谱,不管是这件事还是他玩味的表情:“你翻身干嘛?”   谢行川:“我看你挺爱摸的,前面好摸点。”   “………………”   简桃心想得了,这罪我是一点不想再受了。   她立时准备起身跑路,结果就在她起来的当下,门铃也响了。   谢行川低头敲手机:“去拿吧。”   她回头问:“什么东西?”   “你衣服,今晚不是要睡这儿?”   她正要开口说“我看起来像这么爱找死的样子吗”,余光一瞥,看到他正在哪里搜索“综艺陈导”,于是思绪一转,立马改口:“好的。”   顺便配送上一个变脸笑容。   谢行川沉默半晌,掀起眼皮看她:“你挺现实的一个女演员。”   简桃矜持地抚了抚裙摆,全当赞美听:“谢谢。”   *   等简桃洗完澡,谢行川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时而打字时而眉头紧锁,看得她心脏有一阵没一阵地跳。   ……有这么难办吗?   不过目前综艺嘉宾可能都定下来了,再加个人,有些地方就要重新规划,估摸着是很复杂。   她就那么提心吊胆地看了半小时,最终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躺下睡觉。   她躺下后,谢行川居然又开了电脑,去了隔壁房间打视频,聊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洗完澡上来。   她开口想问,但他已经关了灯,调整好枕头,长叹一声后闭上了眼。   就这几声,彻底把她弄得睡不着了。   简桃翻来覆去,拱来拱去,最终决定把平板拿过来看会儿剧。   平板在谢行川那边的床头,她揭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横过他的身子,手心压过他肩颈——   下一秒,手腕被人扣住。   “……!”   她呼吸一停,几乎一瞬之间被人压在身下,男人沉而沙哑的声音就响在面前,谢行川眯了眯眼,警告道:“折腾完了没有?”   ……   原来他刚没睡着?还是睡着被她弄醒了?   简桃不得而知,也不清楚他这会儿到底是起床气还是失眠气,总而言之,黑夜无限放大男人的力道与不做收敛的荷尔蒙气息,她闻到浓郁缭绕的檀木香气,压得她胸口一片沉沉,几乎喘不过气。   简桃挣扎了两下,发现没用:“我不动了,你先起来……”   但挣扎无用,她只能试图用腿去抵,却使不上力,滑了两下。   终于,谢行川敛了眉,语调里带着忍无可忍的、警示的哑:“别乱动。”   简桃想,他最开始应该只是想警告她,但她却把自己离危险越推越近。   这会儿但凡是个正常男人,没想法也被她搞出点想法来了。   这么想着,她眼皮发烫地撇开眼睛,无来由地,又觉得尴尬:“谢行——”   川字没来得及说出口,被他连同尾音一起吞进唇齿里。   他接吻的方式跟懒洋洋的状态完全不同,很凶,毫无章法,指腹滑到她发丝里托住她的脑袋,然而却是为了方便他用力。   他在这方面一向是直白的、不加掩饰的,呼吸灼热,加深时能听到清晰的,吞咽的声音。   也不知道在吞什么东西……   她耳骨滚烫,吊带滑落至肩头,炙热的薄唇落到她耳垂时,她终于慢慢进入状态,放松下紧绷的身体,配合地闭上眼睛。   ……   次日醒过来时,她腰一圈都是痛的。   枕边已经没有人了,他通告排得早,比她先一个小时。   好几个月没运动了,简桃被折腾得略有些吃不消,站到镜子前撩开睡裙,腰线的位置有些青,应该是他用力过度留下的指印。   她皮肤薄,稍微碰一下就出印,简桃一边检查一边感叹,要不然怎么说狗就是狗呢,礼服穿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但遮住的位置,道道都是他摁下的青紫和证明。   无来由地,她突然想到昨天看到的那条弹幕,承载了5170位女士的想法与心情。   嗯,有人殷切许愿,就有人需要为此,负重前行:)   按了一下,还好不怎么疼,只是她皮肤的原因。   简桃换好衣服,这才联系团队,前往拍摄。   去拍摄的路上,她发现自己上热搜了。   是个好热搜,昨天红毯上放飞白鸽的那段。   奶油绵绵冰:【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这段!误闯森林的仙子跑进童话书的既视感,有点冷的时候轻轻吸气鼓出来的锁骨太绝了,听说白鸽一开始没飞走是计划之外,但是真的美得一气呵成,简桃身段太好咯[流泪]】   底下的关注点各不相同:   【好家伙,我死三天都没这么白。】   【她会跳芭蕾,舞蹈功底在这方面还是很加分的,动态超好看。】   【毕竟稳坐流量花第一把交椅,五部电视剧两部破2三部破1,观众选出来的淡颜系天花板,不会差的。唯一可惜的就是没什么好的电影,挺想在影院看到她的,她的眼睛有种故事感。】   简桃看了会儿,觉得挺赞同,特意登小号点了个赞。   上午是拍摄,下午又有群访,没休息太久,晚上还有慈善夜。   这次活动被主办方玩得明明白白,办一次热度能延半年。   很快到了晚上,简桃换好礼服,也没打算拍什么藏品,心里始终记挂着综艺那事儿。   活动开始前,场内外都有些喧闹,她一边走一边想,也不知道谢行川弄得怎么样了?综艺那边提要求了吗?不太过分的她都能满足。   正这么想着,工作人员朝她礼貌一笑,连忙道:“内场还在布置,估计还要二十分钟,简老师要不先去休息区坐着?”   她点点头,结果一到休息区,仅剩的就是谢行川旁边的位置。   他正低着头打字。   正好今天经纪人不在,她又想看看他到底在聊什么,装模作样地推拒几番,这才“无奈”在他身边坐下,但始终侧头,没有看他。   好像只是穿高跟鞋站累了,迫不得已找个位置坐一下。   整理了一下绯色的裙摆,简桃打算过几分钟,等大家注意力挪开,她再问两句。   谢行川在一边垂眼打字,跟《星夜环游》的陈导约好了时间,确认过后,正好看到她偏头。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她轻咬着牙关,很低声地问:“怎么样了?”   他反扣住手机,漫不经意地玩着房卡:“等会没通告?”   “没有,怎么了。”   他也不想多说,附近频频有人在看:“今晚结束后去我房间。”   “今晚还要去?”   她觉得很震撼,声调也不自觉拔高几分:“昨晚不是才做了三次吗?!”   作者有话说:   兄弟们把#谢行川很行#打在公屏上   传说中的跨频对话了   还差一丢丢就能到八万作收了!!有没有人美心善的仙女愿意助力鹿灵突破八万作收?!我是秦始皇,离心愿完成仅差100作收,给我点个作者关注,来日必搜刮天下美男和珠宝亲自奉上!谢!(本段为开玩笑没有想要一统天下的意思)   *   疯发完了,这章也是24小时2分评都有那个红红的东西!(就是红包(?) 3、隐婚-03   后台本就吵嚷,简桃这话一出,杂音消了一半。   众人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隐约听出她声调抬高,负责人连忙吩咐:“谁安排的位置?不知道他们关系不行吗?!小郑你赶紧过去拉开,别一会儿吵起来了!”   今天又没有直播,吵起来确实什么都捞不着好。   小郑连忙道:“好的好的,那我把简老师带去单人休息室吧。”   之前知道二人不对付,但他还以为只是冷场的看不惯关系,没想到这两位圈内人缘都挺好的老师,居然关系差到这种地步,炸药包似的,坐一起也会争执。   众人哪知道二人说的是什么话题,还真以为他们吵起来了,好几个来劝的,小郑也连忙带简桃去了单人休息室,等人都散了,简桃这才拿出手机。   没一会儿,屏幕亮了下,备注“姓谢的狗”发来一条新消息。   姓谢的狗:【我是说陈导今晚来我房间,聊你综艺的事。】   简桃持保留态度。   捡个桃子:【真的吗?】   姓谢的狗:【?】   收到谢行川发来的截图,她这才松了口气,心道昨晚的示好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导演真的迅速联系上了。   十几分钟后慈善晚会即将开始,简桃也走出休息室,有很淡的不自知的笑意。   其他艺人暗中交换眼色,心下越发了然:你看,一离开谢行川,她就开心了。   晚会结束后,大家走到侧门,进行最后一则物料的补拍。   这次主办方还安排了海报拍摄,主题叫“出格”,每个艺人都要拍,拍摄的时候,其他艺人全部作为背景虚化,只有一个主角。   其实这个在红毯之前大家已经拍完了,只有谢行川因为新戏杀青,来得迟了些。   所以今晚的补拍,是他一个人的。   隔着车水马龙的街市,众人全部站在一边,面对着闪光灯。   而谢行川从另一侧迈步走来,单手插在口袋,背后是星星点点的灯火。   简桃站得靠前,还在想等会儿怎么去他房间,怔忪间,听到导演开口:“Action!”   他步调随意,衣摆被夜风吹起弧度,闪光灯亮起的一瞬,所有人面前一片白光,而瞬眼白光的擦肩之下,谢行川抬手,在所有人注目却又不得而知的这一刻,将房卡丢进她的手袋。   感觉到自己的包动了动,上车后,简桃才发现那张房卡。   略一思索,才想到他动作的时机。   ……他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摄像机对着,那么多人看着,亏他想得出来。   简桃撇了撇嘴,这才收起神思,去了房卡上的云鹤酒店。   云鹤酒店坐落于市中心,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五星酒店,也是谢行川的常住地段之一,他在那儿拥有一整层最高层的套房。   虽说谢家财力丰厚,人人都要忌惮三分,但谢行川除了顶着个谢家二公子的名头之外,跟谢家几乎是毫无往来,从不仰仗家里的鼻息。   他起初决定入圈时,谢家并不同意,甚至暗中进行资源截断和打压,谁知道他这么争气,一部电影就直接登顶,往后热度和话题再没下来,自己把自己造成了神。   认识他这么久了,简桃从没见过他问家里要什么,一次都没有。   简桃进了酒店,又在房间等了一会儿,陈导也带着团队敲了门。   她就带了一个经纪人,但应该是谢行川提前沟通过的缘故,合同的签约也算顺利,唯一的小缺点是综艺嘉宾都已定下,留给她的薪酬不算多,但简桃本也不是为了赚钱来的,因此点头得畅快。   陈导离开时,留给她厚厚一沓旅行地图,她看得投入,连谢行川回来都没发觉。   直到浴室一声响动,她才终于抬起头,看到男人肩上搭着毛巾,从氤氲的雾气中走了出来。   简桃反应了一会,才发现经纪人也早走了,默认把她留在了这里。   得,估计酒店也没给她订,她又得在这凑合一晚了。   为了防止谢行川开口损她,她明智地开启了新话题:“你怎么跟导演那边说的啊,他们居然全程都没问我们的关系?”   而且字里行间,看起来对他们的对家身份毫不怀疑。   谢行川正垂眼擦着头发,有新鲜的水珠顺着发梢滚落下来,在锁骨里汇聚成浅浅的一滩。   他答得简单:“就说还人情。”   她点点头,毕竟结果是好的,那昨天看似困难的细节也不必再问,省得她听了还觉得内疚。   就这样,简桃洗澡的时候,又想到他沟通时眉头紧锁的模样,心想,最近对他态度得好一点儿了。   她一直在想别的事,连自己没带睡衣都忘了,擦拭身体时才想起来,迫于无奈,只能围了条浴巾出去,状似自然地去翻他的衣柜。   最终挑选出一件白色衬衫。   谢行川正在平板上勾画着什么,见她动作,不咸不淡地提醒道:“那我的。”   “我知道,”她硬着头皮说,“我没得穿了。”   言尽于此,她没回头看他的表情,他也没再说话,只有空调的暖风声回荡。   接下来的一整晚都相对平静。   简桃准备入睡前,又看到他似乎是皱了眉,这次她侧过去看了一眼,是很复杂的金融新闻,一堆看不懂的专业术语,于是她没在意,安稳地躺下睡了。   结果应该是身边太久没睡人,她没睡一会儿,又莫名醒了,思绪游离片刻,偏过脑袋,看床头柜上的综艺手册。   谢行川关上平板,又察觉到她的目光,落过去一眼:“怎么,在想感谢我的方式?”   她莫名,启唇道:“我不是已经感谢过了吗?”   “就昨天那占我便宜的按摩?”   简桃:“……”   可能是刚睡醒,脑子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她理直气壮道:“后来不是还有三次吗。”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半晌后语调直白:“那叫什么感谢?我没让你爽?”   简桃:??????   这种话怎么也说得出口啊??   她感觉耳边跟动画片似的要冒气了,没好气地把被子拉过头顶:   “关灯,闭嘴。”   白炽灯明晃晃地悬在屋顶中央,他的声音四下盘旋。   “嗯,要完好处翻脸不认人是吧。”   简桃:“……那你说你要什么感谢。”   就这么沉默了十来分钟,这少爷才悠悠打了个呵欠,熄了灯,枕着手臂随意道:   “想好告诉你。”   *   一周后,《星夜环游》节目组已经准备就绪,到了拍摄宣传照的时候。   宣传照开拍之前,还有一个类似于碰头会的小会议,大概是嘉宾们聊聊天,给预告片提供一些素材。   简桃早已看过名单,上面不太熟的艺人她也做过了功课,应该不会有问题。   思索着开场白,她不自觉地将手中的名册卷成小筒,右手握着尾端,轻敲着左手手心,一边分神,一边走路。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暖和,她垂下眼留意台阶,终于走到工作间外,推开门的那一瞬,她听到惊叹和窃窃私语声。   仿佛有所感应,简桃抬起头来。   白色台几旁靠着个人,他手里几张A4纸,却早已被叠得面无全非,手肘旁摆着一只透明玻璃杯,窗外光点跃动其上,晃出起伏的光斑。   如果不是对狗的记忆力堪称完美,她绝对认不出面前这一条叫谢行川。   他怎么会在这儿?   简桃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口了:“你怎么也在?”   整整一周多,他只字不提自己和这个节目有丝毫关系,今早还装模作样地说去出行程,然后转眼跟她在这碰上。   这怎么能不离谱?这还是人干的事??   面对她的疑问,谢行川坦荡侧身:“我不能在?”   短短你来我往的一个回合,在众人眼里,已经硝烟四起。   节目组场务疯狂低头打字:【救命啊,千避万避还是让这俩人撞上了,简桃上来就是一句‘你怎么也在’,浓浓的嫌弃楼下那条狗都能闻到。】   【谢行川反将一军‘我不能在?’,直接反呛回击,稳准狠啊!精彩,太精彩了,节目的收视率得翻倍,招商不愁,要加工资了!】   简桃听不到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音,因为此刻,她的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当中了。   一旁的策划圆场:“呃……谢、谢老师确实是没公布的重磅嘉宾,因为他行程比较忙,我们也是谈了半年多才谈下来的,特别难请,包括我们陈导也是找了他好多次,什么资源都提了……”   简桃:“什么时候定的?”   策划:“上个月吧。”   OK,好,很好,本着不能让他冤死,不能太过武断的想法,简桃沉默地坐进自己的位置,然后用防窥屏给他发消息。   捡个桃子:【陈导找过你很多次?节目组磕了你半年?也就是说,你把我带到这个综艺来,其实很简单?】   谢行川本来正在跟导演聊天,简桃硬生生用目光锁定了他三十秒,这才见他拿起手机,看到内容后挺欠地扬了下眉毛,然后大手一挥,发来一条——   姓谢的狗:【不然?】   “……”   简桃深深吸气:【那你连续叹了一晚上气,打了十万个电话,一副为我牺牲了很多激发我愧疚之心的样子,是故意演我是吧?】   窗外日光透进,他薄薄勾了下唇角,然后回复。   姓谢的狗:【别这么想。】   嗯,搭配表情食用,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欠的。   他故意的。   他就是嫌生活太无聊,跟以前上学时候故意把她书包带系在椅背上一样,纯粹就是,狗瘾犯了。   …………   她居然还觉得他为自己牺牲??她竟然还因为愧疚想对他好点??她竟然还一忍再忍给他做按摩??   行,谢行川,你是真行。   因他“付出”而建立起来的温柔荡然无存,压抑数日的小恶魔,也终于长出犄角。   简桃低头翻着手册,心说谢行川你千万别让我找到把柄。   正当她翻到第二页时,导演也终于起身了:“人都到了是吧?好,那咱们先做个自我介绍,互相熟悉一下,到时候也可以剪到片子里。”   由最左侧紫色头发的女艺人先开始。   “大家好,我是潇潇,直接叫我的艺名就可以,很好记。”   “我是温晓霖,晓光的晓,甘霖的霖,在《长梦令》里扮演太子。都说我剧比人红,也希望大家能记住戏外的我。”   ……   轮到简桃,她开口道:“简桃,简单的简,桃子的桃,大家称呼随意,开心就好。”   下一个是谢行川。   他身子微微前倾,仍旧散漫洒脱的模样,眼皮半抬不抬的,像是有足够的资本,所以可以胡说八道——   “谢行川。谢行川的谢,谢行川的行,谢行川的川。”   简桃:“……”   这也叫自我介绍?他在床上说的骚话都比这个像人话。   简桃无言半晌,没忍住,脱口而出跟了一句——   “好别致的自我介绍。”   对面摄像机闪着红光,摄像老师瞠目结舌,站在原地。   一瞬之间,满室静寂。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MC+工作人员:卧槽上来就玩这么狠啊,这是能播的吗   *   也是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   *   感谢感谢~   雷:耳东大喵、惊才、晴天、61469390、祈雪夜、甜柚半梦、喝碗粥、蓝莓蓝霭、超级鹤鹤 4、隐婚-04   诡异的几秒安静过后,简桃清晰地,在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的导演眼里,看到了瞳孔地震。   “啊对对,我们这个,谢老师……自我介绍确实非常别致,很有意思,”导演摆出一个惶恐又不胜礼貌的微笑,火速进行圆场,“小桃也蛮幽默的哈,那我们开始下一个环节?”   前排的嘉宾连忙配合说好,带过了这个小插曲,简桃撑着脸颊,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姓谢的狗:【哪里别致?】   她撇了下嘴唇,撑着脸没回答,把手机反扣了。   她看不到谢行川的表情,只隐约觉得有什么事在酝酿,等了半天无事发生,简桃便又放松下来。   她微微将腿伸展开来,桌子是长窄型的,很容易碰到对面的谢行川。   桌子尽头的导演仍在采访,问起嘉宾接这个综艺的原因。   简桃清楚,这是在给预告片攒素材。   可能是为了防止简桃又跟话,这次导演让谢行川先说。   谢行川:“我接这个综艺——”   男人话说到这里,简桃只觉身下骤然一动,是谢行川伸腿勾住她椅子的边沿,然后迅速往他的方向一拉——   她向前一倾,椅子与地面碰撞出清脆响声,然而桌下动静无人知晓,看起来就像她为了反呛谢行川,故意进行了一个平地摔。   简桃难以置信他的无耻,抬头往前看去,这人话音打住,施施然靠在椅背上,一副气定神闲、诸事与他无关的狗样。   相反,他眼里甚至还有一丝,对她有如此动作的询问。   ……推锅装无辜你是真有一手啊。   真会演,怪不得你拍一部拿一部影帝呢。   她偏头,朝众人一笑,解释道:“刚桌子下面,好像有狗。”   谢行川:?   “是吗,”潇潇连忙低头去看,“哪个工作人员的宠物跑进来了啊?”   导演:“不该啊,没人带狗过来啊。”   桌下空无一物,只有谢行川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曲着微微敞开来,没人知道这双散漫的腿刚刚多有力,一秒钟就把简桃从桌后勾到了桌边。   简桃跺了跺脚,然后说:“算啦,这狗很会藏,难找。”   谢行川垂眼把册子翻得哗哗响。   “可能是无意跑进来的小狗吧,没事儿,估计不会再来了,”导演说,“咱们继续录。”   录制再次进入正题,大家开始专注思考,无人发觉的空隙中,简桃微笑着咬牙,看了他一眼。   终于,采访进入最后一个环节,简桃回答完自己对于旅伴的期待之后,只等谢行川说完,他们就可以原地解散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谢行川,似乎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男人也掀起眼皮朝她看来。   她在桌下踢了踢他的足尖,示意让他赶紧。   简桃:“我说完了。”   略微停顿片刻,谢行川不轻不缓一抬眉尾,徐徐道:“哦,那我给你鼓个掌?”   “……”   *   最后一个话题谢行川没参与,应该是无话可说,所以懒得讲,徒留简桃双拳紧握,很快,二人转场到摄影棚内。   接下来要拍摄宣传照。   每个嘉宾都有自己的单人照主题,简桃的道具是花。   透亮的玻璃花瓶,里头插着几支白玫瑰,她今天的妆刚好很淡,简桃斟酌片刻后,自己在眼皮上点了些珠光,换了根浅色的唇釉做搭配。   伴随着打光就位,她侧坐在桌旁,让光透过花瓶落在自己脸颊上,伸出手指搭在花瓶边沿,这才抬眼看向镜头。   镜头后的摄影师,被这一眼定在原地。   粼粼的水纹混合冷色调的蓝光,在她面部中央落下透明易碎的触感,清冷而柔和,她像是那支白玫瑰的本体,剥落下漂亮而丰满的花瓣,弥散着悠远的香。   圈内美人很多,却不一定所有的美都值得细品,但她不一样,她的美是一层一层的递进,是第一时间给出冲击的惊喜。   身为艺人的天赋太过专业,第一眼就知道适配怎样的妆容和表情,并和道具互动,把画面融为一体。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拍她,真是又美又灵。   惊叹之余,摄影师本能按下拍摄,五分钟便出片。   大家在显示器后看着成片,有人路过,撞了下他肩膀:“我操,这拍的可以啊,今天发挥这么好?”   “跟我没关系,嘉宾底子好。”   那人点点头,没什么异议地同他交换了一个“确实很漂亮”的眼神。   单人拍完,就到了群体照。   群体照是绿布类型,嘉宾摆出姿势,由后期来加素材。   《星夜环游》一共六个嘉宾,这会儿只到了四个,剩下两个通告太忙,晚点才能来。   简桃正低头喝水,被导演拍了下肩膀:“小桃,他们俩还在拍单人呢,要不你们俩先把组合的拍了?反正都是后期P,拍完就能撤了,你等会不是还有采访吗?”   确实,再拖下去就要迟到了。   简桃点点头,等导演离开后,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是跟谁一起拍。   不过她和谢行川都这样了,导演应该不能这么安排吧?   ——能的。   三十秒后,看见推门而入的谢行川,简桃深深、深深地吸了口气。   怪不得导演要来跟她商量。   她全程坐在原位,看到经纪人梦姐已经站到了对面,于是牢记扣钱使命,不管换什么姿势,始终和谢行川保持一米距离。   终于快到结束,摄影师脱口而出:“简桃老师,能不能够把手搭在谢老师的肩膀上,营造一种很亲密的——”   话没说完,摄影猛然一回神,兀自摇了摇头,否定道:   “算了,不能够。”   “……”   *   结束完拍摄,简桃上了自己的房车,一旁坐着闻讯而来的梦姐。   她耸耸肩,找到杯子的吸管,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也看到了,就这么个情况,签约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谢行川也在。一个综艺,互动肯定免不了。”   梦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确实,这也怪不了你,他要去的消息我们也都不知道。这样,我帮你招呼一声,综艺你自己注意一下,后面如果有别的合照拍摄,还是要离远一点。”   “嗯,知道了。”   公司如此规避二人互动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因为简桃所在的公司,和谢行川所在的盛闻娱乐,是商业对手。   简桃大学毕业那年,由于家庭和个人原因,在双方的需求、朋友的拼命撮合之下,她和谢行川协议结婚。   那会儿他正爆红,而她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小素人,曝光极大可能带来网络暴力,以及对她生活全方位的影响,于情于理,不曝光才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后来简桃随舞团参加一档节目,她不过在镜头露面几秒,意外全网走红,节目组在平台放上她的整段直拍,恰逢女团选秀热门开展,直拍关注度高,她搭着这股东风,直拍点击直破千万,甚至压下很多出道选手。   有家公司下手很快,几乎是第二天就带着合同找到她,简桃看了看觉得不错,便拍板定下,再往后,这家公司被她现在的启新娱乐收购。   启新不愿放弃当时正红的简桃,于是只能给她立下规矩,要么她和谢行川结束关系恢复单身,要么镜头前,二人保持距离。   于是就这么隐婚下来,但凡是大型的红毯活动,一般二人的流程都会完全错开,如果实在错不开——例如前不久的合照事件,她就只能按照经纪人的指引,和他分站两个对角。   两家公司是谁也不想蹭到谁,也不想被对方蹭,沾上都觉得晦气的程度,简桃有时候想来,还觉得蛮好笑的。   不过她觉得公司的担心完全是多余,以她和谢行川干架的频率,就算不刻意避嫌,也没人会觉得他们关系好。   如果不是当时谢行川需要一段关系,她也需要一段关系,他们现在,应该早就没联系了。   “对了,”梦姐问,“公司得开个会,准备一下到时候的应对措施了,导演跟你说了吗,综艺什么时候官宣嘉宾?”   简桃想了想,“应该是这周六。”   *   在当红艺人高强度的工作排期下,周六很快到来。   而这天跟简桃的任何一个工作日一样,天没亮时起床,天黑了才结束。   等她回到酒店,也已经是八点多了。   她这几天实在太累,本来早就说从谢行川的房间搬出去,结果休息下来就只想睡觉,搬家也一拖再拖。   她打了个呵欠,刷开房间门,意外发现里面一片漆黑,窗帘也拉上了。   难道谢行川走的时候没开窗帘?   怎么这么粗心。   她靠本能认出床的位置,工作了一天的疲惫在此刻急需缓解,简桃脱掉外套,身体各部位开始放松,直往最中间扑去。   身子压下去的那一秒,她敏锐地意识到不太对。   床上有人。   很快,在她身下的谢行川反手握住她腰肢,应该是被人吵醒,语调极其不爽,又低又沉:“干什么?”   “我以为你没开窗帘,打算按床头开关——”身体被人禁锢着,她动了两下,没来由地脊背发热,“你手弄得好紧。”   他手稍微松了点儿,大概是太困,懒得挪,只低低道:“补拍一下午打戏,困。”   她“噢”了声。   “别吵,”掀开她衬衣,他指腹直接落在她皮肤上,意味明显,哑声里掺杂一丝气音,“吵醒了你今晚都别想睡。”   简桃:“……”   威胁是吧??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想说休息片刻再起来,没想到困意也会传染,没到一刻钟,她也钻进了被窝里。   “谢行川,被子,给我点。”   就在二人躺在一张床上进入酣眠的时刻里,《星夜环游》的官宣,正式拉开了帷幕。   作者有话说:   今天想不到应该写什么作话了在评论区征集一下(?)   *   也是24小时评都有红包! 5、隐婚-05   《星夜环游》的官宣,采用的是预热+爆料的模式。   官博先是依次发了四位嘉宾的剪影,然后嘉宾一一出来认领。   由于前两季的口碑,当晚就上了热搜第八位,讨论和热度都不错。   而简桃睡到中途起来洗了个澡,顺便看到梦姐发来的消息。   【综艺已经宣了四个嘉宾了,你排在明天,正好把热度推上去,所以我就没通知你,明天配合就行。】   简桃回了个好。   毕竟她临时加入,受各种因素制约,节目组应该也有自己的安排。   次日起来,她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这才点进微博里,看大家的反馈。   看时间,昨晚的讨论都比较和谐,伴随着影响力扩大,渐渐也有些吃瓜的牛鬼蛇神加入战场。   【这阵容……隐隐觉得要扑。】   【我也,这节目前两季也挺爆的吧,怎么这季一个流量都没有?】   【还是项目不重点,都押宝选秀综艺了吧,淮海卫视要凉。】   【急什么?不是还有两个嘉宾没宣?】   【你爱豆凉了卫视都不会凉的哈,听说接下来的两个非常重磅,小心打脸。】   中午十二点,《星夜环游》官博放出第五张剪影照。   照片的底色为水蓝色的波纹,剪影末端下沉,晃着流沙似的粉。   剪影中的人半倚着台面,小腿微曲,慵懒地舒展开,盈盈细腰不堪一握,上下曲线起伏有致,隐约露出的指尖纤长。   星夜环游官微:【她来了,猜猜她是谁?】   很快,转发里有营销号开始爆料了。   娱圈挖掘机:【剧透:流量花top。】   热烈的讨论声中,这个爆料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简桃是什么饼都想蹭蹭吗?】   【笑死,简桃身材有这么好吗,图里一看就是个惊艳挂大美人ok?】   【哎,我们小桃就是连黑子看到‘流量花top’几个字都会自动带入的人啊。】   【黑子:我不爱她,但我不得不承认她很红。】   三分钟后,简桃登录转发。   简桃:【很高兴加入可爱的你们,旅程漫漫,请多指教~】   配图为抹掉剪影的原版照片,左上角赫然正是“简桃x星夜环游”的水印。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宝贝真的是你!】   【太好咯!有新鲜的旅游桃可以看咯】   【美得我口水狂流一地,老婆好辣,斯哈斯哈】   【有一天简桃走在路上,我突然放了一块石头在她面前,并大喊道:我碍你!我碍你啊!】   很快,营销号底下那句“简桃身材有这么好吗”,被粉丝截图出来,反复爆笑欣赏,并进行回评:   【你好,有的。】   【是谁爽到了?哦原来是我。】   【小白花天花板的脸+完美身材,拥有两个老婆的超值体验!桃不愧是你!】   官宣简桃之后,#星夜环游阵容#从十几个小时的稳定第六,迅速上升至热搜第一。   简桃翻了一会儿大家的评论,就起身准备出发了。   今天有一个艺人朋友的婚礼,请了她和谢行川。   她走进套房卧室,思忖着穿什么会比较好,结果发现谢行川也在里面,抄着手面对一排排西装与私服。   他真算男艺人里面挑剔的顶峰,很多人一套西服穿几年,他每套衣服只穿一次,套套都是高定。   简桃站到他旁边:“你穿什么?”   谢行川正靠着柜门,闻言挑了下眉梢,“怎么,要帮我选?”   简桃伸出手指,在几件款式不同的衣服上跳了跳。   “我跟你穿不一样的。”   “……”   “今天有合作媒体,肯定会拍照,可能直播也会扫到我们。”   “风格一致的话会像商量过,被扒出来很麻烦,”她建议,“要不穿西装?”   “我穿西装比较帅?”   “不是,因为我想穿舒服点的私服。”   ……   最后,懒得选的谢行川接过她挑的一套西服,解开睡衣的纽扣,当她面就开始换装了。   简桃定了几秒:“你不去卫生间换吗?”   他动作停了一秒钟,旋即更快地将衣服扔到一旁,甚至更张扬地直接面对她,小腹处八块腹肌走线平坦,耀武扬威。   谢行川嫌她有点小题大做地笑,无言道:“这也要躲?我哪儿你是没看过?”   简桃很诚实:“我确实没怎么看过。”   “行,”他说,“下次开灯做。”   “……”   ???   二人兵分两路,谢行川先出发。   等简桃上了自己的房车,才发现经纪人居然也在。   她有些惊诧:“你怎么来了?”   梦姐挺操心:“还不是怕你们被拍,我在车里等你,就算被拍到了也好处理。”   车门自动关闭,简桃脑袋抵着窗玻璃,忍不住有点想笑。   “放心,他们就算是没得拍了,也不会觉得我和谢行川能有一腿。”   梦姐:“话是这么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现在可是公司一姐,有点风吹草动高层都得急。”   简桃倒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但公司的顾虑她都懂,所以她轻推了推下嘴唇,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没人说话,房车平稳轻晃着,她也有些犯困了。   还不是谢行川,睡得早醒得也早,害她六点多也醒了。   简桃打开一旁放着的毛毯,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呵欠。   李梦聊完工作,随意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没再收回。   作为经纪人,她从来都知道,自家艺人拥有怎样的优势。   简桃这张脸就代表了绝对的观众缘。   她睫毛不浓,但是很翘,标准的中式美人,鹅蛋脸高鼻梁,一双杏眼含羞带怯,最关键的是鼻尖上有颗美人痣,那是她最具辨识度的位置,看过就不会忘。   她的嘴唇也一直都保养得很好,嫩而软,几乎没什么唇纹,早年第一个卖爆的代言就是浅桃色的唇膏,一年递过来的唇部代言数量都是两位数起步。   只是因为长得太漂亮,才一直被人误认为没有实力。   简桃本来想睡觉,但车已经快到婚礼会场了,她缓缓睁开眼时,注意到梦姐的眼神:“在想什么?”   “在想,真是便宜谢行川了。”   *   车在停车场侧边泊好,简桃提着裙摆下了车。   她今天的穿的是一条简单的小香风长裙,颅顶编了两簇头发,既能配合媒体的拍摄,又不会过于华丽抢走新娘的风头。   很快,侍者带着她向前走去:“您上前面那个摆渡车就好,会带您到正厅会场。”   简桃拉开摆渡车的帘子,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谢行川就坐在一边,听到声响,掀眸淡淡扫她一眼。   托他的福,就这一眼,简桃脑子里回荡的都是“下次开灯做”——   她脑子开始嗡嗡发麻,连带着传递到指尖,第一反应就是快逃。   “我走过去吧,会场在哪边啊?”她笑着转头同侍者道,“正好散个步,很久没拍照了。”   很快,摆渡车穿过小道一路向前驶去,简桃则拢好外套,沿着花坛漫步。   这次婚礼盛大,自然邀约了媒体,直播的无人机盘旋在上空,短暂地切了一下简桃和摆渡车背道而驰的画面。   弹幕反应了几秒:   【?是简桃吗?她没坐摆渡车啊?】   【车里坐着谢行川呢,懂得都懂。】   【这么冷的天宁可步行也不坐车,他俩的关系真是稳定发挥的差。】   ……   十分钟后,简桃到了会场。   里间暖和,可以脱去外套。   这次的座位上没标名字,但每桌有基本的安排,所以她没太在意,低着头看起了旅游攻略。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这桌已经坐满了,对面的人朝着她身侧的方向攀谈道:“确实,我也很喜欢谢老师那部电影哈哈哈。”   ……谢老师?   简桃缓缓转头,男人玩世不恭的侧脸撞入眼帘,面对众人吹捧,他显然司空见惯,因此兴致缺缺,大拇指和食指夹着手机,来回在转。   只看了一瞬,简桃很快收回目光,从微信上找到谢行川。   捡个桃子:【你怎么坐我旁边?】   很快,对面回过来一个问号:【?】   紧接着,偏暗的场地中,她感觉男人倾了倾身,似乎这才腾出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是谁。   姓谢的狗:【没看清。】   “……”   现在才发现是我是吧?   她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愈发奇怪道:【你们坐摆渡车怎么比我走路还慢。】   姓谢的狗:【中间倒回去接人了。】   婚礼的等待时间总归是无聊,她有点饿了。   捡个桃子:【等会儿有什么菜?】   姓谢的狗:【我帮你去后台问问厨子?】   【……】   很快,大家的话题又转移到简桃身上,问她今天的头发是怎么编的,她分享了视频,又有人发现别的:“谢老师今天这个领带结好别致啊,我好像没见过这么打的。”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把目光挪到他的领结上,看和别的男士有什么不同。   简桃倒是一点儿不好奇,都没抬头,因为那就是她打的。   今早,就因为在他打领结的时候说了句“每天都这么打不腻吗”,她就很倒霉地得到了一个摆烂的谢行川,和一个得由她善后的领结。   好在她如此一双巧手,之前拍戏时候学的,还没忘。   “埃尔德雷奇结,”谢行川简单概括,“稍微有点考验耐心。”   她眉梢一掠,撇了撇嘴,这人倒是连她的讲解都抄过去了。   这种时候不炫耀一下说不过去了,简桃迅速戳开对话框,发了一个戴墨镜的小黄脸emoji。   她浑然不知,因为自己和谢行川流量加身,这一幕也被导播切进了直播里。   短短几分钟,弹幕看热闹声一片:   【谢行川这个领结我也没见过哎,搜索中。】   【简桃一眼都不看啊?她不好奇吗??】   【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关谢行川的,简桃是真一点都不在乎。】   【她甚至好像还嘲讽(?)一笑】   【哈哈哈她真的好可爱啊,圈内有名的人缘好,偶尔有一两个看不惯的也能理解啦,真实美女。】   这个画面结束后,导播又将重点切到台上,婚礼终于要开始了。   流程都大差不差,一声清浅的礼炮声后仪式结束,新郎新娘也开始敬酒。   简桃看着新娘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想起了自己和谢行川结婚那会儿。   领证后二人达成共识,没怎么办婚礼,一开始不能说相敬如宾,但也算清净。   他们只是单纯的协议夫妻,不会住一起,不会发消息,需要对方时拉出来用用,不需要时,就连微信对话也是放在那里落灰。   他们的蜜月也延后了很久,如果不是谢家人怀疑,可能蜜月也不会有。当时她已经入圈了,圈内酒局总是少不了,跟谢行川在吉隆坡时,她说要练练酒量。   然后就把自己干醉过去了。   据谢行川所说,那晚是她主动的。   简桃记不太清,但对这套说辞绝对是不信的,她就算没长脑子也知道肯定、绝对、一定是谢行川动的手,她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但也因为实在记不清,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亏了。   她那时候还在摸索演技的阶段,老师告诉她,演戏是对生活的一种体验和反馈,那她都体验过了,不记得不是很亏?   那会儿的谢行川正在洗澡,声音透过浴室玻璃传出,沉闷缭绕:“你意思是还想再试一次?”   她其实也没这意思,但他这么一提,又觉得,也可以。   但在门口站了半晌他也没动静,简桃转身欲走:“……你不愿意就算了。”   男人么,对这种事哪有不愿意的。   紧接着,她的手腕被一把抓住,陷进浴室无垠的雾气里,全程清醒地体验了一次,至今都记得他握住她腰时毫无收敛的力道,以及肩背磕上瓷砖时冰凉的触感。   有一有二就有三,后面就这么维系了下来,虽然每次都是谢行川主动发起进攻,头几次她也想过拒绝,但每次一看到他那张脸,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   所以男人,有张好脸,真的很重要。   谢行川也就在这方面有点优势,无论是脸还是身材都是极品,除了有时候嘴是真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其余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想到这儿,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谢行川传染了,人家在这办婚礼,她在底下想什么啊?   简桃连忙收回思绪,夹了两筷子面前的菜。   就在此时,《星夜环游》的最后一道官宣,卡在一点半准时发送。   仍旧是剪影图片,正中央的人坐姿随意,手中似乎拿着个游戏机,长腿曲起,手肘顺势搭着,看不清脸部轮廓。   星夜环游官微:【最后一位神秘嘉宾,会是你想要的吗?】   营销号紧接着爆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谢行川。】   大家正愁没地方聊呢,短短几分钟,评论直破五千。   【?关注你好久了,第一次见你这么幽默。】   【别人发的假料还靠谱点,你就差把“此料为假”贴脑门上了。】   【还蹭呢哥?是看到简桃和谢行川今天讨论度高,挑着他俩薅?】   【你说我跟蜘蛛侠一起上综艺都比说他们可信度高】   【谢行川+简桃?那是旅行综艺吗?那是恐怖综艺!】   【劝删,对我的心脏不好。】   这条被吃瓜路人四处转发分享,成为今日最佳假料,甚至因为太过好笑,还关联了词条。   #搞笑#词条登入上升热搜时,谢行川收到消息,回关《星夜环游》官博,酒足饭饱后,悠悠按下转发。   谢行川:【后天见】   句号都懒得打一个,却在短短十分钟后,引爆热搜。   两点整,微博瘫痪。   作者有话说:   惊悚片,开演!(不是)   有一天简桃走在路上……我碍你啊。这段来源网络。   *   24小时2分评都有红包!冲冲冲! 6、隐婚-06   即使在瘫痪的十分钟里,谢行川的微博和官博的评论区,评论都在呈几何式增长。   修好之后,评论更加夸张。   #简桃谢行川#五个字甚至直接空降热搜,不管是混圈的、不混圈的,粉丝还是吃瓜路人,都感受到了绝对的震撼。   【这瓜他妈的连我家狗看了都想吃两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现在在做梦?他们是不是彼此不知道阵容啊?】   【好怕他们录到一半丢□□炸死对方(?)】   【人家录综艺,你搁楼上玩吃鸡呢?】   【简桃可能宁愿自雷】   【能让他们俩答应同台,不知道节目组花了多少钱。】   【十五分钟了,我在难以接受之余又感受到一丝刺激……】   【嗯,朋友是圈内的,说这一个小时,投资商新加了三个了。】   【哈哈哈哈哈谁不爱看顶流吵架啊?】   【强烈要求一刀不剪,我想看他们最真实的沟通】   【想多了,可能一期录下来交流不超过十句】   【直播!能不能一周有一段直播啊!】   ……   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成为《星夜环游》官博热评第一。   【你们是真有钱啊。】   微博上讨论得热火朝天,饭局上也同样如此。   不过曝光后三分钟,婚礼现场已经人尽皆知。   简桃没想到官博居然会在这时候宣,听着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音,心道,一个官宣居然能搞出顶流曝光恋情的阵仗,也得益于她和谢行川这些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装不熟。   ——哦不过也没有装,他们是真不熟。   她低着头,企图在偏暗的灯光中完全隐藏起自己,以免人家直接跳到她脸上来吃瓜。   但不管她怎么给自己洗脑,还是抵不过看过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目光。   婚礼结束时,终于有和她关系不错的艺人,小声同她附耳:“你为什么会答应和谢老师一起录综艺啊?今天有他的车你不是都不愿意坐吗?”   简桃想了想,给出一个也不算错误的回答:   “过得太快活了,给自己找点事做。”   谢行川:……?   *   回到酒店之后,简桃换好鞋子,看到大厅中央放着几个快递。   应该是服务生给他们送上来的。   全都是她给旅行准备的,因此简桃连椅子都来不及找,就盘腿坐在地上,捞过来一把快递刀,迅速拆开。   谢行川洗过手,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侧头看了她一眼:“买的什么?”   “小风扇,”她举起来示意,“新西兰虽然比国内好点,但我们过去正是夏天,旅游又要到处跑,带个小风扇有备无患。”   对于她买的这些小玩意,谢行川从来都看不上眼。   从高中起就这样。   “你一个人用五个?”男人一撩眼皮,“替换装?”   “给所有人都买了呀,这是团队旅游,当然要为大家着想。”   他也没说什么,径直掠过,打算看会儿电影。   结果走出去两步,察觉到什么不对,停下脚步,回身。   谢行川:“你给所有人都买了,六个嘉宾买五个。”   顿了顿,他道:“怎么,我不是人?”   简桃惊讶地眨了下眼:“这都被你发现了?”   “……”   谢行川舌尖抵了抵,又给她气笑了,作势就要蹲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抢她的——   简桃眼疾手快,从盒子里拿出另一个绿色的,递到他面前。   “我不能跟你用同款,就给你买了别的,你现在装着,到那儿就说是团队给你准备的。”她思虑周全,“其他人的我到时候再发。”   “你看,”简桃拧动一旁的扳机,“这个上面还会喷水。”   “……”   他垂眼接过,面上神色复杂难言,屈尊似的按了下出水键,一阵雾气喷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来没用过喷雾或者注氧仪,他的眉头甚至还,动了动。   简桃最看不惯他这个人不人狗不狗的表情,撇了撇嘴,一把夺回。   “不喜欢还我,没品味。”   她拉开箱子,一把将他那个风扇塞进最里面,作为自己的备用。   拆完快递,她就去洗了个澡,然后裹着浴袍,开始提前收拾行李。   男人在这方面一直是不怎么准备的,谢行川就靠在老板椅上,调到电影频道,垫着脑袋漫不经心地看。   可能是到了广告,他嫌无聊,分神往她这边看了两眼。   简桃做了很久功课,这会儿分享欲正强,见他看过来,连忙展示起了自己的绝妙大计。   她抽出一个盒子,举到脸边:“烧烤小锅。”   谢行川:“你过去还要烧烤?”   “几个人围在一起,亮着灯的小帐篷旁边,草原上,烧烤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惊叹,“烧烤纸上抹点黄油,然后肉片在上面被烤到焦香,如果再有一杯汽水,简直完美。”   谢行川没说话,一般来讲,他不否认,就是肯定了。   因此简桃更加膨胀,继续炫耀起了自己的装备。   “火锅底料。”   “火锅九宫格,插电就能煮。”   “麻酱和拌饭的酱,到时候万一地域差异吃不惯,起码不会挨饿。”   谢行川抬了下唇角:“你怎么不干脆把厨房搬过去?”   知道他是在讽刺自己,简桃也不甘示弱:“你以为我不想?”   再装几个东西,箱子就已经有些合不上了。   里面有些物品是可以压缩的,因此简桃把箱子往下压着,想用力合上。   但摁了半天,拉链还是扯不动。   可能是她吃力的背影挡住他看电视了,下一秒,她听见脚步声响起,谢行川走到她身边。   他直接把箱子一侧,右手压住,左手处理拉链,在她手下怎么都不听话的箱子,被他一按就双面服帖,拉链合拢的声音迅速又清脆。   他提起箱子掂了掂,这才提到门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气都没喘,放下之后,又顺势侧靠在墙边。   “还有没有?”   她不否认,大多数时候这人又拽又懒,但某些时刻,是挺有男友力的。   “目前没有了,买的还没到,”她说,“装点脸部的。”   “比如?”   “比如防晒,我们不是要去新西兰吗,那边紫外线很强,得用高指数防晒。”   简桃从抽屉里扯出一个小白管:“SPF50,PA四个+,物理防晒不用补,你带了防晒吗?不然有可能晒伤。”   大概是她长串的介绍勾起了他的兴趣,谢行川凑近了些,道:“你这好用么。”   “好用啊,化学防晒是消耗里面的物质抵御紫外线,所以要补涂,物理的不用,但是一般物理防晒肤感都不是很好,我这个就很轻薄,也不假白。”   谢行川伸手。   简桃知道他要开始白嫖了,晃了晃管身,倾身道:“给你也不是不行,但有个条件。”   他略微直起身子,垂眼看她,以为她下一句话就是你得给我磕个头。   简桃想了想,诚恳道:“我是代言人,用的时候你得把logo露出来。”   “……”   *   又经过了一天的准备,次日早上,他们准时出发。   简桃下单的时候没感觉,到了打包行李,才发现一两个箱子远远不够。   她装了整整三箱,还背了个包。   谢行川比她随便多了,就一个黑色箱子,还没装满。   在他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简桃跳到门后,攀着边沿,很是狗腿地看着他另一只空闲的手:“哇,你有两只手哎。”   谢行川洞悉一切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颈。   “我还有个脑袋。”   他说,“你看,要不要在我脑袋上再挂一个?”   “……”   她本来只想让他帮自己拎一个,但他挺自觉,把经纪人也叫了上来。   经纪人见他破天荒地拿了三个箱子,言语之中不失慨叹:“你改行做圣诞老人了?这两箱都是你给大家派的心愿礼物?”   空旷走廊中,传来谢行川忍无可忍的声音。   “……闭嘴。”   *   上午十点,六人准时在机场汇合,然后一起出发。   简桃刚到VIP待机室,潇潇就迎了上来,满心欢喜地拉住她手臂。   “小桃姐,我们等会儿坐一起可以吗?”   之前拍宣传照的时候二人加了微信,潇潇说很喜欢她的戏,加上要一起出去玩,她们这几天聊得就比较频繁。   简桃笑笑:“可以啊,人到齐了吗?”   “还差于雯老师就可以出发了!她应该马上到!”   很快,六人团队出发,飞机上大家聊了好几个小时,这才沉沉睡去。   简桃根据自己做的功课,以及和导演团队的沟通,差不多知道了大家在团队中的角色。   除去她和谢行川,剩下有四个嘉宾。   潇潇是年纪第二小的,还在读大一,童星出道,笑点比较低,能活跃气氛。   邓尔是最小的弟弟,臭屁小鬼,潇潇的捧哏,两个人随时随地都能来一段相声。   于雯老师是最年长的,充当团队中的知心姐姐角色,阅历丰富些,也压得住场。   还剩一个是温晓霖,之前见过的,影视爆剧里的常年温柔挂男二,话比较少,但会笑着看大家聊。   总之各有特色,她还挺期待接下来三个星期的旅行。   节目组收了大家的私人手机,接下来,他们都要靠节目的赞助商手机进行联络。   这点简桃有些发愁,毕竟她和谢行川还得沟通,如果她登了私人微信,万一到时候节目组为了播出素材,导出聊天数据,不小心把她和谢行川的真实关系导出来——   她估计也要被公司导出了。   还得赔钱。   于是简桃努力搜索,搜到一个聊完就能销毁记录的软件。   飞机落地已经是深夜,久违的暖和天气,大家打着呵欠脱掉外套,然后按照导演指令,纷纷行尸走肉般地下去拿行李。   简桃看到谢行川还在睡,自己也装睡了一会儿,等人都走空了,确认没有摄像机,这才坐到他旁边。   她伸出手,轻拍他的肩膀:“谢行川,扫一下这个再睡。”   谢行川直接把手机扔她怀里。   “……”   她用他的指纹解了锁,给他随手起了个ID,这才把他的号加入自己房间,然后又研究了一会儿。   谢行川悠悠转醒,支着脑袋偏头看她,声音里有沉坠的哑意,动了下眉梢:   “干什么,传销?”   “我找了个可以销毁聊天记录的软件,到时候我们私下联系,就用这个。”   “非私下加干什么?”他道,“不是有群?”   或许是正在做的事让她有点紧张感,简桃怕被人听到,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   “那我万一要找你呢?”   他无语地笑,学着她凑近,用气音问:“找我做苦力?”   男人气息喷洒上耳垂,她木了一阵,还有点不习惯,等再抬头时,他已经下了飞机,手里提着行李——   满满的三大箱。   “……”   今天不录制,先安排大家睡觉,他们今天暂时住的是一个民宿,因为太困,大家都没仔细研究,直奔床去。   两个女生和于雯老师住楼下,三个男生住楼上。   洗手台只有两个,简桃等她们洗完睡下,这才拿出水乳,准备卸妆。   往洗漱袋里一看,她怔忪三秒。   又翻了翻箱子,她脑子里冒出个画面。   没想到用上聊天软件的机会这么快,她火速敲开和谢行川的群聊,迅速输入。   另一边的谢行川刚脱掉上衣,瞥见手机亮了一下。   捡个桃子:【完蛋】   捡个桃子:【我洗面奶掉你包里了】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这章作话写什么了!给大家表演一个武术吧!左勾拳!右勾拳!小狗扫堂腿!小猫弹琵琶!琵琶声停欲语迟!移船相近!打拳!打拳!打拳!   *   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 7、隐婚-07   给谢行川发完之后,简桃又再度确认了一下,她包里确实没有洗面奶。   应该是早上自己的包离得太远,就顺手扔他那儿了,结果忘了拿。   她目光在洗手台上扫了一圈,看到谢行川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姓谢的狗:【室友也没有?】   她低头敲字:【我刚也在看,但是她们睡着了,没问就用不好吧。】   更何况大家肤质不一样,用自己的肯定是最好。   想了想,她继续发:【你离我不就两步路。】   对面过了一分钟才回。   【行,那我给你送下来,姑奶奶。】   很快,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简桃像只炸毛的猫,拿起手机一顿狂敲:【你别走这里呀!这边有镜头!!】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我刚观察过了,你从后门那个楼梯下来,那边没有摄像机。】   姓谢的狗:【我们现在是在偷情?】   简桃觉得费解,不明白这种话怎么会从他嘴里说出来:   【我们什么关系,你不知道的吗?】   终于,楼上的脚步声从楼梯口撤远,她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被认出,她披了件民宿通用的浴袍,装作要上厕所般地从后门离开。   绕到后门草坪处,因为临湖,对面又是其他客人的房间,所以节目组并没有放置摄像头,相对安全。   她侧身,看到隐在半边黑暗中的男人,手里提着个黑色挎包。   简桃走近:“你怎么提着包下来的?”   “不知道你洗面奶是那个,”这人讲话很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找错了简老师不又得怪我?”   “你别把我说得这么——”   她低头翻找着,无意间抬起头,然后发现了盲点:“……你怎么没穿上衣?”   这人居然赤着上身,穿了条长裤就下来了?   “嗯,”谢行川了然地睨着她,“又开始了是吧?”   “……”   似乎是想到她刚才聊天输入的最后一句话,他微微俯下了点身子,玩味道:“我们什么关系?”   听着像询问,又像挑衅。   简桃张了张嘴,正想回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推门的动静,她身体不受控制,骤然一个箭步上前,把谢行川抵在树上,然后解开自己的浴袍外套,从外将他包了起来。   谢行川:“……”   她没有勇气回头,耳边一阵嗡鸣,只能闭眼祈祷来人不要看见不要凑近,更不要发现她现在居然跟没穿衣服的谢行川待在一起。   简桃小声:“你把头低下来了吗?别说话啊。”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时间仿佛已不是她能估测,但察觉到不对,她缓缓抬起头来。   谢行川跟没事人一样,斜斜靠在树上,欣赏着湖面上的风光。   简桃拧眉:“你为什么这么光明正大地抬着脸?”   谢行川闲散道:“因为人早走了。”   “……”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看你好像很沉浸的样子,不方便打扰。”   简桃:???   有如一道当头棒喝,她被谢行川的无耻震惊到失语。   似乎挺纠结于之前那个问题,他又重复一遍:“我们什么关系?”   这话音刚落,男人又将贴在自己身前的她拉开稍许,正直道:“我不认为我们是可以这么荒淫无度的关系。”   ……??   嗯嗯嗯你说“下次开灯做”的时候可不是这个狗样。   简桃实在没话说了,她现在只想尽快让他消失在自己面前。   “上楼吧,”她说,“你还有骚话去梦里说,我反正是听不下去了。”   “……”   *   第二天七点,导演组喊大家起床。   大约七点半,大家简单地弄了下妆发,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录制即将开始,工作人员正在挨个戴麦。   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趁年长的于雯老师还没来,潇潇低声说:“昨晚于老师在房间的厕所嘛,所以我就去外面大厅上厕所了,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简桃还没完全醒,捧起杯牛奶迷迷糊糊问:“看到什么了?”   “我靠,好像有人在草坪那里野战!”   简桃一口牛奶呛到嗓子里,咳嗽半天,脸颊也随之弥漫上可疑的潮红。   潇潇:“你别不信!男的都没穿衣服,女的盖个浴袍把俩人蒙着,然后动来动去——唔唔唔,怎么了简桃姐?”   简桃撕下一片面包塞到她嘴里,尽量让声线维持平稳,娓娓道来:“这面包挺好吃的,你尝一下。”   顿了顿,继续道:“我昨晚应该也看到了。”   潇潇:“是吧是吧?”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那个……野……”她感觉到大脑皮层也在跟着同步升温,话音几乎是从齿间一点一点挤出来的,“那个什么,不太可能。”   潇潇很有好奇心似的:“为什么?”   简桃低眼咬着面包,嗫嚅道:“因为我看到那个女生还挺好看的,至于男的,就那样吧。”   谢行川:?   很快话题揭过,大家吃完早餐,整装待发。   简桃独自走到门口透气,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谢行川发来的消息。   【你脸红成这样,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本人么。】   简桃振振有词:【我那是被牛奶呛的!】   ……真的很红吗?   她拿出镜子照了照,又在脸颊处补了点粉,这才压了下去。   大家在门口空地集合,听导演宣读一天的任务。   “今天是我们新西兰之旅的第一天,节目组贴心为大家准备了必玩项目之一,冲浪。”   “但是节目组没有为大家准备经费,所以你们接下来的所有活动和餐饮,费用必须由你们自己来赚。”   简桃:?   来之前没说这个啊?   潇潇更震惊:“我都做好最坏的准备是穷游了!!导演,你们连穷游都不如啊?!?!”   邓尔一句欢呼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变了调,卡在门板上一脸嫌弃:“哥你离谱吗?”   导演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一群人坐在他们对面,笑得幸灾乐祸。   “今早的饭钱、这些天的住宿钱,算是大家赊的。”   “希望大家尽早赚够钱,先把资产变成正数,加油!”   简桃:“合着我们现在还欠账是吗?”   她这一句,终于让凝固的气氛破冰,潇潇忍不住笑出声来:“老师你们猜,我如果想用自己赚的钱旅游,我为什么要来这个综艺?”   导演想了想:“为了磨练心性?”   “为了尝遍这世间的险恶。”潇潇扼腕叹息。   “所以钱怎么赚,应该有任务?”   终于有人把谈话拉上正题,简桃侧头,看向谢行川。   导演:“下午五点之前,大家可以前往牧场,进行剃羊毛的工作,根据工作量结算费用。”   “今天赚够钱的话,明天我们就可以去冲浪,没赚够明天会有别的赚钱任务。”   简桃福至心灵,突然直起身:“那我不去玩,能不能不赚啊?”   空气短暂凝滞一秒,导演被她噎住,一秒过后,摄制组内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她听见身旁似乎也传来道男人的气音,谢行川抄着手,在光下垂着眼笑。   “我赞同。”   潇潇:“我也赞同!”   邓尔:“我举十双手赞同。”   六个人齐声赞同,导演执行一票否决权,将全体送上了剃羊毛的牧场。   ……   羊毛难剃,大家学了会儿才上手,一只羊分到两个人,一人负责抓住它手脚,一人负责剃毛。   为了明天不再工作,大家都很认真,剃完一只有人去送羊毛,另外的人就留下来帮其他人的忙。   简桃低头,勤勤恳恳地工作。   这只羊结束,邓尔拿去送,不过几秒,另一只羊就补了上来。   她垂头正要准备剃,发现捉住羊的这双手,好像有些熟悉。   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利落,指甲的弧度修剪齐整,手背上能看见清晰的掌骨。   她下意识偏头,对上谢行川那双漫不经意的眼睛,正午的光打下来,在他发尾落下摇晃的碎金。   他没有任何表情,鼻梁高挺,眼皮上那颗小痣又被放了出来,在强烈的光照下显出失真的浅棕色。   不可否认,他这张脸是真挺帅。   这种时候没空避嫌了,主要任务是赚钱,她看他不过一秒,就像是为了确认来人是谁,然后迅速低头开剃,这半边剃完,谢行川把羊翻了一面,她又迅速剃好另一边。   简桃分神片刻,心想这些天,他们好像是熟了一点。   潇潇和邓尔在一旁闹得不可开交,很快,简桃身旁的又换成了别人。   就这么剃了一下午,也有很多突发状况,给节目播出提供素材,下午五点,打工生活终于结束。   他们在大厅等着,看一共多少斤羊毛,能结算到多少钱。   等待的时间太无聊,刚好有一些多出来的零碎的羊毛,简桃把它们揉成一团,在包里翻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支做羊毛毡的戳针。   二十分钟后,导演组带着他们的工资降临,简桃也完成了自己在异国他乡的第一个作品。   一只白色的玉桂狗,怀里抱着颗星星。   她递向一边的潇潇:“送你,要吗?”   潇潇早就观察了很久,此刻忙不迭点头,挂在了自己的书包旁边:“好可爱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会做的?”   “以前高中学的,”简桃耸肩,“我怕旅游坐在房车里无聊,就带了一些工具打发时间。”   谁知道根本没这个闲工夫,连房费都得自己赚。   这边条件有限,但幸好节目组有跟着的化妆师,她用彩妆盘里的一些眼影颜色,完成了腮红和眼睛的着色。   没那么精致,但远远看着效果没问题。   她只当是做着玩儿,谁知道潇潇的包就放在最外侧,好几个路过的牧场员工都很有兴趣,问她是在哪里买的。   潇潇英语不好,只能求助简桃,简桃跟她们交流后才得知,这种手工玩意儿在集市上卖得很好,还夸她的手艺都能去赚钱了。   这会儿导演的钱包信封也打开,他们今天赚的钱还不够,明天上午还得来——或者去干别的。   一阵哀嚎声传出,十八岁的邓尔闹得最厉害:“太热了,我不想在这儿被晒了!!”   简桃想了想,问导演:“能去干别的吗?”   导演说行:“你们如果不想再剃羊毛,明天可以去——”   简桃:“那我自己摆摊吧。”   导演愣了下,听她说:“至少不用晒太阳了,而且小东西成本低,这边就有羊毛,原料成本不贵,就算不成功,也不损失什么。”   潇潇:“而且要是赚了,总比在这剃羊毛好吧!!”   导演组商量过后,觉得摆摊的播出效果肯定很好,于是点头同意:“那明天上午小桃和潇潇去摆摊,其他人做任务。”   “可以,这样就算她们没赚到,还有我们补上,”邓尔转头看着她,“不过小桃姐姐,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多赚点钱,当个大腿给我们抱。”   简桃笑了下:“我今晚把明天要卖的做好,争取不让大家失望,起码赚六个冰激凌回来。”   *   明天的行程定好,接下来,就到了晚饭时间。   导演组:“你们看晚饭想去哪里吃?可以从我们这里赊——”   简桃:“不如回去做?”   大家附议:“我觉得行,不然一天的工又白打。”   潇潇很兴奋:“小桃姐,你会做饭啊?”   简桃顿了下:“我不太会。”   但是谢行川会啊。   镜头没拍到的地方,谢行川冲她扬了下眉梢。   很明显,男人已经洞悉了她这一肚子坏水。   她把后面的一句话噎了回去,咳嗽两声,掩盖道:“但是六个人,一个会做的都没有吗?”   从开拍就很寡言的温晓霖,终于在此刻开口。   他笑道:“我会做,那今晚由我来吧。”   “太好了,”潇潇仰头,“还清节目组账单指日可待!”   擅长挖坑的节目组:“……”   接下来,三位男士负责去买菜,她们先回民宿休息。   车上,简桃不知道闻到哪儿飘来的香味,一边戳羊毛毡一边感叹:“什么这么香,像章鱼小丸子。”   潇潇趴在车窗上,朝外看了看:“你应该是太想吃所以饿出幻觉了,外面什么都没有。”   “不过邓尔他们去的地方应该有卖的,小桃姐,你要不让他们给你带一份?”   于雯也在一旁点头:“毕竟你今晚还得工作,让他们给你带一份吧,不先填饱肚子,动作怎么快得起来。”   简桃本来没那么想吃,被二人劝说一轮,食欲已经被勾起来了。   大不了明天把小丸子的钱赚回来,然后还给导演组。   她拿出手机,点点头道:“那我和他们说一下。”   很快,街道上的邓尔收到讯息。   看完后,他下意识望向谢行川:“哥,小桃姐姐说想吃章鱼小丸子,让我们回去给她带一份。”   谢行川:“这哪儿有卖的?”   “那我也不清楚哎,但估计是有的,”邓尔说,“要不哥你搜一下?”   谢行川拿出手机,发现简桃应该是怕邓尔看不到,也给他发了一条。   不过是用那个偷情软件发的。   捡个桃子:【你们那边有章鱼小丸子吗?能不能帮我带一份?】   他正欲回复,手指侧偏了一下,无意间点进自己从没看过的,个人主页按钮。   正要退出,突然看到什么似乎不太对。   谢行川略定,抬眼往上一扫。   很传统的设置页,默认头像旁是ID,也就是注册这个软件时,给自己起的名字。   那时候他在睡觉,把手机扔给简桃,ID自然也是简桃设置的。   此时,那明晃晃的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简桃给他起的ID是——   姓谢的狗。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桃:我们好像熟了一点   谢行川:(持保留意见)   *   依然是24小时都有红包~ 8、微醺-01   很快,车上的简桃收到了一条消息。   来自谢行川,内容简单,是一张截图。   截图还被人做了裁剪,像是特意标明重点,最上方的时间显示下,是一个默认头像,和四个字的昵称。   她看了一分钟都没看出他想说什么,退回对话框,开始打字:有什么问题吗?   还没来得及发送,打下问号的那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   等下。   头像后面,“姓谢的狗”四个字楷体加粗,明晃晃地盘踞在画面中央,耀武扬威。   ——她那天晚上,给谢行川注册账号时候,顺手给他起了个姓谢的狗?!   她就说为什么这个软件上他也叫这个名字……还没意识到丝毫不对……   如同某个秘密被人撞破,那一瞬的羞耻感倾泻而来,她耳郭发烫。   但是一个成熟演员,是要学会伪装的。   她轻轻吐气,看向窗外缓和了一会儿情绪,这才转回对话框,不明所以道:【这是什么呀哥哥?】   姓谢的狗:【?】   简短而迅速的一个问号,她已经读出了他的潜台词——   呵呵。   她揉了揉后颈,感觉今天的章鱼小丸子有点悬。   等她们回到民宿,一小时后,谢行川他们也回来了。   简桃就在客厅戳自己的羊毛毡,听到动静,忍不住抬眼,往他们手上看去。   邓尔最先上来,遗憾道:“小桃姐,章鱼小丸子今天卖光了。”   谢行川隔得远,用了些力道,将东西靠惯性扔到桌上。   邓尔:“不过我们买了做小丸子的工具,到时候自己做吧!”   简桃品了一下谢行川刚刚放东西的力道,心有余悸:“我的那份不会被人在里面下毒吧?”   邓尔愣了下,这才想起两个人关系差,连忙圆场说:“不至于不至于,行哥不是那种人。”   说完邓尔突然反应过来,她又没说是谁下毒,自己这样讲,岂不是默认她内涵的是谢行川?   他心猛然一沉,生怕这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然而简桃已经继续低头弄作品,仿佛一点也不怕被谢行川听到。   邓尔:“……”   你们关系是真的差。   几人聊天中,温晓霖已经率先提了食材,去厨房里准备。   简桃做好一个桃子挂件,再抬头,客厅已经只剩邓尔在看电视了。   厨房是磨砂玻璃门,她侧头一看,谢行川也进去了。   她盯着流理台上的塑料袋,猜测着今晚会有些什么菜。   没一会儿,手机震了下,她点进去一看,居然是谢行川发来的。   姓谢的狗:【虾,选个做法。】   简桃食指大动:【油焖!】   【不会。】   她挺费解地搜寻了一下记忆:【你不是很拿手吗?】   很快,对面悠悠回复过来:【狗还会做油焖大虾?】   “………………”   就说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合着在这儿等她呢:)   厨房里。   谢行川收起手机,温晓霖看他一眼:“是有什么事吗?”   男人语气很淡:“嗯,搜菜谱。”   “……”   *   一个多小时后,首顿晚饭拉开帷幕。   由于是第一顿,所以异常丰盛,几乎摆满了整个桌子。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来自简桃的选择,油焖大虾。   潇潇戴着手套,赞不绝口:“谢老师烧的这个虾子太好吃了。”   温晓霖在一旁笑道:“他还是很认真的,做之前我看他在用手机,以为是处理什么工作,谁知道是在搜菜谱。”   简桃:?   屁,他是在讽刺我。   想起谢行川发来的“狗还会做油焖大虾?”的质问,她忍不住内心冷笑,谁知道男人竟然在此刻,神色自若地接茬:“嗯,现学的。”   潇潇挺惊讶:“现学能做得这么好啊?我也算吃过很多虾了,今天的能排进前五。”   其实简桃第一次吃谢行川做的菜,是在高二那会儿。   那时候他们有个朋友住院,大家组队去看,朋友在医院憋得不行,特意嘱托带点好吃的过来。   谢行川当天带了五个菜,收获一致好评,填满了四个人胃和心灵的空白,问他这是哪家。   彼时小少爷眉梢懒懒一扬,说是路过醉仙阁顺手买的。   很久之后高考完,剩下几人斥巨资,忍痛决定去醉仙阁搓一顿,却被告知根本没那几个菜,一怒之下打给遥远的谢行川,从电波里得知真相。   那天的菜,是这位眼高于顶的少爷亲手做的。   但是小少爷怎么能亲手做菜呢,所以就随口找了家最好的餐馆一说,没想到他们真记住了。   面对质问,谢少爷颇有底气:“他们做的有我好吃?你要吃最好的,那不就是我做的?”   当时也有朋友精准总结,说他是用最云淡风轻的表情,装最狠的逼。   想到这儿,简桃忍不住摇头想笑,结果混着刚刚心里的那点蔑视,跟在谢行川的话后面,听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嘲讽的意思。   如果大家没听到还好,正巧桌上安静几秒,她这个笑就更加清晰。   众人惊惶的目光纷纷扫了过来,见她笑得无语,生怕大战一触即发,连忙一一劝架,又把话题转开,看得导演组也是心惊胆战。   大家眼里硝烟四起的鸿门宴结束,简桃脑子里的回忆杀也到此为止。   其实谢行川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高中起就没变过。   ——虽然她可能也不是很了解他。   吃完晚餐,大家聚在一起看电影,简桃则继续忙明天要卖的羊毛毡,做了二十多个,心想应该足够了,这才打着呵欠去洗了个澡。   洗完快十点,庭院安静,她忍不住想散个步。   从前门散到后门,她坐在石阶上,看湖对岸的景致,以及忽明忽暗的灯。   坐了会儿没什么事干,她想起谢行川ID的事,给他发消息。   捡个桃子:【昵称应该是可以自己修改的,你改了没?】   姓谢的狗:【改不了。】   【怎么可能改不了,】她觉得费解,【不可能有软件改不了ID的,你是不是不会?】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你拿下来给我改。】   她点的火,她来收拾。   十分钟后,谢行川走到楼下草坪。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连同发梢到脖颈都有檀木的沉香,额前的碎发还湿着。   他把手机抛她怀里,简桃接过打开,想教他这个应该在哪设置,发现他离自己几米远,还站在树下。   她坐着,尽管有一定距离,但还是得仰起头来,委婉地询问他:   “怎么,是在展示你伟岸的高度是吗?”   “……”   谢行川睨一眼她旁边的台阶:“有洁癖,不坐。”   她想说有睡袍,回去脱了洗了不就行,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有洁癖的人,是稍微有那么点仪式感。   于是她从旁边扯了片叶子,放到自己右侧:“喏,那坐这上面。”   谢行川看她的表情好像在看什么失智青年:“你用地上的一片叶子垫着,和让我直接坐地上,有什么区别?”   “……”   懒得跟他再说,简桃低头打算自己改,这会儿男人倒是走了过来,站到她身后。   她点进个人主页——修改资料——更换ID——   跳出一行提示:三个月内无法修改ID,请到期后再试。   简桃:“嗯?”   谢行川倒是忍不住溢出道气音:“那不然呢,你以为我不是在这改的?”   略作停顿,谢行川学她方才的语气,轻飘飘地反将一军,“怎么,在你心里我是个无法熟练使用智能机的弱智?”   ……   办法总比困难多,很快,简桃想到别的法子,拉了个讨论组,把名字改成“谢行川”。   她啧了声,满意道:“这样你再给我发消息,上面就是显示谢行川了。”   男人好半天没说话,她扭身去看,见谢行川抄着手,就那么垂着眼,唇角的笑意味不明,眉梢半挑。   他说,“你让我想起个成语。”   妙手回春?蕙质兰心?   谢行川:“掩耳盗铃。”   “……”   *   今晚的会晤也以失败告终,掩耳盗铃的简桃回到卧室,打算明天做十只狗泄愤。   次日她和潇潇起得早,赶在大家做任务之前,到了集市。   早上人不太多,毕竟是摆摊第一天,简桃抱着只要能卖出一个就不丢脸的心态,一边做一边等。   一上午的时间似乎很快过去,等她中午回到民宿,已经筋疲力竭。   众人都已经回来了,坐在沙发上,期待地看她推门而入,结果她只是礼貌地跟大家打过招呼,就疲惫地回房睡觉了。   气氛一时凝滞,邓尔试探地看向她身后的潇潇,问:“……今早,怎么样?”   潇潇叹气。   邓尔紧张:“效果不好啊?”   潇潇继续叹气:“效果太好了。”   “啊?”   “卖太好了,所以特别累,小桃姐一上午几乎没停过,刚做完就卖出去,还有顾客定制指明要哪个哪个,她就得当场做。”   “你别说,那个东西费眼又费手,我在一边也忙着收钱和记录,今天下午还得去,有几个顾客等着呢。”   邓尔惊愕地站在原地,看潇潇把钱拿出来:“对了,小桃姐说请大家吃冰激凌,今天晚餐她请客。”   “好诶!”   客厅一时间热闹,想起简桃在睡觉,邓尔又捂住了嘴,小声道:“下午还要去的话,你下午不是跟我一起预约了摘草莓吗?”   “是啊,我也在愁这个。”潇潇说,“小桃姐下午肯定得去,但一个人忙不过来,可是我们几个不都预约了吗?”   下午摘草莓,依然是节目组布置给大家的赚钱工作。   邓尔:“农场只允许一组最多四个人进,所以我们……”   还有一个当时没预约。   大家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谢行川。   男人正靠在沙发上喝水,跟没事人一样。   邓尔不敢说,导演组也不敢说。   毕竟下午是去替自己工作,潇潇一鼓作气,心想失败了就算了:“谢老师,你是不是不用去摘草莓啊?”   “嗯,”他道,“不是只让四个人进?”   “那摆摊的事,”潇潇握紧双拳,硬着头皮开口,“要不你……委屈一下?”   安静。   长久的安静。   她明显能感觉到导演组谨慎的目光,和摄像老师握紧器材的,沾满汗水的手。   不知道是谁吞了下口水。   似乎是忖度了一下,谢行川放下水杯。   漫长而持久的沉默过后,男人淡声开口:“行,那我委屈一下。”   委屈两个字被他念了重音,好像必须强调这两个字,才能显示出自己的处境艰辛。   潇潇内心叹气,哎,我可怜的小桃姐。   简桃浑然不知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她起来,发现客厅里人已经走空了。   谢行川正在网购一些生活必需品,见她过来,也没多说什么。   简桃:“潇潇他们呢?”   “摘草莓去了。”   “那下午……”   “我陪你去。”   又是沉默。   这回沉默到导演组两两相望,简桃这才蹦出一句:“也行吧。”   就,挺不情愿。   导演组:“……”   你们对彼此的回复真是异曲同工。   收拾好了下午摆摊要用的东西,二人前往集市。   节目组架机器的时候,简桃从一边拿出两个镜子,摆在她和谢行川面前。   镜子做工还挺精致,古铜色花纹勾边,谢行川看了一眼,关麦问:“哪来的?”   “买的呗。”   她说完顿了顿,抬起脸道,“我现在,有钱。”   “……”   “确实,”这人舒展了一下长腿,也不知道是在说正话还是反话,“差点忘了,简老师现在是我们的大腿。”   反正她当正话听:“你知道就好。”   这镜子的作用很简单,通过反射,让他们在镜头的拍摄下,瞒着所有的镜头进行交流。   她看镜子的时候,镜头和所有工作人员都不知道,她其实能看到他。   谢行川扫了眼镜子,也懂了她的意图。   很快,简桃看到他拿出手机,低头给她发了五个字。   姓谢的狗:【你挺会偷情】   简桃:?   她不明白,她只是在公司的监视下,合理让沟通效率变高,怎么就成偷情了?   还有,我都给你设置了谢行川讨论组了,你为什么非要用姓谢的狗跟我说话?   她撇了下唇角,没开口,很快,老师帮她把麦戴好,等候已久的顾客终于走上前来。   ……   这一忙就忙到了六点多,晚餐时间,小摊前面终于慢慢清净下来。   简桃仰着头休息了一会儿,等待导演组收机器和买饭的中途,拿出羊毛,随手戳了只阿拉斯加犬。   头顶的灰色纹路、耳朵、鼻子,还有眼皮上的小痣……   简桃做得投入,心说这颗小痣简直是谢行川的灵魂,正在仔细雕刻间,冷不防地——   腿被人很不爽地勾了下。   心陡然一惊,她眼皮一晃,去看镜子里的他。   男人唇角冷冷抿着,视线停在她的戳针上。   怎么就被他给发现了。   简桃猝不及防被戳中笑点,抿着唇低头笑起来,最后实在控制不住,整个人趴进肩膀里,笑得抖动又克制,虽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但能从震颤的频率里展现出她的心情。   连导演组都被她笑懵了,愣愣问:“小桃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好笑?”   简桃笑得脸热,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新西兰温度高,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风扇凑近垂着,发丝飘动间回复:“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个冷笑话。”   谢行川当然不信她的鬼话,拆台:“什么笑话,说来听听?”   “有关于狗的,”她内涵明涵一语双关,“得狗在当场才能给你演绎。”   “……”   天气太热,大家都已经顶不住了,简桃见机器快收完,把自己的工具也都收了起来,把那只谢姓阿拉斯加犬包好,放进袋子里。   她背着包,将风扇调到三档对向自己的脸,看着夕阳出神时,突然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这才转头看向谢行川。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没有风扇,他肯定后悔了吧。   她就还挺欠地摇了下自己手里的风扇,鬓角的发被吹得飘摇。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手机震动,收到条消息。   姓谢的狗:【之前给我的风扇,你放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   手握风扇的小桃和bking谢行川的对决一触即发,会用上怎样的谈判筹码!?蜜桃咬一口TV,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   还是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   * 9、微醺-02   之前给他风扇的时候,这姓谢的狗一脸看不上眼的表情,现在倒是知道后悔了。   反正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上。   简桃装模作样地鼓了下脸颊,故意道:【没带过来。】   姓谢的狗:【少胡扯,你当时塞到黑色箱子里,那箱子还是我提过来的。】   “……”   看起来嫌弃,其实连我塞哪儿你都观察了是吗?   简桃轻咳一声,露出个恍然的表情,但也没说给还是不给,只是模棱两可道:   【那你今晚到后门来。】   计划酝酿成型中,等吃完晚饭,大家聊完天去洗澡的时候,他们绕过了镜头,在后院集合。   她出来得迟了些,谢行川已经在灯下坐着了,正在漫不经心地翻着本硬壳书,她凑近一看,是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这狗还挺会装文艺气息呢。   简桃正要开口,发现些不对的地方:“这椅子哪儿来的?”   这才发觉她似的,谢行川手指顿了下,旋即回:“我自己带的。”   “……”   你们有洁癖的人都这么高贵的是吗?   男人合上书,长指朝她的方向一摊开,是在要东西了。   简桃笑吟吟地递过去一张纸。   那修长指尖在空中停顿几秒,接过后展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菜的名字。   谢行川:“什么?”   简桃双手背在身后,抑扬顿挫道:“我接下来一周想吃的菜谱。”   “……”   他给气出点笑音:“你拿我当厨子?”   “哪敢,”她带了点摆烂又可怜兮兮的语气,真情假意道,“这不是谢老师做饭太好吃,我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怎么都得捞点嘛。”   谢行川粗略一浏览,点了点纸张某处。   “这个,你看我做过?”   她不说话,贯彻落实茶言茶语第一发展方针,眨着一双晃着粼粼水波的杏眼望着他,这么单纯无害的眼神,谢行川却从里面读出一行字——不会做不能学吗?   第二句——你不是当场看菜谱能做出排名前五的油焖大虾吗?   “……”   见他半天不说话,简桃看似扭捏实则拿捏地转过身,遗憾苦兮兮道:“那风扇我还是自己当备用——”   谢行川:“可以学。”   她转过身,撇了下嘴唇,看起来好像挺为他考虑,自责道:“那你付出很多欸。”   男人叠起纸张,从她手中拿走风扇,垂眼时不落下什么分明的情绪。   “为简老师,鞠躬尽瘁。”   简桃回房后细细复盘,想到他的最后一句,怎么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过管他呢,起码计划达成了。   她心满意足地盖好被子,美美进入梦乡。   有早餐的一天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一早她闻着味儿就醒了,洗漱完之后就等在桌边,哼着歌,双手食指敲着桌沿等待。   连潇潇都看出她的好心情:“怎么啦小桃姐,今早有你喜欢吃的吗?”   有当然是有,但为什么有,不能说。   她往厨房扫了眼,雾面的玻璃照出谢行川和温晓霖的背影。   “应该有吧,我看温老师昨晚就在准备,猜测应该会很好吃。”   潇潇加入她的等待阵营,很快,谢行川先拉开隔门。   今天的早餐是海鲜粥和松饼,谢行川一般只负责做,不负责派发,但今早他破天荒地在每个位置上放了一碗。   放到简桃面前的时候,男人手背上绷出的掌骨纹路愈发明显,大拇指处深深凹陷,力道稍重了几分。   别人会为了拥抱一个人,而拥抱班上所有人;   她的丈夫谢行川,会为了向她发粥示威,而给所有人发粥:)   四舍五入一下,也是她的荣幸。   不知道为什么,简桃更觉得好笑,连带心情也更好。   大家对今天的早餐依然也是赞不绝口,不知怎么聊到了做饭的话题。   潇潇转头问她:“小桃姐,你会做菜吗?”   “会一点点。”简桃咽下最后一口松饼,“大概只有十几种。”   “十几种?那很多了啊,比如呢?”   简桃仔细盘算:“比如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鸡蛋面、西红柿鸡蛋挂面、西红柿鸡蛋宽粉、西红柿鸡蛋细粉……”   潇潇:?   *   早餐吃完,旅游的娱乐活动这才终于开启。   大家攒够了钱,打算上午去冲浪。   简桃挑了很久冲浪服,最后才搭出满意的一整套。   沙滩上,一溜烟望去,全是纤细腰肢与白腿,这便是冲浪服最常见的款式,露出长腿方便拍照。   潇潇站在一边,有些期待地跟邓尔说:“小桃姐还没出来吧?我好期待,她穿这种肯定特别好看。”   终于,简桃姗姗来迟,从脖子包到脚踝,一身纯黑。   潇潇愣了下:“嗯?小桃姐,你怎么不穿那种?”   简桃转头看去,日光刺眼,她甚至得用手遮住才能看得更远。   意识到潇潇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不露腿,她微微正色。   “不行,我有防晒代言,绝对不能晒黑。”   一旁拿着冲浪板的谢行川:“……”   一行人里,只有谢行川是会冲浪的,其余人都得学,两个小朋友站在沙滩边,起哄让他先冲一段看看。   “挺久没玩了。”   他这么说着,直接冲刺,放板,滑行进海浪之中。随着浪来,微微俯身,手掌跟着轻轻一划,碧蓝色的海水溅起落下,仿佛一道天然屏障,将他包裹进透蓝的海水之中。   潇潇和邓尔都非常给面子,欢呼尖叫,甚至等他回来的时候,喊着让他再来一次。   谢行川走到岸上,刘海已经全被水打湿,拨开垫在两边额侧,水珠顺着往下滴落,滑过他的下颌角,再融进肩上的水泊之中。   一旁站着好几个摄像老师,还举着机器,简桃一开始以为是自己节目组的,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新西兰当地的人。   他们正在朝谢行川说着什么,语速很快,男人眯眼听着。   潇潇听不懂,问简桃:“他们在说什么啊?”   简桃翻译:“他们说自己是当地电视台的,想拍一些冲浪的素材,问谢行川能不能再冲一次,他们拍了播在电视上。”   谢行川随意开口,姿态松散。   潇潇:“那谢老师怎么说?”   简桃无言片刻:“他说,拍可以,但是得给钱。”   “……”   一般人说这话应该早就要挨打了,但这人身上总是有股迷之贵气在,让人觉得白嫖他是一件非常不地道且不应该的事,再加上这幅好皮囊的迷惑性很强,节目组商量了一会儿,居然同意了。   简桃是真没想到这样也能赚钱。   很显然,她和谢行川开拓的赚钱方式,让《星夜环游》节目组在惊讶之余,又浮现了一丝丝担忧。   担忧后面的旅行会不会因为他们财富自由而无法掌控,俗称,挖坑变难。   当然这是不该简桃考虑的事儿,很快,她和潇潇以及于雯踏上学习冲浪的路途。   因为一直在健身,所以她的核心力量很好,平衡感也不错,当潇潇还在海浪里摔跤的时候,她已经能站起来了。   等到一上午过去,她已经能滑得不错,中午休息时,潇潇叫苦不迭。   “这也太难了,摔得我脸都麻了。”   “还是学过舞的有优势,小桃姐你平衡太好了,我在后面羡慕得要死,”潇潇问,“你是从小就学跳舞吗?”   简桃体力消耗过多,正在疯狂喝水补充能量。   半晌后才点了点头,又道:“比较系统的学习是从高中开始的,我们学校的芭蕾舞团很有名,那时候要出去比赛,结果有个女生身体出了问题,临时缺了个人。学校只好挑了个身形差不多的,打算培训一阵子,能在后面混完就行。”   “所以你就被选中啦?”   她笑,“那阵子学业压力很大,觉得每次跳舞流很多汗很解压,所以写完作业就自己去练习,专业老师也会来指导我,还蛮幸运的是不是,没花钱就上到课了。”   潇潇仍是震惊:“那你几个月就速成芭蕾了?这么厉害?!芭蕾很难跳的。”   “说是速成,不过后来我想了想,应该也有我小时候很喜欢舞蹈的原因,有空就对着镜子瞎练,勾脚背和压腿踢腿什么的,后来才知道这是芭蕾的基本功。”   “那也很强了啊……”潇潇惊骇,都有些失神了,“你肯定付出了超级多。”   确实付出了挺多,简桃想。   所谓奇迹背后,谁付出得不多呢。也得益于她对舞蹈的一直坚持,大学后进了舞社,指导老师非常喜欢她,常带她出去比赛,机缘巧合的,也就进了圈。   潇潇想看,她就在网上搜了一些自己跳舞的视频,二人围拢欣赏,不远处的邓尔也在感叹:“真假的?小桃姐姐的跳舞居然跟演戏一样,都不是科班出身?这么厉害啊?”   因为附近没人,简桃和潇潇又在看视频,所以这话他只能对着谢行川说。   谢行川跟简桃高中一个班,这事儿当然也有所耳闻。   差不多就是她说的那么个全貌,只不过她没说完。   最初,学校只想找个人在后面混完全程,但因为她跳得太好,最后上台,当的是领舞。   邓尔还在一旁吱哇乱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谢行川起身,敲了下他的脑袋:“行了,吃午饭去。”   *   这顿午餐是节目组请的,简桃对他们的铁树开花表示很意外,果不其然,饭局进行到最后,节目组也略显羞涩地开口了。   “那个,因为观众呼声太高,咱们新加了一个直播赞助商,今晚来个直播半小时,怎么样?”   简桃咬了一口塔可:“那不会影响节目播出内容吗?”   节目组顺台阶而下:“是的,所以我们计划是个人直播,每周一位嘉宾,就播一些日常内容,不影响节目的那种。”   “我们决定第一个嘉宾是——”   简桃吃掉手里的食物,顺便抬头看导演。   导演:“就决定是您,简桃老师。”   她想了想,诚恳问:“是因为我刚刚看着你们吗?”   “是的。”   “那你再说一次,这次我不看了。”   “……”   这句当然是玩笑话,吃了节目组请的饭,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反正她还要做羊毛毡,顺便直播一下也没问题。   到了晚上九点,直播开始。   即使节目组只是提前几小时预告,但因为简桃流量高,还是在开播同时刻就上了预备热搜,她调整着镜头,看弹幕越来越多。   【宝贝我来啦!】   【新鲜老婆5555旅游开不开心呀!】   简桃回答了一会儿弹幕上的提问,这才想起重点,把手机举起来,对向沙发上的嘉宾们:“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一起旅行的团队,这个是潇潇,和邓尔一起充当气氛担当。”   “这是于雯老师,很多经典的剧大家肯定看过,是我们团队的镇场之宝。”   “这个是温晓霖老师,做饭很好吃,脾气也特别好,入股不亏。”   最后一个,是坐在最左侧的谢行川。   就在简桃预备开口那一秒,屏幕显示——好友李梦进入直播间。   “……”   一种“本经纪人正在目不转睛看着你,别给我乱来”的直觉涌上心头,她咳嗽一声,微微点了点镜头,以做介绍:“然后这个是……嗯。”   紧接着迅速转开镜头,转换话题。   弹幕瞬间兴奋:   【?我想看的出现了!】   【住一起会打架吗?会说话吗?沟通超过三句吗?】   【别人对谢行川的介绍:19岁出道即top,最快达成电影四大金奖男演员,被天使亲吻过的脸,荷尔蒙输出机,三百六十度全景无死角,一直在颜巅,从未被超越。】   【简桃对谢行川的介绍: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终于解决了这个烫手山芋,简桃决定接下来独美,以免被公司制裁。   她专注地给大家播了一会儿戳羊毛毡,顺便回答了一些简单问题,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举起手机,朝厨房走去。   “稍微有点儿饿了,给大家录一个深夜吃播然后就结束吧。”   她把镜头换成后置,正对厨房,将玻璃门一个横拉——   没来得及意识到不对劲,和流理台处的谢行川撞上视线。   弹幕瞬间飚至沸点,简桃定在原地仔细看了看,厨房里根本没别人,就他一个。   正当她踌躇间,屏幕中央闪出一个特别提醒——   【好友李梦送出一个火箭】   ……行吧,她明白了。   简桃忍痛咬牙,迅速将镜头转成前置。   “好像突然,又不是很饿了。”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   *   依然24小时2分评红包!!!   @谢行川,为你发了太多红包,给我打钱!!!!! 10、微醺-03   因为经纪人的监视,最后的吃播只能变成白开水品鉴大会。   简桃喝完水后,这才尽量自然地结束直播,但一生爱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很快,厨房里的经典一幕被视频号剪出来,成为了热搜词条里的热门。   评论很快涨到大几千:   【上一秒还说饿,下一秒拍到谢行川转身就走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肚子:我饿。】   【桃:不,你不饿。】   【录了三天关系一点都没变好吗?】   【应该这么说,在一起同吃同住三天,关系没变得更差就谢天谢地了。】   【[成语]我真的谢[释义]:谢行川因自己在厨房,所以简桃选择离开,而感到十分感谢。】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俩人连看不惯都这么好笑啊?】   【国民度+业务能力滤镜罢了,但凡其中一个是糊比or新人,你看现在还这么和谐吗……】   【这是实话,人红这就是真实,不红可就各种恶语咯。】   【主要还是简桃圈内人缘是出了名的好吧,谢行川咖位高,大家也都是上赶着巴结。这么多年他们俩的仇家好像只有彼此,这么一想也蛮好玩的。】   【真的很想知道怎么结仇的啊,各种营销号众说纷纭,没一个我觉得合理的,还有人说谢行川绿过简桃,这不扯淡吗,宇宙爆炸他俩都必不可能在一起过。】   【编也编点像样的,以他们俩的条件摆在内娱,跟谁都般配的程度,简桃参加个电影节多出五个CP超话,谢行川更是B站剪辑热门男主。顶流之间但凡有交集必有CP粉,唯独他们俩,一有热门词条必定是讨论关系怎么这么差。】   【嗯,别说CP粉,他们连CP俩字都不沾边。】   正当话题偏转,歪到“简桃和谢行川为什么不可能”上时,房间里的简桃,也已经拿出了手机。   她隐约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了。   打开和谢行川的对话框,三十六计第一计,苦肉计。   捡个桃子:【呜呜呜呜】   捡个桃子:【呜呜呜呜呜】   捡个桃子:【呜呜呜呜呜呜】   他的消息两分钟后到。   姓谢的狗:【?】   很好,有回应就代表有希望。   捡个桃子:【我的烤鱿鱼鸡肉串孜然味烤翅呜呜呜】   她吸了吸鼻子,明知故问:【你在厨房干嘛?】   姓谢的狗:【烤东西。】   姓谢的狗:【不然,我来练书法?】   她下意识敲出“你还会写书法?”几个字,意识恢复过来又赶紧删除,毕竟有求于人,于是略施温柔小意。   捡个桃子:【您好,我可以沾光吃一点您的烧烤吗?】   对面的回复非常冷酷:【不可以。】   简桃迅速跳往百度百科,复制了一段不适用于这个场景,但乍一看很有说服力的定义:【夫妻共同财产归夫妻共同所有,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   【分我一半,别逼我求你。】   姓谢的狗:【?】   上面第二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束,然后是第三计,轰炸计。   简桃调出键盘,在w和u中反复横跳,终于,在她发出第五句“呜”的时候,左侧跳出蓝色的对话条。   姓谢的狗:【出来。】   知道是成了,她火速掀开被子,瞥一眼正在洗澡的潇潇和于老师,火速前往后门。   ……   越靠近后门草坪,香味越浓。   石阶上垫着本书,上面摆着两层锡纸,包裹着几根竹签。   “用书垫着啊?”简桃看向不远处的谢行川,“怎么没用盘子?”   谢行川:“一共五个盘子,用了容易被发现。”   计划成功,曾经被怼过的句子涌上心头,简桃按了又按,头顶的恶魔角还是没忍住地弹出一只,点头赞许道:“你也蛮会偷情的。”   “……”   想到自己之前说过她会偷情,谢行川停了停,“嗯”了声。   简桃打开锡纸,奇怪抬眼:“你嗯什么?”   “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不愧是你。”   “我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那不是夸奖吗?”简桃偏头,“夸你思虑周全,公司在明我们在暗,兼顾细节才能百战不殆,你干嘛曲解我。”   他半俯身站在一边,踩着个石块儿,正在叠着什么,等她说完连眼皮都没抬,也不知道是听了还是没听。   不过不重要,简桃开始享用起劳动换来的烧烤。   他带的不多,吃完后,简桃将竹签用锡纸包起:“怎么没有烤鱿鱼?”   谢行川看她一眼:“你吃不完。”   顿了顿,他淡声补充:“主要也是没烤。”   简桃心说这才是关键原因吧?   她足尖打了下地面,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瓶子,递到他面前:“喏,报酬。”   也不能白吃人家的,她有准备谢礼。   谢行川垂眼:“什么?”   “驱蚊的,这边蚊子多,被叮了也可以快速止痒,很小一只,也好带。”她塞他手心里,又想到什么似的,“你今晚应该把风扇带出来的,滴两滴这个在上面再转,就很清爽。”   见他不说话,她不自觉地说下去:“你风扇不会没电了吧?闪红光就该充了,用Type-C接口,充到绿色才算满,能用几个小时——你应该会吧?”   话说完又感觉自己好像在教小孩,连充电都要问他会不会,他不会又要说自己把他当弱智吧?   简桃抬头看他表情,沉在黑暗中,心微微一跳。   对于她最后一句的询问,谢行川坦然地给出如下回复。   “不会。”   “……”   简桃敏锐地眯了下眼,察觉到情况不太对。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已然微微起身,略勾着唇,在她指尖上扫了圈:   “没有你,我怎么活得下去。”   “…………”?   反讽是吧?   *   吃完烧烤,等她回到房间,其他人已经睡了。   简桃屏住呼吸,安静地在夜里做了半个多小时运动,消耗完热量才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起床还有点累,她直接套上浴袍,打算吃完早餐再换衣服。   结果吃到一半,潇潇发现端倪:“小桃姐,你衣服上这是什么?”   她低头一看,衣领处赫然沾着点儿孜然和酱料,应该是昨晚吃烧烤的时候不小心弄上去的。   千防万防,连垃圾都丢到了最远的公共垃圾桶,竟然漏了这里。   谢行川在对面看着她:“……”   简桃启唇,无言半晌,正当有人看向厨房,就差说出“很像烧烤酱料”时,她脑子猛然一震,迅速开口。   简桃:“我想起来了,这是我代言的咖啡味磨砂膏。”   “……”   终于,话题被她拉向自己的新代言,大家都知道昨晚谢行川在厨房,料想她也不可能吃谢行川的烧烤,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早餐过后,大家要从这个民宿搬出。   下一站,露营。   由于是六位嘉宾,所以这次开的是房车,露营的位置离这里有些远,上半场是谢行川开车,下半场是温晓霖。   谢行川开的时候温晓霖坐在副驾驶,等谢行川下来,就直接坐在了后面的位置上。   简桃对面本没有人,她正躺着打瞌睡,腿直接伸着,还算舒服。   结果谢行川突然加入,就坐在她对面,他腿又长,直接挤压到了她的活动空间。   简桃还没来得及收回腿,能明显感觉到他无视自己,腿摆在她附近,逼退的意味明显。   当时《星夜环游》碰头会时,他在底下勾她椅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瞌睡被吵醒,见桌下没有摄像,她又计上心头。   简桃缓缓绷起脚尖,侧着抵进他小腿之间,谢行川刚翻开书,似是感觉明显,眉心皱了一下。   正合她意,她得逞地低眼,然后,将脚尖勾起,压在他小腿上。   一松,一放,一收,一压。   既然没办法勾他椅子,勾他腿总行了吧?   她也不清楚自己想干什么,总之打断谢行川,让他不爽,就是这一趟她的目的。   然而没来得及摆弄太久,下一秒,她的脚踝骤然一紧。   是被人用双腿夹住了。   ……?!?!   她动弹不得,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桌下风起云涌,桌上的谢行川倒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依然淡然地翻著书页,但简桃怀疑他一个字都没在看。   她的腿,根本拔不出来。   ……你倒是也不用这么赶尽杀绝吧??   屋漏偏逢连夜雨,简桃与腿搏斗时,邓尔也开口了:“小桃姐,我想要个果冻。”   果冻放在她头顶的柜子上。   简桃点头:“行,我帮你拿。”   她刻意说得大声了些,暗示谢行川赶紧松腿,结果她一个起身,重新又被力道压回座位上。   谢行川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啊?   邓尔略显迷茫:“怎么了?”   大家纷纷看过来,就连谢行川也短暂抬眼,手垂搁在书页上,置身事外地悠然看她。   简桃从他眼神里读出三个字:还玩吗?   ……   她深呼吸一下,笑着回应邓尔:“没什么,刚车子颠了一下,我穿的高跟鞋,没站稳。”   房车在行驶中确实很多颠簸,因此邓尔噢了声:“那我自己拿吧。”   很快,大家重新投入进自己的事中,她的腿也终于被放出。   重获自由的那一刻,简桃连忙把所有的腿收回自己这半边领域,动作快到像是怕等会儿又被人控制,她听到谢行川似乎跟着笑了声,如同嘲笑她的怂包。   大丈夫能屈能伸,简桃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这次的露营点是山谷,车里能睡两个,帐篷额外准备四个。   昼夜有温差,潇潇和于雯老师怕冷,所以睡车里,简桃睡帐篷。   睡前大家吃了烤肉,玩了各种游戏,这才挨个在房车里洗完澡,准备睡觉。   已经快到十二点,摄像老师拍完远景全部收工,只有车里还留着摄像头,怕帐篷外的嘉宾担心镜头,节目组给四个人发了GoPro,是可以手持的运动相机。   简桃没什么好拍的,直接把相机关了,怕晚上睡觉不方便。   不知道他们怎么扎的帐篷,也可能是她选的不够好,她的帐篷居然和谢行川面对着面,拉开就能看到。   不过总比面对别人要自由一些,看谢行川在对面看书,简桃偷了个懒,直接将里面的bra脱了,从睡衣下摆拽出来。   正当她甩到一边时,谢行川也抬头了:“……”   简桃心说你根本没在看书吧?   不过既然他抬头,她也有话要说,拿出手机打字:【我这个帐篷怎么有点晃,你要不要来看看,是不是有问题啊?】   姓谢的狗:【没。】   【你都没看呢就知道没问题,别敷衍我!】   【我刚看了两眼,】似乎嫌她没止境似的,他道,【我的也这样扎的。】   【真假的?】   简桃钻出去,回身看了眼没人,这才走到他帐篷边。   但她还是有些紧张,时刻留意附近的风吹草动,生怕有人来。沿着他的帐篷看了圈,又小心蹲下,听到一点异动立马转身,本就轻薄的睡衣随着她动作,被勾出清晰的腰线。   盈盈一握楚宫腰。   她背对谢行川,正要起身回去时,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了进去。   她摔进谢行川怀里,脑子一木,彻底失去反应能力,叫都不敢出声,只能状似激烈实则安静地挣扎。   又发什么疯啊?   谢行川:“上午在车上,玩得开心么?”   简桃回头,惊愕地看着他,又看着他的GoPro。   谢行川:“早关了。”   她松了口气,仍是低声道:“那账你不是都跟我算过了吗?”   谢行川看着她,眼神暗而坦荡:“谁说的?”   “……???”   她愣在当下,一时忘了动作,直到一个反转,双手被人扣住反按在头顶,熟悉的侵略感来袭。   枕头就垫在脑子底下,她要是不知道谢行川想干什么,就白练出这一身条件反射了。   求生欲迫使她第一时间发出讯号,缩着脖子小声道:“我错了,行不行?”   “……”   眼见他动作停了停,还以为有效,简桃继续吹气道:“错了哥哥,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玩儿了——”   他像是笑了声,背后蕴着昏昧的灯光,慢条斯理地垂下眼。   “现在求饶,是不是晚了点儿?”   男人揉上她耳垂:“嗯?简桃老师?”   作者有话说:   现在求饶,应该是早了点儿(x)   *   依然,24小时2分评都有红包~   * 11、微醺-04   山谷的夜寂静而浓稠,偶尔有动物穿梭过树丛,或是细小人声混杂,搅出窸窸窣窣的碎响。   简桃头皮发麻,听到不远处邓尔的帐篷似乎被拉开,紧接着是踩过树叶的脚步声,在她的帐篷前停下。   耳畔呼吸声清晰可闻,她不敢动弹,手指陷进谢行川肩胛骨处的肉里。   邓尔就站在外面,有暗色的影落在帐篷上,像一双大手,精准地攫住她的心脏,再狠狠收紧。   大概是发现她的帐篷开着,人却没有踪影,邓尔奇怪道:“人呢……”   邓尔就站了那么几分钟,她感觉自己的汗都快淌出来了,终于,人影挪动,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想说话,动静却被谢行川封进略显不耐的吻里。   ……   谢行川这个账算得有点久,在简桃的时间观念里,可以算得上是度秒如年。   再往后她就不记得了,睁眼的那一刻心脏猛然一跳,心说后来结束自己是不是直接睡了?   她现在在哪个帐篷呢?   简桃猛然抬眼,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篷布,快跳出喉咙口的心脏这才被咽了回去,还好,是她自己这里。   外面已经有了交谈声,看样子大家都起了,怀着点隐秘的心思,她小心翼翼拉开一点,看谢行川那边也是完全敞开,这才略作清理,走了出去。   因为条件限制,今天的早餐是燕麦加面包。   她全程非常安静,生怕凸显一点点存在感,让邓尔想起她昨晚的失踪,并当场询问。   她连搅动勺子的动静都很小,正当以为要平稳熬过这个早上时,忽然听见邓尔开口。   “对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别的声音?”   简桃差点一口被面包噎死。   这话是跟潇潇说的,潇潇正在嚼面包,暂时没法开口,只赞同地点了好几下头。   桌下,简桃的腿迅速收紧,脑子里开始翻江倒海头脑风暴,思考着如果话题不对劲,自己该怎么力挽狂澜。   潇潇:“你打游戏的声音太大了吧!拿个双杀要那么大声欢呼吗?”   简桃:“……”   邓尔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我就怕你们听到了,不好意思,下次我知道了,肯定小点声。”   ……搞半天他问的是这个,简桃松懈下来,瘫在位置上。   她就说她昨晚嘴一直被谢行川堵着,应该没什么声音啊。   早餐吃完后,打游戏声音很大的邓尔被分配到去洗碗,大家则在外面坐着玩狼人杀,给节目积攒素材。   谢行川负责发牌,简桃无意间扫了眼,居然在他手上发现了一道牙印。   就在虎口的位置,不太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她一眼能看出来。   ……是她的杰作吗?   不该吧?   接下来一局她玩得有点心不在焉,大家出发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谢行川依然坐在她对面。   其余人在聊天,她却看到谢行川似乎抬高手机,对着虎口的位置拍了张照。   很快,她收到那张照片,连带他的消息。   姓谢的狗:【属小狗的么你是。】   “……”   她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咬的了,反驳说:【那论狗,我觉得我不如你。】   她正要继续打字,左侧猝不及防弹出一行:【弄得你很疼?】   ??????   现在疼,头疼。   到底为什么这种话都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口啊?!   捡个桃子:【。】   捡个桃子:【没有!不是!别问了!】   她反扣手机不愿再看,看向窗外发呆时,潇潇也在镜子的反射里看到她的脸,好奇道:“小桃姐,你脸怎么红了?”   “……”   简桃面不改色:“是吗,我刷的是我代言的R301珊瑚水红,淡妆腮红很提气色。”   “……”   *   车蜿蜒行驶在公路上,导演也宣读着近期安排。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现在你们的财政状况终于不是负数了,这几天的餐旅和住宿费全部结清,确实在我们的意料之外。”   “当然,要感谢小桃的羊毛毡,和谢老师的海边素材,给大家带来了巨大收益。不过其他老师的努力工作也功不可没。”   “接下来的三天呢,会有两位飞行嘉宾,加入我们的阵营。”   “等抵达目的地,大家就可以和他们汇合了。”   半小时后,车在空地旁停下。   潇潇最是好奇飞行嘉宾,早早地拉开窗户朝外探头,不远处有两个模糊人影走来,看了几秒,确认后,潇潇一脸没劲地收回脑袋。   简桃看她表情:“怎么了?”   这是看到谁了?   潇潇把麦关好,这才小声说:“是元宵月。”   简桃顿了下。   “我不喜欢她。”潇潇撇了下嘴,“她就是去年营销‘小简桃’出道的吧,最近因为和蔚丞的剧播得不错,俩人又官宣了恋情,到处秀恩爱。反正我就觉得很假。”   何止,简桃心想。   元宵月出道不仅借着神似简桃的名号,通稿中还数次拉踩她,完全不动脑子复刻她的路线,还想抢代言,不过二人咖位相差十万八千里,元宵月当然只能失败告终。   随着元宵月和蔚丞走近,玻璃窗外浮现那张妆容过浓的脸。   潇潇以前没注意,现在靠近看才发现,因为简桃是清丽的杏眼,一笑卧蚕弯弯,元宵月就刻意画了很重的眼睑下至,卧蚕也不是贴合着自己的眼型,而是模拟简桃眼睛的形状;简桃鼻子生的好看,元宵月就加重鼻梁和鼻下三角区,让相似度更高。   现实里看着妆感很重很违和,但在镜头里,元宵月也会刻意模仿简桃的神态,乍一看,某些角度确实容易有些相似。   如果真像那也就算了,这完全是碰瓷。   哪里像了,潇潇腹诽,分明一个高奢,一个盗版。   简桃拍拍潇潇肩膀,示意大家都走了,二人也得下车。   元宵月和蔚丞属于各自没什么粉丝的类型,但是配合官宣和剧播,吸引了不少CP粉,最近热度不错,简桃一下车就听见两个人在那腻歪,一股说不清的,甜腻又不甜蜜的氛围。   简桃扫过一眼便收回视线,打算忽视他们,毕竟也没什么非得交集的必要,别影响了这趟旅游的心情。   今天要打卡的是萤火虫洞,新西兰非常有名的一个地标,不仅有形态各异的钟乳石以及石笋,更重要的是,洞穴内遍布萤虫,就在黑暗中攀附于岩石之上,抬头就能看到,如同虫洞中的星。   简桃当时看介绍就很心动,结果没想到进去的路有那么长,脚下是岩石和水流,洞穴漆黑,只能靠头顶的光灯照明,甚至还有一小段漂流。   元宵月和蔚丞本来走在前面,简桃也乐得清静,结果后面二人不知怎么地又挪到了中间,漂流还非得你抱我我搂你,搞得跟前面的队伍都脱节了。   摄影师和队友越走越远,她和元宵月还没有下去。   蔚丞在底下等着元宵月,谢行川也在此时顺利漂流完毕,倚在岩石边调整裤腿。   简桃看他动作,想着一会儿该怎么摸索着石头走下去,元宵月也在此刻垫坐着设备滑行下去,然后等蔚丞把自己抱到水浅的区域,站定。   元宵月抬起头来,朝蔚丞感慨:“你也太好了,这里水好冰,而且自己走容易摔跤,幸好我不用自己走,不然也太惨了。”   说着说着,目光却控制不住地转向简桃。   简桃:“……”   她心说这怎么就内涵上了,难道是上周想抢我商务没抢到,来这儿找平衡来了?   她调整了一下身后供漂浮的黑色车胎,刚俯身,元宵月又开口了:“简桃,要不我找工作人员来接你吧,这里确实很难下去,刚潇潇都脚滑了,还好有人扶着。我们这也没人能扶你啊,一个人真的看起来挺惨的,要不你等等吧。”   元宵月状似关切她,然而多的话都不说一句,也丝毫没有想帮她叫工作人员的意思,简桃知道,她想让自己求她。   怎么可能。   谢行川不是人的?   简桃微微掀开眼睑,和正施施然靠在岩洞上的谢行川对上视线,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唇角一点儿笑意隐约,不知是看好戏还是笑她。   元宵月顺着她视线回头,正好撞见谢行川噙笑的目光,男人真是生得一副极好皮囊,饶是蔚丞在生活中算得上帅哥,此刻也被比得黯然失色。   大概没人能活着从谢行川噙笑的眼里走出来,元宵月心禁不住狠狠一跳,猜测他难道是在看自己吗?应该是吧,他总不可能在看简桃。毕竟他们关系那么差。   这么想着,元宵月心跳愈发迅猛,半黑的溶洞让无数心思暗自滋长,她难以招架地躲开视线,感觉呼吸不畅,喉咙也越发干哑,终于鼓起勇气想用眼神说一些话时——   高处的简桃已经顺着水流淌下,微闭着眼适应气流和俯冲,再下一秒,落在石阶边沿。   不知谢行川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他伸手,单手将简桃揽至地面。   简桃卸下身后的黑色车胎。   元宵月怔住。   如果不是溶洞漆黑,她本该看得更清楚些。   ……谢行川刚刚是……搂简桃腰了吗?   元宵月堵在入口处,整个人如同被劈到般僵在原地。   简桃没法往前走,只能凑近了些,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方才在底下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话,这会儿只挑了下眉梢,问:“还不走?”   简桃靠得近,元宵月无法躲避地直视她。   溶洞内仅靠各自头顶灯光视物,如此死亡的光照下,简桃面部骨骼纹理却仍旧流畅漂亮到不像话,元宵月以前从未细看,此刻才被迫接受真有如此带有冲击性的美,那双漂亮的瞳仁里倒映着灯光和自己的倒影,像是被簇拥的展品和赝品被人同时放置一处,对比中高下立见,让人心虚、恐惧,甚至……无法不自惭形秽。   她控制不住后退两步,只觉在简桃愈发清明的目光中难堪更甚,她甚至特意让摄像师和队友先走,以为拍不到的地方自己便能压简桃一头,未曾想竟是自己吃了个闷亏,如果镜头在拍,简桃又怎会如此张扬地凑到她面前?!简桃向来是连一分热度都不屑于给她的。   元宵月握紧双拳,只觉得方才不畅的呼吸此刻更加阻塞,方才哽在喉头的得意和雀跃也全变成了翻涌的闷,让人心烦意乱,喘不过气来。   谢行川怎么会搂她?他们关系不是很差吗?难道是自己刚刚说的太过分了……连谢行川都忍不住帮了个忙?   想到自己或许还成全了这个亲密行为,元宵月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简桃和谢行川早已消失的背影,推了凑上前来的蔚丞一把。   蔚丞脸色一变,融进漆黑的背景里。   *   冲了趟漂流,还得应付元宵月,走过拐角时,简桃发现自己的麦也进水了。   元宵月大概是气得不轻,半天都没跟上来。   简桃低着头调整,把腰上别着的线扯开,防止水进一步渗入。   她腰上有护具,又缠了不少线,简桃一点点整理时,后方的谢行川也伸出手,把她的护腰拉紧了些。   简桃回头问他:“怎么了?”   “刚搂的时候摸到了,太滑。”   “……”   好在最后终点的景致是值得的,从跋涉开始的大费周章也有了意义。   潇潇很快发现她不见,带着大家又找了回来,不过他们似乎遗忘了新来的飞行嘉宾,一起欣赏的时候也是六个人,出口处拍了合照离开,才和后面的元宵月碰上面。   被大家遗忘,元宵月敢怒不敢言,只是下午的拍摄老实了许多,没再蹦跶。   晚餐随便吃了些,大家搬进新的小别墅,准备睡觉。   睡觉前也还是要玩玩游戏的,简桃最先洗完澡,坐在沙发边准备。   今晚的游戏元宵月不来,不过蔚丞参与。   简桃换了件比较舒服的睡衣,所以领口有些大,左侧只坐着谢行川,然后就是墙壁,没法安排机器。   她玩着手机等人到齐,结果等着等着,等到上面滑出条消息。   姓谢的狗:【肩膀露出来了。】   简桃以为他要说自己有伤风化,特意往下再拉了拉:【怎么,不是很正常吗。】   紧接着,她感觉男人的视线在某处停顿两秒,旋即,在卧室走出下一个人之前,镇定回复她。   姓谢的狗:【嗯,你不介意草莓被所有人看到的话,请便。】   “…………”   你还给我搞了这种额外馈赠是吧?   等潇潇坐到沙发上时,发现简桃已经端坐在一侧,并将领口处打了个结。   潇潇:“怎么了呢?”   简桃:“空调风大,漏风了。”   所有人到齐后,烧脑的剧本杀开始。   因为案子太过复杂,一个多小时后进入中场休息,大家吃起了水果,暂时放松。   简桃吃了会儿,想起来谢行川说的草莓,连忙进浴室,想看看他到底留了几个。   衣服扒开,全面检查。   不多,也就一串三个吧。   她面带微笑咬牙切齿,打开谢行川的对话框。   捡个桃子:【你搁我这种糖葫芦呢?】   姓谢的狗:【?】   她觉得有必要好好跟谢行川说一下这趟旅行的克制问题。   就算克制不住,也不要在明显的地方留印儿。   简桃理性分析:【这边到处都是机器,昨晚还有人走来走去。】   她刚发送出去,就听到外面草坪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听声音挺熟悉,好像是元宵月。   不过蔚丞不是在外面坐着么?   她手指搭上门把手,正想出门确认,结果屏幕倏然一亮,是谢行川回复了。   对于她处处是机器的提醒,对面的狗,施施然回复:【那怎么?】   紧接着,欠揍的第二句传来——   【那不是更刺激?】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哇谢行川!!!!!!!!!   昨天看到条评论,说谢行川是懂偷情的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   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 12、微醺-05   屏幕上反射的头顶灯光让人有片刻眩晕,面对着谢行川如此坦荡的回复,简桃一时失语,甚至都忘了要做什么。   ……更刺激??   他的关注点就这??   捡个桃子:【你看你说的是人话吗?】   他挺悠闲似的,惬意反驳:【怎么不是。】   她正想继续打字,听到客厅一阵喧哗,简桃顿了顿,顺势推门出去。   一抬眼,元宵月正走进客厅,带着屋外夜深的雾气,大门也在她身后敞开。   看来方才外面打电话的确实是她。   元宵月径直走向沙发边,和蔚丞勾着手指说话,一副如隔三秋的模样,看起来有不少悄悄话要讲,而蔚丞的手机,正远远放在地毯上。   那方才电话通往的另一端,也的确不是他。   简桃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好奇心是被满足了,但这两人的行为举止也愈发奇怪起来。   剧本杀结束后,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机器撤场,简桃住在楼上,回房拉窗帘的时候,好像看到蔚丞还在跟场务聊天。   潇潇在她房间里卸妆,应该是也看到了,撇了下嘴说:“还聊呢?我之前就听说他爱搭讪工作人员,没想到当飞行嘉宾也不收敛,就刚刚,大家洗澡的时候,他几乎把后面女助理的微信要了个遍。”   简桃:“全要了?”   “是啊,花样还挺多呢,一下说什么家乡在一起,有空聚一聚;一下说你们家那边什么很好吃,想了解一下,再要不就是说有问题想问,总之终点就是加微信,刚录完还给我助理发消息问睡了没呢。”   简桃觉得好笑,晃晃指尖道:“他跟元宵月到底真情侣还是假情侣?”   圈内为炒作假恋爱的情侣不在少数,等没什么热度时再官宣分手,又能赚一波流量。   “听说真倒是真的,私下还会去对方家那种,”潇潇说,“不过我看着总说不上来的怪,感觉他们谈得摇摇欲坠的,不知道哪天就要崩了。”   ……   二人又聊了会儿,卸完妆后,简桃躺在床沿休息,应该是大数据使然,橙月的超话被推送到她眼底,她随意看了看,人确实不少,很多嗑上头的CP粉。   蔚丞和元宵月现在有剧在播,再加上营业勤快,虽然有点腻歪的迹象,但对观众来说,有总比没有要好。   况且很多观众就爱嗑拉丝糖。   简桃也就扫了几眼,退出后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自己,拿出来一看,是几个铆钉。   她略作回忆后才想起来,是剧本杀太烧脑,她手在桌子底下控制不住地抓了些东西,好像把谢行川外套上的装饰全给旋下来了,结果忘了装回去。   怕到时候被人发觉,简桃想了想,决定趁早给他装回去。   楼下仍有动静,应该还有人没睡,夜间有点凉,她披了外套,下楼倒水喝。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大门处一个人影闪过,看着装,应该是温晓霖走了出去。   这会儿,邓尔也伸着懒腰,从房里走出来。   简桃顺带往里看了眼,谢行川的床空着。   她问邓尔:“你们到处乱跑什么呢,有任务?”   “哪有到处跑,”邓尔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我刚打完游戏准备去洗澡,晓霖哥应该是出门买东西了吧,行哥经纪人找他,应该是工作的事。”   说完,邓尔还指了指别墅外边,示意谢行川在左侧似的。   简桃表面挺不在乎地噢了声,仰头喝水,听他问:“小桃姐,你也要出去吗?”   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她顺势点了点头:“吃的有点多,我去夜跑一会儿。”   说完,简桃朝别墅外右侧跑去。   跑了会儿,她找到个还不错的地方,掩映在雕塑之后,还有个长椅。   她给谢行川拍了张照片,发了定位,这才跑完一圈,坐回来休息。   她正看着脚尖拉伸时,身后传来树枝被拨动的轻响,紧接着,有漫不经意的声音随风掠过。   “怎么?又来找我偷情?”   “……”   她回头,谢行川手里正卷着叠合同,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手腕。   他懒散道:“什么事儿?”   简桃转眼一看,他外套上的铆钉果然全没了,就留了个环儿在上头,他都没发现的吗?   夜风袭来,裹了点空气中的粉尘,简桃开口正要说话,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还没止住,又打了一个,咳嗽几声。   谢行川瞧了她一会儿,抄着手右挪两步,站到了她跟前。   刚打完喷嚏,她还带着点儿鼻音:“你干嘛?”   “这不是得给你挡一下?”他说,“不然不得骂我?”   “……”   他挡在风来的方向,外套衣摆被吹动,简桃本想把东西给他,让他自己装,但看这人好不容易有点良心,遂决定自己亲自行动一下。   “手伸出来,”她说,“你铆钉掉我这儿了。”   “嗯,”他抬了下眉,挺欠地跟,“反正肯定不是你玩剧本杀的时候在桌子底下拧的。”   “……”   没想到他居然全程看到了,简桃停了下,正要开口时,听到不远处似乎传来响动。   她异常警觉,几乎立时站起身来,不过好在不是有人来捉他们,几百米处的雕像后,蔚丞和元宵月正在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二人并没发现她和谢行川,应该是讨论合体工作之类,没有丝毫分心,但今晚的风实在厉害,很快元宵月也打了几个喷嚏,蔚丞手指动了下,却是把自己的口罩戴了起来。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动作。   简桃收回视线,往谢行川袖子上拧着东西,心说这对真情侣,还没她和谢行川这种假夫妻像样。   他这装饰拧下来容易,弄上去倒也要费点功夫,等简桃处理完,蔚丞和元宵月也早走了。她被谢行川遮着,即使他们看到了,也看不到她。   抚了下袖口,看着自己的成果,简桃舒了口气。   “我还蛮伟大的。”   谢行川:?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所以明天的菜单能多加一道惠灵顿牛排吗?上次忘点了。”   “……”   *   第二天一早,他们的“打工兼旅游”之旅再度开启。   今早要去的是牧场。   干了活,参观过了羊驼和牛,以及牧场表演之后,已经到了下午。   牧场的牛奶很新鲜,简桃满足地喝完之后,获知一个噩耗。   农场主热情邀请他们去拍照,四人一组,很不巧,她和谢行川被分到一起。   而且还是他们和元宵月以及蔚丞。   今天仍旧大风,但蔚丞一反常态,看元宵月打喷嚏,不仅频频嘘寒问暖,还鞍前马后给她找热水,全然没有昨晚戴口罩的避之不及。   拍照时,这么好的营业机会,元宵月当然不会放过,和蔚丞甜蜜地挽手,且二人还用另一只手拼出了个大爱心。   简桃和谢行川则截然相反,各自独美地站在旁边,中间能塞下一整个太平洋。   因为还在想他昨晚袖子的事儿,她甚至都忘了看镜头。   很快,这张照片还被节目组当做预热,发上了微博。   等简桃录制完一整天的内容,躺上床之后,才发现那条微博已经万转了。   成为了橙月近期热度最高的神图。   她点开评论区,才知道大家都在嗑情怀。   【啊啊啊啊梦回《初恋时光》开机,橙月刚认识的时候,第一张剧照也是这个姿势。】   【那时候还很不熟,现在已经是情侣啦[打call]】   【回忆杀太美了T-T】   不仅元宵月和蔚丞会营业,他们的剧组还买了热搜宣传,并短暂地把背景换成了这张。   更是引来剧粉的疯嗑,火愈烧愈烈。   这张图的热度太高,很多不是CP粉的博主也跟着凑热闹,简桃本来在热搜里闲逛,冷不丁地,居然看到自己的名字。   荔枝冰:【#橙月回忆杀发糖#主页都在嗑橙月,只有我看到旁边的简桃和谢行川吗,哈哈哈哈哈两个人也太好笑了吧,橙月在左边如胶似漆,他们在右边不熟至极,对比太惨烈了。】   热评第一,八千赞。   【内娱最真的一对,和内娱最不可能的一对。】   【世界的参差……】   【每当我看到简桃和谢行川就会感慨,怎么会有和别人都如此百搭,但自身两个如此不相配的人。】   【今天的简桃和谢行川也是唯一一对没有CP超话的神颜顶流】   本来大家只是在开玩笑,但很快,元宵月的团队再次动手,大概是不满自己买的热搜都被简桃占去了风头,很快,有营销号发了微博,评论区水军下场,把一张简简单单的图上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简桃居然跟谢行川都没有CP感,一个女演员没CP感成这样真是绝了。】   【就是啊,不像元宵月这么百搭。】   【博主说的太对了,CP感对女演员很重要的,支持。】   但翻车的速度比下水军的速度还快,起先还只是简桃的粉丝在笑,很快,路人也加入战场。   【能买点高质量水军吗,你们说话水军感太严重了,要不这样吧钱给我,我帮你们好好写一下,这点钱都没有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哇塞,你说的是所有电视剧集均破亿·公认小白花天花板·国民初恋简桃,没有最热播剧热度才5000的元宵月有CP感吗?】   简桃粉丝笑得不行,故意模仿句式回复:【博主说的太对了,实绩和美貌对女演员很重要的,支持。】   嘲讽值点满,没一会儿元宵月公司就不敢再联络别的营销号,话题自然掉了下去。   简桃早已习惯她们这套路,一直被打脸,却从来不放弃。   大概蹭自己流量是元宵月曝光路上唯一的法宝了吧。   她重新退回热搜,冷不丁又看到真实路人讨论她和谢行川到底为什么能够身处风暴中心五百年,却始终没有一个CP超话。   简桃咔嚓按下截图键,发给谢行川。   捡个桃子:【他们嘲讽你不行。】   发完她也没等他回复,继续刷微博去了,半小时后给手机拔下插头,顶上突然弹出条消息。   姓谢的狗:【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简桃脑子一热,突然犯困,逃避道:【睡了,晚安。】   姓谢的狗:【别睡,起来看我行不行。】   她吓得直接把手机关机,迅速进入梦乡。   *   但第二天起来一看,他后面没再发消息了,应该就是随便一说,并没放心上。   只有她吓个半死,生怕他图刺激真跑自己房间里来了。   这么想着,有种被耍的感觉,简桃撇了撇嘴。   退出和谢行川的对话框,钟怡又发了新消息来。   是张图片,钟怡正在喂小狗吃罐头,大概是上班的位置开了家宠物咖啡店,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   简桃看了会儿,想也没想就回:【怎么挺像谢行川。】   钟怡:【?】   捡个桃子:【狗不都这样吗,每天伸个舌头到处舔。】   钟怡发来个挺八卦的表情,狎昵道:【这是我能听的东西吗?】   “……”   察觉到钟怡会错了意,她连忙澄清:【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意思是你俩接吻不伸舌头?】   【……】   【那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已经单身三年且很久没见过帅哥的钟怡:【嗯。】   钟怡:【cnm】   感觉真是鸡同鸭讲,简桃收起手机,脑中无法自控地涌起一些画面,其实她记不太清了,她和谢行川好像没有单独接过吻。   楼下,制作组正在呼号著录制即将开始,喊嘉宾们集合戴麦,简桃拢了下白色的衬衫,快步下楼。   一楼空间逼仄,摄制组、打光组、助理和导演组全围在一块儿,几乎过不了人,潇潇已经被逼到了外头的草坪上化妆。   此刻,她敲了敲窗户,求助简桃:“小桃姐,能帮我递一下桌上那个高光盘吗,我实在挤不进去了。”   “行。”   简桃拿起潇潇的高光,撑在窗台上递出去,这会儿才发现谢行川就坐在窗户下的沙发上,大概是在晒日光浴。   潇潇离得远,简桃不自觉屈膝压在沙发上,方便前倾。   然而预估错了沙发材质,力气没敛住,整个人忽地下陷进去,往谢行川的方向一歪。   摄影师准备拍剧照,场务高举双手往两边散开,在他们背后拉起黑色的幕帘做背景,一瞬间客厅仍然吵嚷,他们却仿佛被隔绝在众人的另一头。   她无法控制地前压,谢行川温热吐息倾袭上领口。   能感觉到他鼻尖抵在锁骨下,呼吸如同羽毛,软软地搔。   她略有些不自在,大脑皮层发麻,那块儿肌肤仿佛也跟着滚烫烧灼起来,不自觉摩挲了一下指腹,心想他应该不会干点什么吧——   然下一秒,男人唇瓣毫无阻隔地贴上,似乎仗着遮挡肆无忌惮,覆上前方那块儿软肉,跟着没什么力道地,轻吮了下。   四下嘈杂混乱,潇潇正朝这边走来,简桃心脏塌陷,耳边嗡嗡在响,直到感觉他舌尖探出轻轻扫过——   她整个人无法控制地,轻颤了下。   作者有话说:   狗不都这样吗,每天伸个舌头到处舔.jpg   *   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   * 13、微醺-06   潇潇走近时,简桃大脑警报开启,身子猛地向下一压,蹭离谢行川身前。   潇潇这位置,完全看不到屋子里的沙发是何种景况,于是愣在原地,错愕道:“……怎么了小桃姐?有什么吗?”   “没事,”简桃说,“腿撑不住了。”   她用力一拢领口,这才把高光盘递给潇潇,转移话题:“你后面那个是什么?反光板吗?”   潇潇回头一看才说,“啊是的,外面太晒了,得用反光板暂时遮一下才能看得清细节。小桃姐你要没事的话也出来化妆吧,马上开拍了,化妆师已经过来了。”   简桃点点头,撑着桌台站起来,这才快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谢行川也慢悠悠从正门踱步而出。   完全看不出刚在沙发那儿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黑色衬衣扣到最后一颗,高不可攀地,微眯着眼适应光线。   潇潇奇怪道:“谢老师也在屋子里吗?刚怎么没看到,从哪出来的?”   简桃轻咳一声,手指下意识触到他方才舔过的那块儿,确认衣服有没有遮住。   摸到衣料后,她这才神色不正常地摇摇头,回复说:“不知道。”   很快化妆开始,一切终于进入有序状态,为了方便沟通,节目组特意找的是中国的房东,没一会儿,房东奶奶大概是听说这边有明星拍摄,散步时往这块儿绕了一圈。   简桃和谢行川在等化妆师找工具,二人背对背,站在唯一一棵树的树荫下。   奶奶笑得挺和蔼,见她长得讨人喜欢,自然而然就朝她笑起来:“大明星啊?我都好久没看电视了,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呢,等会用百度搜一下……”   “搜他吗?”   简桃神色认真,很自然地介绍道:“百度搜不到,您得用搜狗。”   谢行川:“……”   *   化好妆,录制很快开始。   今天上午的工作是打扫房车,以及一起做一顿午餐。   简桃被分到的任务是食材采购,去的路上她还特意确认了一下谢行川咬的位置,发现他力道很轻,一点痕迹都没有,才放了心。   等她买完回来,元宵月和蔚丞已经在阳台上连体了。   二人在镜头底下持续腻歪。   蔚丞那条项链都在手里攥一个小时了,没开录前硬是不送,一等到机器开启,才立刻找了个好的双人角度,说宝宝我给你准备了条项链。   元宵月也装作很惊喜的样子,哪怕其实这“惊喜”已经制作组人尽皆知了,还是演绎出一副喜出望外地样子,让蔚丞亲手给她戴。   等戴完,蔚丞直接表演一个颧骨升天盯妻狂魔,笑吟吟地看她很久,才说:“宝宝戴这个真好看。”   简桃:“……”   她受不了了,直接钻到厨房里去放食材。   今天厨房里只有谢行川一个人,他正在洗青菜,手指顺着水面浸入,捞起翠绿的生菜抖了两下,这才搁到案板上,有水顺着指尖淅淅沥沥下淌。   简桃侧头看了眼。   方才还觉得一张吊儿郎当的狗脸,这会儿竟又难得看出几分帅气。   托蔚丞的福,她看谢行川都变顺眼了。   谢行川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有镜头在,她怀疑他下一句就会问出“爱上我了?”这种狗话。   简桃及时收回目光,把中午要用到的菜一件件往外摆。   今天温晓霖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她就自发担任起了他的那份工作,全程也没跟谢行川怎么交流,但洗菜备菜还是能做的。   今天的午餐是分开做的,想吃中餐的吃中餐,想吃牛排的吃牛排。   中午的蔚师傅又忙碌了起来,忙着给他心爱的小女友剥虾夹菜,吃完之后二人又转战沙发恩爱,简桃不想去沙发上坐着,就主动去了厨房洗碗。   潇潇和邓尔帮她把盘子摞好,她站在最里面的洗手池前,戴上手套。   很快,厨房里清净下来,简桃也随之放松许多,没一会儿,开门声传来。   她侧头去看,谢行川将门推开一道缝隙,客厅的各种欢声笑语和打情骂俏声泄露进来,很快,又被他隔绝在门外。   他走进厨房,开始腌制晚餐要用到的鸡翅。   这个简桃看他做过,要把酱料调好,鸡翅用牙签戳几道,再放置几小时才能入味。   厨房其实挺大,但由于空间分布,洗手池这块儿的位置较小,只刚好能站下两个人,她在这头洗碗,谢行川就背对着她在那头调制。   空间里只有水声,和碗碟碰撞的声响,哗啦啦地,安静又克制。   突然,她感觉到背后的谢行川转了个身,旋即抬手,打开她头顶处的柜子。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要拿。   简桃下意识要让,结果忘记此地空间狭小,往后一退,腰肢撞上他身前。   几乎严丝合缝,简桃意识到哪里不对,一时间惊愕地忘记了动作,抬眼,碗柜边沿的反光条,清晰地照出谢行川此刻的眼睛。   男人眼神微拢:?   她耳郭一红,迅速退开,半晌后才从齿间挤出一句:“不是故意的。”   他转过身时轻哂了声,被柜门关闭的声音压下,话筒听不到,但她听到了。   看样子,他并不是很信。   接下来洗碗的几分钟,简桃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谢行川那个笑。   他凭什么不信?不然呢,难道她故意占他便宜?   她是那种人吗?   ……不过在谢行川眼里,她可能确实是那种人。   想到这,她略有些不甘地挤了点洗洁精,正在想等会儿怎么反击的时候,身后的人又转身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下意识往左退,不会碰到他的身体。   但这次,他的目标好像是左边的胡椒。   下一秒,简桃感觉到男人伸出手,在她宽大白色围裙的遮挡下,用手扶住她的腰,往右侧拨了拨。   她今天穿的是高腰上衣,他拿过冰镇可乐的手毫无阻隔地碰触上去,冰得她一个瑟缩。   然而垂眼,宽大的围裙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动作,全封闭的厨房也没有哪一处,能记录下他此刻的恶行。   她颤时,下意识抬眼想去找他的表情,所有摄像机都不知道的碗柜反光条下,二人眼神对上。   他漫不经心,镇定自若,出色的表演能力让他轻松用眼神说出如下七个字——   我也,不是故意的。   简桃:“……”   狗也会说话吗?   *   下午的行程是去葡萄园参观,顺便参与了一下葡萄酒的制造过程,赚点旅游基金。   等忙了一天回到别墅,大家都已经累了。   潇潇那层的卫生间正被占用,于是来简桃这层,跟她一起卸妆。   表面上是卸妆,但潇潇一进来就盖住摄像头扯了麦,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简桃低声问:“怎么了?”   潇潇:“蔚丞加我了。”   “……”   “加你说什么?”   “很奇怪,”潇潇说,“就说什么一天辛苦了,今天什么什么做得很好,夸我好看……就是那种,也挺正常,但是仔细看又觉得不大对劲的消息。”   简桃大概能懂,点了点头:“不太正常,但没办法上升高度的搭讪。”   “对,还说明天什么游戏元宵月恐高,可以和我一组……”潇潇觉得不舒服,“小桃姐,我不想跟他待在一起,你能和我一起吗?”   “可以啊,他找你的时候,你直接叫我就行,我去陪你。”简桃道,“总之别和他单独一起。”   潇潇猛点了几下头,感觉简桃头上已然出现了“人美心善的仙女”几个大字。   想了想,她又挺不服气:“蔚丞都玩成这样了,怎么还没被曝啊?要顶流这样早该塌房了。”   简桃笑,随意说着:“说不定快了?搜集证据不也要时间。”   潇潇点点头,觉得这话说得在理,这才开始卸妆。   揉了会儿脸之后,不知是想到什么,潇潇对着镜子感慨道:“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谢老师最好。”   简桃冲水的速度停了停,不太确定地问:“谁?……谢行川吗?”   “对啊,别看你俩不太对付,但毕竟这么久了,谢老师一直都没什么花边新闻,更没有什么搭讪嫩模之类的小道消息。”潇潇说,“要知道圈子就这么大,谁有问题早就传出来了。”   简桃心说肯定的,谢行川签了婚前协议,如果不检点的话可得净身出户,他没那么傻。   潇潇洁面后抹着水乳,展开联想:“搞不好谢老师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禁欲自持,从不破戒。”   简桃:?   “那我觉得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我觉得可能!你不能因为你们的关系戴有色眼镜看他,”潇潇振振有词,“你知道吗,有的男的越是看着风流,实际越是纯情专一。”   简桃沉默很久,实在不忍打破19岁的潇潇对男人的幻想,半晌后点点头,“你说的是。”   是他就是他,全宇宙最后一个处男谢行川。   *   第二天一早,大家开车前往皇后镇,准备体验喷射快艇。   这是新西兰的极限运动之一,不系安全带,高速穿梭在水流之中,有种时刻会撞山的紧张感。   一上午的驱车后,大家终于抵达。   简桃在车上听了太多橙月的语言糖,下车已经有点受不了了,独自缓了会儿还是晕,便绕到后方去找导演,问自己能不能先去休息区。   一个综艺需要的工作人员太多,导演组被挡在监视器和人潮后方,简桃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才找到。   蔚丞也在,好像是来看镜头的。   简桃没在意,扇着风跟导演沟通着位置和时间,她今天穿了件短T,是在腰侧打结的设计,露出极白的一小截腰肢,随着她说话动作微微开合。   蔚丞只扫过去一眼便难以挪开目光,心下感慨着果然是各大导演也连连夸赞的天花板,倏地,眼前又浮现出萤火虫洞内谢行川与她的亲密动作,一时间胡乱的念头奔涌,想着或许她并不排斥?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简桃沟通完毕正要离开,突然从面前的反光板里看到些不太对劲的东西,在蔚丞伸手时迅速抬腿朝前避开,这才莫名地回头看他。   蔚丞顿了下,看她眼中诘问意味明显,一时又晃神于这双眼连这样也好看,半晌后才回过神,指指头顶摇臂,找了个托词道:“我……我看摇臂在晃,怕打到你,想让你躲一下。”   简桃抬头去看,托着摄影机器在半空中的摇臂离得挺远,再旋个三百六十度也碰不到她。   倒是这人,连欲盖弥彰都这么好笑。   于是她没控制地笑了声,这笑音落在蔚丞耳内,却不啻于一记重音。散漫地、荒谬地、可笑地,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能有什么做资本,无非是金钱名利地位,但他一个也及不上简桃,这笑,更像是嘲他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一瞬间丢人至极,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抬不起头。   简桃没再看他,迅速朝休息区走去。   *   她在休息区的躺椅上缓了一刻钟,再起身时终于舒服不少。   看到一边有水上运动用的防晒泥,她图新鲜地往脸上抹了两道,很快,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行川:“穿好没有?”   她奇怪地拉开门,见没有摄像跟着,这才问:“他们让你来喊我的?”   “嗯,他们在点果汁,我不喝。”   大概也是嫌那边吵,他掩上门,径直在椅子上坐下,闭目养神。   简桃换完衣服回头,准备喊他,但就在看到他闭眼的那一刻,突然计从心头起,将绿色的防晒泥挤到指尖,打算给他脸上也来两道。   结果手指快接触到他脸颊的那一刻,被人擒住手腕,男人施施然睁眼:“干什么?”   “给你抹点,”她很无辜地说,“怕你晒黑了。”   “不要。”   “那不行,这是我做妻子的职责。”   他力气大,但她在上位,更方便用巧劲,推拉之中简桃找到机会,也没多想,直接一个跨步坐到他身上,眼见下一秒就要成功——   一阵天旋地转,她又被人颠了个倒,压在了椅子上。   ……   她严重怀疑谢行川有什么上位情节,每次只要她上去了,下一秒就得被他给摁下来。   简桃动了两下,这回发现挣扎不动了。   谢行川:“还闹不闹?”   “我没闹,”她坚持自己的说法,“你以为我是故意涂绿你,其实我只是怕你晒黑,你怎么能这么抵抗……”   话说到一半,他像是发现什么,手指在她肩上揩了一把。   简桃:“怎么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她动作之中,领口微歪,露出来的肩膀上,有枚小小的红印儿。   谢行川垂眼看着,声调很平常:“怎么还没消。”   “你还说呢,”一说到这个简桃就来气,“你这嘴比拔罐还厉害啊,不吸点什么难受是吧?那天在帐篷顶灯都不关,我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她张嘴正要继续说,突然一瞬间,像是真的只有短短一瞬,有声音响起,并伴随门被人猛地推开的声音。   潇潇压低声音,震撼又兴奋道:“卧槽小桃姐,橙月塌房上热搜了!”   像是蹑手蹑脚而来只为分享这个消息,潇潇满面红光,兴奋不已,但就在抬头,视线定焦的那一秒,面上表情瞬间被清空,嘴角也一点点,惊恐地张开。   十九年来看过的所有科幻片都没此刻更震撼,待躺椅上的二人同时转过头来,所有不可思议的猜想得到验证——   她目光挪向简桃的肩膀。   啪地一声,手中饮料砸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入v~   因为好多人说不够看T-T所以入v更五章,晚六点两章、晚七点两章、晚八点一章,别看漏啦。   每章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每章都会发一个1000晋江币的大红包,抽中的话能看全文啦hhh   那么,明天见!   谢行川,一个说下次开灯做,下次就一定会开灯的,守信男人!(?)   *   这章也是24小时都有红包~   *   放一个预收《听夏》的文案,女主暗恋文。   ——喜欢的可以去收藏一下~——   沈听夏在高一那年喜欢上一个人。   他爱把校服袖口撩起,冷白色的皮肤上有不明显的小痣,爱在课间拎一瓶北冰洋汽水,然后靠在桑葚树下没个正形地笑。   他是如此璀璨,发光似的照亮她一整个青春时代。   她在心里默默祈愿他能更好,而他果然如她所愿,从A班到火箭班,从素人到明星,高二时客串电影惊鸿一眼,大爆出圈。   她偷偷喜欢的人,变成了所有人喜欢的人。   他一路向前,然后离她越来越远。   *   江溯二十六岁那年谈了人生第一场恋爱,是和很喜欢的女生。   她是剧组的特邀画师,是他的高中校友,是相隔一条走廊的同学。   他们拥有很多共同的回忆,例如学校那棵桑葚树,小卖部里总是售罄的汽水,袖口走线凌乱的校服。   他一直以为是巧合。   直到无意间翻开一箱陈旧的速写纸。   画上都是同一个人,熟练到根本不用草稿,他起先并未认出,翻到最后,掉出几张他主演的电影票。   票上都是七排四座——他在学校的座位号。   原来他不以为意遗忘的青春年少,都是她念念不忘的信号。   而他记忆中那条窄而快捷的过道,于她而言,是与他漫长相望的桥。 14、浅嗑   简桃启了启唇, 想解释,然而目前这个姿势——   谢行川就压在她身上,手指拉着她已经垮下来的领口,指尖落在她那个将消未消的草莓印上——   看样子是, 解释不了了。   气氛呈现出一种黏稠的、诡异的、涌动的安静。   潇潇方才兴冲冲、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的, 此刻也压在喉咙里, 被更震撼的事代替。   突然,外面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打断, 邓尔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刚刚谁把水摔了吗?有什么事啊?”   简桃脑子里的弦砰一下断开,但下一秒,潇潇已经火速回过神来,回应:“没事儿,我们已经准备过去了。”   她很快读懂了潇潇的意思, 感动之余, 连忙把身上的谢行川推下来, 走到了门口。   还好衣服已经换了。   潇潇挽着她的胳膊,二人和走来的邓尔碰上。   她感觉到潇潇的手有点颤, 可能是兴奋的。   邓尔喝了口果汁:“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还以为有什么事。”   潇潇往后指了指, “有个东西倒了, 所以弄得久了些。”   说话声音略有些磕碰, 能看出来紧张, 好在并不明显。   谢行川明显比这新人老道多了, 收到邓尔询问的目光时,处变不惊地点了下头, 表示确实是那么个情况。   邓尔毫不怀疑:“行, 那我们赶紧去吧, 教练等着呢。”   简桃还以为外面会有些混乱,但没想到还算平定,大概是潇潇5G冲浪最先发现,其他嘉宾都收起了手机,所以并不知情。   只是导演组里有几个PD神色微变,但也无法贸然叫停录制。   ……不过究竟是什么被爆了?   这么想着,简桃随着邓尔的步伐,走到排队处。   邓尔步子快,跟前面的嘉宾汇合了,简桃和潇潇走得稍微慢点,跟他之间隔了几个外国游客。   那几个人人高马大的,笑声和鼓掌声混杂,完全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把她们和前面的邓尔隔绝开来。   简桃正想问塌房的事,潇潇却完全无心,伸手关了自己和她的话筒,仗着摄像机挤不进来,顿悟一般地,小声同她附耳:“怪不得我之前说谢老师是处男,你那么斩钉截铁地否认我呢。”   “……”   她就知道,还是逃不过。   看来方才的十来分钟,潇潇已经自我消化了这件事。   比简桃预想中的好点儿,潇潇并没有询问他们的关系,反而兴奋地压低声音:“我之前也看过这种漫画,俩人白天是同事,天天真情实感地吵架,晚上暗度陈仓疯狂激战,真的刺激。”   “……”   你说的疯狂激战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吗?   简桃看着她,欲言又止:“我们——”   “我懂,”潇潇手势制止,一副很懂的样子,“成年人嘛,不必多谈。”   说着说着,潇潇又神秘凑近,像是非常稀奇:“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背着公司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平时都是什么时候?会约好吗?那我们旅游会不会影响你们发挥啊?”   简桃:“……”   这问的都什么?你们十九岁的姑娘关心的都是这种事吗??   但看到潇潇期待的目光和表情,又短暂谅解了一下。   行吧,十九岁,可能正处在对世界好奇心和窥探欲比较重的时候。   这一个接一个问题跟连珠炮似的,简桃压根没法回,舔了舔唇打算糊弄过去的时候,潇潇再度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谢老师活怎么样啊?看着就挺牛的样子——”   简桃:???   如同被哽住,她好半晌开不了口,在众目睽睽、前后夹击的情况之下,再一次感受到了烈日当空,后颈灼烧。   半晌后,她哽然地指了指栏杆,示意潇潇低头去看。   “谢行川在看着你。”   栏杆上,映出后方谢行川散漫又游离的眼睛。   或许是地位的压迫感太强,潇潇终于有所收敛,缩了缩脖子,往前靠了靠。   好在终于要上游艇了,简桃暗自松了口气。   “你有空回答我一下嘛,”潇潇这回声音压得更小,“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停顿几秒,潇潇慨叹:“因为说了也没人会信。”   “……”   就等着潇潇远眺了几分钟后,简桃见是个转移话题的好时候,便开口道:“你先说说,塌房是怎么回事?”   “哦对,”潇潇轻声,“有人开帖曝光蔚丞到处撩骚了,热度还挺高的,不过蔚丞团队删帖特别快,但橙月塌房还是挤上上升热搜了。”   二人聊到这儿,教练也抬手招呼大家上船。   潇潇小声说,“等会下来我和你详细说,我估计也快瞒不住了。”   *   一艘快艇位置很多,所有嘉宾坐在一块儿。   等待的时候太长,大家一般都会相互聊聊天,给节目录制素材。   但是简桃注意到,元宵月的手机屏幕却是亮着的,还搁在腿上。   一边坐着明显没那么自如的蔚丞,一副有点烦躁又不知如何下口的样子。   看样子,元宵月也知情了。   简桃刚收回目光,伴随一声启动声响,快艇在水面上沉浮起来。   看宣传片的时候感觉速度不快,但真正身处其中,溅起的水浪混着灼人的日光浇在眼睫上,没有安全带的座椅加重人的恐慌,尖叫和水花四溅里,仿佛下一秒就会和岩石狠狠撞上,失重的眩晕感也像要把人抛进水底。   简桃抓着扶手,摇摇晃晃,沉浸入游戏里。   直到快艇绕过一圈停下,余韵仍然停留,大家上岸时还在回味,说这项目很有意思,紧张刺激,有机会还要来玩一次。   气氛高涨中,蔚丞和元宵月却站在一边,他低头给她擦着水,似乎还在解释什么。   接下来的过山车,蔚丞虽然也一直在follow元宵月,却明显有点提不起劲,不如之前那么殷勤和甜蜜。   这么大的事发生,蔚丞也没心思再骚扰其他工作人员,潇潇则一直待在简桃身边。   项目结束后,几个固定嘉宾在一起商量晚餐的事,刚走上房车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争吵声。   简桃低头在案板上洗水果,房车上的人陆续下车看情况,没一会儿,潇潇出去一趟,又走了回来。   潇潇暗示道:“俩人走了。”   “走了?”简桃道,“去哪了?”   “不录了呗,吵得可厉害了,”潇潇提起一粒樱桃,捂着麦说道,“我去的时候听到了,就在车里两个人对着吵,反正都在说对方的问题吧,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开始互掀对方的底,很恐怖,最后还是工作人员强行拦住,说分开冷静一下。”   潇潇指了指:“你看看手机,热搜现在算是彻底炸了。”   简桃:“是之前曝光帖子的事?”   “不止,”潇潇说,“他女朋友出来锤他了。”   ……   点进潇潇递来的手机,正是热搜页面,排行第一的是#蔚丞圈外女友发文#。   而这个女友,并非元宵月,而是名媛圈小有名气,五十多万粉丝的慕冰。   慕冰V:【从中午开始就陆续收到了很多朋友的消息,在这里一一感谢并回复。今年年初我谈了一场恋爱,一直没有官宣,因为他说会影响他的事业。   我从前年开始喜欢他,那时候我本人情绪状态很差,他在《音动人心》的几个舞台非常打动我,他本人在采访中的乐观和幽默,很大程度上也陪我走过了低谷时期。   去年年底经朋友介绍,我们认识并一起度假,后来确认关系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那时候的他,的确也是单身。   这些年作为他的粉丝,我一直对他深信不疑,我想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也没人比我更支持他。我希望他完成他的梦想,站上更大更高的舞台,所以他告诉我他不做音乐了,因为不赚钱,我说好;   他说为了知名度,必须先短暂炒一下CP,不过让我放心,他和女方都知道是假的,他实际的女友还是我,我说好;   他说剧播期间可能会多一些营业,但那都是演的,让我放宽心,他真正想结婚的只有我,我说好。   直到今早,有《星夜环游》辞职的工作人员发帖,说自己遭受了他的骚扰,越来越多的女生站出来,发布照片、视频、聊天记录。   他让我相信他。   但这一次,我不能再说好了。   因为那就是他的声音,视频中分明是他的背影,开房记录和他每一次的夜不归宿都能精准对上,我是如此了解他,乃至于任何的辩解都苍白而虚假。   我询问我的工作人员,她们说蔚丞对她们确有骚扰语言,但她们怕是自己多想,不敢和我开口。   我联系到一些爆料粉丝,她们告诉我蔚丞确实欺骗粉丝感情,睡粉再人间蒸发。   我联系到元宵月女士的经纪人,微信对话清晰地告诉我,原来他们并不是营业假CP,从复合起,就是真的。   所以拍到的那些过夜是真的,暧昧是真的,亲吻和关照是真的,我被迫成为小三,也是真的。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因为爱过才会高抬贵手放你一马,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发声,会有多少粉丝再被你欺骗?   会有多少人被你的甜言蜜语蛊惑,被你的艺人包装迷惑,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接下来的十八张图片每一张都是实锤,如果不是发布受限,我手中还有更多。   真分手,不复合,不联系,不删帖,人渣,就要得到人渣的下场。   @蔚丞】   评论这会儿已经两万了。   【卧槽姐太勇了,微博底下直接艾特啊……】   【说得好!人渣就该被锤!】   【长文解释得很清楚了,包括为什么答应不公开,能接受那么深度的炒CP,都是从前低谷时期的滤镜吧,才会这么信任。】   【省流版:蔚丞劈腿+睡粉+骚扰工作人员,和元宵月官宣恋爱中还有个圈外女友。】   【总结:橙月塌房了。】   【看他塌房真是喜闻乐见,看综艺就觉得他很爱骚扰女嘉宾,面相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怪不得业务能力这么差,合着时间都用来撒谎和撩骚了呗?】   【是圈内帅哥不够多?!谢行川叶凛纪时衍哪个不是顶级帅哥,放着高配不要去追这种男的干嘛!】   慕冰发声后,紧接着的实锤越来越多,甚至不少圈内人也站在自己的合作角度,讲述蔚丞是如何不敬业,以及刚走红一点就开始拖延时间耍大牌。   风暴愈演愈烈,蔚丞的公关团队却一言不发,放任他的风评一夕之间逆转,恶评如潮。   潇潇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因为他圈外女友那个慕冰,家里面很厉害的,而且手上还有更多没放的锤,他们不敢发律师函也不敢反驳,怕惹得更乱。”   简桃偏头:“不过现在,已经够乱了。”   经历过各种风浪的合作方已经非常清醒,一旦有实锤,所有代言方会立刻出面解约,一方面是为了和脏东西撇清关系,一方面则是为了赚大众好感度。   短短两小时,蔚丞的代言已经丢掉五个了。   再一刷新,最新微博映入眼帘,蔚丞的最后一个代言也宣布解约。   ……   瓜只能吃十分钟,很快,安排完蔚丞和元宵月的节目组回到现场,节目继续录制。   一顿晚餐,大家准备得尤其安静,潇潇和邓尔时不时互相交换眼色,表达对热搜的一种关切。   只有谢行川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大上心的模样,甚至还多做了两道菜。   等到了晚上,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大家打开微博,这件事的发展早已超出了预料。   忌惮于慕冰的地位和手上更多的实锤,蔚丞只有两种选择——早死或晚死。   团队选择不再回应,变相承认,而他余下的路只剩退圈或过几个月再出来蹦跶,不过按照他的地位,再复出也不可能有水花。   元宵月的团队见状,选择让元宵月写一则小论文卖惨,身为受害者已成事实,长相不错又被男方内涵,那则小论文底下,引来了不少关心。   然,吸粉未半而中道崩殂,蔚丞团队拒绝女方踩着自己上位,闻讯后快速给出实锤反击——   其实元宵月从今年五月开始,同样也有新男友,且参与过校园霸凌、学历造假,还被扒出踩着简桃发了不少不红倒是爱蹭的通稿。   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人设被彻底推翻,真实面孔原形毕露。   而根据蔚丞团队放出的通话记录显示,元宵月和另一位男友还在前天晚上节目录制中打过电话,就是简桃在浴室听到的那通。   曾经演出的最亲密的恋人,在跌落后也不想让对方好过,在短短一下午,双方亲自下场,互扯头花,惨烈又可笑。   广场早已腥风血雨。   【我来给大家理一下时间线,元宵月和蔚丞在去年七月佚?拍摄了《初恋时光》,据工作人员和花絮可知,七月底开始恋爱。   八月二人微博频繁互动,九月却没有互cue对方生日,应该是在这时候分手。   一年后,也就是今年六月,《初恋时光》播出,因为两人热度有点flop的趋势,所以决定复合炒CP,效果也很好。   结果蔚丞有女友的事爆出来,元宵月觉得自己被骗了,在《星夜环游》跟他吵架,转发微博卖惨(想把CP粉吸成自己唯粉),结果被蔚丞团队爆出她也劈腿及各种黑料,现在已经快进到双方下场的地步……】   评论更是精彩纷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这是什么?全员恶人?】   【他俩在各自都有恋人的情况下还真·复合了,都同时谈两个,这么看来也是另一种程度的般配(……)】   【所以说千万别惹最了解你的人,没捅破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掌握你多少秘密,只是没说。】   【笑得想死,你们糊比撕起来是真一点脸都不要了呀。】   【还有没有锤?!@蔚丞 @蔚丞工作室 @元宵月 @元宵月工作室,还有要撕的吗?速发!迫不及待!】   【还是追top更有安全感,早在刚冒头的时候就被扒个底朝天了,而且混久了,都是体面人,不会互撕得这么难看。】   【元宵月这人太好笑了,装得多高洁呢,结果一看到简桃立刻巴巴凑上去蹭,甩都甩不掉。发通稿前检查一下呀,悬殊那么大,还真以为发多了能给观众洗脑?】   【……而且她是真不像,整容脸也配和原生大美女比吗?】   【前阵子还说自己淡泊名利拉踩简桃,怎么的,是这种炒CP只为红的淡泊名利吗?脸都给自己打烂了,公司一看这情况立刻雪藏,连公关钱都不想再为她花,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我有个朋友是桃粉,看元宵月塌房真的乐,朋友圈发五条了哈哈哈哈哈。】   【#现世报!爽!!!#】   【哎……看大家吃瓜吃得这么兴奋,稍微有点怜爱CP粉了……】   【我也。】   【没必要!CP粉也不用太难过哈!内娱CP千千万,何况是这对低仿CP,一个蹭简桃出道,一个到处留情,早点脱离是好事!下一对更甜!】   【就是了,我泱泱华夏一对好嗑的CP都找不出来吗?实在不行纸片人也行啊!纸片人和假CP永不塌房!】   ……   底下其实还有更多,但此刻已是十一点半,该睡觉了。   于是简桃浏览了一下微信没有新消息,便放下手机,为了明天的皮肤,及时补觉。   次日七点起床,又忙忙碌碌地跑了一上午,等到午休,才多了会儿自由活动的时间。   简桃一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钟怡的一百多个哈。   这两年来元宵月的通稿她可看到不少,早就替简桃不平了,这会儿气全出了个干净,爽到凌晨五点才睡。   这会钟怡应该在睡了,简桃怕消息震动把她吵醒,就退了微信,顺手进微博看。   大概是昨晚看过太多相关内容,今天的热点自动给她推送了一些相关用户。   毕竟是塌房,橙月CP粉们昨晚不算好过,但睡过一觉后,不少人又已经找到些状态,恢复了一点儿。   因为二人本质在娱乐圈算不上无可取代,触底反弹后,有些粉丝甚至开始调侃自嘲。   她们还新建了一个超话,叫#灾后重建#。   这名字颇有几分苦中取乐的味道,简桃不由得失笑,点进去看看。   热帖:【家人们,寻找代餐中,我已经好点了,没必要为垃圾难过。但是我不嗑CP是真的会死,有没有一些假的CP嗑嗑?】   博主又自己评论:【不嗑感觉人生没希望,假糖也行,不对,假糖更好,知道它是假的就不会失望了,目前已在B站嗑过林黛玉X孙悟空、林黛玉X伏地魔、洪世贤X迪迦奥特曼,但是总差了点味道。】   【谢谢你,抑郁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笑了。】   【哈哈哈哈哈也不必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   【我也觉得要嗑点糖才能对抗生活的苦涩,有没有假CP啊?】   【有理,只要我嗑的是假CP,那他们就永远不会BE。】   这一句似乎打开了大家的思路,纷纷进言献策,举了很多不可能的例子。   再往下滑,有人还在悲叹往昔,放出橙月在《星夜环游》那张出圈照:【又在流泪……】   【明明只是三天前,哎。】   【甚至看到旁边独美的简桃和谢行川,还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嗯,营业恐惧症吧。】   【演得越甜蜜越不可信!!封心锁爱了(没完全锁,长得好看的CP可以打开)】   到这里明明一切都很正常,是四个人的合照,把她和谢行川拿出来说说倒也合理。   但是再往下,似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最新发帖,来自三分钟前。   【那句话怎么说的?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是开启一段新的恋情。】   【橙月最热的神图是哪张?不就是和简桃谢行川这张吗?图里四个人呢,橙月塌了的话——】   【人家CP塌房找代餐,我们就不能有点出息吗?我们不找代餐,找高奢版!】   【既然你们都想嗑假的,为什么不嗑简桃X谢行川?!】   房车行驶在路上,玻璃窗映出简桃本还带着点笑的眼睛。   谢行川抬眸撇了她一眼,正想问她在笑什么——   然后他发现,简桃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桃:是你你笑得出来?   *   第一更,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抽一个1k晋江币的大的~ 15、浅嗑   房车匀速行驶, 窗外阳光和树影透过玻璃,影影绰绰地洒在桌面上。   紧接着,谢行川看到简桃一言难尽地抬起头,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拧起秀气的眉心, 不知是在询问谁——   这配吗?   谢行川:?   很快, 简桃贴着防窥屏的手机亮了一下。   是姓谢的狗发来的消息,一个言简意赅的问号。   她还处在对那个提议的巨大震撼中, 缓了一会儿才说:   【没什么,看到了一些很惊悚的东西。】   她总不能跟谢行川说看到我有人建议嗑我们俩CP吧?   算了,这种提议,应该提出也不会被采纳的。   谁会想嗑这种CP。   很快,房车在超市前停下, 简桃收起手机。   他们需要进行一些物资的补给, 还有各种食物水果的购买。   这还是大家第一次一起逛超市。   刚一进去, 潇潇和邓尔就拿着推车开始战斗,一路笑闹着穿梭, 简桃则思考着食物, 推着车子在后方缓慢行走。   偶尔要开很久的车, 午餐也需要在车上解决, 所以她想买些熟食, 或者垫肚子的零食。   她边走边挑, 选得投入,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在跟着前面的人走。   抬眼, 前方男人宽阔挺直的后背映入眼帘, 他正俯身在冷柜旁, 挑选合适的牛排。   她四处看了一圈,发现大家早就各走各的,不知到哪儿去了。   这个角落,只剩下她和谢行川。   她挑完果汁就打算走,冷不丁地,看男人突然拿起个什么,手指往上掂了掂,而后目光一挪,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正欲转身的简桃被这一眼定在原地,强烈的好奇心迫使她停住手腕,开口道:“怎么了?”   这人半靠冷柜,指尖半拢,学着她之前在车上的句型,悠悠地吐出这么无可奉告的一句——   “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简桃:“……”   你是真记仇啊。   推车向左,脑袋里突然铱嬅有片刻的放空,简桃想起第一次见他。   他从高中那会儿就记仇得厉害。   简桃还记得那是个非常普通的正午,聒噪的蝉鸣奏响在校园的每一处,震耳欲聋地,窗口有梧桐树叶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味道。   他天生就带了点风云人物的味儿,人家转学都是九月,他是八月,补课时随便选了个人心浮躁的星期五,穿了件白t进了校门。   简桃低头背单词时,后排女生们的叽叽喳喳像是字母一样窜进耳朵里,说学校转来一个特帅的公子哥,正在校长办公室领校服。   她们暗自押注,赌他今天会不会穿。   简桃压根没多想,也不在乎他到底是转到哪个班,背完单词拿出听写本,打算趁热默写一天的词汇量。   谢行川就是这个时候进班的。   据后来的小说爱好者钟怡所描述,那天的谢行川说一句帅到天绝地灭也不夸张。   他从正门跨步上讲台,穿着最平庸的白色校服,手臂侧勾著书包,懒散挂在身后。   寡淡的校服硬是被他穿出几分风流韵味,头发一看就没怎么打理,只是懒洋洋地抓了几下,却在光照下显出莫名的苏感,像是撕破日光,突破次元走出来的漫画人物。   深邃的眉骨,锋利的下颌线条,明晰的手臂肌肉和指骨,实打实的原生帅哥,不知道吊打多少搔首弄姿的男高中生,透着股睥睨众生的高贵劲儿。   一看就很难搞。   所以那时候,作为简桃同桌的钟怡,立刻兴奋地压低声音,戳她胳膊分享道:“你看门口那帅哥,好正好渣,好带劲。”   她从默背里艰难地抽出一点神思,朝门外匆匆扫了眼:“门口?门口站的不是光头彪吗?”   钟怡:“……”   终于,在钟怡锲而不舍的带领下,她总算找到点时间,抬头看了谢行川一眼。   他正准备下讲台,抬腿的那一刻她收回目光,继续挥笔。   钟怡:“怎么样,是不是挺帅?”   inspiration,灵感。   她流畅地拼出这串,已然忘记他长什么样,随口回说:“就那样吧。”   话音没落,勾著书包的少年谢行川路过,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   那就是她和谢行川孽缘的开始。   当天下午,学校如火如荼地开展校庆准备工作,每个班都要出一个方阵,男女生各挑一个走在最前面。   她是副班长,选人的任务交给她完成。   班主任下课时,随意拍板定下:“女生就是你嘛,至于男孩子……挑我们班最帅的那个就行,毕竟是全班的脸面。”   最帅的那个?那是哪个?   她就近先问了班长,可惜班长有点矮,不好意思站最前面,让她再找找。   找来找去没得选了,她把目光锁定新同学。   简桃抱着马上要派发的作业册,走到谢行川身前,问他:“同学,下个月校庆,你方便走第一个吗?”   这会儿她终于看清他的长相。   夕阳橘色的光织出张网,从他肩颈处泾渭分明地洇开,他的白色校服被烫上炽烈的光,像调低了透明度的水彩画布,而分界线往上,是辨识度很高的眉眼,眼皮上有颗不明显的小痣。   他勾了下唇角,眼尾却没跟着动,漫不经意的眼里写满玩世不恭,笑时喉结会很轻、很轻地滚动。   这人长了一张很礼貌又很不礼貌的脸,就那么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问她——   “你不是说我长得一般么。”   简桃:?   怎么也没想到会收到这种回复,她有些难以理解地站在他桌前,手里的练习册还维持着放在他桌沿的动作,像被人施了定格。   大概是等了会儿,谢行川这才抬起眼来,手指挑了下她最上方的作业本,挑眉问她:“怎么,要我帮你发?”   她当然知道他在说反话,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长期积攒的学业压力在此刻找到出口,又或者是有的人生来就不对盘——   一贯被所有人盖章平易近人的她,竟然从善如流地接下。   “可以吗?”她松开手,温柔地说,“那谢谢啦。”   谢行川:“……”   她一直觉得她和谢行川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偶尔她高一丈,偶尔他多一尺。   就像最开始他那么不乐意当仪仗队的第一个,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只不过二人的梁子也随着越结越深罢了。   节目还在录,没空再想下去,简桃及时打住,收回了神思。   只遥想那时候,她和谢行川的关系实在是差,有了初见的引子,后面就算是小组讨论,没一会儿也会对呛起来。   现在关系虽然也不怎么好,只是比起高中那时候,倒也是进步太多了。   要是没有这综艺,估计他们俩这辈子就这样了,更别说偶尔还能平和地聊两句天。   思忖间,大家又在结账处汇合,服务员帮他们装好袋,简桃把自己选的那两大袋提了起来。   走出超市,门外仍是骄阳高悬。   潇潇和邓尔找到一辆可以租的游戏车,投完几个币就开始加速狂飙,为数不多的摄像老师连忙跟上,各个机位去拍上去就是一顿加速,生怕错过了镜头。   简桃提着东西,在后面慢吞吞走着。   走了会儿想到什么,转头一看,身后已经没有摄影师了。   都去追潇潇和邓尔去了。   这么想着,一计又成,她抿着唇,动作很轻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那两袋零食,挂到了谢行川的指尖。   突然负重,他顿了一下,旋即侧眼看她。   仗着二人走在后面大家看不见,简桃给了他一个充满肯定的目光。   可能是想显摆一下自己比她力气大很多,谢行川把所有东西换成单手拎,而后轻飘飘道:“又把我当苦力了?”   她故作意外地抬头,一脸“你怎么这么想我”的样子看着他。   “怎么会呢,”她说,“苦力要给钱,你不用。”   “……”   *   午餐大家是在车上吃的自热火锅,漫长的驱车后,他们终于来到新西兰的夜市,打算体验一下当地小吃。   因为用的还是简桃和谢行川赚的钱,所以潇潇点餐都很克制,算来算去,生怕多花了,勾了几个小吃,又擦掉。   简桃看了,递菜单的时候又把那几个加上去:“没事,出来玩嘛,想吃就点。”   潇潇不太好意思:“毕竟你们赚的也挺辛苦的,把节目组的房费一还都不剩多少了。”   “那到时候再赚就行了,”想了想,简桃安慰道,“实在不行让谢行川再帮电视台拍个广告。”   邓尔心说你们现在内涵都是当着面了吗?   这就把我行哥卖了?   谢行川正在擦餐具,闻言没什么表情地笑了声,大家生怕战争一触即发,连忙转换到了新的话题。   之前的钱今晚一花,确实不剩多少了。   节目组甚是满意,拿着个小喇叭笑眯眯道:“各位之前赚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明天是不是该工作了?”   于雯:“你这话说的,我们哪天不是在工作。”   潇潇大笑:“就是就是,来新西兰不就是工作吗?”   邓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看我们没钱了,又能拿捏了,专门喊我们去做一些重活累活,节目效果就有了。”   导演组还在装:“那我们不安排也可以啊,老师们自己找?”   “找不到的话我们可以施以援手”这句还没说出来,简桃回身看了眼:“行啊。”   导演组:?   简桃:“我看这里就挺好,生意好流量大,而且那边好像有几个空位招租,我们可以试试。”   导演组正要开口,潇潇跟道:“那做什么呢?”   “烧烤,”简桃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边烧烤生意很好,而且味道一般,如果我们这边有会烤的,肯定能赚。”   导演组:“那——”   温晓霖:“烧烤我倒是可以,只不过一个人忙不过来。”   导演组:“明——”   邓尔:“我可以我可以!我给你打下手,我贼爱洒孜然。”   简桃点头,非常有生意头脑:“那这样,两个人备菜,两个人烧烤,一个收银,另一个……我们弄个饮料台怎么样?”   潇潇:“一条龙服务!可以可以!”   简桃:“正好我之前刷到过一些手作饮料的教程,回去再找找,这不比他们赚?”   导演组:“……”   请问我们还插得上话吗?   导演组自然是插不上话的,几个人吃完了披萨和小食,前往询问空位招租的事。   只可惜这老板好像不在附近,找了半天都是不能管事的,只说租赁三个月起,如果按天租他不清楚。   好在老板是个华人,一通周旋下来,终于拨通了老板电话。   说是十分钟就到,简桃等了十多分钟,也没看到人影。   她转身,看到谢行川正坐在椅子上,不由得抬腿走过去,仗着那位置暗,也想歇一会儿。   结果刚坐下,头顶的灯就被打开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正要起身,面前出现个笑吟吟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看她,又看看谢行川,目测着二人之间的距离,半晌后,柔软地问出一句:“闹别扭啦?怎么和你男朋友离这么远?”   简桃:?   她连忙起身,比奥运会冲刺跨栏速度都快:“我们不是……”   老太太了然点头,这才问:“没吵架?那是第一次约会,所以不好意思吗?”   简桃结舌半晌,正要细致澄清,一旁的潇潇走了过来:“这是空位招租的老板娘。”   简桃:“……”   老太太目光飘远了些,已然陷入回忆:“当时我和我家那个也是这样,第一次约会坐得离我那叫一个远,手也不敢牵,还是我主动——”   终于听完这段回忆爱情故事,简桃说明来意,说自己和其他朋友是一起来做节目的,不过经费需要自己赚,能不能租她的铺子一天,可以支付高一点的费用。   老太太听完十分感动,然后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最绝情的话:“一天吗?那不租哦。”   ……   简桃:“我们支付五天的费用呢?”   “不行哦。”   老太太转身:“一天太短了,弄起来复杂,我之前虽然也租过一天的,不过因为那是对小情侣,看着他们就想起我和老头子年轻的时候,没办法,能让我想起美好回忆的事不多了……”   就在老太太转身那一秒,简桃脑袋里浮现出明天节目组会为他们准备的工作大礼包,烈日、稀薄到用来掌控他们的薪水、还有各种意外——   “等一下!”   嘴巴先于理智开口,看到老太太重新转过身来,简桃深深吸气,忍耐地朝谢行川坐近了一些。   不够近,又近一些。   她抑着呼吸,尽量调动自己的演绎细胞,朝他的方向偏了偏头,问——   “那如果我们是情侣,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简桃:卖艺不卖身!乌乌!卖艺不卖身!乌乌   T-T   *   第二更,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抽一个1k晋江币的大的~ 16、浅嗑   果不其然, 话音正落,老太太转身欲走的脚步停住。   顶灯之下飞虫缭绕,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包围简桃,摄制组也纷纷露出见鬼了的神情。   老太太连皱纹都散发出慈祥的光芒:“你们真是情侣啊?”   潇潇也向她投来钦佩的目光, 简桃屏息点了点头——   确实, 我为你们的幸福付出了太多。   她深吸一口气, 半晌后停顿道:“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是。”   这已经是极限了, 肯定句她真的说不出来。   老太太顿悟般点点头。   她知道了,肯定是暧昧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呢。   年轻人嘛,是要羞涩一些。   老太太呵呵笑着:“我就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的。”   这句话让简桃又想到“橙月灾后重建”里的提议,不太明白地心说我们到底哪里般配啊?   性别吗?   很难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让她和谢行川扮演情侣, 她怕没两分钟就会露馅。   但老太太似乎还没想马上跟他们讨论场地的事, 又笑眯眯看着她和谢行川:“能拍张照就好了,回去给老头子看看, 他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么帅。”   不知道是谁带了个相机, 也不知道大家围在一起吵吵嚷嚷, 重点怎么就变成了教老太太用相机拍照。   取景框后, 老太太被大家逗得直乐, 看着她和谢行川, 伸手指了一下:“要是你的头能靠在他肩膀上就好了。”   这话一出, 四下静寂。   众人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惊恐,如同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内容。   简桃呼吸也跟着一滞。   她轻咳一声, 问一边的潇潇:“要不我们还是先说一下租场地的事吧, 我看那边有两个店面是连在一起的, 如果能一起租下来,就不会伸展不开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老太太会同意吗?”潇潇示意,“现在正等你呢。”   她转头,没想到装聋这招没用,人老太太就站在她对面,依然充满期待地看着她。   她甚至能想到如果自己拒绝了,接下来的谈判会变得多么艰难。   算了,简桃心一横,就当拍戏。   她身边的谢行川一直非常出色地扮演着置身事外,很符合他的性格,一副随你们折腾我反正是累了的模样,没说不行,当然,也没说行。   她僵着脖子,在镜头下慢慢、慢慢地侧歪身子,试图让自己的太阳穴去碰触他的肩膀。   距离越缩越短,然而就在沾上的一瞬间,她迅速弹了起来。   虽然再亲密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但她一直觉得亲吻也好、碰触也好,有一部分只是人身体中的本能,并不需要情感的连结。   但这样的亲密动作,涌动的全是恋爱的青涩感,众目睽睽之下,让她感觉到无所适从。   这样的感觉,她和谢行川之间似乎从未有过。   憋了半晌,简桃艰涩道:“我不行……”   她话音正落,被一旁邓尔的声音盖住:“哇奶奶,你这边还有烧烤架吗?”   老太太回:“是的,之前买了没用上,如果你们租下的话可以用。”   简桃目光一亮。   不用额外买烧烤架了吗?   她的头立刻搁到了谢行川肩膀上。   谢行川:“……”   拍完照片,老太太心花怒放,自然很快就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两个铺子按天租,并且还提供烧烤架和碳火。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老太太看完照片,指了指图中简桃的肩膀,问谢行川:“你怎么没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呢?你手呢?”   谢行川看了照片一眼,很自然地承:“断掉了。”   “……”   *   解锁新地点,他们在这附近住下。   分好房间后,大家放了行李,就开始在客厅集合,讨论出烧烤点单的菜单,并记录明天要买的食材。   简桃还特别计划出了两个套餐,上网搜了些饮品的教程。   做饮料这件事交给谢行川,大家还期待于他站在最靠外的位置,能靠脸揽来一些生意。   忙完之后,大家各自回房睡觉。   简桃血还热着,又搜了很多功课,打算把他们的偏好和当地人的口味结合一下。   例如新西兰人喜欢吃甜食和冰激凌,那饮料可以适当做甜一些。   等她忙完已经很是疲惫,结果洗了个澡,还发现自己来姨妈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的原因,提前了一个星期,导致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出发的时候也完全忘记这茬,根本没带卫生棉。   她躺在床上,感觉浑身的血条都被人抽空了。   新西兰的外卖不比中国发达,她搜了好半天,发现实在太麻烦。   况且这会儿,大家应该都睡了。   但她这样子……又没法出去买。   纠结半晌之后,她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较为忐忑地敲开了谢行川的对话框。   捡个桃子:【睡了吗?】   两分钟后,谢行川说:【睡了。】   “……”   捡个桃子:【睡了还可以回消息是吗?】   姓谢的狗:【自动回复。】   她没说话,对面也没说话,谢行川不用睁眼都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没声儿了,这才道:【怎么?】   捡个桃子:【大姨妈来了。】   捡个桃子:【但是我没带内个。】   ……   姓谢的狗:【?】   她尽量让自己楚楚可怜一些,虽然屏幕对面的谢行川可能感受不到。   【你知道超市在哪吗?】   姓谢的狗:【出门左拐,走五百米右转,再走七百米。】   捡个桃子:【[含泪emoji]】   捡个桃子:【啊,有一千多米啊……】   谢行川已经不说话了,静静看着她演。   捡个桃子:【什么?你说你要帮我买?啊,这样不太好吧……】   姓谢的狗:【我没说。】   捡个桃子:【没事的,我自己可以!】   捡个桃子:【[5秒语音]】   捡个桃子:【[3秒语音]】   她伸手,用手电筒和桌子交撞出响声,完成了这两条加起来长达8秒的卖惨语音,然后继续裹着被子娇弱道——   捡个桃子:【不好意思,刚因为贫血力气不足撞到桌子了。】   捡个桃子:【没关系,我再坚持一下,很快就要走到门口了。】   谢行川:“……”   眼见他又不回复,感觉这招是不是不奏效,想了想,她又换一招。   她上网搜到自己常用的那两款包装,存图发给谢行川。   捡个桃子:【不好了,猛兽入侵村庄,洪水席卷而来,村民岌岌可危!购买这两款物品,可以拯救危在旦夕的他们!】   还是没回复。   都一刻钟了。   她自己出门买都买回来了。   她绞尽脑汁,打算再试最后一次。   剑走偏锋,这次她找到了肯德基疯狂星期四的发疯文案,打算从里面挑一个改编。   正改编到一半,谢行川的消息发过来。   【出门,后花园。】   这次他们住的民宿有一个很小的后花园,不过因为大多都是旅客,每天有自己的出游安排,所以花园人不是很多。   干嘛?要跟她单挑是吧?   不过正好,让他开车带自己去。   简桃多穿了件外套,这才避着摄像机走出门去。   好在嘉宾们来后花园逛逛也算正常,她还看到潇潇发了朋友圈,导演组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   走到花园最内侧,有个靠墙的小凉亭,她正思考着怎么跟谢行川开口,看到他低头划着手机,一抹亮光照射下,面前放了个塑料袋。   她惊讶地走近,翻了翻里面的内容,诧异道:“你买回来了?”   他收起手机:“不然?看你给我发一晚上发疯文案?”   “……”   他买了挺多款的,简桃挑挑拣拣,又听他状似随意道:“你要的那款没有,随便拿了几款。”   她点点头,表示非常理解。   有用的她就很感激了。   “不过你还知道要买夜用的?”她挺意外,“我都忘记和你说了。”   “没买,”男人垂着眼,漫不经意地,“送的。”   “还送这个?为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他斜靠在身后,挺混地抬了下眉尾,“看我长得帅?”   简桃:。   差不多行了。   顺利地拿到生理物品,简桃回了房间换好,然后准备睡觉。   临睡前,她又再翻开对话框,思忖着敲了两个字上去。   但对着那句“谢谢”,手指停留半天,也想不出该怎么发送出去。   算了,口头的感谢不切实际,明天早点起来,帮他分担一下好了。   *   第二天一早,简桃听到响动就起了床,换好舒适的衣服,走出房间。   大家都还没醒,只有谢行川的房门开着,四处倒是都很热闹,导演组正在排布机器,有些摄像头也没开机。   仗着面前有走来走去的工作人员遮挡,她问谢行川:“你起这么早做早餐?”   “醒得早,”他说,“没事干就起床了。”   不过这么一想,确实每次和他睡一起,他醒得都比她早。   好像天生不需要太多睡眠似的。   很快,机器差不多排好,大家陆续起床,谢行川也从冰箱里拿出要煮的东西。   简桃洗干净手,切好了需要的火腿肠丁,然后尝了一下味道。   当时在超市没看到熟悉的牌子,这是她随手拿的,好在口感还不错,跟国内的不差太多,不然她怕鸡蛋饼做出来会不好吃。   锅里的水正在慢慢等待烧开,二人分站在厨房两头,也不交际,等待时就各自玩着手机。   但简桃还没搜一会儿功课,就收到谢行川的消息:【今早住厨房了?】   应该是在说她平时都不进厨房,今天怎么有这个雅兴。   她抿了下唇,实话实说:【我来帮你。】   对面停顿两秒。   姓谢的狗:【怕我吃不完,来帮我偷吃?】   “……”   她还以为他没看到。   她原本只是试试味道,但要做的东西很多,等的时间久,被他这么一说,就有点饿了。   简桃的目光四处挪动,企图寻找有什么东西能用来充饥,很快,机会来了。   谢行川正在倒鸡蛋液,抽空短暂回身:“看看馄饨熟了没有。”   正合她意,简桃捞出一个尝了尝,这才说,“熟了。”   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多的交流。   几分钟后,馄饨和火腿鸡蛋饼以及燕麦片出锅,丰富地照顾到了每一个嘉宾的胃。   客厅里香味四溢,简桃坐在桌边吃完,感觉生理期的疲惫都被冲淡了不少。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各种话题都在谈,没一会儿,对面的于雯笑着打趣潇潇:“听说你和邓尔的超话也开通了?”   潇潇叹气:“是啊,我刚知道都懵了。”   潇潇年纪小,所以来的时候是带了工作人员的,简桃觉得自己没问题,就没带,估计有些事就是工作人员和她讲的。   “什么超话?”简桃顺嘴一提,“CP超话?”   说完又觉得什么跟什么,她是不是之前看灾后重建看出ptsd了,才觉得大家看什么都想嗑?   然下一秒,邓尔已经悲恸地点了点头,“好像是。”   潇潇:“就是节目组之前放了一段我们俩骑车,摄像老师在后面追的花絮,结果没多久超话就开了,速度也太快了。”   简桃:“这也有人嗑吗?”   “是啊,再冷的东西都有人嗑,”潇潇说,“不过我觉得我和邓尔的那个超话,大多数人还是嗑的姐弟情吧。”   邓尔不愿意当最小的,站起身高声澄清:“兄妹情!兄妹情!”   俩人在一旁又争论起来,简桃被刺激到某个点,又拿出了手机。   观众什么都能嗑吗?也不至于吧?   之前那个提议她和谢行川的,应该没人会采纳吧?   毕竟圈内她和谢行川都已经那个样子了。   或许是大数据太懂她,直接就给她推荐了#灾后重建#超话,她甚至都不用搜。   简桃随意从上往下滑,好在都没看到自己和谢行川的内容,正要放下心时,发现底下有个“你可能感兴趣的超话”,作为关联。   她都要右滑退出了,突然感觉到什么很熟悉,眼神下挪,关联推荐的超话处,能显示出小头像。   第一个推荐是溶图风格,左右分别两只眼睛,水墨一般点染开来,右边的她很熟悉,是她自己的眼睛。   左边……熟悉的谢行川的眉眼,褶皱处蕴着颗浅棕色的痣。   没等她大脑反应过来,手指已经先点了进去。   超话简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是一副对联。   ——上联:缺德人干缺德事   ——下联:缺德粉嗑缺德糖   ——横批:不做好人来摆烂   她艰难地移动眼珠,看向最上方。   在她和谢行川的“合照”之上的,赫然是大家为他们起的超话CP名——   摆烂夫妇。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内娱关系最差CP,当然要和别人不一样!!!   恭喜!   *   第三更,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抽一个1k晋江币的大的~ 17、浅嗑   作为还算红火的艺人, 简桃虽然没跟人炒过CP,但热门动向都会有所了解。   别人的CP名一般都是精心挑选最合适的意象,融合双方的名字,用词语或成语或最浪漫的氛围描述。   而她和谢行川的, 退一万步说, 即使真的有人饥不择食愿意嗑她和谢行川的CP, 但是——   怎么会叫摆烂夫妇?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超话简介怎么会是一副对联?   震撼心灵, 难以理解。   确认一遍后,她又去了别的CP超话看了看。   不出所料,其他人的都挺正常,挺和谐,满屏洋溢着粉红泡泡, 简介也在歌颂自家CP绝无仅有的命定爱情。   ……所以她和谢行川这个是什么意思?   超现实魔幻主义嗑CP?   她沉浸在这个超话带来的后劲里, 连大家都起身去了沙发也没发觉, 直到摄像机位移动,谢行川站在摄影盲区里, 曲起手指扣了扣她面前的桌子。   这才回过神来, 简桃仰头看他。   提醒完她, 谢行川转身欲走, 但或许察觉到她的反常, 他略微停顿半秒, 然后偏过头来。   眼神相对的瞬间, 简桃头脑发晕,终于忍不住感叹——   “谢行川, 这个世界疯了。”   “……”   等她坐到沙发上时, 大家已经在玩飞行棋了。   简桃坐在桌垫一角, 打开偷情软件。   捡个桃子:【谢行川。】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我看到有人在嗑我们俩的CP,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   她决心不能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得把当事男主也一起拉下水。   谢行川缓了会儿才回她:【没搜到。】   捡个桃子:【你搜简桃谢行川是搜不到的。】   捡个桃子:【因为我们的CP名叫,摆烂夫妇。】   谢行川:【?】   他正在厨房做东西,因此回消息的速度并不快,一阵打碎沙冰的声响传出后,他才问:【由来?】   这她倒是不清楚。   简桃又去看了一圈,这才发现大家说的“摆烂”是指自己摆烂,而不是她和谢行川。   大概也可以理解为……因为“橙月”塌房,塌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导致粉丝创伤太深开始摆烂,生活无聊,嗑点CP才有盼头,但短期内不太想嗑真的,那就嗑点假的。   于是她和谢行川就成了暂时被选中的那个。   捡个桃子:【我懂了,她们就是玩玩梗,作为失恋期的一个过渡,没认真弄,所以都在胡闹。】   再加上橙月的后遗症,让他们现在从一个极端跳到另一个极端,因为在上一段“恋情”中,无法选择的被支配感太严重,现在强行拉郎她和谢行川,有种生理上支配的爽感。   她就说,在这个综艺之前,她和谢行川连同框都没几个,到底该怎么嗑。   或许是一开始做了最差的预设,再想到可能过两天她们就不嗑了,简桃又稍稍……能接受了一些。   捡个桃子:【算了,也不影响我们什么。】   【估计等这个热度过去,过两天就好了,我看也没几个人签到。】   这个话题聊完,没一会儿,厨房里又传出沙冰搅碎的声音。   谢行川正在做饮料,由大家试喝过后,决定今晚烧烤上哪几款。   简桃整理着竹签和锡纸,但或许是并未完全适应新西兰的一切,她感觉小腹有些不舒服。   平时偶尔来姨妈也会这样,于是她起身,打算给自己煮点红枣水喝。   厨房里正站着谢行川,他背着身子,应该没发现她,简桃也没跟他打招呼,自己站在料台前准备。   她加了桂圆和红枣,看料台上又摆了不少别的,看心情加了点,这才放进壶里。   转身正打算加水,突然有一叠碗筷被放在面前,她低头一看,摄像机被谢行川用摞起来的碗碟挡住了。   下一秒,手中的壶被人夺过。   谢行川拿了个小篓子,把里面的材料重新筛了一遍,只留下了桂圆红枣和枸杞,然后加水、烹煮,一气呵成。   简桃用唇语问他:你怎么给我把东西挑出去了?   谢行川就没她这么谨慎了,直接把麦一扯,言简意赅:“凉性。”   她靠在桌台边,想了想,捂住麦说:“那煮热了不就行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谢行川嘴角勾了一下。   男人侧身,单手拉开冰箱门,她下意识后仰,整个人连他一起被压到冰箱门后,遮挡住最后一台机器。   冰箱里漾出昏黄的暖色光线,却有丝丝缕缕的冷气逸出,伴随他愈凑愈近、将笑不笑的脸,她居然心跳停摆片刻,感觉到一丝紧张。   “你以为凉性是说它温度凉?”他的声音混在门外起伏不定的笑音里,凑在她耳边低声问,“那你怎么不把西瓜汁煮热了喝?我给你煮个烫的?”   “……”   声音挺轻,但侮辱性很强。   很快,谢行川拿出两个柠檬,重新把冰箱门关上,看起来就像是随手拿了个食材,无法避免地和她撞上两秒。   并不会有人知道,在墙角和冰箱门的缝隙里面,他对着她,能说出这么恶劣的话。   简桃搓了搓有些冰的指尖,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嘲讽练得这么炉火纯青的。   低头一看,她发现自己麦不见了。   简桃小声:“我麦呢?你把我麦藏起来了?”   谢行川整了下衣摆,“我没那种癖好。”   然这个动作落在简桃眼里十分可疑,猜测他刚刚是不是借机拿走了她的麦,好让她无法发挥。   于是简桃当即侧身挡住镜头,伸手在他身上找自己的麦,本以为他会挡,所以用的力气大了些,没想到他压根没动——   一秒钟,她把他衣服撩到了腰上。   很显然,没有她的麦,只有男人的八块腹肌,以及蜿蜒向下的,隐隐约约的人鱼线。   ……   就在这瞬间,门咔哒一响,潇潇撞了进来。   她回头,四目相对,潇潇立刻闭上眼。   “那个——邓尔说里面有动静怕打起来了,我就来看看——”   外面也传来邓尔越靠越近的声音:“没什么事吧……”   “没事,”潇潇迅速把门带上,“你过来干嘛?里面没事啊,正常洗碗而已。”   门外,她继续补充:“两个人离得挺远的,你放心。”   就站在谢行川面前的简桃:“……”   很快,外面又传来动静,她还以为是要组队来厨房了,但没一会儿,又完全安静下来。   潇潇的讯息在两分钟后抵达:【我把他们都弄到楼上了,短时间内不下来,你们放心忙你们的。】   简桃有点头疼,感觉她应该是看到自己撩谢行川衣服,所以误会了什么。   捡个桃子:【你别多想,我们没干什么。】   潇潇:【嗯嗯,我懂的~】附赠一个挤眉弄眼表情包。   看着那个别有深意的表情包,简桃很确定,她真的不懂。   她正要回,上方又弹出谢行川的消息。   三分凉薄三分讥笑三分漫不经心,剩下的全是欠揍。   姓谢的狗:【你什么时候把她也收入你的偷情阵营了?】   “……”   捡个桃子:【你以为你现在就站在我旁边给我发消息的样子,比她有好到哪去吗?】   说到这里,她侧头看一样,她刚刚扯开的衣服,他居然没有还原,任凭它就散在那里。   怕大家看到真的误会,简桃连忙上前,帮他把左边的前半段重新塞进腰带里。   动作了两下,顺着腰带往内有些磕碰,她还没多想,手腕被人捉住。   谢行川忍无可忍地二次调低话筒,问:“往哪儿摸?”   “……”   简桃深吸一口气,“弄衣服,你别太自恋。”   *   最后,她终于在地上找到自己失踪的话筒,应该是什么时候动作太大拉扯掉的,连线都被扯出来了,自然也收不了声。   半小时后,谢行川做的所有饮料和甜品上桌,大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潇潇看到她,还暧昧地使了个眼色:可以啊,半个多小时。   简桃:?   不过她还是低估谢行川了,半小时对他来说根本不够。   当然,这句话简桃是不可能说的,她轻咳一声,坐在桌边。   邓尔:“这么多啊?都是行哥一个人做的?”   门外的导演组使了个眼色,工作人员前来提醒,邓尔才发现自己没开麦:“不好意思,刚上厕所就关了一下。”   毕竟是长时间的真人秀录制,话筒有时关闭也是正常情况,包括摄像头,偶尔其他嘉宾也是会盖住的。   正是如此,导演组才并未觉得简桃和谢行川有何异样。   毕竟艺人也需要隐私。   很快,确保大家话筒都开启,调整了机位之后,他们就开始选饮料了。   谢行川一共做了十款饮料,两款甜品。   旁边放了几个小杯子,大家可以自由品尝。   邓尔选了款蓝色的,很快惊到:“这个好喝,海盐味,而且这个冰块好像比我之前喝过的更凉,感觉沁到心里了。”   谢行川颔首:“天气热,多加了薄荷。”   他根据配料表,偶尔自己发挥加或减了一些内容,但评价出奇地一致,都觉得更搭配烧烤和天气了。   看着面前那杯蜜桃沙冰,简桃有点坐不住了。   她拿了个小勺子,打算品尝一口。   勺子伸到一半,被谢行川以一个眼神驳回。   “……”   很快,她自己煮的那杯红枣茶被推到面前。   谢行川一个字没说,她已经很懂他的意图。   意思就是别喝了,该喝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邓尔禁不住小声:“刚在厨房不会真吵架了吧……自己做的不给她喝,只让小桃姐喝自己煮的……”   很快,被旁边的于雯敲了一下,示意他别把实话说出来。   桌上直来直往,桌下暗流涌动。   终于到了椰子冻,这是谢行川昨晚做的,刚拿出来,已经放到常温了。   常温总能吃了吧?   简桃一伸手,被谢行川扼住。   简桃终于忍不住:“这我也不能吃?”   谢行川:“凉性,只做了五份。”   邓尔腹诽:现在已经为了不给她吃做到了女性不能贪凉的地步吗??   行吧,简桃悻悻收手,心说别等我过几天好全了,吃空你的冰箱。   漫长的选品会结束后,简桃只蹭到了一口放到常温的手打柠檬茶。   最后的投票中,她毅然决然地投它一票——   主要别的都是冰的,谢行川跟那个生理期卫士一样,她压根没法尝。   对于她的力荐,谢行川回复:“别选这个。”   简桃蹙眉:“为什么?”   “做起来麻烦。”   她觉得更怪了。   “那你做它干嘛?”   男人抄着手,就坐在她对面,不温不淡地回:“这不是你给的链接?”   “可以了可以了,”于雯生怕吵得更厉害,连忙起身道,“都挺好喝的,麻烦的话有空再做,没空就不做了。”   “咱们出发吧,差不多要走了!”   *   等大家到了场地,已经是三点钟。   耗时两个半小时,他们收拾好店面,写好菜单,把材料整齐地摞在一边,简桃还细节地带了桌布,让画面更美观。   五点半,离烧烤的点单期大概还剩半小时。   他们边开烤准备,边聊着天。   导演组也在这会儿开口:“先讲一下比较远的一个事情,我们到时候打算组一个晚会,看每个老师能不能出个节目什么的?”   潇潇骇然:“你们还搞晚会啊?”   “年轻化一点,现在我们都叫派对,”邓尔日常拌嘴,“别落后好吗。”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起来,简桃想了想,趴在收银台上问:“就是那种我们在台上,你们在台下坐着的吗?”   导演组:“是的。”   简桃:“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做个Live House,还能在旁边开个吧台赚钱。”   导演组:?   “对哎!好主意!”邓尔眼睛又亮了,“我和晓霖哥都是歌手,潇潇应该也能唱两句,正好,节目有素材了,我们也有资金了!”   “我靠小桃姐,你这什么商业头脑!”   导演组再一次被反套路,很快,简桃的提议得到全票通过,感觉这是一笔大买卖,大家迅速开始寻找起位置。   不远处有个装修挺漂亮的独栋别墅,趁着这会儿没声音,留下温晓霖和不想动的于雯姐照顾摊位,他们前往询问。   别墅是个情侣酒店,只租情侣。   简桃:“怎么还有这样的?”   “这不是很正常?”谢行川道,“情侣酒店当然只租给情侣。”   简桃对照着上面贴的电话一看,才发现,这就是租给他们那个烧烤摊的老太太。   老太太挺有童心,又很特别,那开出这样的酒店也不奇怪了。   潇潇打了个电话去问,老太太说在家,让他们直接来。   谢行川还记得位置,走在前面,速度最快,邓尔在他后面说着什么,潇潇则挽着简桃走在最后。   简桃还在看名片上的内容:“这句是手写吧?看起来像新加的,字有点潦草,写的什么?”   潇潇也跟着研究半天,走到门口时才看出来:“哦,应该是夫妻打八折吧?”   ……   很快,谢行川走到老太太家门口,礼节性扣了扣门,大门启开。   他正看清头发花白的老人,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不明力道,紧接着,手臂被人挽住,一具温软身体贴了上来。   简桃站在他身侧,轻轻眯起卧蚕弯弯的杏眼,言笑晏晏道:   “奶奶,我和老公来看你啦。”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小桃好可爱,试问,谁不想娶一个小桃做老婆T-T   简桃:打八折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看似是在说谎,其实是实话,谁懂?!   *   第四更,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抽一个1k晋江币的大的~ 18、浅嗑   一声老公, 一室沉默。   简桃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像是有谁摔了机器,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八折。   旅游, 最重要的就是经济独立。   她在酒柜的一处反光镜里, 看到谢行川略显迟疑和错愕的眉眼, 男人手臂似乎动了动,她猜是想挣脱, 于是更用力地挽住,贴在身前。   犹豫,就会败北。   ……   最终,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简桃租下了心里Live House的完美场地。   一出门, 她就迅速松手, 放开了方才还紧握在怀里不愿松开的手臂。   刚太上头, 差点忘了经纪人有可能审片。   她做了个手势,问导演:“能剪掉吗?”   导演:“你猜。”   ……   简桃叹了口气, 邓尔也追了上来, 一副实在是委屈了她的表情:“辛苦你了小桃姐, 为了我们的经费, 还得扮演这种。”   简桃顺势点点头, 心说倒也没有扮演, 我们确实, 真的是夫妻。   看不出来吧。   等大家回到烧烤摊旁边,简桃本以为会挺热闹, 没想到还是没什么人来。   过了一刻钟, 别的摊位都陆续开始红火了, 他们这边也还是没开张。   邓尔有些着急:“怎么回事啊,怎么没人来?”   潇潇:“估计看我们是新开的吧,不太敢尝试。”   于雯:“那怎么办,我们吆喝一下?”   简桃想了想,见温晓霖的第一份烤串快好了,突然冒出个办法。   “邓尔,要不你拿着烤串就去前面吃?”   邓尔:“还有这种好事?”   简桃:“嗯,就坐我们前面桌子上就行,拿杯水拿几根串,想吃什么拿什么。”   邓尔热量消耗大,早就有些饿了,闻言连忙拿了烤肉串和鸡翅,就在不远处吃了起来。   温晓霖厨艺非常不错,加上邓尔又爱吃,烤串味道很香,渐渐开始有人侧目。   两分钟后,第一单生意来了。   点名要邓尔吃的那份。   潇潇有些惊喜:“这个办法可以啊,既没有夸大宣传,又在无形之中加强了购买欲,脑子好用就是好,我刚还想着去哪买扩音器或者发传单呢。”   有了第一单,后面渐渐顺利起来,等到第一批顾客都拿到烤串开吃之后,其他路人见感觉不错,纷纷前来点单,店铺前终于热闹起来。   最忙的时候,简桃连水都来不及喝,光顾着结账和推荐菜品了,偶尔还要帮忙。   谢行川站得最靠外,那张脸一如既往地好用,招蜂引蝶的,时不时就涌来三两个年轻姑娘,只买单他的饮料。   终于有短暂歇息的时候,简桃拉了个板凳坐下,倒了杯水,顺便监督他做饮料。   他好像不管干什么都有股漫不经心的味道,铲冰、配比、摇晃,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眼皮垂着,撩起来的袖口露出手臂上明晰的青筋,穿起衣服来很瘦,活脱脱的衣架子,但是脱了衣服,哪哪儿都是肌肉。   盖上薄荷柠檬冰的杯盖,男人抽出根吸管,冷白质感的手指上缭着圈水雾,在她面前扣了扣。   简桃啧了声:“别耍帅。”   谢行川:?   他淡声,“没耍帅。”   后侧的潇潇探身过来,笑嘻嘻地:“他是本来就帅。”   最后,当晚九点,他们提前收工。   原因是所有的食材都卖完了——中途甚至还去超市补了两趟货,但生意太好,再不收工大家就要累死了。   简桃压根没想到,自己当时随口提议的烧烤,一晚上竟然能赚这么多。   回去理账的时候,潇潇人都快傻了:“这么多吗?这要是省着点花能够我们整趟旅游吧?”   简桃笑,“那不至于。”   潇潇:“谢老师的饮料居然这么能打?我们定价虽然不高,用的材料也都很好,但饮料利润率挺高的,竟然能卖得这么好?”   邓尔:“我看他手都快摇脱臼了。”   客厅登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温晓霖和于雯也跟着笑起来。   谢行川抬眼,“一晚上而已,我体能没那么差。”   “受害者”简桃正要含恨点头,突然意识到摄像机在,于是只能忍住,在心里默默认同。   九十斤的她,谢行川单手就能举起来。   一晚上对他来说,真的不是很夸张。   ……   忙碌了一天,这夜简桃睡得都格外安稳,一觉起来,身体也放松许多。   吃过早餐之后,大家开始收拾房车,准备下午出发海钓。   简桃干完自己的工作后回到客厅,谢行川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上一本他已经看完了,这本是《瓦尔登湖》。   散文集,她大学的时候看过。   她不太清楚谢行川在旅行途中是不是真的有在看书,抑或只是单纯装一装,凹个情调,因此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这才进房间拿出自己的化妆包。   节目组的化妆师时而上班,时而睡觉,大多数妆都是她自己化的,今天上午有时间,她打算化精致一点。   客厅的阳光正好,方便判断妆效。   这周正好轮到谢行川直播。   她刚涂完防晒,正在等成膜,发现谢行川已经调整好了支架的高度,把手机搁上去,开始混时长。   反正导演组只说直播,也没说播什么,他只负责两件事——   1.摄像头打开。   2.人在屏幕里。   简桃这么猜测着,却不知道仅仅只是露个脸,弹幕就已经快烧着。   【老公!!!!!(破音)(爬行)(尖叫扭曲)】   【谢谢你星夜环游,我以为我这辈子看不到谢行川直播了】   【我糙,怎么有人穿深蓝的oversize衬衣都这么帅啊T-T这河狸吗】   【衣服扣子怎么只解两颗,都是兄弟有什么不能看的!!】   【虽然他不说话……但我已经非常知足……内娱苦丑男久已,我真的很需要帅哥补给,谁懂……】   【可以了,低头翻书已经够帅了,他再开口说话我不得直接中暑晕过去?】   【?哈哈哈哈哈他声音好涩是真的(已穿裤子)】   因为安静,弹幕从他的头发丝观察到指尖,再慢慢发散开来,很快,各位显微镜发现了一些别的。   【等下,右上角那个空隙露出来的……是简桃吗?】   【好像是哎,桃桃在化妆好像!】   【估计还不知道自己入镜了hhh怎么又在上粉底啊,刚没上吗?】   【卧槽,刚那是她素颜啊?素颜这么好看?】   【2022年了,怎么还有人会惊叹简桃的美貌啊,我以为大家已经心照不宣(x)】   【没想到第一次看到他们和平地待在一起,是因为简桃不小心入镜了……】   【但是画面真的很好笑,谢行川低头jpg,简桃动来动去gif。】   【如果不是简桃我真的以为卡了。】   就这样,大家一部分专心舔屏看谢行川,一部分看简桃在后面一笔一笔地化着妆,大家各说各的,也算和谐。   简桃看到面前摆着橘子,伸手剥了几个塞嘴里,顺便侧身去挑眼影盘,不知道今天要化个什么色。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角度自己正对镜头,双颊鼓鼓囊囊,是女明星鲜少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一面。   【我女好可爱呜呜呜呜】   弹幕叹声一片,滑动速度明显变快,谢行川抬头看时间,视线扫过屏幕,又蓦地凑近几分。   【你干什么!凑这么近!】   【这个距离好像接吻距离哦,不知道和他接吻是什么感觉……】   【谢邀,他妈谢行川出道开始就没演过吻戏,你以为我不想看吗!!看起来吻技就很好的样子。】   【怎么定着没动,是在看简桃吗?】   没过几秒,确定后,男人从一旁抽出纸张,擦了擦屏幕上的灰尘,带过到镜头,一阵窸窣声响。   【哈哈哈哈哈nmd,洁癖人设诚不欺我。】   【想多了想多了,我还真以为他也被可爱美女吸引。】   【不可能哈,他可能还没我们这群女的对简桃感兴趣吧。】   【可是我看他们好像开了CP超话诶,你们都没看过吗?】   可惜这最后一句虽是实话,却因为太离谱无人关注,很快淹没在高速刷新的弹幕之中。   简桃耗时四十分钟完成了妆容,端详了一下觉得不错,对镜拍了两张自拍,然后发了个微博。   粉丝最近一直在催,说好久没看到她了。   全过程被镜头捕捉,弹幕连连爆梗。   【谢行川,求你跟人家学一下营业行吗?】   简桃松着头上的发夹,一边解一边看有没有别的水果,动作间却总感觉对面有镜子似的,好像她干什么都有镜像。   一抬头,发现对面屏幕里有个缩小版的自己。   ……   她怎么记得谢行川的镜头一直没动过。   也就是说,从她化妆开始,就全被拍进去了??   故意搞她是吧?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她刚应该没什么不好看的动作吧?   简桃决心自己不能白白被拍,略一思索,起身前做好整理。   很快,直播时长已够,谢行川抬手准备关闭摄像头。   关上的前一秒,发现右上角的内容已经更换,人不翼而飞,而那一处整整齐齐摆着的——   全部都是她代言的美妆产品。   高低有序,错落有致,每一个放大都能看清牌子,仿佛是在他这个流量爆炸的直播间写着——   广告位招租。   谢行川:“……”   *   直播完快到一点,大家准备出发,前往海钓。   车程两个多小时,全都是谢行川在开,因此他上午才没活儿,因为最累的开车归他。   三点多,大家抵达海边,准备上船。   简桃刚在车上睡醒,全身力气还没缓过来,上扶梯的时候被前面的潇潇拦了一下,腿一软,身子就跟着往后仰——   正以为自己要摔了,坐到了个大腿上。   她一惊,身后的谢行川已经一个用力,将她颠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眼,还好栏杆是封闭的,没人看到。   她正想看看摄像师,大家摩肩接踵地步入船舱,谢行川也在经过她的瞬间,用极低的声音同她附耳:“下次占我便宜,可以选个好点的姿势。”   “……”   来不及骂他,车已经开了。   船只是停在路边的,所以要靠前面的车拉着驶进海里,在平地上坐船,有种挺奇异的感觉。   很快车停在海边,船只也顺着悠悠荡荡地滑进水里。   简桃只跟着短暂晃了会儿,船就慢慢开始加速,朝海中央驶去。   海风掠过耳畔,能听到水声和游船发动的声音,行驶过的轨迹留下一串航行线,礁石上趴着晒太阳的海豹,海豚跃出水面,又沉进一滩碎金里。   简桃拿出手机拍照,耳边也传来潇潇和邓尔的惊叹声,很快,潇潇走到她旁边:“小桃姐,你晕船吗?”   于雯已经有些晕了,坐在船舱里没出来。   但可能是她以前练舞转圈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眩晕适应一下能习惯。   “有一点点,但还好。”简桃说,“你晕吗?那我帮你弄鱼竿吧。”   现在海钓的鱼竿已经非常发达了,不需要自己甩钩子或是怎样,只需要转动摇杆就能操控升降,看到鱼漂沉下去,迅速拉上来就好。   潇潇又菜又爱玩,虽然很晕,但还是想尝试。   简桃一个人管两个鱼钩,在包里找了半天,找出两枚薄荷糖,让潇潇含着。   等了会儿,邓尔开始在那边欢呼雀跃,说自己的鱼咬钩了,结果瞩目半天,捞上来一捧水草。   旁边的谢行川也已经悠闲地收了线,上下的鱼钩都有鱼咬饵。   船长:“这是笋壳鱼,很好吃的,你们今晚回去可以做。”   话音刚落,简桃也递出自己手中的:“那我的呢?”   邓尔:“小桃姐你也钓上来了啊!”   “是啊,”她偏头,看向摄像老师,“我们谁更快一点?”   邓尔看看谢行川的鱼钩,再看看她的:“这也要分个高低吗?”   简桃正色:“速度,是尊严。”   不知道是触发了哪个关键词,谢行川抬头看她一眼,没等导演回放,已然掷地有声:“她快。”   谢行川要的她得要,谢行川不要的她也不要。   刚听男人说完,本能被坑怕了似的,她连忙把话递了回去:“为什么?那还是你快吧。”   “……”   品过来点儿什么似的,简桃不经意地唇角一扬,又迅速收住,表面谦虚实则挑衅道:“你快。”   等到落日,她们下船后,简桃才在手机里收到他的回信——   姓谢的狗:【我快不快你不知道?】   耳畔人声嘈杂,夕阳落在窗口,她眼皮一热,迅速退出。   *   海钓的时间计算得不够精确,大家商量过后,决定就住在近处的房车营地。   晚餐吃的是他们海钓上来的鱼和龙虾,谢行川红烧了两条炖了一条,汤很鲜,龙虾肉是炸的,又嫩又爆汁。   温晓霖则负责处理新西兰独有的黑金鲍鱼,非常丰盛。   吃完后大家挨个去洗澡,洗完即入住营地。   因为是临时订的,房间有些不够了,还剩一个单间和一个套房,加起来能睡四个人。   潇潇:“于雯姐睡眠不好,住单间吧。”   邓尔:“然后我和晓霖哥睡车上就行,都是一次性的,换也方便,潇潇你和小桃姐睡营地吧,舒服一些。”   潇潇本还在推辞,想了想,又一口答应。   “行,反正是套间,让谢老师睡单人的房间就行。”   ……   话是这么说,但当简桃洗完澡出来,发现潇潇已经很自觉地睡到了里间的单人床上。   简桃:“你不是和我睡一起吗?”   潇潇很狎昵地低声:“那不太好吧,你和谢老师睡一起呀。”   “……”   “不用,”简桃说,“你赶紧起来,跟我睡那个双人床。”   潇潇掖了掖被子:“这床我都躺了,再给谢老师睡不太好吧。”   ……   很快,简桃被潇潇“驱赶”出来,并无情关上了门。   等谢行川洗完澡进来时,发现简桃正坐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垂着细白的小腿,挺幽怨地看着他。   “潇潇非要睡里面,让我俩睡一起。”   因为入住营地突然,房间里没有摄像机,导演组只给发了GoPro,现在很晚了,大家就都关了。   他随手擦着头发,偏头,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对了,”简桃说,“Live House最近肯定要办一次,他们说让我协商,组一下节目。”   她问:“你要表演个什么?”   “我不表演,”谢行川坐在一旁吧台的椅子上,“我调酒。”   简桃全当他是逃避的说辞:“你还会调酒?”   高中那会儿校庆也是,她是副班长,负责登记节目,班上人少,基本每个人都要上台,谢行川也是不愿意出节目,最后被塞到她们话剧里当工具人。   没想到过去几年,历史又重演。   简桃正要跟他算高中的账,见男人伸手拿起杯子,桌台上还摆着营地老板送他们的酒酿和果汁,他低头嗅了嗅,然后开始掺兑。   直到第一杯调好,简桃还在怀疑:“你是不是在唬我?”   她赤着脚踩上沙发,端起那杯闻了闻,然后趁谢行川转头洗杯子的时候,浅浅抿了一小口。   生理期其实最好不要喝酒,但她已经过了头几天,这会儿状态跟平时无异,就尝一下没问题。   味道好像还行,葡萄和荔枝的前调,又因为酒精的作用不显甜腻,她奇怪地蹙了下眉心,又尝了口。   谢行川正在专心思考比例,突然感觉腰上一软,回过头的时候,简桃的足尖已经踩到了他腰上。   她半靠在沙发那头,一只脚踩着沙发扶手,另一只脚踩在他身上,眼神显出几分朦胧,睫毛搭着,眼尾往下带到颊边,泛起些绯色。   应该是手够不到,只能用这种方式叫他。   谢行川垂眼,见她直起身子,领口下的锁骨愈发明显,在光下泛着莹润的色泽,慢吞吞地,又踩着他的腰往内了些,不知是在跟他打着什么商量。   “时长不够,要不你还是……出个节目呗?”   他目光一挪,果不其然,放在一旁的杯子早就被人偷了过去,一小杯的量,凭空少了一半。   就这么点儿……   男人俯身,曲起的指节在她脸上刮了刮。   烫的。   觉得好笑似的,谢行川擒住她脚踝,偏头道:“真醉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第五更完毕,24小时内评论都有红包,然后抽一个1k晋江币的大的~   明天两更,晚七点一更,晚八点一更~   * 19、浅嗑   他的手指就落在简桃颊边, 她轻巧偏了偏头,竟像是在他掌心蹭了蹭。   跟只小猫似的。   此刻,少女酡红着脸颊,眼尾泄出几丝雾般的暧昧, 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猜?”   喝没喝醉还得他猜?   谢行川哼笑半声, 站起身来, “不猜。”   男人背对着她洗手,簌簌水流淌过手背, 溢进指缝中央。   指尖上的果汁也被冲刷干净。   她今晚好奇心尤其重似的,黏过来想看他在干什么,探头探脑的,谢行川一回头就看她趴在沙发和吧台之间,跪坐在沙发扶手的软垫上, 手攀着大理石台, 臀因动作自然翘起, 腰窝凹进去很深。   他眯了下眼,伸手, 指腹在她下唇上狠狠碾过。   有水珠滴落。   “干嘛, ”她有点不满地后仰, 又不解地蹭了蹭自己唇边, “我涂口红了吗?”   夜色无际, 她听到他似乎模棱两可地说了声嗯。   谢行川垂眼, 看着自己刚刚摩挲过她唇线的指腹。   她身子再度前倾, 胳膊压在吧台上,凑近想看他手掌:“让我看看?”   他觉得无语似的, 勾了下唇角, 视线从她略显湿润的眼睫向下, 一圈后又收回来,意味不明地道:   “你怎么什么都想看?”   大概是话里的欲味太明显,她慢慢回过味来,谨慎地后撤几寸,小声嘟囔:“那我也有不想看的……”   房间里安静了会儿。   简桃重新坐了回去,怀里搂着个抱枕,腿伸展开,方才跪过的膝盖泛起些浅淡的红。   衬衣下配的是短裤,露出笔直白皙的大腿。   “谢行川,”她脚趾轻轻压进皮质沙发里,一浅一深地按出几个凹陷,追击着他脸上的表情,“你觉得我喝醉了吗?”   谢行川:“你喝没喝醉都这幅神经兮兮的样。”   “……”   不想跟他再聊,她气势汹汹地扔下抱枕,去床上睡觉了。   困意渐渐席卷,混着让人失重的眩晕,来不及问他到底睡哪里,她被拖进梦里。   第二天一早,感觉脑袋底下的枕头好硬,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低头一看,好像不太对劲。   谢行川正安稳躺在床的左侧,两只枕头横向放置,而她……是斜的。   她刚躺的地方,是谢行川的胸骨。   ……她就说怎么那么硬。   简桃顿觉不太妙地眯起眼,撑着床垫,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男人懒洋洋地开口。   “嗯,自己躺我身上占了一晚上便宜,醒来一脸受害者表情,全娱乐圈你是第一个。”   “……”   简桃还是不太相信:“我自己跑过来的?那你怎么没把我拉开?”   “我怎么没拉?”他声调淡淡,“你看有用吗?”   “……”   大概是刚醒,他声调沉而哑,像把大提琴。   “还有,”谢行川缓慢起身,“你昨晚是真醉还是假醉?”   说到这里,简桃曲起小腿:“半醉半醒来着。”   她正儿八经:“喝了两口,我想起有人说我处女作里的醉酒戏演的不好,正好趁着酒劲,试试我进步了没有。”   “……”   “所以我才问你觉得我醉了没有?”她凑近了些,目光微烁,带着些亮光,“你也没看出来吧?那我是不是演的还可以?”   谢行川:“演的?”   “对啊,”她说,“就模仿那个女主的性格,根据情景自由发挥了一下,因为当时演的时候是一个人的戏。”   “你没觉得和我都不像吗?她很嗲的,我平时哪有那么嗲。”   怪不得昨晚跟只猫似的蹭来蹭去。   谢行川撇眼:“没看出来。”   既然要复盘,她想了会儿,又记起什么:“我昨晚真涂口红了?我记得我卸妆了啊,难道我一晚上带妆睡的?”   谢行川盯她半晌,逸出声冷笑:“这还要问?”   简桃:?   “我那他妈当然是想亲。”   “……”   简桃眯着眼战略性后仰,顿了顿,又道:“你平时不像是这么克己复礼的人。”   “那你不是喝醉了?”   谢行川抬眼:“我能对一个喝醉的人干什么?”   简桃欲言又止,想起了第一次婚后,在吉隆坡的那晚。   看她明显起了疑心的眼神,谢行川都不用费劲,已经很清楚她在想什么。   男人淡声:“你还觉得吉隆坡那晚是我先动的手,是吧。”   简桃振振有词:“那难不成是我主动的?”   虽然谢行川一直说是她先动的手,但她实在缺失那晚的记忆,又因为后来对他秉性的了解,因此更加不觉得是自己挑起的火。   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先动手啊?她绝对不是那种人。   谢行川见跟她讲不通,看手机上有人在催退房,起身松了松脖颈,懒得再跟她讲。   不过没关系。   来日方长,她总会搞清楚的。   谢行川洗漱完先出了房间,开始准备早餐,简桃给他发去备注,自己要吃溏心煎蛋。   等谢行川走后,她去叫潇潇起床。   潇潇睡得很死,简桃敲了半天她才起床,迷迷瞪瞪地开门后,她把耳朵里的耳塞取了出来。   简桃骇然:“你怎么还戴了耳塞?”   潇潇打了个呵欠,实话实说:“我怕影响你们发挥。”   ……?   “我们昨晚真没,”简桃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一躺下酒劲就上来了,直接睡了。”   潇潇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起刷牙时,才难以置信地含着一嘴泡沫转头看她:“所以你们昨晚就只是单纯躺一起睡着了?”   简桃:“是呀。”   “那我不是白给你们创造机会了?!”   “……”   简桃哽了一下。   含着水她没法说话,只是表情有些复杂地变化,潇潇大概是会错意,很快,放下牙膏牙刷安慰她:“没事,下次我再找机会。”   说完,没等简桃拒绝,她潇洒离场。   *   简桃洗漱久一点,她一般晨间有空的话,喜欢再贴张面膜。   新西兰紫外线毒辣,补水和舒缓面膜不可或缺。   等她忙完之后,潇潇已经把早餐给她端到房间里来了。   本着趁热吃的原则,她盘腿坐在沙发上吃完,这才开始换衣服。   她仗着潇潇在门口打电话,其他人应该进不来,于是偷了个懒,也没关门,套上裙子之后,手伸到背后去拉拉链。   结果找了半天,正在艰难行进中,突然后背一紧,有双手帮她拉了起来。   简桃回身一看,是垂着眼的谢行川。   还没来得及问他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她被人拎着一转,就变成了和他面对面。   距离不近,但也不远。   他俯身时,眼皮上那颗浅色的痣复现,带了点浅浅淡淡的欲念,简桃顺着向下看,撞进他意味不明的眼底。   这位置特殊,无可避免地,她想到了昨晚自己在这儿上蹿下跳,还被人抹了嘴唇。   ——他回来专程找她算账的?   果不其然,冒出这个念头的下一秒,她双手被人擒住,压在了头顶。   男人的力气是碾压式的,仅凭一只手就能紧扣住她,然后……   多出的那只手拎住她领口,稍稍用力便扯开一截。   简桃一怔:“……”   她白皙肩头猝不及防暴露在冷空气里,混合着他喷洒出的热气,激起一阵电流。   她忍不住颤了下。   紧接着,她感觉到男人低头,齿关扣拢——   在她脖子的软肉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密密麻麻的感觉无法形容,她耳边嗡嗡直叫,半晌后惊诧抬头:“……”   他是狗吗?   很快,邓尔在外的催促声响起,谢行川也松开了对她手的禁锢,拿起自己在柜子上的东西。   领口被他拉起,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而简桃下意识捂住侧颈处,谢行川刚刚咬过的位置。   邓尔过了几秒才进来,犹疑看着她道:“小桃姐,你怎么了?”   简桃垂眼,面不改色道:“我落枕了。”   一旁的潇潇面不改色2.0,顿悟般道:“啊,这儿枕头是不太舒服,我也有点。”   临上车前,简桃在镜子前检查了一下,那印子还有些红红的,这男人火气真重。   没办法,她只能又状似随意、实则在意地捂了一路,等到要下车前,看到大家都在忙着整理包裹,把镜子放腿上,小心翼翼地挪开一点缝隙观察。   终于消了。   她长出一口气,这才把手放了下来,结果一侧头,撞到玻璃中的男人正噙笑瞧她,似乎把她整了一顿,心情挺好。   ……你笑个屁。   简桃心说。   今天,他们要去的是新西兰最大的动物园。   据导演说,原本的安排里,他们来动物园本该是打工的,但烧烤那晚赚的太多,所以今天是纯粹来玩的。   简桃又变成团队的功臣,邓尔还作势给她打伞,大家一路走走停停,喂了各种动物,还看了打呵欠的小狮子,顺便盘算着后面的Live House要怎么办。   节目组想把他们骗进来穷游,但每个嘉宾都是正儿八经想过来玩的。   玩完已经到了下午,大家回房车休息,征求了节目组同意后,潇潇把今天喂鹿的照片发了自拍。   简桃给她点了个赞,这才退出登录,开始随意浏览。   每个艺人的账号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日常逛热搜刷热门,是一定不能用自己的账号的,不然万一手滑,又得上热搜了。   所以大多数艺人都有小号,简桃也有,不过用的特别少,她基本都是不登录状态,这样最保险。   但或许是刚刚点赞过潇潇的微博,她再一刷新,大数据自动帮她刷到相关内容,是一样的图片。   她心说怎么又来,但看到评论数量,又感觉到不对。   正想看一下发帖ID,猝不及防地,看到了ID后方蓝色的超话后缀——   摆烂夫妇。   简桃:“……”   她和谢行川那个恐怖的CP超话?   发潇潇的图干嘛?   简桃把图一点开,发现她们的重点果然不在潇潇,而是圈起潇潇背后的自己和谢行川,画了一个爱心。   【新鲜CP出炉咯!走一走看一看!简桃X谢行川CP嗑糖人,火热招募中!】   【冷门CP蓄力中,请多多加入我们吧!】   【生活以缺德待我,我必以缺德待之→#摆烂夫妇#,来这里,我懂你。】   ………………   简桃很难形容自己这一刻的震撼。   就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雷劈了,又像是,无缘无故被迎面走来的狗踹了一脚。   她们竟然,真的开始嗑了。   抱着某种猎奇的心态,她不认命地点进超话,才发现之前谢行川直播的时候,二人的同框也被截了下来。   这更恐怖,她们还调色加了滤镜。   简桃此刻的心情如图那个著名的地铁老人手机表情包,沉默许久,她深呼吸试图调整心态。   翻了会儿,发现帖子居然还不少,她屏住呼吸拉到最上方,去看超话的粉丝数量。   一千粉丝。   还好还好。   现在哪个大势CP不是十几二十万粉起步,她这还离得远,说不定等她死了超话人数都升不到两万。   两万以下,其数据足够淹没在热播剧和热门综艺的各种CP里。   通俗点来讲,这种邪门的东西,估计也只有她刷得到,其他人知都不会知晓,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一个离谱的超话存在。   她看到就算了,别人看不到就行。   而且目前看来,大家就是随便玩玩,一点都没有CP嗑上头的那种氛围。   那后面应该也不会加入更多人一起嗑,更不会嗑得发疯了。   简桃这么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这才退出微博,继续和大家商量明天的演出。   Live House定在明天,因为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南岛,看极光和冰山。   他们定了一下演出的时长,也敲定了酒水的价格,还是他们一贯的正常路线,没有定得太高。   吃完晚餐,大家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旅行。   简桃正要躺下时,收到一张谢行川发来的图片。   捡个桃子:【这什么?】   谢行川说:【酒的配比。】   她琢磨着:【你发我这个干嘛,你不是负责调酒吗?】   【刚临时接到通知,节目组需要我拍个广告,我不确定明天什么时候能到,大概九点。】   简桃看了会儿,这才点开他发来的图片,试图记录一下。   但他的字连笔太多,看起来有点费劲。   简桃拿了支笔,确认手机电量,这才给他发消息:【太草了,看不懂。】   【你出来给我口述一下吧,我记重点。】   姓谢的狗:【位置?】   她一时没想起来那是叫什么地方,轴了半天,道:【上次见的那里。】   对面回得轻巧:【忘了。】   她无语:【就我们偷情的地方。】   很快,左边弹出新消息。   【懂了。】   “……”   简桃先去后花园等着他,只敢开一个小手电筒压在桌上,见熟悉的人影走近,确定轮廓是他,这才把手机抬了起来。   男人扫了眼周遭,这才笑一声:“偷情环境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不你选的吗。”简桃没跟他多说,迅速道,“这几个是什么字?糖浆的量杯呢?需要摇晃对吧,星号的都是只能做冰的?”   核对完纸上内容后,简桃将纸叠好。   “行,那明天我先去登记,拿了房卡布置一下,晚上六点开始表演,你要能到尽量早到,没到的话我们来调。”   她正要起身,突然发现谢行川没动。   似是想起什么,他道:“那你明天一个人,能登记好么?”   简桃:“嗯?”   谢行川:“情侣房不是得两个人的身份证号?”   ……   “噢,”她想起来,“好像是,那我问问登记的人。”   登记不归老太太管,所以当时离开前,她加了一旁的联系人。   不过加了就没说过话了,不知道现在在不在。   好在也是中国人,应该好交流一些。   捡个桃子:【你好,请问在吗?】   对面回的挺快,一个平头男生的头像迅速跳出来。   【你好,在的。】   简桃言简意赅地说明这边的情况:【是这样,我们订了明天晚上的情侣房做Live House,但是他明晚登记的时候可能到不了,请问要紧吗?】   谢行川还在旁边,她倒也不好意思直接叫老公,用“他”做了代称,对面应该看得懂。   很快,Andy贺回复:【提供身份证是可以的。】   简桃点头,看向谢行川:“他说可以,你提前把身份证给我就行。”   谢行川抄手靠在椅背,没想到似的:“这么容易?”   “对啊,不信你自己看。”   简桃直接把手机推到他面前,跟着他的视线把对话又浏览一遍,但很快,左边的对话框,又跳出男生的消息。   Andy贺:【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早就看出来你们不是一对了。】   紧跟着,对面又传来一句,带着点儿试探和庆幸。   Andy贺:【所以你现在,是单身吧?】   简桃怔了下,缓缓抬眼,对上谢行川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或   第一更~24小时红包,以及一个1k晋江币大红包~   二更八点0v0…… 20、浅嗑   花园内虫鸣声静寂, 头顶的大片树叶晃出沙沙的轻响,简桃和谢行川对视两秒,有些奇怪地低下了目光。   对话框里,对面那句“所以你是单身吧?”还没有撤回, 暗含着某种兴奋。   “什么意思。”她说。   谢行川一脸看透地坐在椅子上, 唇角荡起点儿笑, 不知是玩味还是什么。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你说他什么意思。”   我管他什么意思呢。简桃心说, 这都不是重点。   也不知道怎么回,干脆就不回好了,简桃打了个呵欠,缓缓道:“困了,回去睡觉。”   她收起手机, 继续说着:“你明天尽量吧, 实在不能到不来也行, 广告重要。”   结果走出去几步,都觉得身后没有气息, 等她回头, 谢行川还坐在暗影里。   她奇怪:“还不走?”   男人终于起身, 跟她错开时间回到房子里。   *   次日上午, 大家出发去图图卡卡海湾潜水。   海水碧蓝, 泛出清透的绿, 海底热带鱼游过身侧, 珊瑚和海胆触手可及。   简桃遥遥看去,斑斓的海底奇景中, 小鱼晃动尾巴向前奔去, 视线尽头的海宽阔无垠——大概这才是旅行的意义。   上岸后, 她觉得这趟来得很值,等潜完水拍完照,解决了午餐之后,大家开始筹备晚上的Live House。   两点后谢行川就不在了,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儿拍广告去了。   四点多钟,大家开着房车出发,抵达定好的位置。   简桃先去登记,一推开门,发现谢行川正靠在柜台边。   她以为自己幻视了,眨眨眼,发觉居然真是他。   “你怎么来了?”   他半个手臂搁在柜台上,垂下来的手指指骨清晰,利落分明。   声音里也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我不能来?”   她有一瞬间恍惚,这对话像回到了节目拍宣传照的那天。   “那也不是,”她一边往外拿身份证一边说,“你不是拍广告,八点能不能结束都不知道吗?怎么现在四点就到了。”   谢行川:“离得近,拍得快。”   他用干净利落的六个字做了解释,简桃点点头,心说有时候拍摄的确是预计比较久,实际很快。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比预计的时间长的。   不过他能来正好,她正愁人手不够。   顺利地登记完成,简桃别的都没空关心,开始布置房间,以及吧台。   露天舞台的布置交给剩下的四个人,但吧台要打扮得漂亮些,谢行川在一边放酒,她则在叠桌布。   几乎是从开始忙到开场,就连邓尔上台唱了第一首歌,简桃都还没歇下来。   暮色渐渐西沉,她买的星星灯带也派上用场,在夜里星星点点地闪烁着,非常打眼。   他们的Live House不用门票,不想消费的话,只听歌也行。   买了酒水的话可以有位置坐下,再加上人慢慢多了起来,买饮料的自然也不在少数。   半小时后,简桃终于得空休息,在吧台边坐下,看着邓尔的表演。   他的歌基本都是快歌,很抓耳朵,节奏处理得也不错,慢慢地,场内越来越热闹。   歌曲间隙时买饮料的会变多,等到开场,谢行川偶尔也能休息。   简桃这会儿才觉得渴,撑着脑袋去看谢行川。   台上流洒出偏蓝质感的灯光,像是给他的发梢也渡上一层蓝色,谢行川看了会儿台上,感受到她充满暗示的目光。   “喝什么?”   简桃往他背后看了眼:“都是酒吗?”   台上正唱到热烈处,鼓点混合着大段rap将气氛点燃,话说出口时,她才发现连自己也听不清。   咚咚声中,她攀在吧台前倾,靠近问:“有别的吗?我想喝纯牛奶。”   结果不知道是她往前倾得太多还是怎样,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嘴唇擦过个软软的东西,应该是他的耳垂。   简桃不自然地略略后退,覆了点绒毛的耳垂触感似乎尤其清晰,她好像从没碰过他这里。   等谢行川转身时,她迅速曲起手指,用指节蹭了蹭唇线。   他倒是跟没事人似的,可能都没感觉到吧。她想。   很快,纯牛奶被推了过来,再往后,就没人说话了。   中途有人过来搭讪,挺露骨地问他今晚是不是一个人,谢行川头也没抬说,“有家室了。”   这话说完,用余光淡淡掠了她一眼。   简桃:“……”   我怎么觉得你这眼神挺有深意呢。   台上仍在唱歌,一首接着一首,所有摄像机全部对焦台上,简桃在底下坐了会儿,潇潇怕她没镜头,强行拉着她上去唱了首。   等简桃下来,还带了把吉他。   和摄像机之间隔着沸腾的人海,谢行川瞧她一眼:“你还顺下来个礼物?”   “不是,邓尔说吉他音不对,让你帮忙调一下。”   简桃找个椅子坐下,几分钟后才想起忘了说:“哦对,调音这个下个软件就能调了,没学过吉他也行……”   一抬头,谢行川已经把东西递过来。   简桃:“调好了?”   “嗯。”   简桃微顿:“……你会吉他啊?那去唱首呗,已经快结束了,我看他们都跳不动了,你可以去把最后一首唱了。”   谢行川低眼,答她:“不会。”   “……”   一看就是在扯,他那姿势怎么看都是起码会唱一两首的。   简桃撇嘴,也没再劝他,枕着胳膊随口回忆道:“好像还没听你唱过歌吧。”   他的高中时期一直在藏,从不出头,从没有节目,如果不是后来结婚,简桃不知道,其实他会挺多东西的。   想想也是,家世优渥的小少爷,从小到大不学点什么压根不可能。   这么想着,谢行川已经离开去给吉他,简桃又回忆起些什么,略微出神时,又被灯光拉回视线。   灯慢慢沉下去,舞台上漆黑一片,应该是在转场。   不出意外,这是今晚最后一首了。   前奏响起时她微微愣怔,觉得有点耳熟。   《City of stars》?   果不其然,唯一的一束蓝色灯光亮起,她看到有人坐在舞台中央。   即使是难以驯服的高脚凳,谢行川也能凭借优越的身高轻松制服,他曲起的右腿上搁着吉他,左腿伸展支地,能看见偏瘦的脚踝。   他垂眼拨动琴弦,好像从认识起他就是这样,游戏人间地穿梭在人生百态之中,像阵风,没人了解,无法捕捉,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猜不到他下一秒会做什么。   时近时远,稍纵即逝。   出神中,音响里扩散出男人偏低的音质,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潦草的深情,像那种无所谓就能说出我爱你的电影男主角,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真心。   简桃想。   但是会信吗?   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秒,或许会信吧。   意识到自己职业病发,似乎联想了太多乱七八糟的,简桃收回飘远的思绪,副歌已进入第二段。   City of stars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   Cause all that I need is this crazy feeling   A rat-tat-tat on my heart   ……   等到Live House结束,回去的一路上,大家仍在讨论谢行川的最后一首歌。   潇潇:“没想到谢老师唱歌也这么好听,惊到我了。”   短短十几天,邓尔似乎已被收为谢行川的迷弟。   邓尔拍拍桌子,敲重点:“能混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要小瞧我们行哥!”   于雯笑:“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为你疯狂了,我女儿今晚如果在台下,估计也要为你爆灯吧。”   简桃因为坐在副驾驶,被山路颠得困意来袭,没参与进他们的话题。   *   等大家回了民宿,收拾东西间,谢行川已经提起了沙发上的吉他。   邓尔:“行哥,你干嘛去?”   谢行川:“还吉他。”   等他加速出了门,没一会儿,简桃也想起来自己找民宿老板借了小夜灯,连忙从袋子里找出来,也推门走了出去。   因为都是去找民宿老板,二人走的同一条路,一前一后,虽然大家今晚讨论的重点都是他,但简桃莫名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   等他们还完东西,走出大门,他也依旧没说话。   虽然他平时也不会时时都说话。   想了想,简桃说:“后来最后一首歌,是邓尔他们非要拉你上去唱的吗?”   “嗯。”   然后就没了下文。   就这么走了一分多钟,有沿路探出头的树枝蹭了下简桃的小腿,她这才开口道:“你今天,怪怪的。”   “是么,”他淡淡,“哪儿怪?”   “跟以前不一样,”她转头,想去看他的表情,不太确信地问,“我干什么了吗?”   “没。”   她点点头,眼见也问不出什么,可能他今天就是不太想说话吧,也不是针对她。   伴着沿路虫鸣,简桃专心走路,直到路过一个长凳,她还没来得及完全经过——   被人一拉手腕,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谢行川长腿敞着,眼睫垂下的情绪意味不明,总而言之不太爽利。   “这就走了?”   简桃:?   他的发问太突然,乃至于她没时间计较自己为什么要坐到他大腿上这件事。   简桃犹疑半晌:“……你不是说你没事吗?”   “我说我没事我就没事?”   “……”   她挺不确切地偏了偏头,他这个语气,指向性好像已经很明显了。   简桃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   谢行川眼睫半敛:“你说呢。”   她觉得好恐怖啊,她好像那种恋爱bot里投稿的,被女朋友盘问的直男。   四目相对,简桃看着他的眼睛,分神地过了遍今天,觉得自己今天表现挺优秀的,难道是没洗桌布,他有洁癖受不了?   似乎等得有些不耐,他终于开了口:“你后来怎么跟他说的。”   简桃莫名:“谁啊?”   “昨晚那个。”   她还没回过神:“昨晚哪个?”   谢行川被她给气笑了,捏着她手腕的力道紧了紧:“可以啊,你一晚上几个?”   她觉得荒谬,脱口而出:   “我不就你一个吗?”   ……   顶级哑谜后,简桃想起来了:“昨晚,那个登记的Andy?”   “嗯,”他眼皮上那颗小痣不爽地隐一下现一下,“当我面不敢回他消息是吧,后来回被窝偷偷躲着回的?”   “什么啊,”简桃说,“我什么时候不敢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没回了。”   谢行川:“还暗示我晚点去最好别去了,怎么,方便你们偷情?”   “你疯了吧,”简桃骇然,“我跟他有什么啊?那不是你在拍广告吗?”   她说:“一般这种我都不会回的,他们自然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后来我去登记不也没跟我说话了吗。”   她都习惯了,结婚以来面对过太多这种试探,怎么回似乎都不妥当,反而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谢行川:“但别人和我搭讪,我一般都会说我结婚了。”   ——这一秒,简桃顿悟。   只是别人问她是不是单身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让高贵的谢少爷觉得自己没有被承认,没有存在感,所以不爽了。   谢行川倒确实可以这么说,以他的气质风格,说自己结婚了就跟说自己没有微信号一样,别人只会觉得是拒绝的托词。   但如果她说她结了——   明天他们俩就会打包上热搜,她的十几年演艺合同就此终结,被公司雪藏。   简桃:“你是希望我以后也像你那么说吗?”   “那倒不是,”他似乎也想到什么,“你说了会很危险。”   “……”   你也知道呀?   简桃:“那你……”   “那我不能不爽?”   简桃转头看着他。   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他这个状态有点儿像女生生日,男友被迫加班,一下班就紧赶慢赶到了她家楼下,但是得带一束花。   大意应该是——我理解你,但你要哄我。   这个认知无来由让她脊背发麻,但事已至此,她觉得自己也要学会做一个好男友,不是,合格的妻子。   人家男朋友迟到也得带束花呢不是。   于是简桃抬起手,缓慢地在他头顶摸了摸。   仍在炸毛的谢行川:“……什么意思。”   “哄你啊,你不是这个意思吗,”她声音小了点,“猫炸毛就是……摸它脑袋……”   谢行川:“人跟猫一样么?”   “那人是怎么哄的?”   面对她的问句,他没再说话。   只是垂眼,目光抽丝剥茧地从她鼻尖掠到唇边,然后缓缓挪至锁骨——   “怎么哄男人,还用我教么。”   ……什么意思,简桃脑子有些木地想,接吻还是野战啊?   不至于吧,他铺垫了一整天,就为了这个?   她眨眼间,腰已经被人揽住,她受力被迫前倾,鼻尖抵住他的。   简桃想了会儿,闭上眼,有些不太熟练地偏头,思考着应该在哪找他的嘴唇,腰上指尖似乎染上些灼意,隔着衣襟有些烫人。   就在刚触碰到的第一秒,丝丝缕缕的痒感还没来得及被压实,背后传来踩踏的声音。   简桃吓了一跳,很快潇潇跑了过来,小声又急切地道:“先别亲了!快起来!”   “……”   “你们再不回去大家要一起来找你们了!”   此刻,简桃突然无比感谢之前被潇潇撞破的事情。   如果没有潇潇,很多场合她都不知道怎么圆了。   简桃连忙起身:“谢谢你。”   “没事,后面我再帮你们找机会亲,先忍耐一下。”   简桃:“……”   倒也不必,如此反复提及这个字。   *   再回去的时候,简桃在门口超市随意买了些东西。   这样三个人一起进门的时候,大家会投来目光,但一看塑料袋,就立刻知道他们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没再追问。   已经是九点之后了,摄像老师全都下班,屋内只有固定的摄像头,因此播出时需要用到的夜晚画面并不多,大家相对自由一些。   不过他们偶尔也会聊聊天,准备多一些的素材。   果不其然,今晚的活动还是由邓尔安排。   “小桃姐快坐,”邓尔上蹿下跳,“今晚来讲鬼故事。”   为了配合氛围,邓尔只开了一盏灯,外加点了个蜡烛,烛火摇摇晃晃的,倒是多晃出一丝诡异气息。   “我先来我先来——”   邓尔抛砖引玉,先讲了三个,简桃还在树林里的事中没缓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那天电梯很空,只有两个人,他不小心按到了负一层,开门之后又连忙关上,惊恐地跟旁边的人说:幸好没打开,听说负一层有鬼,而且手腕上会系一条红绳子。”   “电梯里安静了很久,距离到他家还有很长一段,他看到旁边的人缓缓伸出手,低声问——”   讲到这,邓尔突然用视线拉回简桃的思绪。   她看到烛火倏然一颤,邓尔的脸从下往上,被照出昏黄又诡异的影。   “你说的红绳子,是这一条吗?”   ……   潇潇胆子小,已经被吓得先尖叫起来:“不听了不听了,我洗澡去了!”   邓尔得逞地哈哈大笑,这才反应过来:“对对,你们快去洗澡,等会儿十一点要停电了。”   简桃:“是吗?怎么了?”   “刚有人来说这个,所以我们才想去找你们,”邓尔说,“好像是电路维修还是什么的吧,暂时会断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我猜应该不会太久。但还是做个准备,万一没来电怎么办。”   潇潇还站在厕所门口发抖,显然是没缓过来:“太恐怖了小桃姐,我今晚跟你睡。”   很快,大家开始为停电做准备,简桃卸了妆拿了衣服,也进了浴室。   但她头发长,洗澡的时间久,等出来,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房子里浴室只有两个,于是她擦头发的时候先出来,让需要的人进去洗。   头发差不多擦到半干,也该吹了。   浴室门敞着,谢行川正在里面洗脸。   简桃没办法,再不吹就要停电了,于是就站在有吹风机的另一侧,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开始弄头发。   其间邓尔进来了一趟,说是要用凳子,搬走了抵住门的那个小木椅,简桃起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门砰地一声被风吹关,还没来得及开口——   吹风机骤然失声,视线被覆上纯黑。   停电了。   她手机都没拿进来,放下吹风机,下意识就凭着反应去摸门锁,因为黑暗总归是有些慌的,摸了半天终于摸到,迅速往下一拉——   一道清脆的咔哒声后,门打不开了。   ……?   邓尔的声音很快出现在门外:“小桃姐,你在里面吗?”   “我在,”简桃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你帮我把门打开。”   “好。”   手电筒贴近,她能看到微弱光源,外面用力几下,门却始终没有被推开。   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邓尔觉得很新奇似的,转头和一边的温晓霖分享:“门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温晓霖在门外安抚:“先别着急,我给房东打电话,应该一会就能来。我们就在外面,也不用怕。”   很快,温晓霖去信号好的地方跟房东沟通,邓尔的手电筒本还贴在门上,不知道人又跑哪里去了,唯一一丝光源也消失。   门外一片安静。   ……   简桃本不觉得他之前那个鬼故事恐怖,但是被一片漆黑地关在这里,门外又没有人,无来由地,终于觉出几分惊惧。   她深呼吸着,想去找找洗衣机上有没有什么能照明的东西,一伸手,摸到个软的东西。   她吓得差点尖叫,谢行川的声音倒很稳定:“怕成这样?”   她反应过来了。   “你在里面啊?”   “不然?我难道还会瞬移?”   总之有人在旁边,就要好很多了。   简桃轻出一口气,但很快,四下又变得安静,黑暗将紧张不安愈发放大,简桃觉得发怵,越想越没底,凭着本能感觉,朝他的方向靠。   一步,没找到。   两步,还是没人。   她索性再迈大一步,撞到个温软东西的时候,也被人转身抵在了墙上。   他声音有点儿哑:“干什么?”   简桃勉强能看清一点轮廓,说:“我想……”   接下来的话没说完,因为嘴唇被人堵住了。   应该是为了继续方才那个未完成的吻,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上抬,手将她腰卡住,几乎没给预告,舌尖就抵了进来。   她能感觉到他唇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舌尖弧度被渡进她唇齿里。他的脸没来得及擦干,四下都是蜿蜒的水痕,淌进她衣襟。   突然,门外又开始响了。   应该是邓尔在试图修理,门一下一下地拧着,她的心跟着一下一下紧张地收缩,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推门而入,撞破她被人压在墙面。   她以为一会儿就好,但一分钟过去仍是这样,邓尔没停,谢行川也没停。   变本加厉。   她整个口腔被他舌头堵住,根本说不了话,只能轻推着他做警告,男人却不满她的分神,退出稍许,挑弄着她的舌尖。   一下一下,深深浅浅,她被折磨得发疯,听到玻璃门被人敲了下——   “小桃姐,还在吗?”   作者有话说:   在,在忙(不是)   好喜欢!!!谁懂?!!!!!!   第二更结束,还是24小时红包,然后一个1k晋江币大的~   *   明天也是两更,晚七点一更晚八点一更~ 21、浅嗑   简桃从来不知道接吻也能缺氧。   不算太多的接吻经历里, kiss只能算他们折腾运动中的调剂品,不会持续太长,过程也会配合着断断续续。   但是今天,此刻, 新西兰民宿的浴室里。   里间雾气缭绕空气稀薄, 外面还有人在不停地试图开门, 她脖子配合地仰酸,因为他舌尖进得太深完全无法用嘴呼吸, 鼻腔似乎也被堵住,每一个方向都无法汲取新鲜的氧气,大脑被亲得晕晕乎乎,腿软,身体也没力气。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挺佛系一个人, 什么都无所谓, 玩世不恭的, 也没什么兴致,简桃也一直这么觉得, 但除了在这种事上。   一旦涉及到这种行为,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始的野性被激活, 他的进攻感很强。   终于被人放开, 谢行川退了几秒, 又吮干她下唇上的水渍。   她止不住地想咳嗽, 却咳不出来。   谢行川还在清理她唇角溢出来的痕迹, 搞得好像挺缱绻温存一样,简桃心说你可得了吧, 这不都你干的好事吗。   几分钟后, 民宿又奇迹般地来电。   邓尔在外面大叫:“真来电了吗?不会一会儿又停了吧?”   简桃发现自己跟谢行川调了个位置, 现在她站在洗漱台附近,而他靠在另一边墙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浴室门被打开,大家看到……简桃正在盥洗台前洗脸。   不过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眼睛和嘴唇被洗得红润潋滟,眼底被灌上浴室里蒙蒙的雾气,眼尾滑出一点潮红。   ……   民宿老板:“怎么了,不修门吗?”   “哦!修修修!”潇潇终于反应过来,“美女洗脸果然不一样,小桃姐,你到时候教教我洗脸的手法,你洗完好粉好好看啊。”   “……”   很快大家开始修门,就在谢行川压着她的那个地方来回晃,简桃无地自容,借口头晕回了房间睡觉。   转身时,和谢行川短暂对上视线,他唇角的笑一掠而过,看来是哄好了。   ——不过她付出的代价还挺大。   简桃这么悲怆地想着,转身上楼。   *   次日,门修好了,他们也出发前往新西兰南岛。   南北岛之间相隔海域,所以要坐船过去。   大家把房车开上轮渡,这才穿过甲板往船舱内走去。   在船内逛逛玩玩了一圈,大家回到会客厅,开始聊天。   简桃因为有冠名商的中插广告要拍,所以仍然留在船头,调整光线拍了快半个小时,才被放回船舱。   摄像师去往会客厅拍摄嘉宾,简桃有些困了,说自己回包间里休息。   节目组定了三个连着的包间,简桃挑了中间那个,还没来得及躺下,觉得这里靠门口太近,有些吵。   于是她起身,朝尽头的包厢走去。   包间床上没人,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看这边也没有摄像头,心满意足地脱下裙子,只穿了冰丝的安全裤。   正要完全仰下的时候,听到哪里的门锁一响,围着条浴巾的谢行川走了出来。   简桃不知道应该先对哪件事发问,踌躇半晌,道:“你怎么没在外面玩?”   他随意擦了两下头发:“没意思。”   简桃拉了个枕头垫好:“在这洗澡有意思是吗?”   谢行川:“来睡个午觉。”   她想了想,他开了两个多小时房车过来,应该确实有些累。   但是这个房间又挺安静,她都躺下了,有点舍不得出来。   衡量过后,简桃说:“那一起睡吧,我也困了。”   “……”   他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什么,随意吹干了头发,将浴巾解开,套了条运动短裤,这才掀开被子另一角。   简桃:“你不穿上衣吗?”   他后背靠着床头,眉尾稍抬,把被子朝上一提:“这样?”   怕她占自己便宜似的,他拉得挺高,俩人盖的又是同一床被子,简桃顷刻感觉足尖一凉。   “你别往上拉这么多,我脚没盖到——”   她低头一看,发现了弊端:“你把我指甲油弄掉了。”   谢行川:?   “登月碰瓷?”   简桃抬腿:“你自己看。”   “看不到。”   这人油盐不进,她直接整个人一转,和他面对着面,把脚搁他腿上,“现在看到了吗?”   她曲着膝盖,顺着大腿下侧往里,拓出片漂亮又神秘的影。   谢行川收回视线,把她脚踝托起来,看了半天才发现,大拇指处的指甲油脱了一小块。   觉得好笑似的,他扬眉:“所以呢?”   “你自己弄的你自己补,我等会还要穿鞋,露出来不好看,”她振振有词,“不是你现在弄的就是之前在沙发上弄的。”   他垂眼,语焉不详:“那我本事还挺大。”   简桃无暇去管他到底什么意思,她承认确实也存在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自己涂了。   她脚掌踩实在谢行川大腿上,用了些力道去够桌台上的随行包,里面应该有化妆品和指甲油。   脚趾在皮肤上蹭了两下,被人按住。   谢行川的声音不明:“你再动,你的腿就不在这里了。”   她心说有这么恐怖,你还能给我砍了不成?   她微微回身,看他:“那在哪里?”   “还能在哪儿?”他说,“在我肩膀上。”   ……   思考了一下这个姿势的体位意义,简桃觉得你倒是还不如把我腿直接砍了。   为了防止被他摁在这儿来一次,她虽然已经握住指甲油的玻璃瓶,但仍是有些悻悻地收回腿:“我不涂了……”   谢行川握住,手心力道很大,完全挣脱不了:“由不得你。”   “……”   接过她手里的瓶子,谢行川看了会儿,道:“卸甲水也给我。”   简桃找出卸甲湿巾,递过去时才发觉:“你还知道这个?”   “直接补上去有分层,卸了再涂好看点。”谢少爷头也不抬,“这么简单的东西我还是知道。”   还是条挺有审美的狗。   她这么想着,枕着手臂悠悠躺下时,突然感觉这几天以来,二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   从吧台、醉酒,再到今天,她在他面前,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这么想着,配合着脚趾处冰冰凉凉的触感,她竟然就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头顶传来声音,是船要靠岸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枕头那边,而与此呼应的,是歪七扭八的被子。   简桃有些恍惚地坐起身来:“我是螺旋桨吗?”   谢行川脖子枕着手腕,这会儿慢慢抬眼。   “你也有优点。”   简桃:?   “比如,有较为清晰的自我认知。”   “……”   *   船靠岸,第一站是皇后镇。   大家都在船舱外看风景,无暇顾及简桃和谢行川在哪里,因此下了船的一路上,这事也没人提及。   休息好了之后,简桃也格外有精神。   她给谢行川发消息:【睡觉中途没人进来吧?】   姓谢的狗:【锁门了。】   今天倒是还知道锁门。   她撇了下唇角,看向窗外。   很快,手机上方又滑出来一条。   姓谢的狗:【你嗤个什么劲儿?】   捡个桃子:【你今天还知道要锁门,昨晚在浴室,外面都敲成那样了,你还亲得下去?万一进来人呢?】   对面施施然:【我手抵着门,进不来。】   “……”   怪不得那么肆无忌惮,简桃失语,最终收起手机。   新西兰的南岛相较北岛来说,气温更低,也更偏向观光看景一些。   他们在Moeraki海边解决了晚餐,龙虾非常新鲜,个头也很大。   吃完后,他们在附近逛了逛,然后准备去往节目组预订的民宿。   到了民宿后,潇潇一转身,指着对面道:“那边的景好像更好。”   简桃在转弯的时候就看到了:“我也觉得,还有秋千。”   邓尔问导演组:“这两个是一家吗?”   导演组说是。   “你们也太抠了吧!那么好的不给我们订,”潇潇转头看向简桃,“小桃姐,你想住那边吗?”   “想啊,”简桃说,“你们都喜欢的话,我们找老板升级一下房型应该就可以了。”   导演组:“那边贵。”   “贵怎么了!看不起谁呢?我们Live House也赚了很多好吗!”潇潇很阔绰地拍了下钱袋,“反正现在有钱了,我们是来旅游的,就要住好的。”   导演组现在已经无法用钱绑住他们了,只能笑着叹口气,算作妥协。   本来一开始是真的想好好让他们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谁能想到简桃这么有商业头脑,现在已经可以享受起来了。   ——不过接下来等着他们的,是更大的挑战。   升级了房型后,大家如愿以偿地住进了更宽阔的房子,邓尔在沙发上一颠一颠,感叹着好舒服。   导演即将离开之前,嘱咐道:“对了,邓尔和潇潇别忘了今晚有直播任务啊。马上节目第一期上线了,今天预热一下。”   邓尔说知道了:“不过第一期这就上线了吗?!”   导演说:“是的,临时救场一下电视台的档期,上档综艺收视太差,所以我们提档了。”   潇潇:“那我们收视肯定好。”   导演笑了声,心说能不好吗,有简桃和谢行川在,本来就已经很保险,更何况二人的关系还备受瞩目——   即使抛开二人关系不谈,就节目里这些嘉宾恶整导演组的反套路,播出去也够有意思了。   导演:“反正别忘了啊,我先走了,片子还得确认一下。”   *   都是成熟艺人,挺让导演省心。   邓尔和潇潇直播期间,还和每个嘉宾都连了麦,这个倒是简桃提的,说微博连麦的话有提醒,热度容易起来。   果不其然,晚上九点多,#星夜环游#已经在热搜上挂着了。   观众摩拳擦掌,异常期待。   广场里也有人在嗑邓尔和潇潇,简桃心里隐约有些没底,去#摆烂夫妇#的超话看了圈,幸好,涨幅正常,没有一点热门CP的样子。   有就有吧,冷门就行。   正当她以为这个超话会永远掩盖在繁荣景象下时,睡前一刷微博,热搜里看到一个百万粉的博主分享。   小鸡吃老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太邪门了,简桃和谢行川居然有超话了,好像是橙月塌房之后,前CP粉的团建。   里面一个认真嗑的都没有,都在瞎嗑,说认真嗑CP都是要遭报应的,要嗑就嗑假的,连房子都没建起来谈何塌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他妈好笑了。橙月!你们伤人至此!!】   十分钟后编辑:   【不会吧这么多人感兴趣hhh果然,人类的本质就是缺德。   他俩的超话名叫#摆烂夫妇#,太他妈扯淡了,我脸都笑歪了,明天就要播第一期,让我看看这对CP到底有多剧毒。】   简桃没敢点进评论区。   半小时,评论已经9000+。   看到转发1.2w,简桃内心——   隐约荡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CP粉:正式开始奏乐,开始舞!   谁不缺德?!我就问谁不缺德?!   *   一更结束,二更八点。   24小时评论都有红包,然后再发个1000晋江币的~ 22、瞎嗑   简桃躺在床上踌躇良久, 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点进评论区看。   不看吧,又挺好奇;   看了吧,怕自己今晚被吓得睡不着。   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上一秒还在沾沾自喜摆烂夫妇无人在意, 下一秒就送了她一套推广大礼包。   正当简桃鼓起勇气, 打算去评论区逛一逛的时候, 房门被人敲响。   她身子微起:“哪位?”   潇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桃姐,我想到那个鬼故事, 还是不想一个人睡,我能跟你一起吗?”   他们换了个大点的别墅房,基本每个人住的都是有两张床的套间。   “可以啊,”简桃说,“你进来吧。”   潇潇就带了枕头和手机, 在她左侧的小床上躺下, 喃喃自语道:“我住最高的那层,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往下滴水,听着好恐怖, 就来找你了。”   “小桃姐, 你胆子大吗?”   简桃放下手机, 躺在枕头上回忆:“以前好像也不大, 后来总是被朋友拉去玩密室, 胆子就练起来了。”   “大学吗?”   “大学少, 高中时候很多。”她说, “高中时候学校管得严,只有周天下午才放假, 大家都学得受不了了, 所以会到处去玩儿。”   潇潇:“你和你朋友两个女生啊?那去玩密室不怕吗?”   “也有男生啊, ”简桃说,“她会拉跟自己关系好的那个男生,男生再拉自己朋友,一共四个,人多玩什么都方便。”   潇潇平仰着,听语气好像还有点遗憾:“我还以为你大学跟谢老师一起玩过呢,我今天搜资料才发现,你们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啊?”   简桃脱口而出:“那倒没有,高中一起玩得够多了。”   “高中?”   “哦,”简桃形容随意,“那个男生的朋友,就是他。”   不然以她和谢行川的关系,怎么可能一起出去玩。   一般都是钟怡捎上江蒙,江蒙再带上他。   潇潇被这个情报惊讶得愣了好久,这才诧异道:“你们高中就认识啊?!”   公司有意在他们简介上抹去高中同班的信息,后来虽陆陆续续有些人向营销号投稿,但说的也都是关系差,跟大家的认知并无不同,他们二人身上又有挺多高关注度的话题,这事儿就没传播起来,至今仍是娱乐圈冷知识。   听到潇潇的语气,简桃也没意外,反倒笑了下。   “不可思议吧?”她说,“一点都不像认识七年的样子。”   “不过严谨来说也没有认识七年,也就高二一年待在一起,高三他就转学了,后来大二我才知道他和我上的是同一所大学,再后面他就红了,两个人就更没怎么见面了,倒是我经常在电视和商场海报上看到他。”   潇潇眼睛都笑弯了,但只是着看她,没说话。   又过了会儿,潇潇侧身向她,说:“想听听你们高中的故事。”   潇潇大概也没觉得他们此刻是在恋爱或已经结婚,只觉得他们是单纯解决需求或是因对抗公司获得刺激的那种关系。   “我们?”   “嗯,你和谢老师。”   简桃略作回忆:“我和谢行川啊——”   “没什么特别的故事,高中关系很差,第一次跟他说话是学校要出方阵,他嫌我没有承认他是班上最帅的。”   “……”   潇潇:“那后来就没出吗?”   简桃扬了下嘴角:“结果没两天班上开始分学习小组,我跟他一组,他打球,作业交晚了半小时,按道理来说得记名字。”   “我说不记名字也可以,但是你得出方阵。”   潇潇乐得不行:“然后就出了吗?”   “对呀,他又没得选。”   她到现在都记得谢行川那时候的表情。   少年单手搂着球,垂眼睨着她时,眼角稍稍眯起,沉默,不爽,无可奈何,最终气笑得抬了下眉梢,舌尖抵着后齿关,说了声行。   那会儿的少女简桃暗爽,甚至生出一丝得意,觉得她就是来克谢行川的。   方阵排练第一天,是在放学之后,她收拾书包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后面看漫画,怕他忘了或是赖账,只能提了下书包,然后敲了下他的桌角。   “别忘了排练。”顿了顿,怕他最关心的事没得到解决,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作祟,她故意字正腔圆地喊了句,“帅哥。”   谢行川手指一顿,抬眼看她时周遭轰然大笑,江蒙和钟怡笑得险些闭过气去,而他泰然自若地应声,“行,副班长。”   就这样,十几个班一起排练,每班两个人,大家一般都是互相称呼名字,后来负责的老师要培养他们的默契程度,让大家写上对同伴的称呼,贴在彼此背后的纸上。   简桃给他贴的帅哥,谢行川给她贴的副班长,连老师看到他们晚餐坐在一个房间都放心不下,特意端着餐盘坐到俩人中间。   互相顶撞的高中岁月似乎就是这么拉开了帷幕。   因为临时换了房间,卧室里都没有摄像头和麦克风,简桃就聊得多了点。   从方阵说到小组,再到四人行电影院的占位,甚至是食堂里的最后一块炸鸡排也要抢,又或者是密室里她把谢行川错当成钟怡,勒着在他身上挂了一路,导致他出来时脸都是冷的。   人家都说,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知,她当时只觉得看他不顺眼,所有人也都觉得他们好不对盘,但此时此刻回忆起来,青春又给回忆多添了层滤镜,再回想那时候并肩而行的一言一语,居然也还挺好玩的。   起码吵吵闹闹的,冲淡了学习的枯燥,和青春期的伤春悲秋,让乏味的试卷也多了几分记忆点。   就这么聊到睡着,简桃也不清楚自己是在那一刻闭上的眼睛,总之再醒来,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潇潇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外面有碗沿碰撞的声音,简桃轻手轻脚拉开门,发现谢行川正坐在沙发上打鸡蛋。   人家打鸡蛋都是好端端站在厨房,他是坐在客厅,腿随意展着,一脸也不知道是睡没睡醒的表情。   因为昨晚的回忆,推开门又看到七年后的他,简桃莫名有点儿很奇异的感觉,在原地站了会儿,看清晨的光从落地窗里透进来。   “看很久了。”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路过她往厨房走,不疾不徐地丢下一句,“暗恋我?”   “……”   嗯,狗就是狗,狗是不会转性的。   *   等早餐的时候,简桃拿出手机,发现钟怡又给自己发消息了。   她这会儿正有点想钟怡了,饱含情感地点开——   钟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昨晚在你和谢行川的热搜里逛了一整夜。】   捡个桃子:【?】   捡个桃子:【什么热搜?我昨晚睡了。】   准确来说,她昨晚跟潇潇聊天去了,还没再看手机就困过去了。   钟怡:【就是说你俩有超话了,你知道吗?】   简桃心说我不知道就有鬼了:【知道一点。】   钟怡:【热度不错,最高的时候在第三,不过我估计你公司公关了,后面热搜位掉得很快,但是我一觉起来再看,粉丝已经五万了。】   看到这个数字,简桃心头一窒,还没来得及再说话,钟怡又发来一张图片,是他们的超话截图。   准确来说,是五万零七千。   怎么涨得这么快?   简桃还没来得及讲,又发现一个重点。   她把最上方的已关注圈了出来,问钟怡:【这是什么。】   钟怡略带羞涩:【浅关注一下。】   几秒后摊牌了:【我不缺德谁缺德?!?!】   简桃:?   钟怡在那边感叹:【高中天天看你俩吵架,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嗑你们的CP,这不带劲?每天工作辛苦,小时候被老师训斥,长大被老板支配,谁不想拥有几秒操控世界的权利?强行按头顶流,我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他们就是什么关系,这不爽?这谁不乐意?】   【嗑你们好爽,摆烂的味道,我知道。】   简桃:【……】   *   来不及聆听更多的钟怡缺德感言,八点整,导演组布置好机位,这才宣布他们在南岛的任务。   参与一场舞台剧的拍摄。   地点在新西兰最大的The Clvic剧院,按照上座率和观众的认可程度,决定他们最终能否攀登冰川。   如果来南岛不是为了一览冰川景致,这趟将毫无意义。   而他们拍摄的内容,是知名童话作家维布伦的《玻璃雪》。   这故事简桃正好看过。   男主人公是铤而走险的盗贼,一场巨大的交易中,他得到了巨额的财富珠宝,也觉得自己得到了一切。挥霍数月后,他买齐了自己所有想要的东西,除了一样,那就是爱情。   但他的钱无法打动他心中的白月光,白月光选择与别人结婚,而他饱受打击,终日酗酒,一蹶不振。与自己斗争许久后,他想做一个和白月光一模一样的人偶,让自己每天能够观赏,也算是得到。   但找遍了镇上所有的人偶制造师,没人能做出他心中完美的白月光,他一路寻找,终于在半年后找到最有名的制造师,而制造师也承诺可以还原他的所有构想,但制造完美人偶需要的耗费巨大,钱财方面,是无底洞。   主人公欣然点头,钱,他最多的就是钱。   建造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难,他想要一个巨大的水晶球,能飘出剔透的雪花,而他漂亮的芭蕾白月光就站在其上,翩翩起舞。人偶需要灵活的关节,最精密的旋转之盘,最昂贵的八音盒,蓝宝石一般的眼睛。   他耗费了所有钱财,卖光了房与车子,成为了穷光蛋,终于做出了想要的水晶球,一尘不染的玻璃透现出人偶精致的五官,她在美妙的音乐和缤纷的雪花中起舞——直到仪器损坏,而维修的费用高昂。   水晶球再无法播出乐曲,黑漆漆的地下室照不出人偶惊艳的五官,没有人再为他旋转,而他终于明白自己一无所有,生命结束在那个冬日。   ——所有物质上的得到都是表象,短暂拥有,终会消失,只有真正的内心获得,才坚固与持久。   这就是作者想讲的童话故事。   邓尔没看过,在简桃回想的过程中,也自己搜完了这个故事。   “这好演吗?”他问。   “不好演,”简桃说,“我没见过这个改编的舞台剧。”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完全没有任何经验,而年龄最适合演男主人公的邓尔,演戏方面还是白纸一张。   很显然,对于给他们贡献了旅行难度这事儿,导演组非常满意,笑说:“所以接下来一周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游玩之中找寻舞台剧的灵感,既能游玩,也有任务,这可是个不小的挑战,别掉以轻心。”   简桃提醒:“收一下。”   导演:?   她说,“你们嘴角都乐开花了。”   有些凝重的气氛终于缓解,大家开始充满斗志,商量出了阵容。   书中男主人公正好是十八岁,于是由邓尔扮演。   简桃会芭蕾,所以拿到白月光和人偶两个角色。   未婚夫的角色没有疑义地给到温晓霖,毕竟只剩下两位男嘉宾,没人觉得她和谢行川能有CP感,更不敢把他们配对,生怕他们直接在台上吵起来,对应的,谢行川拿到人偶制造师。   简桃心说这你们才该担心吧,白月光真人的戏份只有三分钟,更多的她要扮演人偶,相比较来说,她和谢行川的对手戏还多一点,也更重要一些。   潇潇和于雯老师则负责两个比较重要的NPC。   确定下角色之后,大家决定先去剧院看看环境,适应一下。   剧院很大,红色座椅的观众席一路陈铺到两边,最上方是剧院独属的星空顶,一片深蓝之中点缀粒粒星光,像是置身山顶仰望苍穹。   “这么大?”邓尔回头,“这得多少上座率啊?”   导演组:“60%算及格。”   小剧院,60%也许不难完成,但这么大的位置,60%确实还有点难度。   大家商量了一下剧本构思,以及接下来的安排,很快到了午餐时间,简桃觉得留给自己练舞的时间不够多,拎着餐品进了舞蹈室。   邓尔在后面问:“这么拼啊?”   “习惯了,”简桃笑了下,“以前都是这么见缝插针地练舞,很久没跳了,我得先熟悉起来。”   任何好看的舞蹈动作,都是建立在反复练习的肌肉记忆下的。   她需要知道自己哪个角度、什么方向最好看,才能更好地呈现出来。   她一边吃一边看着舞蹈视频,吃得差不多之后,就把东西放在一边,开始热身和拉伸。   练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简桃找到了些感觉,又巩固了半小时,这才短暂中场休息。   目光随意一瞥,看到餐品的袋子里,好像有个自己漏掉的小玩具。   她拿出来,是个顶着蜜桃头的小玩偶,点一下旁边的按钮,就会旁若无人地扭一阵。   她觉得挺好笑,看了半天,录下来一个视频,打算整一下谢行川。   简桃点进对话框,思索了许久,怎么能让文案极具迷惑性,勾起他的好奇,再狠狠践踏他的眼睛。   几个想法逐步筛选后,她决定参考性感荷官在线发牌弹窗广告。   略作编辑后,文案确定。   捡个桃子:【扣1看性/感/小/桃,甜/蜜/唱/跳[心][害羞]】   只等待对面发来一个1,她就会迅速甩出这段必杀视频,让谢行川迅速养胃——   正这么想着,手指已经点上发送键——   姓谢的狗:【234567890】   简桃:?   键盘上没有1是吧?   捡个桃子:【扣1看简桃在线摔跤。】   对面几乎是秒回。   【1111】   四个1。   简桃:???   简桃:“………………”   硬了。   拳头,硬了。   *   围绕剧本忙了一下午,等大家回到民宿,已经是晚上八点。   众人围坐在沙发边,惯例开始复盘今天。   潇潇提议:“小桃姐,要不你跳段芭蕾我们看看吧,我馋好久了。”   简桃衣服都换下来了,这会儿听到这个句子,无来由,想到练舞室和谢行川的对话。   她撑着脸颊:“算了吧,反正我跳舞在有人眼里跟狗刨水一样。”   也不知道是她形容得太精准还是什么,侧边的谢行川突然逸出声笑,声音很低,但很清晰。   他背颤了一下。   简桃握紧双拳。   见这情况,邓尔生怕大战一触即发,今晚谁都别睡了,连忙站起来道:“对了!今晚第一期播出,要不我们看看吧。”   潇潇:“也行,不是好多人爱看reaction吗?”   reaction,也用来形容大家观看一些东西的即时反应,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所以在圈内还是挺受欢迎的一种方式。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通过,邓尔煮了点泡面,决定大家一边看,一边吃夜宵。   开篇就是大家出发前的采访,除了谢行川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其他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差把期待一趟完美旅行写在了脸上——   结果画面一转,是几个人跟霜打的白菜似的,听导演组说这趟的经费全要自己赚。   配上音效和后期花字吐槽,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好笑。   再后面半个小时,略加熟悉之后,互相的接梗能力更强,潇潇和邓尔偶尔还会笑出奇怪的声音。   又看了二十多分钟,邓尔才发现自己没开弹幕:“完了完了!我就说缺了点什么,不看弹幕的综艺没有灵魂,我赶紧打开——”   开启之后,邓尔又扫了眼:“我们这期热度好高啊,好多高赞弹幕,不过应该都在前面,现在开肯定看不到了,这几个蛮好笑,我给你们读一下吧。”   邓尔从下往上读了几个,气氛愈加热络,得到肯定后,他更加自信:“这还有排前三的,应该是最好笑的,都几千赞了。”   想都没想,他直接从第三到第一,合并迅速阅读。   “‘把潇潇嘴给封了!简桃衣领上怎么会有咖啡味磨砂膏!这分明是俩人背着大家在夜黑风高约会时候吃的小烧烤!小情侣在吃烧烤的时候肯定还这样那样温柔小意拉扯调情,斯哈斯哈,不行就桃嗑死我了!’”   读完之后,他十八岁的脸上浮现出不合时宜的茫然,脱口而出道:   “不行就桃是什么啊?”   客厅大概寂静了一分钟,大家脑子疯狂运转,思索着这类似CP名的,会是谁和谁的组合。   不行就桃?不行就逃?有姓布的吗?好像没有。   姓就的?更不可能。   带桃的倒是有。   那就是,简桃和行……   反应过来的当下——   身处闹市区的别墅,陷入了时长三分钟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扣1看鹿灵爆笑三百字   不行就桃!是不是!很可爱!本来我起的话应该叫简写,但是没有这个可爱!就用这个了!是超话里的bb起的,能看到的话私信我,送一本实体to~(虽然还没签(?)   这个舞台剧本是我编的嗷,没这个故事。   明天28号的更新在晚上十一点!后面会恢复!看我通知-3-   今天也是24小时都有红包~抽一个1k晋江币的~   *   接下来是更长的感谢名单(?)爱你们,么么么~ 23、瞎嗑   门外闪过动物窜过草丛的声音, 像是电影的静止键重新被按下播放,邓尔僵着脖子去看简桃,一贯温吞雅致的温晓霖也被面呛到,镜子里倒映出于雯略显震撼的脸。   邓尔:“不行就……桃, 是你和行哥的……CP名吗?”   短短一句话, 他磕巴了三次。   不能怪他, 谁看到这种阴间CP不觉得三观震碎。   简桃心说没错,更离谱的是我们一开始还叫摆烂夫妇呢。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   她模棱两可道:“可能……吧。”   邓尔的不解溢于言表, 如果不是眼珠属于人体,简桃怀疑他甚至可能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为什么你们两个会有CP啊???”   这话她也很想问。   简桃诚恳道:“我如果能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邓尔:“可是她们在嗑什么啊?”   潇潇一直低头在看,这会儿才给出解答:“哦,就是我们之前橙月那对嘉宾不是塌房了吗, 然后橙月最出圈的一张图, 是和小桃姐跟谢老师的合照。因为橙月塌房太极端, 所以粉丝有点受刺激,不敢嗑真的, 就自己瞎嗑一下假的, 算是慰藉吧。”   邓尔惊骇:“所以就发疯吗?”   潇潇更惊:“上互联网不发疯发什么??”   “……”   好像也, 有点道理。   邓尔:“不过为什么非得是他们——”   潇潇严谨反驳:“我们都能有CP, 顶流为什么不能有?”   “那也是。”   俩人讨论了大半天, 节目也到了快收尾的时候。   简桃本来也挺不能理解, 但是一看到有人比自己更不能理解, 突然就释怀了。   回想起钟怡和潇潇说的,生活辛苦, 谁上网不是为了找乐子, 但是精神支柱塌房之后情绪无所寄托, 只要有一个大粉提出这个缺德的构想,再经过几个朋友一宣传,影响力就传开了。   仔细想想,她们其实不是在嗑她和谢行川,只是1.给自己找点乐子,2.更快速地走出失恋阴影,3.被CP塌房支配之后,也想享受一下自己支配CP的感觉。   有句话说的也对,正是因为她和谢行川什么都没有,留白太多,才给了CP粉更多发挥空间。   网络的影响力就是这么大,蜂拥而来蜂拥而去,跟风的很多,等这阵风吹走了,慢慢觉得没意思了,她们就散了。   简桃想起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被人嗑过,流量花么,被匹配也是常有的事,不过等风头一过,因为她和对方根本没关系的缘故,热度自然而然就散了。   等等吧,总之她和谢行川这个样,她不信节目播完还有人嗑。   估计那时候早就被更多眼花缭乱的营业CP占领了心智。   简桃这么想着,决定不再作茧自缚,越是关注就越是钻牛角尖,有这空还不如去想想舞台剧怎么演。   她打了个呵欠,说:“她们也就是图个好玩,反正也是假的,节目录完就好了。”   邓尔心说对家果然还是有底气。   “行吧行吧,那今天就看到这里,正好我也困了。”   大家在客厅散开,简桃和潇潇也走进卧室。   简桃关上门的那瞬间,潇潇在一边小声道:   “不过你们这个CP名还挺可爱的。”   想了想,简桃说:“我也觉得。”   起码比摆烂夫妇好听多了。   所以人就是需要对比的,如果今天突然告诉她,她和谢行川有CP了并且叫不行就桃,她连夜扛火车跑;   但是听过了摆烂夫妇,再看到这四个字,就觉得……   努努力,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   次日起床,大家前往皇后镇,体验新西兰的另一特色——   高空秋千。   距地面整整一百六十米,坐稳后悬起,绳子松开后再猛然下坠弹射出去,是新西兰的极限运动之一。   没想到邓尔恐高得厉害,在签署协议须知之前,还在碎碎念:“节目组美其名曰是让我们找舞台剧灵感,我看就是想整我们,谁没事干在峡谷里荡秋千啊——不行,我得再去上一趟厕所。”   就这样,大家签名等待的中途,邓尔去上了六趟厕所,上到潇潇都不禁问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身体方面的疾病啊?”   简桃没忍住笑出声,一旁的温晓霖也笑说:“别紧张邓尔,我跟你一起。”   简桃本来也没怎么紧张,因为有时候拍广告会用到威亚,便觉得高度也不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再加上邓尔寻死觅活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直到走上腾空而起的栈桥,群山巍峨撞入眼帘,脚下的栈道半透明,隐约能看到深不见底的峡谷。   她走第一个,从扶梯到拐弯都还好,最后是笔直的通道,前方一个人影都没有,下意识就有点发怵。   她脚尖一顿,前进的步伐停滞,小步往旁边挪了挪,示意让一旁的人先走。   那人不动。   她顺着裤腿往上看,谢行川就斜靠在扶手上,懒懒散散地道:“怎么,让我给你做替死鬼?”   “……”   我就只是单纯不想走第一个。   潇潇见状挤了过来:“她哪有那个意思,就是没人没底嘛,没事我来走,小桃姐你走我后面吧!”   说是自己走第一个,结果还是挽着于雯才得以前进,简桃不过在原地站了会儿,大家就都走到前头了。   谢行川正要抬腿之前,她及时打住:“你走我后面。”   男人侧眼,见她惜命道:“我要走中间。”   “……”   终于到了最尽头的小屋内,几个工作人员站在不设围栏的铁板边,简桃感觉呼吸都逼仄了几分。   她没做好心理建设,突如其来地看到这么危险,太阳穴怦怦直跳。   潇潇和于雯先跳,给大家打个样,简桃只听砰地一声,二人极速下坠,在山谷里荡出弧线,像没支点的悠悠球,就那么漂浮在空气里,一切由惯性支配,毫无控制可言。   连下一秒要去哪都不知道。   终于晃够了,工作人员拉他们上来,简桃腿根有点发软,正以为轮到自己时,导播也来跟她附耳,说要不要拍个防晒的中插广告。   她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忙点头说好。   结果拍完广告回来,四个人劫后余生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来吧!就剩你和谢老师了!”   简桃:“……我也要跳吗?”   “很好玩的,”潇潇劝她,“不玩真的后悔,很刺激。”   简桃脚后跟止不住往后挪:“我怕摄像机拍到一些我扭曲的画面。”   “不会,”邓尔说,“我们帮你把头顶的GoPro拆了。”   ……   事已至此,不得不跳。   她站在“悬崖”边,感受到工作人员正在往自己身上绑东西,但灵魂已然开始出窍,心跳声也大到听不清杂音。   她捏了捏掌心,一手的汗。   好在谢行川就坐在她旁边,冷静又淡定,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不安——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骤然失重!   她尖叫一声,闭眼低头,手牢牢抓住个什么用力,感觉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迎面而来的风撞击额头与脸颊,耳畔只剩下巨大的风声掠过,心脏也如同被人悬起。   掉到最底下的时候,甚至还觉得自己弹了一下。   她紧紧闭着眼睛,直到感觉腿被人勾了勾。   心尖一紧,简桃这才缓缓睁开一只眼,见他不说话,又慢慢侧头环视,岩石与青绿仿佛近得触手可及,风里裹挟着清晰与放纵的味道,视线的画质似乎都被人调了高清,一瞬间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了。   谢行川关掉自己的麦,问她:“还没好?”   她有些茫然:“看好了呀。”   男人顿了顿,看向她的视线意味不明:“什么看好了。”   简桃:“你不是想让我看风景吗?”   谢行川低眼,视线落在她紧掐在自己大腿的手指上,声线被山谷包裹得低沉。   “我是说你把我腿都掐青了。”   “……”   *   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下意识抓到的是他的腿,还靠近上半部分,回去的一路上,简桃都进行了深刻的复盘。   还好头顶的运动相机被拆,没人看到。   下午他们在附近的小镇逛了逛,淘到些很有年代感的小玩意,边逛还边头脑风暴更美的舞台构想。   回到民宿后,简桃仍在思考,毕竟她也算是重要主角之一,戏份肯定是不能含糊的。   她觉得这个本子,不太好演的地方有两个。   一个是玩偶制造师将她从零件拼凑成精致摆件的全过程,一个则是完全损坏后的呈现方式。   这么想来,完全损坏的倒也好演,僵着不再动就行,但是零件拼凑要怎么呈现才有美感?   自己想了一会儿,她觉得要和谢行川沟通一下。   她先是出门买了点零食,想假借发零食之意潜入谢行川房中,结果买完回来,绕着房子看了圈,发现他住在一楼,有个窗户在外头。   这男的居然一点防备心都没有,窗户都没关,半边窗帘随风飘动,还能看到他靠在床头。   简桃计从心起,凭借着过人的弹跳能力一撑,坐上窗台,又维持了一点女明星应有的风度,徐徐搂着裙子转了个弯,跳进他的房间里。   谢行川:?   她小声脱掉高跟鞋:“别怕。”   男人无语看她良久,似乎是在思索她究竟是怎么进来的,数秒之后,他这才放下手里的八音盒,好笑道:   “别怕?这话不该是男的来说?”   她说,“我过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话剧的戏份。”   “可以,”谢行川道,“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   这话把简桃问住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聊剧本是很正经的事情,她完全有理由在镜头之下直接进入房间,反正也不是见不得人。   思忖半晌,简桃下了定论。   “偷情偷习惯了。”   “……”   “这不重要,”她及时标画重点,“你应该记得我们的对手戏吧,就是你把我从一堆零件做成男主想要的样子,我一直在想,怎么呈现会直接又有故事感,你有想法吗?”   怕他不记得了,简桃继续提示:“还记得吧,你不是要做我吗?”   男人本还垂着眼,闻言,眉梢动了下,挺有兴致地前倾,玩味道:“我做你?怎么做你?”   “……”   ???   速度太快,她晕车了。   简桃惊诧地看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敲门声响起。   邓尔:“行哥,你在房里吗?有空的话出来一下,我们聊聊剧本。”   他却没答,仿佛只全神贯注在这一件事上,凑近了些,好整以暇地低声问她:“嗯?说说看?”   ……   门外的邓尔仍在继续敲:“哥?在吗?”   简桃连忙敛了目光,小声说:“你先去吧,我们晚点再说。”   “稍等,”他朝门外道,“房里飞进来只小野鸟,我放生一下。”   简桃:“……”   简桃从窗户离开,等了几分钟,才提着东西进了屋子。   大家只当她是出去买东西了,连忙道:“来得正好,看看于雯姐写的剧本吧。”   于雯笑:“我只是基于故事做了加工,改编而已。”   因为原着的对话已经很多,所以改编起来并不费力,加上于雯有十多年的演戏经验,出色的业务能力让她清晰地知道详略该如何安排。   简桃看完,觉得非常不错:“我觉得我的这部分没问题,那我先去练舞了,你们聊?”   潇潇点头:“你快去吧,有问题我喊你。”   简桃练了两个多小时的舞,看已经快十一点了,拉开门,打算去泡个澡。   她本以为大家也都该睡了,没想到邓尔干劲很强,还在拉着大家看舞台剧。   于是简桃也没打扰,拿了衣服进了一楼浴室。   她选好音乐,调好水温,看浴缸里的水清透地晃,一种舒缓蔓延至大脑,刚躺进去,就发现了不对。   面前,浴室天花板角落,好像有只蜘蛛。   她当即拿起手机,给谢行川发送了十二个字的啊。   谢行川的消息在五分钟后来。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总算回我了,浴室里有蜘蛛,好大一个,我不想活了。】   姓谢的狗:【那你洗完出来。】   【不行,我刚放了十分钟的水,我放弃不了。】   【……】   【浴室有个晾衣杆,你把它赶出去。】   简桃很是惊慌:【它不会顺着爬我手上来吗?】   对于她丰富的联想,谢行川给予了一个肯定的问号。   简桃:【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姓谢的狗:【窗户锁打开。】   她趴在浴缸边沿,把房间向外透气的窗户锁打开,没一会儿,谢行川也从外翻了进来。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复杂心情,最终落脚在蜘蛛上。   她捂着胸口往边上一指,又怕吵到外面看舞台剧的大家,轻声说:“在那儿。”   谢行川走过去,凝视良久,道:“这是它的壳。”   简桃:“啊?”   “蜘蛛已经走了,这是蜕下来的壳。”   她神经仍然高度紧绷:“怪不得我刚拿吹风机吹它都不走。”   “……”   很快,谢行川清理掉那一对恐怖的黑色外壳。   简桃总算松了口气,双指紧攥浴缸边,觉得男人偶尔也是有点用的。   因为不着寸缕,她全程都是贴在浴缸上的,没敢泄露半分颜色,只是绵软压在边沿,太用力,拱起溢出些形状。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继续动作,她略微抬起头,去看谢行川:“你怎么还不走?”   谢行川失语片刻,抵了下舌尖:“怎么,把我叫过来伺候你,干完就叫我滚?”   “……”   简桃不知道他这是什么脑回路,停顿半晌,然后说:“我什么时候叫你滚了?”   谢行川从善如流:“行,那我留下来。”   ……??   不是,你留下来干嘛啊?   这不是我在泡澡吗?   她没来得及开口,看他抬步越走越近,头皮绷紧,小声说:“你别——你——”   生怕这时候谁路过,她连忙一把拉上窗户,然后落了锁。   他轻飘飘撩了下眼帘。   “怎么,嘴上让我别,转眼关窗户?”   他顿了下,意味深长地:“意思是,你也不想我走?”   “……”   简桃在此刻终于明白,你永远叫不醒一只装睡的狗。   她比了个大拇指:“老张如果知道你语文阅读理解是这个水平,当年不会让你毕业。”   或许是她这个大拇指传递了什么错误讯号,话还没说完——   多一个人加入,浴缸的水漫出。   简桃后背抵着他的胸口,感觉四面都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浴室是蒸笼,他的手指随水纹游走,她喘不过气来。   水面上起伏的泡沫随音乐声律动,水面下搅起一个接一个的漩涡。   谢行川唇角抵上她耳垂:“能做到么?”   她已经短暂丧失了思考能力,腿难耐曲起:“什么能做到?”   “外面他们在看电影,”男人声音很低,带了点致命蛊惑意味的气音,“别被发现,行不行?”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看似是在商量,实则……   想起来我之前不是写帐篷吗,有人说谢行川是最佳打野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求求你们!清醒一点啊!!!   评论还是有红包~~500个~   明晚八点更!后面如果加更会和大家说的!一般看剧情决定双更!么么!   * 24、瞎嗑   客厅的电影音量开得很大, 偶尔有笑声突兀地窜出,搅得人心尖一紧。   水声咚咚地袭击着简桃耳膜,她像被盖在一个不透明的玻璃罩里,氧气稀薄, 所有的声音被无限拉远, 除了他的呼吸。   视线迷蒙中, 透过镜子,能看见他衣服仍然穿得端正。   简桃气不过, 骤然翻身过去,一口咬住他肩膀,男人闷哼了声,膝盖往上抬了抬。   ……   等简桃洗完澡出去,已是头重脚轻。   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地奔向自己的房间, 结果一拉开门, 迎面而来的潇潇被吓了一跳。   “小桃姐, 你洗了两个小时啊?”   “……”   失语半晌后,她说, “我泡澡了。”   “噢, ”潇潇说, “那泡澡是比较久的, 我看你歌的音量后来都变大了。”   应该是谢行川调的吧。   她没来由地耳骨发热, 也忘了自己随便敷衍了几句什么, 这才匆匆回到自己的卧室。   潇潇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本想先开窗透透气,没想到窗户是开着的, 不由得感慨了一下简桃的细心, 这才重新把窗帘拉上。   放下衣服后, 看到瓷砖墙面痕迹斑驳。   像是有人带着泡沫的手按上去,又因为受不住力徐徐下滑,蜿蜒拖行了好一段距离;又像是手臂直接压上去,上下滚动几厘米,总而言之丰富的白色泡沫挂在墙上,竟带了些凌乱的美感。   应该是小桃姐给另一条腿上沐浴露的时候,半边身子撑不住,所以压在这里受力吧。   潇潇这么想着,拿起花洒将墙面冲净,蜿蜒扭捏的暧昧痕迹,被一起冲洗进排水渠的漩涡里。   *   简桃在白天做了个不太对劲的梦。   梦里谢行川衬衫纽扣解开几粒,松垮挂在肩上,锁骨和肩颈弧度因紧绷用力而愈加清晰,他下颌线布满水珠,顺着滴滴下淌,分不清是汗还是雾气,长裤就挂在浴缸边沿,被水打湿晕染成深色的弧形,而他眼里雾气弥漫,一侧头,鼻尖就堪堪抵住她脚踝。   简桃直接被这个梦吓醒,醒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是翘着脚睡的,右腿正悬空搭在左腿膝盖上,怪不得会做这个梦。   不对,不算梦,应该是回忆。   以前书上不是写过吗,梦是现实世界的客观反应。   不过她是怎么回事,会梦到前一晚跟他的行动轨迹,这还是头一次。   简桃按了按太阳穴,觉得略有些棘手,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是坐轮渡过来时,男人那句——你再动腿就在我肩膀上了。   确实,她腿真的有出现在他肩膀上呢,他真是充分贯彻了言出必行这个四字成语,在一些离谱的事上展示了他的超强记忆力:)   没来由地,她又想起哪一次,出发来这儿之前他的一句“下次开灯做”,她当时只以为他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后来在帐篷,他还真是开着灯的——   男人,这辈子许的诺可能不会每一个都做到,但是说的骚话,每一句都会落实。   想到这儿,简桃磨了磨牙,怀恨在心地起床了。   早餐时,对面的邓尔止不住看她两眼,这才说:“你们住的地方是不是蚊子很多啊?”   简桃抬头:“怎么了?”   潇潇背着摄像机给她使了两个眼色,目光落在她脖颈和衣服的交界处。   凭借敏锐的第六感,简桃好像知道了什么。   后背骤然一麻,像是全身血液止不住地冲向大脑,再向四周弥漫开来。   她今早忘记检查脖子了!   不会吧?不会吧?   ……   正逢谢行川端着杯子坐下,简桃十分逃避地低下头,眯起眼,用余光给了他一个眼刀。   邓尔:“怎么了?”   “他踩我脚了,没事,”简桃装傻道,“你刚说什么来着?”   “蚊子是挺多的,”潇潇跟道,“我也被咬得到处痒,下巴上还有一个,没办法,这蚊子专找嫩的位置。邓尔你不是有带青草膏吗,给我们抹点吧,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好。”   话题被揭过,邓尔起身去拿青草膏,或许是大家都被虫子咬习惯了,也没人关注这事儿,都在专心剥鸡蛋。   简桃借着白色的瓷盘看了眼,果不其然,衣领半掩的位置,有一个浅浅的,吻痕。   ……   赶走了蜘蛛,来了一个草莓圣斗士。   说不慌是不可能的,低头喝粥的时候,简桃努力调整,让自己尽量变得自然——   她越在乎越是可疑,只有真的把它当一个蚊子包,大家才会不关注。   所以今天,不能遮。   吃完饭后,大家拿了各自的剧本开始背台词,简桃穿了条阔腿裤,拎了件外套出去背。   她特意什么都没抹,戴了口罩墨镜,又把其它地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领口那一小段。   然后低头,点开谢行川对话框,发了三个拳头的emoji表情。   谢行川的消息也很快回过来。   姓谢的狗:【太久没做了,我以为那里看不到。】   态度还行,起码认错了。   简桃品了一会儿,又发现不对。   捡个桃子:【太久?也就十多天吧?】   【你每天穿成那样在我跟前晃,十天还不久?】   “……”   这就是你昨天在浴缸里把我正反折腾两次的理由?   简桃又想起他昨天说自己把他大腿掐青的事:【我刚检查了,你也把我腰掐青了。】   那边似乎是回想了一会。   姓谢的狗:【我没用力。】   【你那还不叫用力??】   【?】   【你跟我指的是一个发力的地方?】   【……】   跟他说不通,简桃懒得再聊,收起手机的时候,发现蚊子也不负众望地,在她脖子那处咬了两个包。   正好就在吻痕上,盖住了。   目的达到,她心满意足地钉了两个十字架,然后上楼。   果不其然,真的蚊子包就是让人有底气,她进了房间后,潇潇观察了几秒,这才惊道:“还真是蚊子咬的啊?我还以为是草莓印……还在想昨晚你和谢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搞的呢。”   简桃:“现在不像了吧?”   得到潇潇肯定的回复后,她这才放了心。   上午,大家在别墅里进行了舞台剧的初步彩排和走位,走位是复杂又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们基本只是过过台词,但排好流程,也需要几个小时。   还没正式开演,邓尔这几天都在琢磨,休息时盘着腿,还在问:“这个故事为什么要叫《玻璃雪》啊?”   潇潇也陷入思考:“形容雪跟玻璃一样带刀子?”   “玻璃形容的应该是欲望吧,”简桃说,“越贪婪越用力,就越是被反噬,被割伤。雪是所有虚幻的美好的表象,你以为自己得到了,但它下一秒就会消失。”   “所以文章叫玻璃雪,应该是在当时那个浮躁拜金的年代,呼吁人们重视真正的得到吧。”   邓尔惊了下,转头问:“太强了小桃姐,你以前是语文课代表吗?”   “不是,”简桃说,“我是副班长。”   “……”   邓尔:“怪不得我听不懂。”   潇潇调动脑细胞,给他类比:“比如那种经典总裁文,开头男女主就搞了,男主得到了女主的身体,但他得到了女主吗?没有,因为那种得到,就是表象,不是真正的灵魂合一。”   简桃琢磨了一下,总感觉这个比喻怪怪的,好像在内涵什么一样。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邓尔说,“但是这个能播吗?”   潇潇伸手朝导演组做了几个剪刀的手势:“剪掉,谢谢。”   *   上午排练完之后,下午,又是体验活动。   还是导演组的套路,表面上是让他们为当地取材,实际还是为了自己的收视率。   今天要去的是鬼屋。   邓尔摩拳擦掌,誓要一雪前耻,重振自己当时在高空秋千被灭掉的雄风。   这个鬼屋是扮演式的,进去之前,还可以挑选自己想穿的衣服。   简桃让他们先选,自己都行,结果最后留下来一件连体的,给她和谢行川。   简桃转头问:“没有别的衣服了吗?”   潇潇:“一个套系只有四件衣服,是为照片和谐度着想,如果小桃姐你不穿的话,等会儿可能就要自己走一趟了。”   闻言,她迅速钻进谢行川已经穿好的那件黑色斗篷里,说:“那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吧。”   谢行川:“……”   邓尔打头阵,刚进去的时候有多狂妄,三分钟后就有多崩溃。   “啊!!!谁摸我屁股!!!谁摸我屁股啊!!”   温晓霖:“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十秒后,邓尔:“晓霖哥你换个地方摸吧,一直摸我后背好恐怖啊。”   温晓霖:“我已经不在你后面了,那个是鬼。”   “啊!!!!!!!”   潇潇在后面笑得头掉,简桃一面看着布景觉得恐怖,一面也觉得滑稽,终于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突然,旁边一阵铁链声响,有人从旁边的“监狱”里探出头来。   她不设防,一转头看到一张沾了血的僵尸脸,还在黑黢黢的环境里朝她伸出尖锐的爪子——   视觉与听觉受到极大震撼,她惊叫一声,下意识朝旁边去摸。   通过距离并不远的连体衣袖,抓到了谢行川的手臂。   男人似乎动了下,被她理解为是想要挣脱,简桃开了口正想说话,他那边又窜出一个真人幽灵,简桃手一滑,直接抓到了他干燥的掌心。   大家在里面的叫声稀奇古怪,冷汗出了一身,他身上居然还是热的,手心也一点汗意都没有,简桃不由得有些怀疑,他算正常人类吗?   不知是在想什么,谢行川的手臂又动了下,简桃这回没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实在太恐怖了,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推荐这个地方,应该是出于某种我受苦了你们也不能逃脱的报复心理——于是这么想着,又握住他手心,一点不温柔地牢牢攥紧。   谢行川:“……”   大家在鬼屋几乎贴成一团,大概互相取暖才能找到安全感,潇潇也全程贴在她右边,她左手捏着谢行川,右手抓着潇潇,邓尔直接黏在温晓霖背上,于雯因为年纪稍长,所以并没进来。   这鬼屋的NPC太多,一会儿窜出来一个,还有一个直接掀开了棺材板,更夸张的还有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差点把人魂都吓丢了。   好不容易走出来,邓尔嗓子都叫哑了,潇潇一脸的生无可恋,温晓霖也直接坐在了沙发上。   大概缓了一分钟,潇潇和邓尔这才开始声情并茂地回忆刚刚,简桃脑子也有点发麻,看他们在闹,还没完全缓过来。   等到灵魂像是慢慢被按进身体里,她发现旁边的温晓霖开直播了。   温晓霖笑笑:“想起我这周有直播时长的任务,不介意吧?”   “没事,”简桃说,“摄制组不介意就行。”   温晓霖本身话不多,所以开播会尬,因此都是找准热闹的场合做任务,他拍了会儿邓尔和潇潇,两个人跟讲相声一样,直播间渐渐热络了起来。   等俩人讲累了,温晓霖微笑着把镜头换成了前置,手臂伸长,自己只拍进去半张脸,给大家看一侧的谢行川和简桃。   简桃心说现在轮到我们了是吗?   她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招呼,里面不少她的粉丝,也有挺多路人。   没一会儿潇潇和邓尔也挤了进来,大家聊着最近的感受,弹幕跟着节奏走,但偶尔有人会发现一些盲点——   【谢行川和简桃怎么在一件衣服里啊?】   【情侣的事你少管!】   简桃:“……”   这一刻,她甚至痛恨于自己5.0的视力和弹幕捕捉能力,可以精准地在几十条弹幕中,看到她和谢行川。   还好后来梦姐联系节目组,把她喊老公的片段删了,不然她怀疑她和谢行川的产崽同人文,现在已经遍布互联网了。   就这样,飞速增长的弹幕中发言五花八门,当然,也有发疯的“不行就桃”CP粉。   【新西兰蚊子太毒了,看把我女咬得,漂亮的锁骨上那么大两个包。】   【蚊子?】   【哈哈哈哈好,我懂了,那是蚊子咬的吗?那是谢行川咬的!】   看到这里,简桃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下一秒,各种发言中,她又精准地看到——【不错,那我就盲狙一个袖子底下一定紧紧拉着手。】   她这才动了下手腕,发现自己从出来就魂不守舍,居然真的忘了松。   简桃立时松开手,不自然地将手臂拽回自己的袖口里。   接下来,三杀稳稳到来——   【别这么保守,拉手够吗?】   【大胆点,昨晚他们在浴缸里do了。】   简桃:“……”   最恐怖的是什么?   不是她们不嗑,也不是她们瞎嗑——   而是她们明知道自己是胡说八道的,但是她们说的……   是真的。   简桃头皮发麻。   还好弹幕太多,不是像她这么关注的,根本没人能发现CP粉在讨论什么。   她侧过头不再看弹幕,等到面前的更衣室终于开门,忙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谢行川还坐在沙发上,有弹性的衣服被她拉出绵长的通道——   简桃终于回头,催促他赶紧解绑。   谢行川慢悠悠起身,二人全程没说一句话,消失在换衣间里。   【弹幕里已经为他们的爱情编撰了一部情人节电影,但现实是简桃一秒都不想和谢行川多待,你们不行就桃全是人造假糖,果然不是虚假宣传。】   【爱了,明天还来嗑。】   *   去完鬼屋之后,大家饱餐一顿,然后决定逛逛夜市。   晚上的人挺多,简桃和大家分隔两侧,正在研究水晶球,试图从这里找到一些舞台剧的灵感。   找着找着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想和潇潇说两句话,一回头,发现已经没有熟悉的人影了。   她脚步顿了下,回身去找他们,然而摄影师没跟着她,她也不知道大家跑去了哪里,陌生的城市街道白天和夜晚简直不是一个样——   方才夕阳笼罩,这会儿天色已沉,灯又不算太亮,每个地方似乎都没见过。   她拿出手机给潇潇打电话,潇潇接起才发现:“小桃姐,你去哪儿啦?”   “我在……商场这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边的每个拐角都很像,找不到标志性的建筑能形容,“你们要不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们。”   “行,那我们就在这个咖啡厅等你。”   “好,尽快发来啊,”简桃说,“手机快没电了。”   潇潇把定位发来,可惜简桃才走了三分钟,手机电量告罄,屏幕漆黑。   说是无措也不至于,毕竟她是个成年人了,只是新西兰不像国内到处有共享充电宝,异国他乡的,又是一个人,难免有点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在原地缓了会儿,去找能充电的地方。   幸好沟通没有障碍,问了一条街之后,终于有家冰激凌店的老板娘正好是中国人,挺热心地给了她数据线。   可惜没有充电宝,她得坐这儿充。   不是标配的插头,充电自然不算快,简桃等了十五分钟,电量才慢吞吞爬到10%。   为了防止走一半又没电,她打算充到20%的时候再走。   在店里坐了这么久,也不好意思,加上她这会儿心情欠佳,想吃点甜食刺激一下情绪。   简桃走到冰激凌柜前,在原味和抹茶里面纠结了好半晌,老板娘笑她:“都想要啊?”   简桃惋惜:“可惜我只有一个胃。”   半晌后,她才选定了原味,正要付款时发现自己的钱包放在潇潇那里,顿了顿,正觉有些没劲,想说手机支付的时候——   视线里闯进一双有些熟悉的手,指尖修长,骨节分明,夹着张纸币递出去,沉声道:   “帮她付的。”   顿了顿,谢行川又指了指冰柜里抹茶的那支:   “这个也要了。”   作者有话说:   天空一声巨响,帅哥小狗闪亮登场(对不起瞎说的)   五千字肥更!昨天是谁说野鸟夫妇鸳鸯浴的哈哈哈哈哈   依然500红包~   *   (作话不收钱的谢谢大家!) 25、瞎嗑   简桃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觉。   她转头, 以为不会出现的谢行川就站在她右手边,微微俯身下来,脸颊被冰柜里的暖色灯覆上一层柔光,街道很黑, 零星的灯条像是虚焦的照片背景, 反而将他的轮廓线条愈发推近。   可能是偶像剧演得太多, 看的也多,她觉得这一刻放剧里怎么也算个高光片段, 他蓬松的发丝被染出氤氲的光圈,抬眼时被拉成慢动作,侧眼看她,应能看到根根分明的睫毛——   然后下一秒,偶像剧男主角把抹茶的包装袋拆开, 微微皱眉, 咬了一口。   简桃:“……”   行, 想多了。   她还以为是谢行川看她想吃,两支冰激凌一起买了。   果然, 自恋情结要不得。   简桃说:“你怎么出来了?”   他答得随意:“来买东西。”   “冰激凌?”   “不是, 水。”   她“噢”了声, 没再说话。   顿了一会儿, 谢行川问她:“怎么没回消息?”   她这才反应过来, 把手机重新开机, 果不其然, 软件里跳出几条他按时间发来的消息。   【到哪了】   【怎么还没来】   【我去接你?】   放下手机,她这才说:“我想充电快点, 就没开机, 直接关着充的。”   他应了声, 直起身道:“走吧,带你回去。”   简桃跟着他走出去两步,男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蔓延到她脚底。   她上前两步:“你不是还要买水吗?”   他嗯了声,折进一旁的小超市里,选了两瓶矿泉水。   出来时,简桃看到一边有卖小玩意的,步伐慢了些,很快,走出去的男人又折到她身前。   闲闲淡淡的:“你倒是也不怕又丢了。”   简桃张了嘴正想反驳,很快,她看到谢行川垂眼,把塑料袋的一边提手拉出来,套到她手腕上,另一边穿进自己手腕里。   他那只手随意插兜,往前一走,简桃立刻被塑料袋的力道带着往前倾,感觉不太对劲:“哎——你遛狗呢!”   塑料袋拉在两人之间,里头的水来回乱晃,搅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她只要稍微走慢两步,谢行川立刻就能从拉扯里感觉到。   简桃正想挣脱,突然福至心灵,绕到他前面去问他:“谢行川,你是不是怕我迷路啊?”   谢行川看着她,神色不虞地:   “你说呢。”   她说?她哪说得出来。   世界上最难猜的两种东西,皇帝和谢行川的心思。   没等她回答,他挑了下唇角:“可能是对在花灯公园都能迷路的人没什么信任吧。”   “……”   简桃想起高二上半学期结束,钟怡说要去别的城市旅游,后来花灯公园里,她被个小孩子手里的泡泡机吸引了心思,再反应过来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讨论组直接开了定位找她,无奈青城的路九曲十八弯,站在同一个定位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一楼还是三楼,大家就这么绕来绕去,好几次见着都要定位重合了,结果一抬头,面前是堵墙。   后来没办法,大家分头行动,结果她和谢行川汇合了,钟怡和江蒙又找不到路了。   后来十一点多才结束了这趟荒唐的旅行,钟怡没少拿这事儿笑她。   想到这儿,简桃仰头反驳:“我那是因为青城的路太难走了——”   结果走到他旁边,看到他低头又咬了口冰激凌。   他吃得慢,简桃棍子都扔了,谢行川的还剩一大半。   抹茶的里面似乎还有红豆和果肉,简桃细致地观察了会儿,突然看着他认真地说:“其实这种雪糕吃了对身体不好,你如果想喝水的话,越吃越渴,而且抹茶的,晚上吃了容易睡不着觉。”   谢行川:“所以?”   简桃大义凛然道:“所以你给我吃,我愿意帮你分担痛苦。”   “……”   他无语笑了声,伸手把雪糕递过来,应该是给她咬两口的意思。   简桃看了会儿,手指示意他转个角度:“我要吃底下的。”   底下的还是完整的四方形状,没咬过。   谢行川眼尾稍稍压着:“怎么,跟我接吻的时候你用的另一个身体?”   简桃:“……”   这不是接不接吻的问题,是她早都这样习惯了。   而且这个时候妥协,显得……很奇怪。   简桃垂眼:“我就要吃那边的。”   谢行川舔了舔上唇,堪堪被她给气笑:“你知不知道多少女演员走关系都想跟我加吻戏,我连手指都没让她们碰过,怎么,现在吃我咬过的你还挺委屈?”   简桃想了想,认真道:“那可能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吧。”   “……”   *   等到了咖啡馆,简桃也已经解开手上的塑料袋,谢行川拎着进了房间。   潇潇抬头:“嗳?你们一起回啦?”   谢行川:“刚好碰到。”   潇潇抬手:“小桃姐快过来,为了祝贺你平安归来,我们点了一个蛋糕。”   简桃抬眉:“确定不是你想吃?”   潇潇耸肩,一脸被她拆穿的表情。   蛋糕刚放下,去拿餐具的侍应生抱歉地说了两句,潇潇问:“他说什么啊?”   简桃:“说餐具不够了,只有五份。”   于雯晚餐时就来找他们了,桌上一共六个人。   潇潇正犯愁,差点连“不如我用刀子吃”都要说出口了,一旁的谢行川开口:“我不吃。”   潇潇松了口气,“那正好!”   简桃合理怀疑他是被刚刚的抹茶雪糕腻到了。   好像……他也不是特别爱吃甜食。   蛋糕里的奶油太多,简桃比较喜欢吃蛋糕胚,于是尝了两口就作罢,不过上面的水果很新鲜。   潇潇则表现出了莫大的热忱,端着盘子,一边吃一边闲聊,一边还偶尔看看外面的LED屏。   没一会儿,简桃被她戳了下:“小桃姐,那个是不是你的广告?”   简桃顺着玻璃门看出去,不远处的巨幅LED屏上,上一个广告正刷走,极简的白色背景中,她端坐前方,仅穿着黑色礼服,却仍衬得一身珠宝设计灿丽至极。   是她上上个月给Flicker拍的珠宝广告,没想到这么快就上线到海外了。   简桃点头,一时觉得有点奇妙:“怎么在这儿也能看到我。”   话音刚落,有人凑到广告旁边拍了两张合照,她撑着脸颊,好奇道:“是认识我么?”   “也可能只是纯粹觉得这模特好好看,”潇潇朝她挤眉弄眼,“毕竟谁能拒绝简桃呢。”   时候不早,潇潇风卷残云吃完,大家起身出发,前往星空小镇看星星。   邓尔和潇潇又在外面闹起来了,摄影师跟出去拍,简桃起身,见谢行川一口没动,提示道:“那个桃子挺好吃的。”   谢行川正想拿个牙签,不知是想到什么,手指顿了下,拿起她刚刚用过的叉子,将那片桃子咬进嘴里。   他没立刻吃,只含着顿了那么两秒,抬眼看她时有很清晰的上目线,暗示明显。   简桃懂了,他意思应该是——   他就能用她吃过的叉子,但她死活不乐意吃他咬过的雪糕。   “确实,”她臭屁又低调地模仿方才潇潇的语气,“毕竟谁会嫌弃,简桃呢。”   “……”   *   抵达Tekapo观星小镇,这边以极美的夜空闻名。   节目组订了两间民宿,还弄了个超大的帐篷,结果后来气氛太热烈,潇潇提议旅行快结束了,要不今晚一起躺帐篷里看星星,还能聊聊天。   等简桃最后一个洗完澡出来,大家都已经在帐篷里躺好了。   给她的有两个位置。   倒数第一个和倒数第二个,无论睡哪个都和谢行川躺一块儿。   或许是她在原地站了太久,邓尔作势要起身:“要不重排一下吧……”   很显然,累了一天,邓尔身体一放松下来,整个身子就跟黏住了一样,大家也都是,于雯甚至都有点困了,眼睛要闭不闭的。   简桃不好意思打扰大家,再者也不是没跟谢行川睡过,于是说:“反正这边有被子隔着,而且看完星星就要回房睡了,没事。”   邓尔理智和身体斗争半天,最后因为实在起不来而充满感激:“好嘞!”   ……   新西兰昼夜温差大,帐篷说实在的也不是很厚,所以他们每个人有一床被子,上面还搭了一床。   简桃心说把民宿和车里的被子全都搬出来了,这么大的工程,怪不得邓尔累成这样。   潇潇和邓尔之间隔了个枕头,简桃想了想,也在自己和谢行川中间隔了一个。   而且她这边位置大,可以往左靠。   很快,大家边聊边看,头顶帐篷拉开露出透明材质的顶,直直望去,夜空尽收眼底,如同金粉彩墨被打翻,融合渐变,从淡淡的绿过渡到深色的蓝,夜像只碧蓝色的眼,嵌在星河中央。   因为没有镜头,他们放纵地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于雯因为撑不住而不小心睡去,打起轻轻的鼾声,简桃又跟潇潇当了两个垫底的,等她们笑一阵惊一阵地聊完,其他人好像都睡着了。   简桃闭了闭眼,打算起身回去,结果没抗住汹涌的困意,也就这么睡了过去。   清早是被光照醒的。   她意识先醒,眼睛还没睁开,听到外面邓尔和潇潇在闹。   邓尔:“实在扛不住,你俩说话太催眠了,我本来还记着要回去的,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跟上数学课一样。”   潇潇:“我其实记得要回去,但是于雯姐睡了我不好意思吵,心理斗争着也睡着了。主要真的太累了,又熬到两点多,根本没力气起来了,不过昨晚真的聊得好爽。”   ……   灵魂终于慢慢回归身体,简桃动了下,发现身前好像有个东西。   她手肘跟膝跳反射似的又动了一下,睁开眼时,似乎动静把那人也吵醒,谢行川眼皮动了下,半掀开看她。   简桃感受了一下,用眼神示意:我们为什么在一个被子里?   谢行川困倦且失言:我怎么知道。   她正想说你这人也太没自制力了,怎么半夜钻我被窝啊,脑袋微微一转,看到自己左手边一床齐齐整整的被子。   ……   她钻谢行川被子里来了?   还没来得及正式开口——也幸好没开口,帐篷里的第三个人,于雯,也在这会儿走出了帐篷,笑着跟他们聊天。   于老师挺好的,走的时候还知道把帐篷拉上,一个摄像机都钻不进来。   确认没人之后,简桃把棚顶的拉链也拉上了,正想装作无事发生地钻回自己被窝里,被人拉住手腕。   刚醒,他声音还带着砂质的哑:“解释一下,恶人先告状?”   简桃有话说:“我记得要往左边多靠靠的,可能是睡着了不好控制方向,就往右了。”   她正想钻回去,结果一侧身,预想的紧绷感没有到来。   她摸了下胸口和后背,不对啊,我bra呢??   简桃回头:“那个给我一下。”   谢行川蹙眉,不怎么理解:“哪个?”   “那个。”   他真无语了,又被她的离谱语言给气笑,舌尖扫了下齿缝,“哪个,你说清楚。”   简桃:“不是你脱的啊?”   谢行川:“……”   “行,算了,你别管,”简桃说,“我自己找找。”   她把自己的被子叠好,突然拉链一响,简桃全身立刻紧绷,满脑子都在“我现在要不要回去”和“现在回去是不是太明显了”里来回横跳,最后还是没辙地僵在他身前,感受着男人身体里自然溢出的热气,闭眼装睡。   还好,进来的是潇潇,小声道:“小桃姐,差不多可以醒了,导演组的人马上来了,估计摄像老师要拍里面了。”   说完就退了出去。   简桃松了口气。   她缓缓挪到自己的被窝里,手指来回横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嫌不舒服本能给脱了的。她在节目里为了保险其实一直都穿着,但可能是谢行川触发了一些舒适buff,让她本能有种到家了的错觉。   就在她努力寻找间,谢行川也来了个电话。   声音她能听出来,应该是他经纪人,说比较重要的事情。   谢行川曲着腿,坐起身来,手腕微微抵着额头,沉声回:“嗯,合同你让他们先不要动了,等我回去再统一修改,还有——”   应该是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她也屏息没打扰,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另只手拿出被窝,似乎是摸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拿出来看。   下一秒,出现在男人指尖的,是个贝壳花纹的,浅白色bra。   谢行川:“……”   简桃:“……”   作者有话说:   简桃:遗漏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依然500红包包~   * 26、瞎嗑   气氛呈现些微的胶着。   那双电影里弹钢琴或是掸烟灰的漂亮手指, 此刻微红的指尖挂着她的内衣肩带,似乎觉得费解,他还颇具探索精神地看了两眼。   简桃耳朵立刻烧着,耳边像有蜜蜂在叫。   反应过来之后, 她立刻伸手, 把自己的bra从他手上拽了回来。   然后背过身去。   这会儿还腾出点功夫在想——   幸好她内衣买的都挺漂亮的。   虽然话没说完, 但对着电话那头,谢行川已经漫不经意地挂断:“就到这吧, 剩下的回去说。”   然后帐篷内就陷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安静。   简桃正要穿,又回头确认,果不其然,谢行川正看着她。   她说:“你把头转过去。”   如果是别人,这会儿肯定非礼勿视地转过身——又或者自证清白地闭上眼——   但谢行川不是, 他略偏着头, 一脸玩味, 好整以暇地问她:“为什么?”   ……   她知道接着这话说下去,这男人嘴里绝对又会恬不知耻地冒出一句:有什么可躲的, 我又不是没看过。   精准预判后, 简桃决定不再接话, 看就看吧, 她也穿了睡衣。   将袖子拽着, 两只手臂扯到身体里, 凭借着女性天生的不脱外套也能脱bra技巧, 她如法炮制,把内衣穿了进去。   但可能是因为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 后背的搭扣半天没能扣上去, 正在她差点就要出汗的时候, 手指被另一双手拨开。   谢行川没说话,她也没说话,但两人依然凭借着姑且称作是默契的东西,她弓着身子,谢行川扣好了。   很快导演组抵达,谢行川出了帐篷,简桃等了一会儿也出去,摄像老师正在拍邓尔煎鸡蛋,上蹿下跳的,跟对空气过敏了似的。   温晓霖在一旁温柔点评:“挺好的,没去动物园就看到了耍猴表演。”   潇潇愣了会,旋即大骇:“霖哥你居然也会说这么损的话?”然后爆笑。   温晓霖笑了下,说,“我说实话。”   二十多天的旅行下来,大家似乎都已经变得很熟了。   邓尔好不容易煎了六个形状奇异的蛋,非要他们每个人都吃下去才能表示对他的尊重。   潇潇模仿简桃开录时的经典句式:“那我不尊重你能不吃吗?”   饭桌上又是一阵闹腾,于雯扶住两个人撞倒的水杯,跟看小孩儿似的。   简桃则在这样的气氛里想到些什么,摸上自己的肩背。   她今□□服有点贴身,刚忘确认了,谢行川应该没扣反吧?带子应该也没扭歪?   她来回摸了好几遍,等大家起身准备出发时,收到了谢行川的消息。   姓谢的狗:【我扣好了。】   姓谢的狗:【别拿你老公当傻逼。】   简桃:“……”   *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排练舞台剧。   舞台剧将在晚上正式开演,届时,节目组将会在街上发放免费门票,按实际到场人数算。   表演途中,如果觉得不好看可以随时离开,最后,再以结束时的人数,来计算上座率。   潇潇嗑瓜子:“那你们这不是跟相声一样吗?观众直接走对演员伤害很大的!”   邓尔声色并茂,拿手做轰人的动作:“还好是在国外,没人喊下去吧、下去吧——”   于雯:“主要是喊了你也听不懂。”   潇潇又笑得鼓掌,半晌道:“那小桃姐和谢老师肩负得比较多,毕竟他俩英文好,能听懂。”   简桃啧了声:“不过离得那么远,背景音大,喊了也听不到吧。”   导演笑着打断他们:“还有个事儿,因为旅程快结束了,所以我们又加了个飞行嘉宾。”   简桃来之前听导演组说过,说是大概会来3-5个飞行嘉宾,结果橙月塌房后,导演组一次也没提过这事儿。   估计是被飞行嘉宾搞怕了,不敢乱请,眼见要结束了,请个保险点的,不至于太明显。   果不其然,大家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目光。   导演这次连重点铺垫都不做了,直接道:“是最近挺红的一个爱豆,段浮,人也挺踏实的没什么歪心思,希望咱们能好好收个尾——”   “放心,”潇潇说,“我们也会谨慎的。”   导演:“这次舞台剧,最后的钢琴演奏可以由段浮来完成,他已经在剧院排练厅那边等着了,大家准备好的话,咱们可以出发了。”   ……   能看出来导演这回确实谨慎,新来的飞行嘉宾简直是职业爱豆的缩写,有礼貌,爱鞠躬,讲话温柔,听从安排。   排练也比简桃预想中更加顺利。   *   他们排练了几乎十个小时,除了吃饭就是在对词走位,晚上八点,演出拉开帷幕。   出乎简桃意料的,场内几乎坐得满满当当,如果一个不走,几乎是满分上座率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人满,假如离开了一些,演员可以很明显地看到。   帷幕拉开,简桃深吸一口气。   起初的几分钟并没有她的戏份,交代的是男主人公获得巨额财富的背景,耳熟能详的轻快歌曲搭配上邓尔活灵活现的表演,轻易地吸引了观众注意。   歌曲快结束时,演播厅内按照计划往下洒落虚拟纸币,观众们笑着伸手去接,这个意料之外的互动让气氛步入佳境。   潇潇候场时小声和她感慨:“小桃姐,你建议的这个往下撒钱真不错,我看好多人本来没什么感觉,一互动都觉得有意思了。”   简桃抿抿唇:“以前有一点点表演经验。”   “自信点,不止一点点。”   很快到了她的戏份,第一场,表演的不是人偶,而是男主人公真实的白月光。   舞会内她裙摆翩然,身段柔韧,在一旁歇息时收到男主人公送来的宝石与首饰,毫不迟疑地拒绝,遇上来接自己的未婚夫,然后送上婚帖。   男主人公备受打击,辗转后终于找到出色的人偶制造师,谢行川上场。   简桃觉得那句话说的也挺对,审美是不分国界的。   他今天为了配合舞美,穿的是颇具中古世纪风味的燕尾服,黑色的裤腿下露出一截轮廓分明的脚踝,再搭配整个人漫不经意的风格,修长而打眼。   前排不少观众本来是靠着椅背,见他出来,不由得身子前倾,像是想试图看他更清楚。   他走到桌边开始摆弄零件,背景里也恰到好处地传来木块交撞和打磨的各种音效,日复一日的太阳升落后,简桃随着钢琴节奏缓缓上台。   她现在是人偶了。   关于如何塑造人偶完成这个情节,她和谢行川历时几晚,终于找到最佳呈现形式。   她先是盘坐在地,单手曲起,渐渐地,另一只手环抱,构成芭蕾的经典动作,紧接着关节移动、腰肢灵活旋转,从地面上起身,腿也慢慢弓起,足尖点地。   与此同时,背后的场景从左至右不断变换,如同时间的列车行驶过春夏秋冬,最后一片雪花落下,她完成最完美的舞姿定格——   仅靠单腿足尖支撑起全部力量,另一条腿打直后拉,腰部微弓,纤瘦的手臂如天鹅般高举,垂落的纱质袖口透出浅粉色的灯光,如同带着翅膀的仙子于此振翅,但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还缺了什么……   伴随人偶制造师放下最后一道工具,钢琴咚一声落下重音,最后一道完成的,最重要的,是眼睛。   简桃徐徐睁开眼,望向台下。   她听见场地里传来惊叹的声音,这对演员来说是最好的肯定。   人偶一寸一寸地低下头,能看见清晰的关节运转感,这部分她参考了机械舞,想区别一下人偶和真实人类的感觉,因此动作会带着些微的滞涩感。   也是与故事的主题不谋而合。   终于,耗时几百个日夜后,人偶制造师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从桌台边起身。   他们将在这里有一场对话。   谢行川走到她身侧,微微俯身,正要开口时,领口处的一枚装饰物没有订牢,竟直接从上面掉了下来。   徽章是金属的,而她只穿了轻薄的芭蕾舞鞋,假如掉到舞台上,有可能会对演出造成重大干扰。   ——迅速反应过来的当下,简桃伸手接住徽章。   万幸的是接住了。   不幸的是,她的手悬在半空,而这个动作没有出现过排演当中。   她看向谢行川。   这样的舞台事故,按道理来讲应该慌张,但很奇异的,她觉得他们能解决好。   谢行川只停顿了半秒,旋即反应过来,伸手将她手背转向上,指尖在下方抵入她的掌心,精准地摸到那枚徽章,而后垂头,吻了吻她手背上凸起的指骨节。   整个动作流畅丝滑,停顿的那半秒微不可查,完美融入。   他提前录好的背景音回荡在高台之上——   “You will be my greatest work.”   你将会是我最伟大的作品。   简桃汗涔涔的掌心被抚平,谢行川接过那枚徽章,侧身下台。   她听到观众席传来掌声,吻手礼也是故事背景里再正常不过的环节,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刚刚那一秒但凡有片刻的偏差——   这场表演都会直接毁掉。   她眨了下眼不再想,迅速投入下一场表演当中。   很快,她为男主人公一次接一次地表演,音乐中电流的声音渐渐微弱,直至舞台上灯光骤然一闪——   舞台陷入漆黑。   追光灯缓缓亮起,男主人公在黑暗中不停地寻找,然而制造师告诉他,你的人偶不会再亮了,除非你为此,付出比建造她时更大的代价。   而他此刻已经穷困潦倒。   终于终于,一次次的自我否定和折磨煎熬中,他用尽最后积蓄,换她点亮三十秒。   钢琴声渐渐响起。   这次灯光亮起,却和以往的舞台光大不相同,圆圈与底座晕出光圈将她包裹,她如同站在浅蓝色的水晶球中,连发丝都在发着光。   简桃为这个构想研究了很久,甚至还和大家在夜市上走散,终于想到了办法,将纸片镂空成水晶球的形状,盖在投影仪上,就可以在舞台上仅用灯光呈现出最符合故事的效果,只是站位不能出现丝毫偏差。   这是人偶最后的三十秒。   时间一到,她会成为一堆无用的零件。   简桃想起自己之前曾看过一个非常优秀的演员,说自己扮演某个妖精的时候,是学着自家小狗的姿态,而她斟酌过后,决定以花的枯萎来比喻人偶最终生命的消逝。   她在舞台上旋转起来,裙摆随着动作荡起柔软的弧线,脚尖绷起的每一寸弧度都恰到好处,如同一盏盏睡莲开放在起伏的海面之上,然而乐声渐低,花瓣合拢,动作收缓,最终回归零碎,她蜷缩在水晶球正中央,停止了生命。   而水晶球旁,躺着同样失去了呼吸的男主人公。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无论是爱人,还是人偶。   *   他们在雷动的掌声中谢幕,工作人员开始清算上座率。   很快,导演走了过来:“还可以啊,好像就走了三个。”   “这么好还有三个人走了??”潇潇说,“我觉得他们肯定有隐情——哎导演,你看厕所那边,是不是出来了三个?”   ……   虚晃一招,那三个人真是去上厕所去了。   这场上座率100%,好评如潮,离开时,剧场老板还问他们能不能以后有机会再来表演。   简桃想了想,说后期几个人聚齐的机会应该很少了,不过如果你们喜欢这个改编和布景,可以付点创意费,以后在剧场重拍。   毕竟故事已是上个世纪的,原作的版权时间早已到期,不存在购入的说法。   听完谢行川的翻译,潇潇为她惊奇的赚钱思路笑得前仰后合,然而老板非常赞同,迅速买下了他们的舞美创意以及服装各种,钱很快打了过来。   一出门,潇潇拿着现金拍拍手掌,很是潇洒:“100%上座率还卖了创意,这我能吹一年。”   邓尔:“自信点,我吹到下辈子。”   演出圆满成功,大家出发吃宵夜。   其他人想吃火锅,简桃和谢行川想吃烤串,这东西又必须去现场点,于是大家决定他们俩先去买烧烤,其他人去火锅店等餐。   这回摄像老师跟着他们一起。   买完龙虾之后,简桃看到路边的椰子蛋也有点心动,站在一旁等老板帮她切椰子。   结果等了十来分钟,前面一个人的还没好,她便感觉头顶一凉,伸手感知了一下,是下雨了。   她没带伞,但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这会儿跑回去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她实在想喝椰子,也舍不得那么久的等待白白浪费。   正在她踌躇间,打算跟谢行川说要不他先回去,看到男人伸手往外套口袋里一摸,拿出来一把很小的晴雨伞。   好像还是她买的,怪不得当时出国整理行李,找了好半天没找到。   不过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后面的摄像老师也在手忙脚乱地找遮挡,生怕昂贵的摄影机被淋坏。   简桃笑看他一眼,捏住话筒,很轻地发出一声类似起哄的“喔——”:“今天谢老师一米八哦。”   男人稍顿。   她以前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简桃以为是他不习惯自己用这样带点亲昵和调戏的语气,然下一秒,男人单手前推撑开雨伞,靠拢时澄清道——   “我186。”   简桃:“……”   简桃:?   作者有话说:   简桃:你看这个椰子蛋——   谢行川:你怎么知道我186,18.5,八块腹肌还有人鱼线?   简桃:……?   (瞎写的小剧场,随便看看~   谢行川:一厘米也不能少!(不是)   *   也是500红包~   * 27、瞎嗑   雨势渐急, 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伞面上,男人握住伞柄的那只手掌骨明晰,略微垂眼,眉骨以下拓出深邃的影。   其实这应该是个还比较浪漫的场景。   雨夜, 没带伞, 两人共撑同一片伞面之下。   但简桃微微回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   ——谢老师今天(在我心里)一米八哦。   ——我186。   ……   她觉得这段对话跟之前的“你还不够用力?”“我们说的是同一个发力点?”有异曲同工的鸡同鸭讲之妙。   这个一米八怎么就不能是一个代称, 代指他那瞬间在她心里还挺伟岸的?   ——不过现在没有了。   摄影师靠近时,简桃终于拿到梦寐以求的椰子蛋, 戳开之后很平和地说:“我想起之前微博有人说,如果一个男的有一米八,你问他身高,差一厘米他都会在死之前用最后一口气回答你。”   想了想,她诚恳看向谢行川:“深以为然。”   摄影师:“……”   *   回到火锅店, 锅底已经上了, 里面的食物随之翻滚沸腾。   邓尔:“小桃姐快坐, 马上就能吃了。”   她和谢行川落座,这回中间隔着人, 很自然地, 大家聊到方才的舞台剧。   潇潇边搅蘸料边夸赞:“你们那个吻手礼加的真不错, 舞台效果绝了。”   “不是加的, ”简桃说, “他徽章掉下来了, 掉到舞台上肯定不行, 我要踩到直接没法跳了,所以我接住了。”   潇潇顿悟:“噢我知道了——虽然你接住了, 但是他也得拿走, 不然后面没办法跳, 只有吻手礼能顺其自然地把这个动作加进去,谁想的啊?”   简桃:“他想的。”   “那谢老师真的好厉害,完全看不出意外痕迹,”潇潇说,“我以为你俩临时加的呢。”   于雯也点头道:“那段氛围感很不错,有种……艺术家看着自己倾注了心血的作品,那种珍惜的感觉,挺写实的。”   邓尔:“我还以为他也爱上了女主角。”   简桃:?   桌上哄然大笑,潇潇摇头:“幸好有一直给你考前培训班,不然就你这理解能力,没有小桃姐带,根本演不出来。”   “不过表露出一点爱意也很正常,”简桃挺客观地分析,“毕竟没人不爱自己的作品,更何况花了那么久的时间,造出一个很拟人的东西来共情,无论在故事内外动机都成立。”   只是可能这个爱意和传统男女的爱意不太一样,会更复杂一些。   “我也觉得。”潇潇说,“归根结底还是谢老师诠释得好啦,我本来觉得这个角色跟我的一样是个NPC,但是也被他演活了,能让观众分析揣测的就是好角色。”   大家碰杯,又照顾着新来的飞行嘉宾,感谢了一下他的钢琴曲,顺带聊了明天的行程,这一天才作罢。   次日上午,他们打卡了基督城大教堂,逛过植物园和购物中心,买了不少小东西。   潇潇还在感慨:“幸好赚到了钱,这种日子刚来的几天想都不敢想,还怕自己没钱还导演组得以命抵债,哪还有买东西这种好事。”   邓尔摇头:“要是没有小桃姐和行哥的第一桶金,我们现在在哪打工都不知道,可怜啊。”   被内涵的导演组:“……”   结束上午的行程,中午,他们终于找到一家评价很好的中餐厅。   “我都快成牛排胃了,”邓尔冲得最快,“还是怀念中国菜啊。”   节目组应该是看在录制即将结束的份上,邀了老板亲自下厨,连饮料都给他们准备了挺多种,就摆在旋转餐桌上,大家自己拿。   简桃挑了个粉色的,草莓味儿,多尝了几口之后,屏幕亮了下。   这餐厅里的布置很带中式风情,处处是屏风和瓷器,大家零散着四处参观,自然没人注意到这里。   简桃拿出手机,发现是谢行川发来的消息。   【少喝点,有酒精。】   捡个桃子:【我酒量还行吧。】   【确定?】对面不知道是想到什么,悠悠回,【一会儿喝醉了别扑我身上就行。】   简桃心说那不会的,摄像机还在拍,扑你身上我会扣钱。   她抬头看了眼,谢行川手里端着一杯浅蓝色的,看起来也挺好喝,她想尝尝,才发现别的饮料都是两杯起,就他这个是独一杯。   她自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很好奇,保有好奇心地问他一句:【你那个好喝吗?】   姓谢的狗:【想喝?还剩一口。】   她很矜持地思考怎么委婉地表达这个诉求,并显得像是谢行川主动邀请——   捡个桃子:【在哪?】   姓谢的狗:【我嘴里。】   “……”   后面因为等餐的时间太长,潇潇说拉她出去逛个街,给潇潇拍照花了些时间,正要买奶茶之前,她看到邓尔发来的消息。   【老板说先喝银耳垫垫胃,你们什么时候回啊,快喝完了。】   时间是十五分钟前,也不知道现在还剩多少了。   如果还有的话就没必要等奶茶了,喝不下。   她截图,发给谢行川,问:【还有吗?】   顿了顿,她继续补充:【你嘴里的不要。】   发完,终于有种莫名其妙的痛快,她满足收起手机。   ……   她们紧赶慢赶回到餐厅,好在于雯姐好心,给她们一人留了一碗。   听说还有道大菜,好奇的已经先去了厨房观察,简桃则吃完自己的银耳,在包厢内逛了起来。   这边的设计很有几分水墨青花的风味,不多的包间用屏风隔开,距离比较远,所以也不会互相打扰到。   最角落处,以一个白色屏风隔开一方雅致的小茶间。   木桌上摆着茶具和茶叶,茶具丰富,还有小镊子和木勺,简桃好奇心重,走过去想仔细看看。   结果凑近了才发现,谢行川正靠在屏风那块儿,不知是在低头倒什么。   她就说刚刚怎么那么一大团黑影,还以为是椅子或人偶。   她把二人的麦关掉:“别人都去看菜了,你怎么没去?”   话刚说完,看到他正在拿个小盒子倒糖,刚滚出来一颗橙色的,谢行川垂眸看她一眼,简桃还以为是邀请,径直放进嘴里。   他眉梢一扬:“你吃了我吃什么?”又晃了晃盒子,“橙色的已经没了。”   入口简桃才觉得中计,这糖外面一层砂糖包裹,里面却极酸,她被猝不及防地被酸到眼皮跳了跳。   但怎么也不想证实自己被他整到,她控制着表情管理,故作懵懂地眨眨眼:“啊,你刚不是给我的意思吗?”   他觉得挺好笑:“不是我嘴里的不要?”   就说他刚怎么没回复,原来记仇点在这里。   简桃被后劲儿涩得漫出点眼泪,感觉眼前有光圈,于是闭了下眼,想把眼泪抿掉。   再一睁眼,面前几寸远的男人已经无下限凑近,盯着她唇边:“小孩子么你是,吃颗糖都能沾到嘴巴外面。”   应该是外面的砂糖粒吧。   不是挺正常?   简桃伸出舌头正想舔掉,来人就着她的角度,啄了下她嘴角。   她舌尖扫过他两页唇瓣,触碰稍纵即逝,如同过电,她愣了下。   像是就着她舌尖的余味品了下,他略作停顿:“……橙子加柠檬?幸好没吃。”   简桃:……?   幸好有脚步声靠近,不然简桃真的会怀疑,自己下一秒就会暂时失去理智拉着他领口,把口腔里的气味全部渡给他。   还好,还好,于雯姐的高跟鞋唤回了她的神志。   如同骤然还魂,她为自己刚怎么会冒出那样的想法感到惊诧。   等摄像机再靠近时,她已经坐在和谢行川对角线的地方,颇为认真地摆弄茶具,偶尔还抬头看看柜子里的茶叶。   于雯远远就在喊:“小桃,来吃啦,菜马上齐了。”   段浮先到,端上来一盘刺身,于雯端的则是碗海带汤。   闻到家乡的味道,简桃放下手中工具,连忙坐到桌前。   这顿饭吃到了下午三点,气氛不错,应该有几个小姑娘是段浮的粉丝,还上来要了合照。   这种情况简桃和谢行川也碰到很多次了,新西兰是旅游国家,导游和工作人员很多中国人,也能碰上不少中国游客。   休憩完成后,他们前往旅行的倒数第二站,白石小镇。   今天的房车由谢行川驾驶,上车后,简桃看着风景有些犯困,有一搭没一搭地睡着。   然就在此时,段浮的超话里也放入了粉丝的偶遇。   【今天遇到浮宝啦~运气超好,就在他们隔壁桌,还拍了合照,个人原因就不放自己了hhh,放个我偷拍的宝贝端菜,当飞行嘉宾也很乖捏~pps,简桃好漂亮,谢行川是真有气质。】   照片里的段浮只露出一个背影,双手端着刺身朝包间走去。   粉丝评论不少,纷纷在羡慕,大约二十分钟后,这条微博被推荐到热门引流中,也被更多人看到。   没一会儿,“摆烂夫妇”的超话加入了新鲜素材。   【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虽然我知道如果是肯定也是视觉错位——但是他妈的段浮这张饭拍图,屏风后面怎么会有两个人在接吻?!谢行川和简桃,你们在干什么?!】   评论区很快有活粉抵达战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发疯文学虽迟但到。】   【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但是嗑死我了。】   【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但是他们好配。】   【虽然我知道肯定不是,但是他们在打啵哎。】   图片中,窗帘前后摆动,露出一小片屏风上的人影,只能看到男人倾身和另一个人抬头,大家心知肚明不会是谢行川和简桃,即使一定是,肯定也是一前一后的视觉错位——但即使如此——   瞎嗑就是所有不行就桃人的信条,很快句式摞叠成山,大家开始歌颂并不存在的爱情,按头夸赞在自己心里并不般配的两人,并感慨——   【糖还是瞎嗑的甜啊。】   总之没一个人真的相信,屏风后面的人,其实真的有接吻。   *   等简桃醒来,超话里仍在热火朝天地瞎嗑,车也顺利在体验馆前停下。   这是奥马鲁的一角,体验馆内各色展厅,弥漫着不同时期特有的风味和标志性构造,将此地的历史鲜活呈现。   今天主要就是来拍照的。   所以下车时,简桃特意换了双顶漂亮的高跟,打算多攒点库存,发朋友圈和微博。   再不发微博粉丝就真要造反了。   但她没想到场馆那么大,要走的路也很多,而脚上这双高跟鞋是出了名的要用血供养——走至一半时,她已经觉得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对女明星来说,红毯时总有各种品牌方邀请你穿当季或是重点宣传的成衣或鞋,并非每一个都能合脚合身,所以这点不适,她还是能承受的。   终于走出场馆,结束一天的拍摄,她也总算松了口气,将高跟鞋脱下来,赤着脚走在公路上。   她没穿鞋,就总担心路面上有东西会扎到自己,步伐也慢了些,本来是她和谢行川在吊车尾,但没一会儿,谢行川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可能是嫌她走得慢吧。   简桃这么想着,朝已经有了轮廓的房车走去,临要上车时发现,他不知怎么又到了她身后。   她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眼,但还是迅速上了车。   拍摄了一下午,晚上又没有活动,大家回到民宿后几乎都是倒头就睡,整个别墅弥漫着一股安眠的氛围。   旅游果然辛苦。   简桃这么想着,打算清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其实已经习惯了,贴个创可贴,过几天就好了。   她在床边坐下,正要去拿创可贴的时候,一楼的窗户被人拉开,有人影跳了进来。   很迅速,迅速到她都没反应过来。   她抬头去看谢行川,正要说话,看他唇角抿着,神色冷淡。   简桃足尖点了点地,玩笑道:“怎么,谁惹我们谢老师生气了?”   谢行川也没说话,从口袋里拿出几支东西扔到她手边,似乎是不想说话,但跟她对视半晌,看她也没话讲,又没辙地低了低下巴,开口:“这怎么弄的。”   简桃随他视线看过去,确认两遍,才觉得他说的应该是自己的脚踝。   “就……穿高跟鞋会磨脚啊,正常。”   谢行川坐她对面,眼睫半垂着,“磨脚怎么不去车上换?”   “大家都开始拍了,我一来一回耽误时间啊,”她说,“而且又得穿高跟鞋走回去,跟坚持下来差不多。”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买的都是些药,居然连治跌打肿痛的都有。   也不知道他过来是什么意思,嫌她后来走太慢耽误团队进度了?他以为她丢了所以回去找她,导致变成最后一个上车的?   简桃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小公主,这些就……早都习惯了啊,没必要买这么多药的,我们以前练芭蕾的时候,摔跤了整条腿都是淤青……”   谢行川:“上药。”   “……”   她还在表达自我:“这种款是这样的,前期肯定磨脚,后面就舒服了,那我总不能找个人先帮我穿,新鞋我肯定是要第一个穿的——”   “上不上?”   “不上我给你上了。”   简桃看着自己的脚尖:“而且我特意为了这趟旅行买的新鞋,今天不穿后面就穿不了了,”说到这儿骤然一顿,像是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啊?”   谢行川懒得听她废话,把她整个人托住小腿往前一拉,脚跟恰好能放在他膝盖上。   他支着腿,还是那幅挺混的模样,挤了点药膏,看她脚尖在偏,低声道:   “别动。”   作者有话说:   嘿嘿……谢行川……嘿嘿   今天双更ww   这一更七点,下一更八点~   哈哈哈哈突如其来的加更,有——人——吗~~~   掉落三百只红包!和一个1k币大的! 28、瞎嗑   傍晚的风拂过纱帘, 吹出很轻的抖动声,光束随着窗帘褶皱变换出不同的形状,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粉尘。   像是呛进了一点点,她鼻尖发痒。   有种想打喷嚏的错觉。   简桃抬头, 谢行川正坐在她对面床沿, 折断碘伏棉签, 给她被磨到的伤口处消毒。   他穿的是纯黑的裤子,她的脚掌踩在他大腿上时, 有很清晰的色调对比,脚下压出起伏深浅的纹理。   他好像不管认不认真都是那幅提不起什么劲儿的表情,所以也看不出情绪状态,简桃搞不懂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从何而来,如果不是不可能, 她都要怀疑谢行川是不是喜欢她了。   ——但这个念头甫冒出的第一秒, 就被她觉得惊悚地掐断。   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包括她自己, 都觉得谢行川能和任何人相配,除了她。   她路过草丛看到受伤的小猫也想给它包扎, 或许这些动作本质上并没有不同。   她现在还是谢行川的妻子, 是跟他一起旅游了二十多天的同伴, 激发他一点恻隐之心, 再正常不过了……吧?   这么想着, 对面的男人开口。   他唇角向旁牵了下, 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不爽:“美人鱼刚换的腿都没你这么多伤口。”   “……”   “也就六个, ”她撇了下嘴,勾起脚尖看了看, 不满道,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难。”   对面的男人握住她脚踝, 从善如流跟道:“我这张嘴除了接吻就是气人,没别的功能。”   她哂笑一声,脱口而出:“那你嘴今天挺忙的,接吻和气人都干了。”   ……   气氛有片刻的偏离,谢行川抬眼看她。   她手指抵进柔软床榻中,本能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仔细一想,说的其实也没错不是吗?   怪异的、如坐针毡的,身上像有小虫在爬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   终于,谢行川收回视线,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明天徒步冰川,穿运动鞋。”   她歇了口气,这才回:“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   男人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转头。   简桃看向床头的药膏:“剩下的我自己抹就行。”   他点点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直到他离开,简桃还有点发怵,自我思考着她怎么会说那句话?万一谢行川不是在关心她的上药呢?   不过他也没反驳就走了,那证明应该——   等等,简桃蓦然抬头,看向门口。   他怎么从正门出去了??   刚不是从窗台进来的吗?   不知道摄像机拍到没有,不过一期节目要播出好几天的内容,这种片段节目组应该不会放进正片里,谢行川应该也会记得和他们说吧。   这么想着,简桃偷了个懒,没再跟他确认,拿起一旁的药膏。   这少爷真是败家,同样功能的买了三支,跟她快瘫痪了似的。   涂好药,修整一晚,第二天一早,简桃起床,准备前往徒步冰川。   差不多是旅行的最后一个项目了,大家都挺重视,吃完早餐后,简桃回到房间内,打算挑一对漂亮的耳饰。   她带了个四四方方的绒布首饰盒,装了不少耳饰、项链、手链,正在里面挑挑拣拣。   潇潇偶然路过看了一眼,语带惊讶地凑近:“小桃姐,跟你比起来我是真糙啊,一对耳环从头戴到尾。”   简桃:“那你想换换吗?”   “可以啊,我能选吗?”   说到这儿简桃才想起,首饰盒最底下,好像压着她和谢行川的婚戒。   放这儿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完全是来旅游之前就一直压在底下,而她一般习惯把贵重物品放在常用的地方,不至于会遗落。   那个婚戒虽然没戴过几次,但看成色也知道价格不菲。   那会儿倒是没想到,有天要把首饰盒递给别人选。   简桃想了想,说:“可以选,我检查一下给你。”   飞行嘉宾段浮还站在门口,似乎对他们这些女孩子的东西很好奇,简桃将戒指推到他们视线盲区,然后套在大拇指上,捏进掌心里,这才把盒子递了出去。   摄像机和段浮专心看潇潇选东西时,简桃也顺手把戒指装进了外套口袋。   新西兰的夏天也有冰川,温度不会太低,但也没有城区那么暖和。   十几度的气温,外套还是要穿的。   到了库克山,他们先是和导游、安全员汇合,这才穿上专业的冰爪鞋,用来在冰川上行走。   直升机起飞,嗡鸣声响在耳畔,不过多时,他们降落在冰面之上。   打开舱门,简桃第一个下去。   落地的真实感并不强烈,像是带着某种不可思议的眩晕,映入眼帘的并非常见的白与蓝,而是带着些蓝绿的冰川与冰洞,掠过鼻尖的风带了些冰冷的余味,踩到地面时,能听到很轻的咔吱脆响。   这是被誉为世界后花园的新西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此刻一览无遗,辽阔、震撼、温柔而包容。   水流裹着岩石冲刷出的冰洞在更隐秘的深处,他们须由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才能避开那些危险稀薄的冰面。   潇潇和邓尔已经兴奋地开始尖叫,变了调的欢呼声在风里打了个旋儿,又四散开来。   为了防止滑倒,他们还戴了手套。   事实证明这个决策很正确,没一会儿,过于得意忘形的潇潇就在下冰洞时摔了个屁股蹲儿。   邓尔站在上面纵声大笑,简桃本要出口的关心也跟着变成两道笑音:“还好吗?”   “没问题。”潇潇这么温柔地回她,然后又看向邓尔,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邓尔,你死了。”   潇潇口袋里还装了些乱七八糟的,这会儿随着摔跤的动作掉了出来,邓尔眼尖,又在嘲笑:“你的创可贴怎么还是小黄鸭的啊?你是成年人吗?”   导游在上方做了安全装置,他们需要拉着牵引绳下去,感觉像是反向攀岩,很快,邓尔也摔了个趔趄。   底下毫不留情地传来潇潇的爆笑,透过冰洞狭窄通道的扩散,漫长而有力。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气氛极好,但因为前面两个下去的提供不少经验,于雯姐第三个下去,总算没摔跤。   突然想到什么,简桃骤然一顿,在摄像机拍不到的、众人后背挡住的死角,颇为惊慌地看向谢行川。   她用唇语说:我婚戒好像在口袋里。   那一会儿掉出来不是完了?   谢行川第一遍没看清:什么?   简桃:婚戒。   她用口型缓慢重复:结婚戒指。   “……”   几秒后,他用眼神示意:戴上。   简桃微滞。   他意思是让自己躲到他身后,找机会把戒指戴手上?   内心无数念头疯狂打架,但所有情况预设过后,好像还是这个办法最好。   万一等下她也摔了,婚戒从口袋掉出来,这得怎么解释?   根本没办法说是自己好玩买来的饰品,谁会花几千万买个手捧花的钻戒当日常装饰啊?   反正手套已经买了,大不了到时候私下摘,或者就说太冷了不想摘。   等会儿反正还要去洗手间的。   这么想着,已经没有时间再犹豫,段浮准备下降,简桃也在众人的关注中退到谢行川背后,把戒指套到了无名指上。   ——不过是倒着戴的,钻戒面朝下。   她还是挺警惕,一处都不敢掉以轻心。   大家一个个下到冰洞中,简桃也在专业指导下徐徐降落,然后在同样的位置趔趄一下,口袋里的唇膏都被颠了出来。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把戒指戴在手上这个决定。   冰洞以内全是自然形成,有时很窄,只有条缝隙,有时候又要坐滑滑梯,顺着冰滑降下去。   邓尔在前面嗨到欢呼,高举双手同后面的他们说:“这也太好玩了,快来!”   戒指始终牢固地嵌在简桃的无名指上,她一颗心也缓缓落回肚子里。   旅途的尽头,他们甚至还尝了一下自然的冰川水。   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一点点甜。   即将离开前,大家站在冰面上,等金主爸爸——也就是赞助的手机品牌拍完合照,运完镜,这才准备离开。   邓尔喊住大家:“这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站,回去睡一觉,明天就要回国了。”   “不如我们来测试一下,快一个月的旅行之后,我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有多少吧!”   ……   一片安静。   简桃先应声:“可以。不过以后,如果导演组让你植入环节,你还是让他们来说吧。”   邓尔:“很干吗?”   潇潇点头:“很硬。”   附近又传来一片笑声,邓尔幽怨地看向导演组。   环节都已经宣了,自然要开始。   游戏规则没什么好说的,大家站成一排,单数往前,双数往后,前面的人闭眼,然后转身,猜自己后面的是谁。   可以摸脸、手、胳膊,三个地方。   这没得选,完全是看大家出来的站位决定谁和谁一对,段浮作为飞行嘉宾,属于是拿着金主爸爸的手机拍摄做植入的那个功能,不参与游戏。   邓尔后面的是潇潇,他出其不意,伸手把自己头顶和那人头顶一比,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潇潇感觉自己身高被侮辱,攥紧双拳,却因为这时候不能出声而不得不忍耐。   于雯后面的是温晓霖,温晓霖属于手臂特别瘦的类型,但是衣服穿得多,于雯看起来有点难认,还在持续的找线索中。   简桃原本正在看戏,那边的两对看起来都很精彩,猝不及防地,往前伸出的指尖被人碰了下。   这是他们一开始的姿势。   谢行川大概是凭借指尖判断出了她的站位,简桃本质上觉得他最了解的应该是自己的肩,毕竟他很喜欢把她肩胛骨死死按在身前搞冲刺,但是这个环节不开放,那应该相对比较了解的是脸吧。   不过他手套攀登了这么多地方,如果要摸脸,简桃希望他能把手套摘下来。   因为女明星每个月去做的皮肤管理真的很贵。   正这么想着,简桃凑近去看了看,带起一阵自己并不能闻到的香味,然后感觉到面前的人顿了顿,旋即伸手,扣住她右手的手腕。   他的手指是很有力的,这点简桃有发言权,谢行川顺着她腕骨向指尖的方向摩挲,简桃觉得很离谱,大家手基本都长一个样,摸手能认出来什么?   很快,男人手指停留在她的无名指根。   感觉到戒指环轻微的压力,简桃呼吸一停,如同身体被按了僵硬的暂停键,怕大家发现,又迫不及待想让他住手。   这样全神贯注的紧张气息下,似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无限放大,她眼神虚焦定格在雪面上,眼前却仿佛能出现手套内的画面。   这么多人就围在身边,摄像机可能还在对准这里给特写——而他居然敢用指尖一寸寸拨动她藏在最底下的钻石,揉捏间,推到最上方,戴正。   简桃怀疑邓尔再没破功地笑出声,她就要闭过气去了。   短短两秒的动作,差点要了她的命。   邓尔指着面前的人说:“这么矮,肯定是潇潇!”   然后收获一顿毒打。   于雯:“那我这个是晓霖吗?”   温晓霖:“是的。”   答案昭然若揭,谢行川却迟迟没有开口,面罩之下,简桃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他略扬起的唇角,仿佛获胜。   导演:“那谢老师觉得自己身后是谁?”   谢行川放下手,漫不经心道:“不清楚。”   简桃:“……”   嗯嗯嗯,我婚戒指围都差点被你摸清楚了:)   *   从库克山离开,又吃完一顿颇具大团圆和离别意味的晚餐,情绪渲染过后,导演组扛着素材美美收工,大家则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明天一早就不怎么拍了,直接赶飞机回国了。   攀登冰川的一天实在太累,晚上十点,别墅的最后一盏灯熄灭,房间归于安静。   所有的拍摄设备被收走,四处空旷,弥漫着和拍摄中格格不入的冷清。   简桃住的是别墅外的一个套装小屋,两面是全透明的玻璃,很方便观景,也因此,能把旁边的别墅看得尤为清楚。   作为演员应该最习惯面临别离,三个月拍摄,三个月杀青,但简桃在这时候居然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舍不得。   可能是太轻松太愉快了吧。   回到国内,不知道又有多少工作要忙。   她这么想着,本能有些不太想睡,刷着刷着,发现有人说今晚新西兰有流星。   这给了简桃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和机缘感。   她截了图,发给谢行川。   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过了二十分钟回给她:【你那儿不是有个窗户。】   捡个桃子:【等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不会已经划走了吧。】   再有耐心的人也很难在一个人的情况下一直盯着天幕。   更何况,旁边还有电子设备。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抬头看,偶然刷到个小猫视频,正看得沉浸,上头弹下来一条消息。   姓谢的狗:【抬头。】   她抬眼,正好看到一簇流星滑落,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   简桃跪坐在床上,想给他发消息,意外看到玻璃门外似乎坐了个人,飞快地荡出去看。   谢行川懒散后靠,长腿曲起,手边是一盏昏黄的小灯,偶尔撩一下眼皮,跟随缘挑选幸运练习生似的。   简桃放缓步伐,说,“你怎么出来了。”   谢行川:“被你吵醒了啊。”   应该真的是被她吵醒,他讲话鼻音很重,身上有股沉木的睡眠气息,音质偏低。   简桃有点过意不去,嘟囔说,“我不就只发了一条消息。”   他没说话。   简桃坐到他旁边,又仰头看:“你说今晚还有吗?你怎么看到的?”   他眼皮垂着,随手玩着根野草:“不知道。”   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个问题。   旁边有断续的虫鸣,风吹过树叶的窸窣声,一切似乎都和来的时候一样,又似乎不一样。   然后她发现,自己舍不得的,可能还有和谢行川的关系。   如果回国了,不能再像这样每天见面,都有各自的事要忙,还能有机会像这些天一样,这么靠近吗?   她还有可能像之前一样,壮着胆子把脚踩在他腿上,理直气壮地说他蹭掉了自己的指甲油,让他补涂吗?   无来由地,心像被谁捏了一把。   简桃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眨了眨眼,再转头时,和谢行川对上视线。   她说:“谢行川。”   “嗯。”   “如果回国了,你最想干的一件事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干你(不是)   双更完成~前面还有一更别漏啦!   国内脚本开开开开启0v0   掉落300红包包和1只大的1000晋江币!18章之前的发啦,之后的1k币大红包我等完结再发!都还有机会的!!好吧!!!   * 29、瞎嗑   谢行川大概还在从困意里缓神, 听完她的话,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这才觉得好笑似的,扬了下唇角。   “回国想做的事?问这个干什么?”   “问问呗, ”她伸手勾着一边的树叶, “你没有吗?”   谢行川顿了会儿, 简桃觉得是应该给他一点思考的时间,于是就那么安安静静等着, 靠在后面的玻璃墙上。   结果等着等着就有点犯困,她闭上眼继续等,终于慢慢被困意战胜,控制不住地前后点头,跟撑不住脑袋了似的。   谢行川一转头就看她睡得投入, 脖子软塌塌地, 脑袋前后点, 刘海儿一动一动。   他这会儿终于笑出来,低而无言的气音:“困了就回去睡。”   终于被唤醒, 简桃眨了眨眼, 几秒后才慢吞吞地说。   “但是你一个人坐在这, 真的很像留守儿童。”   “……”   “那你加入我是什么意思?”谢行川道, “好心人士献爱心?”   “确实。”她努着嘴很中肯地点头, “毕竟简桃老师, 就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谢行川应该确实被她无语到了, 黑暗里,眉梢很浅地扬了下, 简桃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   他起身, 拍了拍裤腿。   “回去睡了?”简桃冷不丁清醒起来, 仰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   “没什么想的。”   谢行川的答案很简单,简单到简桃都要反驳的时候,顿了顿,他低道:“反正想的也实现不了,走吧。”   她撇了撇嘴,觉得这人是真能藏,但他想的究竟是什么呢?谢行川也有觉得很难完成的事吗?   她想了会儿,又觉得无解,回到床上原地昏迷。   *   次日一早,大家出发前往机场。   导演组给了他们一天用来倒时差,次日下午有一个庆功宴,主要祝贺节目开播即红火,招商赚了不少钱。   出发时是上午,十个小时飞机落地,还是下午。   时差带来的迷幻感如影随形,加上忙了一个月终于放松,回去之后简桃仔细地护完肤,十点多睡觉。   中途还稍有些不适应,醒了几次,等再完全醒,就已经快中午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谢行川靠在床沿,蓦地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后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回国了。   没有摄像机了。   他正垂着眼,应该是在点餐。   简桃蓦地凑近过去:“吃什么?清蒸鱼吧?”   谢行川:“在新西兰还没吃够?”   “新西兰没怎么吃鱼好不好?你不要因为你做了一次就对我怀恨在心。”   这个角度看他的平板很费力,简桃索性直接拿到自己腿上,点了几道想吃的菜,才重新还给他:“我点完了,你看你还要吃什么。”   谢行川扫了一眼左下角那个夸张的7,缓缓道:“我还以为你把我要吃也顺便点了。”   “……”   简桃对他的内涵视若无睹,不管他说什么都点着头接:“确实,我好爱你。”   谢行川:“…………”   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的昏暗房间里,谢行川神色不虞地转头看她,简桃则悠闲地翘着脚点开手机,发现日历提醒自己,今天是小年。   “今天小年诶,”她仰头看过去,考核道,“小年应该吃什么?”   谢行川:“番茄炒鸡蛋。”   ……   简桃磨牙,但决定还是稍微忍耐一下:“你不要只挑我会的那道菜说,小年应该吃饺子。”   说完,她非常利落地安排好:“行,今晚吃饺子。”   半小时后,工作人员将后厨备好的餐品送了上来,简桃克制着每道吃了些,没吃米饭,毕竟过会儿还要去录庆功宴。   吃完后她慢走消化着,拉开窗帘,今天太阳不错。   等消耗得差不多了,她又坐在沙发上,挺大阵仗地问他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又大费周章地把锅碗和擀面杖摆到流理台上,这才打了个响指:“搞定。”   没多久她手机响了,是经纪人催促下车,该去做妆发了。   谢行川撩起眼皮,看她在房间里左右蹿腾,回着团队:“知道了知道了,马上啊,我收拾一下,稍等几分钟,东西快来了。”   简桃一边跟经纪人周旋,一边在门口来回踱步,像是在等待什么了不得的食材,做好准备大展身手。   五分钟后,门铃终于被人按响,这是谢行川的房间,因此她很警惕地,特意让谢行川去拿,自己猫腰躲在厨房。   很快,男人从把手上提进来三袋——   速冻水饺。   谢行川:“……”   他垂眼确认:“没了?”   简桃对着他的眼神,也有点奇怪:“还要有什么?蘸料这里不是有吗?”   “你就煮个速冻水饺——”他真觉得好笑地笑出声来,“弄这么大阵仗?”   “那怎么了,我十年下一次厨房,得表示出一种尊敬出来。”简桃说,“拿擀面杖是因为碗在底下被压着了,不是我要自己包。”   她说,“自己下厨,我可没那闲工夫。”   闻言,谢行川扬了下眉,不咸不淡道:“怎么,影射我?”   “我那都是给谁做的,”他俯身,“你讲不讲良心。”   “讲的啊,所以我今天不是煮饺子给你吃吗。”她故作惊骇地抬了抬眼皮,“可没人吃过我煮的饺子。”   谢行川略抬眼:“行,那我吃玉米的。”   简桃:“那不行,你吃芹菜的。”   “……”   因为团队在二环上堵车,简桃离开的时限得以延长。   “估计还得十多分钟才来——”她有点跃跃欲试,“要不先煮一个试试吧。”   其实也不饿,就是突然想煮了。   简桃打开手机搜了一下调料,扯了下袖子,准备技惊四座的时候——   手机响了。   梦姐:“在停车场了,你戴口罩坐电梯下来,确认过了狗仔没跟上,速度。”   她一路火花带闪电地下楼,迅速上车,把饺子忘到脑后。   接下来的一路都很赶,她的妆发在房车上完成,车辆限速,梦姐生怕迟到,一直在看时间。   还好,到场地的时候还剩十来分钟才开始。   而简桃也完成了比较简单的妆发,呼应旅行的主题。   听说谢行川是第一个到的,机器已经架好,不少招商的老总都坐在台下。   这个庆功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主持人cue流程,说这个项目的定位,首播影响力,介绍每位嘉宾以及投资商。   简桃在台下坐了四十分钟,镜头时而扫到她,再转回去。   终于轮到嘉宾们上台,大家依次回答了主持人的提问,然后进入互动环节。   六个人分成三组,分别从厨艺、收纳、默契三个方面,展示这趟旅行后的收获。   分组纯抽签,但是不知道导演组是不是特意为了点击做了效果,邓尔和潇潇分到默契,于雯和温晓霖分到收纳,简桃则和谢行川一组,分到厨艺。   组刚一分完,底下的各大娱乐媒体记者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于雯姐和温晓霖需要在十分钟内把所有的衣物装进箱子,不能杂乱;邓尔和潇潇在玩你画我猜,要在十分钟内答对八个。   简桃和谢行川在靠左的位置,迎来了食材和油。   也是十分钟,要做两道菜出来。   她几乎想也没想,看到西红柿和鸡蛋,已经做好了选择。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没得选。   把西红柿切块,热油,鸡蛋倒进去煎好出锅,再下西红柿,等差不多闷熟了再把鸡蛋加进去,大火收汁。   她努力回忆着步骤,正在翻炒时,旁边的谢行川已经出锅,就懒懒靠在台几上问:“番茄炒蛋?”   即使四周声音嘈杂,她还是一瞬间就辨认出了这四个字。   想到他中午的话,简桃不由得盖上锅盖,说话间手中锅铲自然地随动作摆动:“番茄炒蛋怎么了?你不要看不起我们家常菜,你就是——”   十分钟时间截止,其他两对顺利通关,邓尔的视线一直停在这边,远远看着还以为是吵架了,连忙拉着其他三个人上去劝架。   庆功宴虽是直播,但因为网络的问题延迟了十多分钟。   近二十分钟后,观众们看到这个画面,一时感慨非常。   【尔,看出来你平时没少劝架。】   【哈哈哈哈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收音太差了,哪个大聪明想的环节,舞台上摆个大灶,我他妈音量调到最高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全是刺啦炒菜声。】   【别为难美女了,俩人能同框安静九分钟是极限了。】   等观众看完这段,庆功宴现场也进入了告别环节。   主持人还在台上总结《星夜环游》开播以来的网络数据,台下,简桃和其他嘉宾礼貌道别,决定各自回家。   大家应该一起离场,不过邓尔正在和温晓霖讨论什么,话题一时没收住,简桃站在一旁等待,突然脑子一闪,想起什么。   她立刻打开谢行川的对话框。   捡个桃子:【我出门关火了吗?!?】   谢行川也正在看手机,没一会儿,消息回过来。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我记得我说我想煮东西,但没煮成,被经纪人叫走,忘记有没有关火了……】   【按道理来讲应该关了吧……】   他们用的是电磁炉,她平时也比较注意这些,可能今天走得太急加上谢行川还在,以为他出门的时候会检查一下。   姓谢的狗:【厨房有烟雾报警,不对劲会有人第一时间上去看。】   【你实在担心我找个前台去检查一下。】   捡个桃子:【那没必要,我们一会也回去了。这样,你走二环我走小路,看谁快一点,我好多衣服还摆你床上,万一被看到了不行啊。】   【行。】   好在邓尔和温晓霖的聊天也很快结束,一句告别声响起,简桃和谢行川的车停在不同的侧边,二人立刻转身通往不同的出口。   等简桃和谢行川到家,直播也正好播到这一步。   弹幕愣了几秒:   【真就直接转身走?他们甚至没和对方打招呼??】   【还打招呼呢,不互喷就不错了,你们不要因为最近异军突起的CP粉就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误解hh】   【嗯,昨天正看剪辑有点上头,今天一看立马就清醒了。谢谢你们,不行就桃,省去了我许多因过于沉浸产生的烦恼。】   【他们本无缘,全靠我硬牵。】   【笑他妈死】   ……   观众浑然不知背后的故事,而等简桃回到酒店,谢行川似乎刚到,没换鞋,正撑在流理台边。   她加速走过去:“怎么样?”   谢行川转头:“……”   简桃心跳了跳:“怎么这个表情。”   他侧脸:“担心没关火?”   “是啊,”她心说就算我关了担心一下不也正常吗,“你让我看——”   谢行川:“你甚至都没按电源开关。”   ……   …………   电磁炉上放着加满水的小锅,而水饺的袋子甚至刚被拉开,连预备下进的动作都没有。   可能是她安全意识太过强烈,记忆,错乱了。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简桃拿出手机转移话题,“看看直播吧,不知道现在播到哪儿了。”   一点进去,直播间的主持人仍在侃侃而谈,似乎到了一些回忆杀part。   她低头看了会儿,以为这话题被揭过,一抬头,谢行川左手支着流理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大概是嫌领带太紧,他伸手扯了下,眉梢略抬,不疾不徐道:“混淆重点?”   “……”   “那你要我说什么,”她破罐子破摔,“虚惊一场不是挺好的吗,你要实在不满意自己辛苦一趟——那你换好衣服躺着去,我煮碗饺子给你吃。”   他没说话,她作势身子前倾,去冰箱里拿被冻好的两袋。   她今天穿的是后系带的礼服,拍摄直播都没问题,可一旦倾身,露肤度直线上升,两道弧线蜿蜒向内。   谢行川啧了声:“你把衣服穿好。”   简桃觉得很荒唐,她干什么了又?   抬头,对上谢行川的视线,她顿悟般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不正中你下怀?”   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怎么就中我下怀了?”   哈哈。   简桃:“还要我提醒?帐篷、浴缸,你干过人事吗?这会儿没人了倒是装模作样呢,我看外面有人的时候你挺兴奋的。”   “……”   谢行川的位置挡住冰箱,她顺手把他往右侧推了推,拉开冰箱门,找出个玉米味儿的水饺。   坐直身子,发现他好像被她推到了身前的位置。   简桃低头拆袋,不免继续碎碎念:“所以你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得很。”   衣服重新回到正确的位置,但是因为她刚才的动作,微微向下折了几分,全衣仅靠脖子上的系带支撑,拉开便一切毕露,裙摆是缀了纱线的质地,在光下反着一圈圈的碎光,涟漪似的环在她细瘦的脚踝。   她足尖的高跟要掉不掉地,被她一紧一松地勾着。   “我是什么人,”他声音凑近,偏低,“说说。”   简桃手向后支着大理石台,仰头正要控诉,下一秒被人托住后颈,滚烫的热度灼贴皮肤,她愣了下,溢出一半的音节被他顺势封住,唇齿贴了上来。   她脑子晕晕乎乎,热度一路蔓延至耳尖,后背发麻地想,他果然不是真的想听。   谢行川舌尖撬开她齿关,一旁的屏幕里,主持人进行着最后的收尾,VCR播放到最初拍摄宣传照时,她面对谢行川的那句“好别致的自我介绍”。   弹幕里笑得连环响,感慨着他们关系果然很差。   颈后蝴蝶结被拆开,软软地搔在手臂上,弹幕里喊得越狠,她被人顶在墙面……   ——吻得越深。   作者有话说:   想起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写一边放着手机播放,屏幕里弹幕你们关系好差喊得越狠,屏幕外男主摁着亲得越深,斯哈斯哈,我只是一个俗人!!我有什么错!!!!!!   *明天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030   *   今天也是300红包加一个大的!!1000的辣种!!!   * 30、升温   颈后束带晃晃落向腰间, 领口随之折下,他手指顺着侧边探入,简桃头脑发晕,颊上弥漫开无法自控的绯色。   室温攀升。   ……   次日一早, 等简桃再睁眼, 就是被谢行川的闹钟吵醒了。   男人伸手盖住额头, 另只手按停不断震动的手机,缓了会儿, 觉得不太对,徐徐睁开只眼睛。   简桃正裹着毛巾被,露出漂亮的肩头,一脸正义地看着他,指了指厨房:“赔钱。”   厨房的大理石台上, 正摆着她那件已经不堪入目的礼服。   他反搭在额头上的手指动了动, 好笑道:“大早上不睡觉, 就为了让我给你赔钱?”   她控诉:“你弄坏的。”   “嗯,”他眼皮一撩, 侧眼看她一秒, “你也是我弄坏的?”   “……”   沉默两秒, 她耳边挂上可疑的颜色, 捞起身下的被子盖过脸颊, 闷声道:“睡觉。”   过了几秒, 被子外没动静, 她掀开一角往外看,谢行川的眼睛果然又闭上了。   “你真睡了?”简桃大骇, “你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我愧疚什么?”   他眼睛都懒得睁:“昨晚你说饿, 是谁大半夜起来给你煮的饺子?”他慢吞吞回忆, “吃了两个就说饱了,剩下的谁吃的?”   她不服气:“狗吃的。”   他溢出道笑音,手指在黑暗中收拢。   “行,狗吃的。”   简桃默了会儿,又找到发力点,开口说:“那你起来给我煮也是应该的,我回来饭都没吃——”   他侧身,胸膛直直抵上她鼻尖,大概是想借机堵住她滔滔不绝的嘴,手向下垂了垂,没什么支点地挂在她腰上。   声音有点儿哑:“别闹,睡会。”   他大概没那个意思,但这个姿势有点像拥抱。   能闻到他身上递过来的,连同被角一同倾袭的,淡淡檀木香。   她仰了仰头,说:“你闹钟都响了。”   “我闹钟的意思是,还能再睡半个小时。”   “……”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   简桃被他闹醒的起床气也渐渐归于平静,呼吸稳定,开始补眠。   似乎没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谢行川起床洗漱,然后拉门离开。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但本能还是在他开门的那一秒略微睁开眼睛,身子扬起,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今天是要去干嘛。   “你干嘛去。”   男人就站在玄关的暗影中,身子挺拔,很浅很浅地扬了下眉梢。   “去给你赚裙子钱。”   *   谢行川走后她又睡了会儿,但没睡得太沉,九点多收到梦姐的消息,说下午有拍摄,别忘了。   她打开床头灯,拉开窗帘坐在床沿,漫无目的地想——   她和谢行川的相似之处,大概都是小年后的第一天,时间献给工作吧。   这个节日适合回忆,她拢着被角,想起他们究竟是为什么而结婚。   说来实在是个很长的故事。   从记事起,她就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别的城市打工了,家里不算很有钱,父亲也时常出门做工。   但小简桃的童年时代也是彩色的,她记得家门口水泥上用粉笔画的跳格;记得和朋友一起跳皮筋的脚步;记得奶奶给她扎的两支小辫子,而她也如同所有人期待的那样,漂亮争气,不用上任何培训班,依然稳定地保持年级第一,从初中到高中。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少什么,除了偶尔会很想妈妈。   抽屉里那张照片永远被她放在最上面,无论新加了多少课本。   妈妈是大美人,所有人都和她这样说,小简桃也这么觉得,她青涩的手指小心翼翼而留恋地抚摸着过了塑的黑白照片,记住母亲的每一处眉眼。   大概是从高一开始,她的照片被父亲发现,简伟诚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   他开始发了疯地,似乎在跟谁较着劲,开始以一些难以理解的标准苛责她,不允许把时间花在和学习无关的事情上,不允许下一次考试成绩比这一次低,开始干涉她的选择和分班,以爱为由pua她。   当她反抗,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以为我会害你?如果不是爱你谁会管你?”   高二那年,觉得文科学得再好也没有前景,简伟诚坚持要求她转入理科班,那并不是她的强项,因此她稳定的第一名也开始浮动。   偶尔第三偶尔第五,有时候感冒发挥不好,会到第八名。   其实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然而简伟诚仿佛被逼疯,质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这样怎么赚钱,怎么带整个家阶级跨越过上好生活,怎么才能从那个采光不好的小房子里搬走。   那时候她还远未成年,懂得并不如现在多,只是很恍惚地想,小房子也不是哪里都差劲,起码她在那里很快乐。   为什么一定要阶级跨越,现在这样不好么?   现在想来也算另一种意义的上天垂怜,都说幸运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而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高二,简伟诚开始花大笔的钱送她上补习班,给她买所谓的含金量很高的密卷,家里也因此越发拮据,简伟诚说:“这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连买一双几百块的运动鞋、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   她后来才知道,简伟诚只是为了激起她因愧疚而产生的奋发之心,只可惜,十七岁的简桃听过太多这句话,只觉得爱是负担,而自己是累赘。   如果没有她,所有人都会更好,不是吗?   遇见谢行川的那年,她其实过得浑浑噩噩,总觉得脚落不到实处,像被人操控的单机游戏,顺着别人规划的轨迹,轻飘飘地向自己不想去的地方,迈出一步又一步。   高三谢行川转学,而她终于不想继续下去,瞒着简伟诚换回文科班,在那年高考成为了全省第一。   别人都说她厉害,只有她知道自己付出了多少,因出分而失眠的那个夜里,她眼前一幕幕闪过熬着夜默记知识点的自己,一支支满墨又迅速用掉的笔芯,厚厚的堆叠成山的错题集,以及巨大的精神压力。   所有感觉喘不过气的夜里,她对“爱”这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抗拒和排斥。   录取通知书下来,简伟诚才知道这一年她究竟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在恭喜,只有简伟诚对她大发雷霆,而她从家里搬出,和钟怡一起打着零碎又快乐的暑假工。   看吧,只要和爱无关,不承担任何期待,就总会让人变得轻松。   后来大学也不是没人追,但爱已经令她排斥,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异性维系亲密关系,和高中时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婉拒。   她好不容易摆脱的“爱”字,束缚得她喘不过气的“爱”字,沉甸甸的像能把她压碎的“爱”字,在完全被修复之前,她不愿再尝试。   她的大学生活又变得和之前一样精彩,她甚至觉得自己终于又找回了童年时的心绪,大四国庆回家,却被简伟诚直接告知:“以后放假就不用回来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可能一辈子住在家里。”   与此同时地,是简伟诚直接回收了她的家门钥匙,且将门换了锁。   她后来才知道,是简伟诚把房子卖掉了。   有家不回和在这个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中骤然没有家,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然任她如何询问,简伟诚只言辞模糊,搪塞过去,彼时的奶奶已经患上阿兹海默,简桃带她回到最年幼时的小院子,照顾她睡着后在门口乘凉发呆,与一旁的老人随意聊天。   对面的阿婆偶然说漏了嘴,或许也是不忍心看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挥着扇子叹气说:“你现在还信你妈妈一直是在外面打工吗?她是觉得你们家太穷,走了。”   其实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这话从别人口里直白地说出来,仍旧是不小的破坏力。   那些曾经模糊的事都一件件清晰,比如简伟诚为什么想让她做最赚钱的职业,比如他那些年到底在倔强什么,比如他看似疯狂而扭曲的观念,都只是,想要向离开的母亲证明:离开他们,是多么错误的一件决定。   他为了男人的自尊疯狂地想要看前妻后悔,为此甚至不惜牺牲掉女儿的自我。   可简桃没有让他如愿,所以他连那些伪装的爱意都吝于再给。   而简伟诚让她少回家的原因,也简单而鲜血淋漓——   他找到了实现所谓“阶级跨越”的跳板,对方是个很有资金的女老板,离过两次婚,有三个女儿,入赘当然有要求,要求也直白,放弃他所谓的家庭,全身心地热爱她的家庭和女儿。   简伟诚想也没想就答应,甚至主动卖掉房子,唯恐对方反悔,不再给自己后路。   哪怕代价是,他的女儿,从此往后,好像就没有家了。   她一直是很优秀的小孩,是所有邻居眼里“别人家的孩子”,遇见过的家长好像都只会说,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可只有她知道,她一直在被放弃。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和心境,大概人为了自保,总会选择性遗忘一些过于痛苦的片段,钟怡说那个月都很少见到她笑,她依然吃饭和睡觉,只是对家的话题避而远之。   后来很快便要过年,她还怀着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例如收到简伟诚的消息,说自己当时太苛责,让她记得早些回家,但收到的只有他一通脾气不算太好的电话,问她是不是用自己的身份证抵押了什么贷款,问她有手有脚难道钱不会自己赚吗,没有他难道会饿死吗,当年她做选择时不是很厉害吗……   简单几句复盘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个乌龙,是那边家里的小孩无意识乱按的。   对面的简伟诚哽了几秒,大概也觉得有些难堪,但又不服软地一句道歉的话没说,就这么挂了电话。   没有问她今年过年怎么办,降温时找不找得到合适的衣服,所有家庭嘘寒问暖关切备至的过年期间,简伟诚给她的,只有一通不分青红皂白的电话。   最后一丝幻想被磨灭,现实千疮百孔奔涌而来,像是被丢下的的动作终于在漫长的缓冲后落地,她被撞得五脏六腑钝痛,一瞬间连呼吸都滞涩艰难。   终于要接受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简伟诚的声音太大,对面的江蒙和钟怡并不笨,对她的了解串联起来,不用问也大概知道全貌。   简桃看出他们想安慰,但自己居然想先安慰他们。   “没事。”她说。   话没说完,钟怡眼泪已经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跟着眼眶有些红,但也不算绝境,她安慰着他们,似乎也是安慰自己:“我有学校奖学金,舞团出去也赚了点钱,可以先租房子住,后面再找些好点的工作,只是——”   说到这里打住,只是什么呢?   只是逢年过节没有去处,或许偶尔被你们好心接济,但怎么也不好意思年年到你们家去,所以一个人待着也很好?   她说不出口。   她这一生何其要强,做什么事都是第一,让她怎么坦率承认自己被放弃。   过了许久,江蒙说:“其实谢行川今天本来要来的。”   彼时的谢行川正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无需条件太好,用途是假意蒙蔽后母,让她放松警惕,再一步步扮猪吃虎拿回后母手中的,本该属于他亲生母亲的公司。   ——那年他在娱乐圈已稳坐高位,欢呼簇拥无数,人脉与财富和当年那个十六岁的小小少年早不可同日而语,也因此,后母对他愈发提防。   那时的简桃对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如此普通的家庭出身,足够让后母放一万颗心——若他对家族产业有野心,当找一个门当户对、家境优渥的岳父,作为自己的靠山。   他需要麻痹后母,只有让对方掉以轻心,才能拥有最大的胜算。   末了,江蒙说,“简桃,要不你们试试吧。”   她知道,江蒙不是在说“你们试试恋爱吧”,而是在说——   要不你们试试,先暂时,用彼此渡过现下的危机吧。   她知道自己没得选。   她那时候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一个“家”,或者哪怕是一个房子,让她不至于像幽魂一样飘零;需要一个同伴,不用是伴侣,只用在所有地方张灯结彩喧哗热闹的时候,能有个人聊作慰藉。   最重要的是,她最想证明的,她也不是被所有人放弃。   她也要向简伟诚和离开的生母证明,没了他们,她照样可以很好。   哪怕那个好,只是表面上的好。   其实她需要的不是谢行川,谢行川需要的也不是她,但他们在同样的时刻面临空缺的危机,加上有熟识的朋友在中调和,至少也认识了这么多年,找彼此,总比找个陌生人好。   人在人生混沌期的时候,所有想法都容易冲动,因此那个周末她和谢行川拿到结婚证的时候,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简桃对着浓烈的夕阳和冷风,突然有点无措和后悔。   心脏像是被浸到一片没有止境的棉花里。   她低头,茫然地看着手里正红的结婚证,不甚清晰地想——   他们这就算是结婚了吗?那以后呢?   谢行川先去开车,她就站在路边,仍旧没有真实感,脑中反反复复回闪过之前的一切。   像幻灯片,不停不断地播放,好像只有在不停的复盘之中,才能反思清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事情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简伟诚得到消息后大发雷霆,屈尊赶来民政局堵她。   可惜她那时候已经办完手续,站在路边,接受他无休止的责骂。   “你找的是个什么人?这么大的事不和我商量一下就定了?”   “你姑妈领导的儿子,条件就很好,就是人矮了点不好看了些,但肯定比你瞎找的不三不四的人好多了,你跟人家在一起以后也能帮衬你姑妈一下,都是一家人,还会害你不成?”   “你知不知道耽误我多少事?我这几天准备下个月的婚礼,忙得要死,还得来处理你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以后你过得不好也别来联系我一次,因为这是你自己的决定……”   她那会儿并非不生气,只是看着面前姿态尽失、满脸涨红的简伟诚,一瞬恍惚,怀疑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所谓父亲。   她不知道命运这双错综复杂的手,是如何把熟悉的人,变成并不认识的模样。   简伟诚话还没说完,有车突兀地按响喇叭。   她被从回忆中按出神来,转头去看,林荫道旁,梧桐树下,连号的保时捷打开双闪,高挑清隽的男人从驾驶座走出。   他车开得很近,还差几步就要撞到正喋喋不休的男人。   简伟诚一惊。   谢行川垂眼看向她,声音在昏黄的光线中被拉扯得松软,不轻不重却清晰地喊她名字。   “简桃,”他说,“上车,回家。”   简桃恍惚一瞬,这才拉开副驾驶车门。她刚坐过,这会儿已经能熟练地系带落锁。   黄昏从树影的缝隙间垂落,谢行川单手关上车门。   这样的车,不经意搭在车窗上的腕表,如此的外貌与身高条件,都在证实他何其优越的条件,是简伟诚无论如何,想都不敢想的层级。   事件急转直下,简伟诚紧绷的唇角瞬间松懈,抽搐般缓缓上扬。   仿佛只用了几秒,男人加速跟来,以一种怪异又滑稽的姿势趴在车窗上,既有看清局势后想进行的讨好,又不愿让刚才的自己太过难堪,因此表情奇异地呈现一种又喜悦又扭曲的纠结,自我斗争后话锋一转,拿腔作调地教育她道:“既然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嫁过去之后要懂事,多体谅别人的境地,别动不动耍小脾气,多干活做事,以后有机会也要走动……”   话没说完,谢行川抬了抬眼皮,从驾驶座看出去:“你谁?”   简伟诚嘴角的笑愈发大了些,不由得直起身来,拉了拉身上并不合身的西服:“我是她父亲——”   “哦。”谢行川稍顿,在简伟诚做好准备迎接尊敬时,淡淡一撩眼皮,“后爸?看着是挺垃圾。”   “……”   车很快绝尘而去,谢行川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再讲,仿佛方才那两句只是为了让男人起身,方便自己关窗。   简伟诚站在原地错愕的身影被后视镜虚化得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终于,简桃反应过来什么,这么多天第一次无法控制地笑出声来。   虽然只有一秒。   谢行川从前视镜看她一眼,问:“你笑什么?”   她笑了下,说:“没什么。”   就是觉得,好像,不后悔了。   很快,简伟诚怒火中烧的电话打过来,谢行川正要让她别接,过了两秒,简桃接起,然后在对面脱口而出第一个字的时候,按下挂断。   想也不用想对面的人会气成什么样。   接连碰壁、准备好的发泄还没开口就被人掐断,甚至比不接还让人火大,估计是接下来几晚想到都会失眠的程度。   谢行川瞧她两秒,也笑了:“你挺厉害。”   想了想,她诚恳道:“你也不差。”   那就是他们看似平定又怪异的婚姻的开始。   ……   往后会如何发展其实简桃也不清楚,但现在两三年过去,回看时还是感谢自己当时的决定,至少她现在过得不错。   后来奶奶自然去世,她也做了艺人,原来的手机号码全部换掉,简伟诚几次骚扰后被谢行川警告回去,也再不敢和她联系。   现在过年过节,她有时在剧组有时在演播厅,总而言之都比和简伟诚那时候过得热闹,大家都照顾她,煮好的饺子让她第一个尝味道,过生日时还会给她准备惊喜,唱生日快乐歌。   其实有时候她想,她也是有家人的,只不过不是有血缘的那些人而已。   都是陈年旧疾了,现在想起来倒也不觉得痛,只觉得遥远。   她现在很好,至于那些旁的人好不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能走到今天,她靠的全都是自己。   门铃被人按响,梦姐抵达,她完全从这段回忆中抽身而出,起身换衣服,准备工作。   *   下午是杂志拍摄,有团队协调,她也很专业,整个流程都非常顺利,提前了十多分钟收工。   结束时正是五点多,简桃没看行程表,问:“接下来还有吧?”   “我还有,你没了,”梦姐说,“让司机送你回去?”   简桃:“老住谢行川那儿也不行,你们没给我订酒店啊?”   “要酒店的话随时可以给你定啊,”梦姐看她一眼,“不过现在是旅游高峰期,要定个交通方便、保密性好的有点难,订到了估计别的方面也有所欠缺。”   “肯定不可能像他那个套房一样一个人占一层,上下有专属电梯直达,停车场隐私性也好,不过我肯定按照艺人的标准给你安排,你要能接受的话——”   简桃想了想:“那我还是先住他那吧。”   “……”   “对了,”简桃问,“你还要忙什么?别的艺人的吗?”   “忙着给你谈个代言,Fay那款手机,”梦姐低头打字,“就你们《星夜环游》那个冠名商,前阵子就在联系我了,一直在谈。”   ——她一开始参加节目也是为了这个事,没想到品牌方提前一个月就开始接触新代言人了。   简桃心跳了跳,然后凑近了些问:“怎么联系了这么久?是有什么顾虑吗?”   “也还好,是比较偏向你的,因为你节目里表现不错,后期好续航。”   “只是有两个女艺人的团队也想要,因为他们宣传和广告铺排不是做的挺好么,还有一支比较有质感的类MV的宣传片微电影,所以艺人团队说降代言费也可以。”   简桃正要开口,被梦姐打住:“你不降价也能谈下来,放心吧,没太大问题今天能签,咱们就值这个价,懂吗?”   简桃被她给弄笑,扬了扬眉说:“行,懂。”   回到家后,简桃等了一会儿,大概过了两小时,梦姐发来一个表情。   【差不多稳了。】   心里的一块巨石终于放下,简桃看了眼时间,和有些安静的套房。   这个点还没回,谢行川今天应该是不回了。   简桃撑着脑袋,感觉有点无聊,打开和钟怡的对话框,打算喊她上线,玩两把王者或者吃鸡。   ……   另一边,明鹭公馆包间内。   谢行川后靠在沙发里,头微微偏着:“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想你吗,”江蒙拍拍他肩膀,“知道你们很忙,拍完综艺才能歇会儿,我和钟怡正好过年放假,找你们来玩玩儿。”   江蒙:“对了,简桃也在附近吧?收工了吗?一起叫过来呗。”   谢行川:“你问问。”   对面的钟怡拿出手机:“我问吧,实在不行等她收工了再来也行,我们也要在这边住的。”   打开和简桃的对话框,钟怡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遂把手机推到谢行川面前:“怎么说?要说我们来了吗?还是给她个惊喜?”   谢行川看着聊天页面,正停留在昨天下午,钟怡给她分享了几个帅哥,简桃回复不错的界面里。   反应过来什么,钟怡连忙澄清:“这就是普通分享,对美的欣赏嘛,有利于积极正面的情绪调节。”   说完又觉得多此一举,他们又不是真夫妻,看点帅哥怎么了?   这么想完,钟怡自我鼓气般点了点头,“反正你别多想,她很正经的。”   话还没说完,关闭静音的手机叮咚一声跳出提示,是简桃发消息过来了。   先是张照片,她独自躺在宽敞的床上往外拍,只能看到微翘的小腿,房间内四下安静,没有人影。   紧接着,一条文字消息。   捡个桃子:【老公不在家[害羞]今晚玩什么?】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收到惊喜的竟是我自己(x   下一更八点!   还是300红包加一个大的! 31、升温   短暂两声叮咚后, 房间内陷入片刻的凝滞。   江蒙站在谢行川旁侧,表情流露出些许复杂,又带点看好戏的兴奋和难以压制的嘴角。   钟怡看不到内容,于是开口问江蒙:“怎么了, 她发了什么?”   江蒙正要开口, 一旁的谢行川掀起眼皮。   “她说——”   “老公不在家, 今晚玩什么。”   “…………………………”   谢行川仍旧是那副漫不经意的表情,也还是维持着陷在沙发里的动作, 但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怎么,钟怡觉得有点儿冷。   明明她们平时玩的都是一些正常的游戏,简桃也只是偶尔皮了那么一下。   钟怡正要开口,谢行川已经发声:“给她打个视频电话吧。”   说完,还没等到钟怡赞同, 他已经驾轻就熟地拨通, 下一秒, 简桃的脸出现在屏幕内。   简桃:“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上号啊。”   她那边网速快一些,因此她的脸先出现, 过了几秒, 屏幕被人拿起, 谢行川的脸, 出现在了那头。   ……   简桃奇怪地退出去看, 对话框的抬头姓名确实是钟怡没错。   所以说——钟怡和谢行川在一起?那她刚刚发的消息他也看到了?   没得到具体情报之前, 不能轻举妄动。   很快, 钟怡起身站了过去,一寸屏幕中的人脸变成了三个。   但简桃那边没动静了,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跟卡了似的。   钟怡:“怎么了?”   谢行川一针见血, 并不意外。   “她在装卡。”   简桃:“……”   眼见装不下去了,过了几秒之后,她这才从“卡顿”中恢复过来,如梦初醒般道:“什么?我刚卡了,你们说的没听到。”   钟怡很给她面子,在谢行川尚未开口前,连忙说:“我和江蒙过来玩了,现在在明鹭公馆1807,你要过来吗?”   “行,等我啊。”   说完,怕谢行川跟她秋后算账,简桃迅速切断了电话。   九点半,她乔装一番后,顺利抵达包厢。   钟怡一脸惊疑地看她脱掉外套,摘下帽子口罩和粉色的假发,恍惚道:“你来演古惑仔来了?”   简桃遗憾地拨了下头发:“没办法,太红了,躲狗仔。”   “……”   “对了,你们怎么忽然过来了?”   “来找你们玩啊,刚好我和江蒙放假,”钟怡说,“四个人能凑齐不容易,又不能去外面景点,只能室内玩玩了,二十一点怎么样?”   简桃:“又打牌啊?这么无聊?”   “那麻将?”   她斟酌:“麻将也不好玩儿……”   说到这里,沙发上的谢行川终于开口,慢条斯理抬起眼来:“那什么好玩。”   简桃看向他,听男人不疾不徐地咬字清晰:“你们微信里的帅哥?”   ……   她惊骇转头,看向钟怡:“你真找过来了?还有这种好事?”   谢行川:“……”   故意气他的对话结束,简桃及时打住,这才坐到桌边,拍了拍:“来,先玩二十一点吧。”   结果她连赢几局,钟怡骂骂咧咧说要换玩法,一晚上换了三四个,还是简桃赢得最多,手边的筹码都快摞不下了。   她很嚣张地撑着脑袋,一口气挑衅三个:“你们这不行啊,都没什么意思。”   结果下一把惨遭谢行川毒手,输了几乎一半走。   他抽着牌问:“这样有意思了?”   “……”   *   他们后来又玩了吃鸡,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等简桃回到酒店,已经困得不省人事,踹掉鞋子就陷入了昏迷。   谢行川给江蒙和钟怡单独订了楼下的房间,不用她操心,因此简桃一觉睡到天亮,今天上午没行程,九点多的时候,她给钟怡发消息。   捡个桃子:【醒了吗?给你点点吃的?】   钟怡:【我已经在一楼餐厅吃过了,那个粉和小蛋糕还挺好吃的。】   捡个桃子:【什么时候吃的,怎么都不叫我,我还怕你没醒。】   钟怡发了个挺缺德的表情包:【我以为你昨晚那么累,起不来了。】   简桃觉得有点奇怪:【不是都一起回来的吗,也没很累啊,就是困了。】   【你昨晚不是加班吗?】   【我加什么班?】   【我听到声音了,两点半的时候。】   【?】   她盯着那个消息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钟怡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题。   【那可能是别的房间的,你听错了,我回来就睡了。】   【真的?】   【这我还要骗你?而且你就住正楼下,我要干什么也不会出声吧,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钟怡不知是想到什么:【那不出声还是有点难吧。】   简桃想到新西兰自己紧紧扒住瓷砖的手掌的骨骼,和男人捂住她嘴唇的手指,太过深刻导致于历历在目,心说,是有点,但也没那么难:)   没一会儿,钟怡就帮她带了些早点,来房间里找她。   谢行川今早有事忙,房里就只有她们俩和江蒙。   她和钟怡坐在毯子上聊天,江蒙在旁边玩游戏机,各自忙得火热,钟怡想起什么,又踢了踢江蒙:“哎,崔维下个月生日,得飞到航城那边去,你去不去啊?”   简桃:“谁啊?”   “就高中同学,隔壁班的,你不记得了?”钟怡说,“有时候也跟我们一起出去玩,高二还跟你表过白呢。”   简桃回想了一会,记了起来,“高高瘦瘦,平头那个?”   “对,虽然后来你们疏远了,但是他偶尔也会跟我们联系,去年还见过一面,”钟怡笑,“聊到你,还感慨曾经的同学变女明星了。”   有关这个人的细节,简桃记得倒不是特别清楚了,只记得他好像的确是和自己表过白,而那时她深陷被简伟诚pua的漩涡里,“爱”于她而言是讳莫如深的词汇,而对于朋友来讲,捅破那层窗户纸,无非就是疏远和恋人两种关系。   她现在仍记得清楚的,是自己在器材室远远看到他,便闷头躲在双杠下,还被谢行川取笑,“人家告个白,你跑这么快?”   而那时候她垂在双杠下,为了佐证自己的立场,抬头说:“你要是告白,我会跑得比这更快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爱对她而言,是无止境的负担。   她不想,不愿,也不能接受。   十六七岁的少年谢行川转头偏开视线,给了她足够心安的回答——   “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   然后他们就平稳地走到了今天。   一旁的钟怡和江蒙已经开始规划,你一言我一语地,恍惚中,简桃仿佛又回到那个试卷漫天的学生时代,她晦涩艰辛的高中生涯,幸好有他们,才能在高压下偷得一点快乐和甜,在黑色的时间轴里,添上一丝轻快的色彩。   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勾起点笑,与此同时,门口处也传来锁舌轻响。   很快门被推开,谢行川还穿着品牌活动的西服,见她表情,顿了下,“你笑什么?”   简桃胡编乱造:“没什么,就是想起江蒙数学课上偷吃辣条被赶出去了。”   江蒙:?   “我靠,你不去记我运动会给班上跑第一,你就记这种事是吧简桃?”   “我也记得,”钟怡扬手,“我问他八股取士的股是什么股,他说屁股,我他妈笑到被光头强罚站,进棺材也不会忘的。”   “……”   谢行川回来时正是中午,半小时后餐厅送菜上来,她对面坐着钟怡,左边坐着谢行川,四个人构成正方形的四个小角——   好像奇妙地回到高二那年,谢行川还没转学,她也没重新转回文科班,她每次回头,略高的马尾都会撞倒他的水杯,说过很多次他也不改,杯子不放在那儿喝不了水似的,害得她每次都要伸手扶稳。   想起小组讨论的时候,她一侧身,脚踝就会碰到谢行川遥遥伸到她位置上来的长腿,两个人互不相让,讨论五分钟,脚在底下较劲一小时。   想起他那时候到底也是少年,作恶多端,兴起时会把她两个书包带绑在一起,她每次放学都得解三分钟。   想到别人午休时都是两只手叠在桌上,手枕上去,他是枕着左手手背,右手非得伸直,她每次打水都会碰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勾着她衣角,报复似的拖延她的时间。   如此种种,身在其中时与他来回战斗,现在想起,竟也品出几分少年意趣来。   如果没有谢行川,当她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应该只会觉得乏善可陈了吧。   譬如现在让她回忆高三,她也单单就记得那个圣诞节,外地的谢行川被江蒙死皮赖脸地央回来,大家一起在雪地里冻得发抖地吃烧烤;或是钟怡和江蒙在台下朝她挥手……除了这些,就只剩题目,试卷,和倒数自由的时间。   人活着果然需要朋友,她看着钟怡和江蒙,这么想。   至于谢行川么,顿了会儿,她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比他们更高一些的层级。   *   下午,钟怡和江蒙离开,出发回家过年。   简桃录完两个娱乐频道的采访,也在八点多敷着面膜,准时躺上了床。   她曲起腿,将平板搁好,在看最近的口碑电影和剧。   视频刷到一半,最上方微信弹出条消息,来自梦姐。   两个文件和一个行程安排。   梦姐:【简桃xFay拍摄计划.pdf】   梦姐:【剧本(待修).doc】   梦姐:【搞定,下周六拍摄,你看剧本有没有什么问题,过几天会把正式版发给你。】   捡个桃子:【敲定啦?】   梦姐:【yes。】   像是刚开罐的新鲜雪碧被浇淋,一个个小气泡顺着在心脏上炸开,弥漫开刺啦刺啦的声响。   想做的第一件事终于顺利完成,她伸了个懒腰躺倒在床上,感觉浑身都被松松软软的棉花糖包裹。   她像只打盹的猫舒展开身体,舒展到一半,洗完澡的谢行川掀被子上床,把她盖着肚皮的被单一把扯走,她睡衣随动作撩起,白皙腰肢暴露在空气里。   四目相对,谢行川已经知道她会说什么数落的台词了。   然下一秒,“你不会力气小点吗”被她吞进肚子里,简桃仰头,后脑勺在枕头上蹭了下:“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他觉得好笑似的:“怎么就心情好了。”   简桃:“一直想要的代言谈下来了,他们那个微电影的风格我很喜欢。”   或许能成为我拿到《玲珑》女主的重要跳板。   当然,后面这句她没说,毕竟那么好的饼,竞争的女演员那么多,八字没一撇,先说出来没做到不是很丢人。   先把代言商这个微电影拍好,再去想《玲珑》电影女主的事。   简桃趴在床上,小腿翘起来回晃着,打开梦姐给她发的那个pdf,看了会儿才惊道:“这男主角才19岁?”   谢行川看向她,她还在意外地感慨:“现在男演员年龄都这么小了啊?”   顿了顿又想到:“哦,你当年拍电影差不多也这个年纪。”   简桃猜测:“可能对男演员来说,这个年纪就是很有魅力,可塑性很强吧。”   谢行川没说话了,简桃看完ppt和剧本,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挑了一些小细节反馈给梦姐,这才揭下面膜睡觉。   接下来的一周都平稳度过,她和谢行川忙于各自的工作,拍摄、物料、品牌活动、采访、《星夜环游》的周宣传……   终于等到周六,她前往云州,进行微电影的拍摄。   虽然是支二十分钟的短电影,但她的重视程度并不低,和以前拍戏一样提前准备、背好台词,可发挥处还写了大段笔记。   云州影视城艺人很多,常年爆满,她一路进去发现很多熟面孔,挨个跟大家招手聊天。   很快候场开始,她坐在片场的软椅上,披着个羽绒服,一边看戏一边等待。   男主演也在三分钟后抵达,简桃起身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聊一些戏方面的内容,说到关键戏份时她发现两人还都站着,正想说要不要坐的时候——   身后传来异动声响。   景内一时嘈杂,四下唏嘘声渐起,简桃回身去看。   谢行川的脸在视线中聚焦时,她仍以为是幻觉,直到他身后的工作人员也依次下车,男人外面套一件长款的黑色棉服,双手插兜,敞开的拉链露出格纹衬衫,面前融着稀薄的冬日雾气。   简桃有些奇怪地皱眉,片场的导演和他是故交,二人站在一旁聊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机会,简桃剧本掩面,低声同他附耳:“你来这里是——?”   谢行川扯了下拉链,旋即气定神闲道:   “散步。”   作者有话说:   散了一个从家门口到飞机场然后两个小时飞机的步……而已:D   谁慌了,我不说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依然是300红包加一个大的!   * 32、升温   散步?   散了一个……要坐飞机的, 相距五百公里的步?   这一刻,简桃突然想起圈内盛传的一则八卦,某影帝无聊时会坐飞机去伦敦喂鸽子,喂完再坐飞机回家。   可能这就是一种极致的消遣吧。   她也没太惊讶, 答了声哦才说:“那你去散吧, 我拍戏了。”   酒楼内布景已就绪, 等她拍完第一场,谢行川也早已不知所踪。   拍戏中, 一上午很快过去,因为是给Fay手机性能的宣传,所以全部拍摄都是用的手机,和她以往的拍摄不同,手机后置镜头多, 看向每一个都有不同的效果, 因此每个角度简桃都有专门研究眼睛要看往的方向, 以确保画面的美观。   Fay前两年的微电影都是现代题材,所以这次他们尝试了一下侠客古风, 也能在变换的特写中凸显手机的定焦、虚焦, 以及高清度。   现在大家对手机的需求愈发严格, 加之自媒体和各种vlog、plog的兴起, 手机的拍摄功能也成为重要亮点之一。   时长只有十来分钟, 所以整个故事并不复杂, 品牌方融合她在《星夜环游》中很有商业头脑的表现, 为她拟了一个酒楼老板娘的身份。   江湖谣传她酒楼中有妖,新上任的年轻捕快前往一探究竟, 目光穿透层层人潮, 将目光锁定向她, 几次三番周旋之下她巧妙化解,并在捕快离开的那一秒转身,揭下□□,露出狐狸妖的真身。   故事简单,但还蛮带感的。   上午的最后一场戏,是捕快为了激出她的妖力,将酒杯远远甩来,却被她在舞曲之间轻巧接住,并未暴露半分。   ——不过这个“接住”有点难度,用的是足尖。   简桃站稳,一腿支地,一腿向侧边伸展高举,等工作人员把酒杯摆上来。   酒杯落在她足尖,接下来她需要稳定平衡,其余身体不动,仅动右腿,将足尖平转90度,转向前方。   一声“Action”后,特写拉近。   导演在一旁的屏幕中看着:“水杯待会儿掉了之后我们就换个新的,免得穿帮,然后新杯子里面不放水,拍她转的姿势就行,后期镜头处理下就不会有掉的感觉了。”   然而吩咐完,头再转回来的时候,裙摆之下简桃已经平稳地掂着酒杯,凭借强大的腰肢核心力量,将它送到了镜头正前方。   酒杯轻晃,但竟是一滴也没洒落。   就这么过了两秒,导演愣神中,简桃预估好时间,这才开口:“好了吗导演?”   “好了好了,卡!”导演方才回过神,起身道,“可以啊小桃,我这还预估你酒杯会掉,连怎么剪都想好了。”   “跟有舞蹈基础的演员拍打戏就是舒服,身段和力量给的太到位了。”   导演话中意味明显,一旁的人打趣:“郭导这明显是吃过苦的了哈哈哈哈!”   郭彭摇头:“这两年真是什么人都能演戏,翻个跟斗都要替身,别说武戏美感了,连演技都没有,也不努力。”   其实导演说的这个简桃知道,对于古装戏来说,会跳舞非常加分,因为很多舞蹈戏或者打戏都会要求力量和美感,而这并非几个月能够速成——即使可以练习弥补,现在大部分演员也不愿意在剧组待三五个月,每天学习枯燥的课程,大部分都会选择参加综艺来赚钱和曝光。   而她的优势正在这里,也因此,没接到过古装电影,于她来说也是个很大的遗憾。   她说:“侧翻学习一下我应该可以,如果要拍跟我说就行。”   导演同她比了个OK,她这才和助理撤离,去影视城的餐厅吃饭。   影视城一共三个较有名气的餐厅,简桃挑了个最近的,这会儿还没到用餐高峰,人不太多,况且大多是艺人助理,忙得很,她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也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助理小娄在一旁问她:“桃桃,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简桃对着右下角扫码,“中午不忙,我们吃完再过去。”   话音落下,她闻到阵香味,正想看看大家的选择,一瞥眼,发现谢行川正坐在隔壁桌。   他的餐盘里,摆着只炸得酥脆的大鸡腿。   来不及思考他到底是一直坐在这儿还是刚到的,简桃盯着那个鸡腿,听他经纪人开口:“简老师要不要试试?这家的鸡腿很不错,跟别家的味道都不一样,我们有空都会过来吃。”   简桃看向谢行川:“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吃这个?”   他扬了下眉梢,“不行?”   “行啊,”简桃说,“我早晚有天拿了奖也要像你们这么逍遥人间。”   “……”   助理小娄问:“那我们点两个?”   “点一个就行,”简桃说,“我尝一点你的,下午还有戏要拍,不能吃太多。”   上餐之后,她只拿了整份沙拉,其余想吃的都按照比例分好,她尝一点,小娄吃多的那份。   小娄在对面吃得美滋滋,最后差点起不来,酒足饭饱地缓了十分钟才出发。   因为圈内本就是按地位高低分蛋糕,歧视无处不在,所以挺多艺人助理的待遇都很差,打骂苛责都是常有的事,但是小娄一直觉得做简桃的助理很好,不用洗衣服不用奔波订餐,甚至有时候简桃点外卖的时候还会帮工作人员一起点,挺尊重大家的。   这样的艺人,活该她红。   *   拍摄计划本来是一天,但因为简桃和导演要求都比较高,一个吊威亚从楼上下来的画面,生生拍了两个钟头,导致拍摄延期,得暂住一晚。   剧组的工作人员帮订了就近的民宿,说是好几档节目的录制都会住在那里,算个小网红民宿,景不错。   但是简桃收工之后搜了一下民宿点评,才发现那边的空调似乎制热功能不太好。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买个热水袋,退出回到微博,发现#偶遇谢行川#正上了热搜。   他今天一下午跟没事干似的,满影视城闲逛,不少群演都兴奋地拍了照片,高搜索率下,就这么顺其自然地爬到了热搜高位。   照片里的男人偶尔喂鱼偶尔喂鸽子,遥远的模糊画质下也能看清优越的身段,要不怎么说老天爷赏饭吃呢,简桃心想。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了思路 ,打算曲线救国一下。   略作思考,简桃迂回地打开对话框,给他发送了自己的定位。   捡个桃子:【[位置分享]】   过了一分多钟,谢行川回来一个问号。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看看你的。】   姓谢的狗:【[位置分享]】   不远,他还在影视城里,不过看样子靠近出口了。   捡个桃子:【你是准备回去了吗?】   他道:【怎么?】   简桃徐徐图之:【我想起第一次见谢老师的时候,他穿着新发的蓝白校服,背着光站在讲台上,无与伦比的帅气和……】   【说人话。】   想了想,她发了两个对手指的emoji,迂回道:【定的民宿好像空调坏了,我怕冷,你能去帮我暖被窝吗?】   十分钟后。   姓谢的狗:【?】   捡个桃子:【蔚景花园15栋6号楼7103,密码678095[可怜emoji]】   发完之后她就愉快地收起了手机,准备在外卖软件上挑几个热水袋,管谢行川去不去,去了正好,不去她自己也能睡。   晚上有聚餐,中途外卖给她打了电话,她说挂在门把手上就行。   到民宿正是十点多钟,她确认了房间号,低头一看,门把手上却并没有东西。   差不多了解了情况,她心如明镜地推开门,果不其然,里面亮着灯。   墙壁上的挂机空调艰辛地运转着,大概开了一阵子,但不算太暖和,床头亮了盏暖黄色的壁灯,谢行川半坐在床沿,身后垫着个枕头,正在打游戏。   想到什么,简桃觉得很好笑,问他:“今天怎么不看书了?”   他挺坦荡似的,修长手指托着手机:“抽屉里只有避孕手册。”   “……”   简桃沉默片刻,老老实实地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还好她为了预防万一,每次出门拍戏都会带行李箱,十次有五次派上用场。   等她出来,床头的两盏灯,又被他熄了一盏。   简桃擦着头发,吹干后站到他那头,在床沿坐下:“好啦,你过去吧。”   谢行川抬眼看她:“去哪儿?”   “里面那头,”她伸手指指,“然后我睡你现在躺的这里。”   顿了顿,她理直气壮道:“我说的暖被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谢行川抵着齿关笑了声,懒散动了下眼皮:“我要不让呢?”   ——那她当然也有办法。   简桃直接掀开被子,暴力朝里突进,把谢行川往里面拱,没一会儿被子里就被她拱起火来,谢行川擒住她手腕,呼吸低了低。   “别蹭。”   “我没蹭!”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为了明天能顺利早起,她迅速往后一仰,试图和谢行川拉开距离,结果忘记这里的床没酒店的大,下一秒差点就跌落下去——   谢行川把她一把捞回。   “服了你了。”   男人这么说着,退回到另一边的位置。   简桃心安理得地躺在他暖好的地方,趴在床上,捞起放在一边的剧本。   虽然这次剧本只有几张A4纸,但她还是仔细装订了起来,还给打印了一个封皮,作为第一次演这种戏的纪念,到时候会一起收纳进箱子里。   明天还有两场戏,不出意外能按时结束,她巩固着台词,收到条微信,是今天合作的男演员发来的。   说戏的事情。   这个男演员拍戏还挺认真,看来十九岁能成名多少还是有点本事,他说了一下明天的镜头,以及某个地方自己要不要讲台词的思考。   简桃想了会儿,打字太多,于是说道:“我也觉得这里说台词比较累赘,直接开打能表现出急迫,而且节奏上也更紧张,明天去可以和导演商量一下。”   “然后你想改动作的话和武打老师商量下,我是可以接。”   也没聊两句,谈完了明天的工作,他们就结束了对话。   简桃把手机熄屏,突然在漆黑屏幕里又看到半张脸,她转头看向谢行川,对他在看自己手机这件事表示意外:“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随便看看。”   “噢,”她也乏了,脑子不太转得动,“睡吧,明天得早起。”   简桃问:“你明天有通告吗?”   “下午。”   “嗯,那可以一起回去,”她熄了灯,又想,“不行,一班飞机会被偶遇,那还是分开走吧……”   二人平躺着,呼吸均匀得像是各怀鬼胎,简桃动了两下,觉得不太舒服。   果然当时没从他那搬走是正确决定,住惯了贵的,再稍微降点儿级都觉得不适应。   她起身,想垫个枕头在腰后面,正要伸手,谢行川开口了:“怎么?”   “腰疼犯了,”她说,“老毛病,找点东西垫垫。”   跳舞么,总得落下点腰伤什么的才能跳得好。   他的手顺着攀上来,“哪个位置?”   “腰椎,左边一点点,哎……就这儿……”简桃顺势躺倒,说,“失策,以后应该随身带筋膜枪来按摩的。”   谢行川手握拳,指骨的位置抵在她腰疼的那块儿,打圈按散放松肌肉,男人的手劲儿天生比较重,她舒服得松了两口气,慨叹道,“你好会按,学过吗?”   “这还要学?”他道,“你在家不是天天这么按?”   她趴在枕头上,眯眼随意聊起别的话题:“你明早几点起啊?我给你点个早餐吧,感谢你今晚的……唔,”思索了一会儿,“服务?”   “我的服务一顿几十块钱早餐就打发了?”   “那你要怎么样——”   大约过了半个多钟,她昏昏沉沉地睡了又醒,腰上的酸疼已经缓解许多,窗外有冬日最熟悉的风声,似乎还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让人身上也裹着层黏潮的气息,她鼻尖渗出些微汗意,有意忽略他后来移至身前的手,嘟囔说你别摸了……   他声音有点儿低,哑哑的,委屈得像是湿漉漉的小狗,虽然手上的动作全然相反,有意无意地咬她耳垂:“收点报酬也不行?”   ……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往他的方向缩了缩,声音又低了些,说那你别捏,也没持续太久,二人混着紊乱的呼吸渐渐睡着,没一会儿简桃又醒,抱怨这枕头根本托不到脖子,谢行川大概也半梦半醒,只想让她早点消停,手臂放到她枕头下垫好,让她快点睡。   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睁眼就是男人反扣的手掌,愣怔半秒,才想起昨晚是枕着他手臂睡着的。   大概是昨晚来回折腾太久,他还在睡,简桃轻声收拾好,脚步声很轻地出了门。   *   今天的拍摄还算顺利,虽然因为她和导演的细致要求,还是延迟了两个小时下班。   她回去清理行李,谢行川已经先行离开,她洗澡时觉得胸前有些涨,不知道是他昨晚弄的还是姨妈要来了,总之细嫩的皮肤上有浅浅几道五指印儿,她没好意思再看,匆匆擦完穿好衣服,坐飞机回去。   接下来就是等待短片剪辑和后期了。   Fay这次会加入一些后期,以表明自家手机拍出的内容,能够经得住繁杂的后期处理,清晰度依然足够。   等待的过程中,《玲珑》的最后一次试镜也来了。   这次试舞戏。   毕竟是自己拿手也容易出亮点的内容,简桃还是很重视的,提前一周就开始练习,甚至试镜的前一天,还在巩固。   舞戏两场,一场有规定情景,一场自由发挥,导演大概是想看演员对角色的了解程度,以及能不能给出惊喜。   《玲珑》原着简桃其实挺喜欢,不过感情戏着实没有多少,还清水,因此自由发挥的内容她拿不准,只想着得先找一找狐狸的神态,更方便于塑造人物。   她一转眼,发现谢行川正好在书房坐着,面前摆了个笔记本,不知是在忙什么。   正好有电影咖在这边,不用白不用。   他大概是在忙什么正儿八经的事,简桃看他手指移动鼠标,遂凑过去,轻轻靠近。   女主云姬的设定是最后一只狐狸,那就试试,谢行川能不能看出她演的是什么吧。   感觉手指被什么蹭了下,谢行川微顿,旋即垂眼去看。   简桃正双手垫着下巴,目光澄明地瞧着他,像只不会说话却与生俱来些媚态的小狐狸,清纯又勾人,用脸颊蹭着他的手指。   他眉心几不可察地拢了下。   简桃心说他给的反馈好像还挺对。   他欲言又止,但不知为何没有开口,只不动声色地把手撤开,简桃尝到甜头,更加跃跃欲试。   狐狸除了手,应该用的最多的就是腿了。   她低头赤脚,脚掌轻轻踩在他拖鞋上,察觉到男人微微一僵,再用足尖扒弄着他拖鞋上的绒毛,看似是想与他逗弄、踩掉他的鞋子,可无声之中,少女软嫩足尖的触感隔着布料传递而来,不轻不重,勾点刮停,有如隔靴搔痒,愈发难耐。   终于,她看到谢行川喉结滚了一下。   感觉会被捉的下一秒,她收到谢行川发来的消息。   屏幕一亮——【我在直播。】   简桃:。   简桃:?   她第一反应是自己有没有入镜,确定没有后松了口气,这才想起来——   今天是周六,《星夜环游》新一期的播出时间,因为和直播软件合作,所以开放嘉宾陪观众一起看这个互动环节,时间不长,首发阵容就是谢行川。   节目组本想营造电竞主播给大家解说比赛的那种效果,不过谢行川不喜欢对着空气讲话,因此没说什么,简桃才忘了这事儿。   为了防止翻车,她连呼吸都变轻了,连忙撤开,去一旁默默练习。   谢行川的反应给了她很大的入戏支持,找到感觉后,她迅速完成了第一场舞戏,还算满意。   第二场舞戏则是女主在电影中最高光、最重要的一场。   简桃特意买了比较类似的戏服,毕竟穿着不同的衣服,需要的动作幅度也不尽相同,为了确保换上剧组戏服后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她特意买了水袖和大裙摆,以及束腰。   女主先是在屏风后跳,她便将另个房间的屏风拉过来隔档,又仗着有个屏风,换衣服就懒得去浴室,直接在后面脱掉睡衣,再穿好戏服。   她挑了首音乐,戴好蓝牙耳机,这才缓缓对着屏风的影练习起来——   她确实有点懒,因为古装戏服繁复,所以内衬都没穿,纱质的水袖下,手臂叠影清晰可见,游走向内,束腰又掐出上下姣好的线条。   简桃戴着耳机,又练得投入,因此连谢行川结束了直播都没发觉。   她练过两遍,将踮着的脚尖松下,正歇了口气,一转身,撞向男人隐隐萦绕着木质檀香的胸口。   简桃惊疑抬头:?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en了   (瞎说的谢老师工作室别给我发律师函谢谢!)   (主持人拍话筒)(轻咳)(准备发言):今日鹿灵TV发布一则好消息,明日双更,依然七点一更、八点一更,请有相关需求的蜜桃市市民记得带好手机,有序收看。(讲话完毕)(摸了摸领带)(拿出粉饼补妆)(点头)(优雅离场)   *   也是300红包加一个大的!   * 33、升温   简桃仰头。   谢行川正面对着她, 眼睫半垂着,眼底蕴着影影绰绰的灯光,流水般起伏不定。   空间安静,她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道:“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过来也不预告一下。”   他朝前两步, 有点无语地笑似的:“你弄我预告了?”   “我没弄你, ”她为自己澄清,“我那是要试戏, 在找状态……”   话没说完,谢行川掂了一下她的袖子,看向她若隐若现的领口,眼睛眯了眯:“你演戏穿这样?这穿的什么?”   “我自己买的,”她说, “懒得穿内搭了, 这又没人。”   “我不是人?”   她觉得离谱:“你不是在对面吗?离那么远。”   谢行川:“我在对面隔着屏风看你在这扭来扭去不要命?”   ……   简桃眨眼, 语速放缓:“你看到了?”   “瞎子才看不到,”他挑了下唇角, “还以为你特意扭给我看的。”   “别太不要脸, ”也不知为什么, 她伸手想推他, 有些脸热地别开眼, “我还给你跳艳舞是吧。”   谢行川要笑不笑地, 单手捏住她下巴, 声音低了些:“你也知道这是艳舞?”又凑近,气息含着点儿漫不经心的侵略性, “演戏穿这个我真的会搞你, 听到没?”   “……”   “谁演戏会穿成这样啊, 正经电影好吗,”她说,“就算我跟导演要求想穿成这样,他也不可能同意。”   谢行川:“你还跟导演要求?”   她撇嘴,侧过头去:“我跟你没法沟通——”   话没说完,很低的吮吸声已经在耳朵下侧响起,谢行川顺势低头,啜着她侧颈的细嫩皮肤,手指去解她腰间的束带,呼吸扬起热流。   腰间泛起酥麻,吸啧声像是火苗,遇氧越烧越快。   绸质戏服滑落的触感如同水珠,蜿蜒下行。   “别——”简桃被他弄得失力,艰难地伸手去推他,“不行,明天,试戏了……”   动作停顿两秒。   他无语地笑,呼吸滚烫地洒在她肩窝:“明天试戏,你今天惹我?”   “我没惹你,”她下意识反驳,“那你也太经不起惹了,我只是想——”   到这儿没再说下去,察觉到什么,她喉间一哽。   谢行川支棱得太快了,她头晕了。   就那么僵持二十多秒,他呼吸混乱,鼻尖就抵着她耳郭,说话时有明显的气流声被无限放大。   “真不行?”   她动了两下,肩头微微拱起:“明天真试戏……很重要的。”   他从善如流:“行,那我憋死。”   “……”   ???   她后面是个窄窄的桌台,手指就搭在上面,他靠得近,掌心也覆盖在她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捻她手指,从指根捏到指尖,松松停停。   就这么过了会儿,她感觉手心都被他捏软了,骨头也像是一起被融掉,他有时候等不及,有时候又像挺有耐心的猎人,一点点地思考决断。   他没放开她,但又没有实质性动作,简桃清晰地察觉到度秒如年四个字的含义,每一秒都在反刍中被拆解成无数个碎片,流向不同的可能之中。   越安静越承受不住。   终于,像是自己的心里建设完成,他下巴抵在她颈窝里,捏着她手腕,微微做了一个往前带的动作,没太用劲儿,低声问:“那辛苦一下简老师的手?”   她抿了抿唇,不甚自然地别开眼,说:“随你……”   反正她也不会。   她戏服松松垮垮,顺着脖颈掉至肩头,半遮着,隐秘又清晰。   浴室里传来水龙头没关紧的声音,一搭没一搭地淅淅沥沥,溅起在瓷砖上,有空旷而茫远的回声,梳妆台的镜子隐隐折射向屏风,照出一点点,掩在她头发下,通红的耳尖。   ……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默念“怎么还不结束”的简桃终于被放生,像条鱼一样游走,打开水龙头洗手。   原来水龙头不是没关紧,她有点出神地想着,水流冲刷过指尖,她下意识低头去看,几秒后又想起什么,慌慌忙忙地撇开视线,手指交叠时触感仿佛仍然存留,他手掌覆盖在她手背上,极有耐心地引导,偶尔她跟不上还会被笑,她只能气恼地去踢他小腿,又被人捉住脚踝警示,“这时候可别乱动。”   总之……总之乱七八糟。   她心猿意马地洗了十多分钟,到后面完全在神游,直到外面的人懒声提醒:“你是打算洗掉层皮还是怎么?”   这才赶忙将水龙头关停。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提的人又不是自己,她反而这么拘谨,他倒是一副餮足的坦荡。   是不是反了?   走出浴室,谢行川就在外头站着,二人视线很自然地对上,空间里有并不明显的气息残留,无可避免地提醒方才的发生,气氛隐隐约约不太对劲——总而言之不太正常,简桃在四目相对时这么想。   是因为平时他们基本没有事后交流,结束后各自睡觉,今天才会有这样的情感对峙吗?   她觉得不自然,因此想打破,思来想去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痛不痒又比较诚恳地夸赞道:“你裤子穿得还挺快的。”   “……”   *   次日,简桃出发前往试镜。   这次位置不算太远,开车一个多小时,等她到的时候,其他艺人基本也到齐了。   导演正在门口跟谁的经纪人谈笑:“肯定最后一次……我保证。”   一水的单人沙发,上面坐的全是有头有脸的演员。   一线花占一半,二线花只有一个,剩下的都是青衣类演员,演正剧的,也有电影拿过奖的。   一言蔽之——神仙打架。   简桃在旁侧的位置上坐好,看出这个饼真真是热门……一大半都带了经纪人,还有些经纪人跟导演的关系好,不像她,就带了俩助理。   不过这么有名的原着,再加上含妖的故事背景,投资随随便便就是大制作,又是口碑这么好的导演和团队,大家都想来也是应当的。   她甚至还曲线救国,去旅游综艺浪迹了一个月,就为了那支小小的短片。   简桃正出神间,第一场试戏也开始了。   屏风离得不远,她能看到缩小版的表演,青衣和花旦的表演流派到底是不同,也由此能看出正剧和偶像剧的表演形式,青衣演员更偏体验派,而演惯了偶像剧的花旦,更擅长美观和形式。   进圈两三年,她几乎常年都在上表演课,有好的机会也会客串正剧,表演形式多少都懂一些。   简桃琢磨着,导演和观众会更喜欢哪种?   然而思考了十分钟,还是决定抛去这些——   用最适合人物的表演方式。   第五个女演员上台时,竟拿起一旁点缀场景的琵琶,问:“能用吗?”   得到导演肯定的回复后,她应当也是做了准备,将琵琶融进舞曲之中。   开了这个头,剩下的女演员,只要是会乐器的,就全都当附加值展示了一番,像是误闯进了什么才艺表演大会。   不过技多不压身嘛,简桃想。   她是倒数第三个上台的,不算什么很好的场次,前面已经连着三个表演了才艺,因此工作人员布景前,还询问她:“简老师要用什么工具?”   会当然会,她参加综艺时也偶尔会录些开场节目,跨年晚会同样不会缺席,因此,琵琶、古筝、胡琴,虽说不上精通,但都能颇具神秘性地卖弄一番。   不过她摇了摇头,笑说,“没事,不用了。”   这是只刚化成人形的小狐狸,第一场技惊四座的表演时,也不过方化形两个月余,游历人间,而人设又是贪玩的性子,她并不觉得,这个人物会喜欢过于繁复的乐器。   第二则是,若是提炼人设的核心,狐狸是她区别于其他女主的重要特征,不能当做普通人设那样去演,她认为,小狐狸的表演核心,当是眼睛。   眼神戏才是这场舞的重点,过多的乐器只会混淆重心。   没了乐器,她显然比前面的演员更加轻盈,举手投足间活脱便是个游荡山林的小狐狸,无忧无虑,迅猛敏捷。   水红衣袍一跃而起,她双腿划开柔软弧线,超群的柔韧性使得裙摆扬起得更高,也更加飘逸,像是大片的狐狸尾巴铺开,又迅速收起,简桃落地时眼前水袖抚开,露出双似会勾魂摄魄的眼睛,然扬起不过一秒,又迅速转换成人畜无害的清灵状态,令人疑心是幻觉,只能投入更多的情绪思考,以及回味。   五分钟的表演,一气呵成得像是只有瞬间。   最后收场时,她自己加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像是小狐狸侧身查看尾巴有没有藏好,晃了晃,又狡黠地团起。   结束后,助理上来给她披衣服,小声道:“我看好几个工作人员都看愣了……”   简桃耸肩:“也不知道导演满不满意。”   不过她自己挺满意的,算是把自己想要的都演出来了。   大家依次跳完,又试了第二场奄奄一息的濒死戏。   简桃依然按照想法稳定发挥。   很快,试完戏的演员们陆续退场,简桃等到了最后,众人收工时,她看到条有些脏的狐狸尾巴,上前去问:“老师,刚怎么没拿这条?”   工作人员不太好意思,“弄脏了,到时候买条新的。”   “没必要呀,”她说,“我觉得云姬被人从雪境里救出时,就是这样的尾巴。”   工作人员闻言愣了下。   “她那时候受了伤,肯定脏兮兮,尾巴太白白净净不符合设定,刚我拿到那么白的毛还愣了下,”简桃笑了笑,“再弄掉点毛,加点血迹会更真实。”   她和助理按时退场,这是最后一场试戏了,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拿到这个角色,她挺舍不得地回头看了眼,眨了眨眼睛,才转头道:“走吧。”   一直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一分钟后若有所思地起身,对着资料单往下滑:“刚走的那个小姑娘是哪个,简桃是吧?”   “对的。”   他面前一闪而过她方才的表演,以及离开前回头的最后一个眼神,笔尖在那两个字后面点了点,说——   “她对人物的理解,最到位。”   *   试完戏后,就又是漫长的等待。   通知没下来,就永远不清楚女主在哪天定。   等待中简桃照常工作,不过比起之前稍微多了些休息时间,偶尔也会就在酒店窝着看看电影,充充电,其余空闲下来的时间要么练舞,要么就是上表演课了。   等待的间隙中,给Fay录制的小短片也登陆了微博平台。   晚上八点,简桃结束今日健身,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收到了梦姐的消息,让她上微博转发一下。   一刷新,首页已经出来了。   Fay官方微博:【综艺样片的第一眼,那个心灵手巧又颇具商业头脑的女生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在想,如果她成为一间酒楼的老板娘,快意恩仇的江湖里,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简桃,Fay首席鉴赏官兼代言人,很高兴了解你的故事。[视频]】   发出来已经快一小时,她因为洗澡没看到消息,这会儿编辑好按下转发,才发现转发已经有五千多了。   她本以为是粉丝在做数据,打开看了才知道,其实路人还是蛮多的。   【我草,这镜头这定格这虚焦,智能识别防抖是真香,快赶上我几千块买的相机了,国产机真的崛起了,正好要换手机了,试试。】   【点进官博才发现是手机宣传,不说我真以为是相机拍的……】   【只有我在看美女是吧?看半天真以为是什么预告片,还琢磨这周末去电影院有事干了。】   【昨晚还在许愿看个古装小桃,今天点开已经美梦成真,爽死谁了?】   【看了两遍,质量真的好高啊,不愧是我郑导+流量花淡颜系天花板,简桃!!!娱乐圈不能没有你!!!】   短片的反响很不错,代言商本来想买个热搜宣传一下,结果钱还没来得及花,就已经冲进了热搜上位。   简桃倒也没太意外,她之前看过粗剪的样片,确实非常不错,Fay舍得花钱,导演请的是非常有名的,后期特效也不拉胯,演员只要跟上,用手机看是完全不会出戏的。   而且她好几场舞戏效果都很好,最后揭面具的特效也很带感。   但她完全没想到的是,经过一天的发酵,第二天傍晚,事件又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起因是有百万粉的UP主以短片为灵感,给她剪了段视频,很快被B站推送到首页,UP主活粉不少,首页和简桃又自带巨大流量……很快视频出圈,搬运的微博也已经万转。   标题异常简单,简单得就像花了半小时随手一剪,再起名一传:   【简桃红衣混剪||惊鸿一面】   一语双关,BGM也是剪辑圈热门的《惊鸿一面》,随着人影绰约起舞,清韵乐声悠悠奏响:   “柳下闻瑶琴/起舞和一曲”   “仿佛映当年/翩若惊鸿影”   ……   踩点画面配上歌词,看起来舒适又带感,确实是视觉和听觉上的双重享受,明明到这里一切进展也算正常,简桃多少风浪没经历过,出道前的千万直拍就是这么来的,后期也断断续续经历过几次,不算大事。   但她万万没想到,热评第一竟然是——   【云姬!!!啊啊啊啊我心里的云姬走出来了!!】   而后事态渐渐往众望所归发展:   【今年《玲珑》选角不是特别大阵仗吗,书里女主最有名的就是那曲惊鸿舞了吧,我后面慕名去看了原着,没法控制地全程代入简桃的脸,她真的好适合。】   【我也,看完昨天那个短片更肯定了。】   【而且据说简桃最近也在参与《玲珑》的试镜,说不定真有可能!】   【她很符合女主那种清透又灵的感觉,我只觉得她能演好云姬(书粉)】   【昨儿短片里不是有个足尖顶酒杯吗,《玲珑》原着我最喜欢的就是女主用脚尖顶扇子那段,如果她来演我真的做梦都笑醒了,这不就是三次元的云姬?!?!导演你们看看民意吧!!!她真的值得啊!!!】   【云姬三大名场面:惊鸿舞,足尖扇,回眼笑,纵观全娱乐圈除了简桃我想不到谁能演好。】   【她演技真被低估了,不比任何人差,再说了选角符合就已经赢一半了好吗?好想她演啊,看完真的觉得只有她是云姬了。】   这个剪辑再加上昨晚的短片,一时之间,似乎将她作为演员的优势全部推到大家面前,呼声渐盛下,甚至连#简桃云姬#这种词条都出现在了热搜当中。   她吓得给梦姐发消息:【你们买热搜了??别买啊,这也敢买??】   梦姐的回复和她如出一辙:【这我们敢买??】   “……”   梦姐:【自己上去的!】   对面正在输入,很快发来:【正是选角关键时期,我们也不想被人说操控舆论啊,是大家真的觉得你适合,你不能捂群众的嘴吧?】   捡个桃子:【真没买吗?评论你们也没下水军?】   梦姐直接给她发来个截图,是工作室和公司发消息问她怎么回事。   梦姐:【你看这像买了的吗?我知道你想看大家最真实的反馈,所以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真的没有买,我也是刚知道的。】   【也不必担心捧杀什么的,圈内这种例子也比较多,因为剪辑让片方看到大家心里的选择,这个市场毕竟还是观众说了算。】   简桃想了想:【倒也没有担心捧杀,自己上去的那我还挺高兴的^^】   梦姐:【?】   但高兴之余,多少也有点压力,大家都把她捧到了这个位置,万一最后没拿到,岂不是很丢人?   终于,《玲珑》的选角就在五天的忐忑后,迎来了最终的结果。   直接以邮件通知,发送到艺人留下的邮箱中。   简桃在那天登陆了工作室的信箱,守着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叮咚一声,邮件穿梭而来——   《玲珑》电影试镜通知结果。   心脏停跳半秒,旋即血压跟着升高,四肢血液仿佛跟着一起加速流动,明明是苦等已久的结果,但在拆开的前一秒,本能却想看而不敢。   这会儿门口传来响动,是谢行川回来了,他摘下脖子上的浅色围巾,刚挂好,再一低头,简桃已经小跑到了他身前。   仿佛抓到什么机会,她舔了下唇说道:“回来啦?先去洗个手吧。”   见他进了盥洗室,又伸长脖子监督道:“洗干净点儿,用洗手液多揉两遍。”   “怎么?”谢行川懒散回身,“想我用手帮你?”   “……”   “你能想点正常东西吗?”简桃说,“帮我开封邮件,我手好抖。”   作者有话说:   一更完成,二更八点~   依然300红包加个大的!   *《惊鸿一面》许嵩&黄玲 34、升温   “行。”   谢行川接过她递来的手机, 垂眼问:“什么邮件?”   他抽得太快,简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回神道:“就是《玲珑》片方的选角邮件,女主不是选了大半年吗, 试戏都去了好多次, 我目前得知的好几个热门人选都被毙了, ”她猜测,“你说不会这次是要捧新人造势吧——”   她还在自顾自说着, 谢行川倒是突然出声截断。   “周六下午两点。”   简桃愣了下:“什么?”   他垂眼确认,然后复述道:“剧组通知你拍定妆照。”   如同不知哪一刻被人推上过山车最高点,又在没做好心理准备时骤然俯冲,迎面而来的压强拍得人头昏脑涨,片刻失聪。   她彻底愣住, 只剩下眨眼这一项身体机能还在运转, 如同在漫长的俯冲过程里, 试图捡回被吹散的思绪,以确认他那句话, 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谢行川挑了下唇角, 替她确认道:“选中了, 你是女主。”   下一秒手机被抛回她手心, 简桃掌心滚烫发热, 低头, 邮件内白底黑字撞入眼帘, 来不及看完全文,只剩下几个关键字在眼里反复跳跃, 像一瞬间烟花窜入高空, 紧接着噼里啪啦地爆炸。   几千份资料的海选, 从一刷到五刷,一场一场的试戏,为了证明自己能适应快节奏的表演方式,甚至去新西兰历了一个月的劫。   那支十几分钟的短片,拍摄时甚至有业内人士戏称,只是一个歌词换台词的MV而已,何必拍那么精细折磨自己。   然而此刻证明,每一个细节都至关重要,哪怕她在某个环节稍稍松懈,也许都不会有这一刻。因为有那么多演员的团队和导演或资方私交甚好,她很清楚地明白,不做到每个环节的出彩,她都很难被确切地选中。   但此刻的成就感无法比拟,是只有当自己真的付出日夜和汗水去向目标靠近,才会拥有的巨大满足感,所有情绪被拉到峰值,人也像泡在云里。   加速的心跳无处安放,谢行川正顺势脱下外套,双手稍稍打开,抬头看她一眼。   简桃冲到他身前,又停下。   他说,“怎么?”   简桃沉默。   她总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刚刚产生了一点冲动,差点就跟他拥抱庆祝了吧。   略停两秒,她清嗓子诚恳道:“就是……表达对你的感谢。”   “你对我的感谢就是从玄关冲到这里,然后在我面前百米急刹,差点撞我脸上?”   “……”   他一副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自己想抱他的语气,无端地,简桃心脏又跟着怦怦跳了两下,讲不清原因。   但她知道不是因为戏。   “再说了,”他轻飘飘道,“谢我干什么,你自己的本事。”   终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简桃半靠在梳妆台边,半闭着眼品味道:“你这实话怎么这么好听呢。”   “……”   她得意的时候是稍稍扬起下巴的,有点像仰头等人来摸的猫咪,侧着脑袋轻蹭着化妆镜,有些愉悦地半眯起眼睛,浅茶色的眼珠半转不转地看向他,含着笑意的颊边因情绪泛起些粉润,他知道她并没那个心思,但此刻又诚然是无声的勾人。   她是很漂亮,有时候看过一眼都不会忘记的漂亮。   谢行川收回视线,说:“想好怎么庆祝了吗?”   她悬空摇晃的小腿落地,推了推袖子:“那就由我今天下厨一顿,作为对你的奖励。”   “对我的奖励——”谢行川尾调抬了抬,“你确定?”   简桃不搭理他的挑衅,躺床上点好了菜,等骑手送过来。   半小时后,谢行川打开手提袋,挺有兴致地挑了几样海鲜出来:“这些你都会做?”   “不会呀,”她抬眼眨了眨,理直气壮地说,“但你不是会嘛。”   看热闹看到自己头上,谢行川停顿两秒:“刚刚是谁说要一展身手?”   “我啊,”简桃说,“又没说不给你做,我不是买了我的拿手菜吗——”   谢行川:“具体内容是?”   “番茄炒鸡蛋。”   她刚开口,谢行川几乎和她同时出声,一脸的早已料到。   简桃觉得没劲,壮士断腕般下了大决心:“换一个行了吧,凉拌西红柿。”   三分钟后,她拿出红色的蔬菜在水龙头下洗净,照例还是切成丁,和炒鸡蛋一模一样的步骤。   谢行川在一旁拿出龙虾解冻,过了两秒,看她已经熟练装碗,撒上白糖,结束。   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戳他笑点,简桃正要转身,看他肩膀抖了两下,不用猜都知道他在嘲笑自己黔驴技穷,示威般推了下他手臂:“笑什么笑,我都没炒了!”   “人家凉拌切片,你凉拌切丁。”   “你懂什么?”简桃很懂地反驳了一句,然后说,“主要是我不会切。”   “……”   案板上正摆着他切好的火腿,一片一片厚薄均匀,简桃的那句“你很会吗”被咽回肚子里,为了表示自己挺求上进,她拖来个凳子,就坐在一旁:“行,那我看你做饭学习。”   说是学习,其实只学了十多分钟,她手肘撑在流理台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腾出空看他,等谢行川切完东西,再转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她已经趴在桌边睡着了。   突然想起高中那会儿,看得最多的就是她挺直的背脊,永远不打瞌睡的四十五分钟,彼时他就吊着口气,懒散地转着手上的笔,不知道怎么会有人似乎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   后来才知道,是她不敢松懈。   最后一道菜上桌时,简桃福至心灵般醒来,趴在椅背上缓了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抬眼道:“你怎么没叫我?”   又跟着浅叹一口:“好了,又没学到。”   “学没学到有什么关系,”谢行川不疾不徐撩起眼皮,“反正下次菜买来了也是我做。”   “……”   她嘟囔:“那也别把我说的什么都没干似的,我这不是在你旁边当气氛组吗。”   “是——”谢行川说,“气氛组简老师,拿筷子吃饭。”   *   周六就在等待中如期而至,简桃提前敷了好几天的面膜,准时前往拍定妆照。   正在她开始换装、换造型,忙得昏天黑地时,得到消息的营销号也在此刻现身。   圈先生:【《玲珑》定了,简桃已经在拍定妆照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耶[赢牛奶]】   【终于……网传演员传了大半年了,还去高校选过新苗子,以刘导的严格要求,能在开机前定下就不容易了。】   【简桃女一女二啊?】   博主:【以她的咖位怎么可能去给人做配,女一,云姬。】   就这么慢慢发酵起来,等简桃终于定下各个时期的妆造,走出摄影棚,已经十点多了。   她打开手机,发现#简桃云姬#已经在热搜上爆了。   “正常发挥,”梦姐在一旁给她稳心态,“这电影关注度本来就很高。”   上热搜其实习惯了,但这个话题,她确实还有点紧张。   果不其然,剧组尚未官宣,评论区怎么说的都有。   【被我奶到了!!拿出我的惊鸿舞混剪美美再看一遍,什么时候上映啊,真的期待[彩虹屁]】   【是她演云姬我就放心了,就算没有演技,舔颜也出不了大错的。】   【洗脑包别看太多,路人,她演技秒杀95%小花,能红是有原因的,偶像剧也要演技。】   【桃做演员还是蛮认真的,记得之前粉丝科普,每部剧她都会带表演老师一起,之前演摄影师还报了好多知名摄像的班,被人撞到才爆出来的,要换别人早营销了。】   【对导演有点信心,这角色能走后门早走了,没走后门就证明她是里面演得最好的啊,有异议吗?】   【笑死,能看出团队舔饼真的很卖力了,果然被电影圈排斥,逮着个有机会的角色就要给薅秃了是吗?】   【又是B站剪辑营销适合云姬,营销完了又放假料说拍定妆照了,制造舆论让剧组屈服啊?营销号说的话可信吗?你们看官博宣了吗?关注她了吗?】   ……   简桃刚看到这条,上面就弹出则消息:【小桃老师,官博关注你啦,记得回关哦。】   她退出页面回关,果不其然,再进来时,那条评论已经沦为嘲笑的聚集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发完没两分钟,《玲珑》官博已经关注简桃了,第一个关注的演员,这还不够锤?就问你尴尬吗?】   【众所周知,黑越跳脚,饼越好。】   【好啦知道你正主没有好资源了,知道你眼睛红得滴血了,下周记得来看定妆照哦!不然罚你正主明年继续在家抠脚哦,小坏蛋!】   【笑死,桃粉好会骂人,一个脏字没有,通篇杀人诛心。】   整体来看,其实观众对她演云姬的满意度不错,毕竟当时也是大家自发选出来的,也算众望所归。   广场上八成左右的观众都松了口气,但“流量花”这三个字一出,似乎就默认了演技方面的差值——哪怕她觉得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已经非常到位。   甚至有人跑到原著作者的微博底下留言,还被原着兼编剧的秦湾翻了牌。   【湾大,《玲珑》定女主了,真是简桃吗T-T她脸没得说,可我真以为会是演技更好的大青衣来演的,好怕我的云姬被演砸啊[大哭]】   秦湾:【哎,剧组选的,我干涉不了。】   【我心里的云姬是又清纯又勾人,坚韧果决但善良,可是又不圣母、很利落,红衣的时候带一点点攻击性——偶像剧出身的女演员演得出来吗?】   秦湾:【只能说编剧对选角真的没有发言权,我没有看过这个女演员的戏,但也确实觉得云姬对偶像类演yihua员来说,非常难演好。】   ……   就这两条留言,让简桃在洗澡的半小时内一直反复回想,等从浴室一出来,头发还没擦干,又点进秦湾的微博里看。   她坐在床沿,发梢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水,谢行川伸手捻了一滴,这才道:“头发忘了吹?”   “没,”她说,“这电影的编剧好像不是特别满意我,可能觉得我演技不够好。”   谢行川看了她手机一眼,这才道:“那把头发吹干了再看。”   她慢吞吞腾到椅子上,脚趾踩着软垫,心不在焉地吹完了头发,又坐着发了会儿呆,那些兴奋的情绪渐渐消退后,变成了漫无目的的思考和怀疑。   理智告诉她应该相信导演和剧组的判断,这么大的IP,能定到电影基本没有实绩的她,证明她在某些方面确实无可取代,但感性又实在忍不住有些自我怀疑——   虽说编剧的意见无法干涉她的签约,但哪个演员不想做到被亲妈认可呢。   但看微博能得到什么,秦湾的微博也只是分享日常罢了。   等她躺下后,还是在思考这事儿,黑暗里一直没有困意,半晌半晌,叹了口气。   谢行川:“叹什么气?”   “谢行川,我问你个事,你实话实说。”   她转头看他,认真道:“我演技真的不行吗?”   他没说话,大概是在酝酿措辞,简桃等了半晌似乎知道了答案,正要泄气地转过头时,听到他开口。   “没。”   “什么没?”   “没觉得你演技不好过。”   ……   他说,“只是在想,当年如果你签了那几个资源,现在应该早拿不少奖了。”   她想起一年半之前,以谢行川的能力,给她介绍些好的电影资源并不算难事。   那是个很普通的午后,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有几支电影,随意问她有没有兴趣。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去。   原因挺多,占比较小的是她那会儿还不想欠他人情,也觉得观众不会喜欢德不配位的资源咖,突然往上跳那么多,容易引起大家的反感。   更重要的是,当时她对自己的业务能力还不够满意,觉得自己的演技得再磨一磨,前面的电影成绩不算好,她希望再出现时,能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今年也是因为接二连三的热播剧和爆剧向她证明,她对演技和剧本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她才觉得,可以再试一试电影。   电影毕竟是大荧幕,人物五官放大后,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尤其重要,这不是短期内能够速成的,要想演好,基本功必须扎实,她本就不是表演系出身,应当比大家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她回忆时,谢行川再度开口:“当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人生你自己定。”他说,“你是为自己而活,尊重你的意见。”   她当然知道,谢行川所说的那句话,只是告诉她,她不比任何人差。   她往被子里缩了缩,用被单盖住鼻尖:“我也觉得,我演技还挺好的……”   顿了顿又补充:“起码云姬这个角色,我还是有自信能处理好的。”   “那就够了,”黑暗中,他声音很淡,“秦湾最近不是挺喜欢那个应岩么?说什么演技吊打大半个娱乐圈,还说要给他写定制剧本。”   “你的能力去给他当个导师都绰绰有余,不用听她在这戴有色眼镜。”   简桃回正的头又忽地侧向他。   谢行川稍顿。   但她没关注他为什么也看了秦湾微博这件事,满心陷入回忆:“应岩?哦对,那个《现在请入戏》的选手对吧,秦湾是为他发了好多微博助力。”   简桃:“不过这个综艺听着也好耳熟。”   思索半晌,除去这是最近热播的演技综艺之外,简桃终于想起:“这综艺是不是前几天给你递了邀请啊?我记得我看到过。”   “嗯。”   “不是正在播吗,为什么又请人,飞行嘉宾?”   “原来一组的导师因为税务问题被软封杀了,正在找救场的。”   她消化了一下这消息:“那你同意了?”   “没,”谢行川道,“忙,我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她又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看没到十二点,给梦姐发了消息,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在接触的项目。   一般都是这样,如果她想挑选工作的话,梦姐会给她发来最近洽谈的项目,看看她有没有很想接的;   如果她没空选或无所谓,通告跑什么,就全由经纪人定。   梦姐还没睡,整理了表格给她发来,每一项都很清晰,从项目名到时间,再到利弊,都写好了。   果不其然,她和谢行川的资源重合率高,毕竟都算top,有些东西如果给他递了,也会给她也发上一份。   是《现在请入戏》的节目组,谢行川说的没错,缺了个导师,给她的拟邀是导师或是演技评鉴官。   她猜如果是有两个艺人接了,节目组就会再开一个演技评鉴官的位置,如果最终只谈到一个,就填补导师空缺。   她截图下来,在这个综艺上画了个圈,发给梦姐:【我有点想去这个。】   梦姐正在输入,两分钟后回复:【可以,我也准备和你说这个,节目录了一半多了,剩下只用一个多月,而且现成的好流量,也可以在电影上映前抬一抬你的演技口碑。】   梦姐:【节目组还蛮急的,如果这周能定,他们希望这周就能去录,免得空一期,你如果确定的话我就立刻回了?只是你可能要辛苦一些。】   人有的时候就是需要一些破釜沉舟的勇气,简桃心一横,从想法诞生到点头,只用了二十分钟:【嗯。】   六分钟后,梦姐安排妥当。   【没问题明天就去录制点看你的队员了,有空把前面播出的都看一遍,毕竟新加入,可能会和之前的导师对比。】   对话的最后一句,是梦姐的四个字——   【好好表现。】   *   手机熄屏时,简桃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虽说圈内的机会有时候就是这样,再多犹豫一秒就会错失,但一眨眼就做了决定,还是让她生出一丝不确定性。   这感觉,又有点像她当时决定和谢行川结婚了。   她感觉自己这会儿很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但总得向大家证明,偶像剧没有观众想象得那么简单,流量花也是真有演技的。   她也想靠自己,扭转编剧对她的看法。毕竟这对电影的呈现也很重要。   但这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枕着手臂,小声叫了声谢行川的名字,碎碎念道:“谢行川,我做什么决定你都会支持我吗?”   问完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这种话她怎么会对着谢行川问出口,已经做好准备他会问她又在发什么烧,或者他可能已经睡着——   一秒,两秒,三秒。   他开口,嗓音有点儿困倦的沙哑,清晰又不清晰地道。   “会。”   ——可能只是想早点应付完她然后睡觉吧。   但不管原因是什么,有这句话,她的心才算稍微落回肚子里一些。   既然已经决定,那就不panpan妨相信,这就是最好的决定吧。   困意终于渐渐袭来,翻身中她闻到他身上倾泻的檀香气息,很奇妙地想着,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像夜聊一样慢慢说些生活里担心的话题,而不是只有接吻和潮热的汗意。   好像还不错。   睡着之前,她慢慢这么想着。   *   次日清晨,刚醒来,就看到梦姐六点半发来的消息。   是张截图。   图内,某位名为“不行就桃马上开搞”的网友,正在询问简桃接下来的行程。   梦姐吃一堑长一智:【还有,你一定记得确认下,谢行川是不是真的不去了。】   如果没有旅行综艺,就不会有她和谢行川的邪.教CP粉出现。   她打了个呵欠,这才卷着被子,慢腾腾挪向谢行川。   他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被人戳了戳肩膀,这才掀开眼皮。   简桃本来想问“你是确定不去那个综艺了吧”,但开口之前又觉得是不是有点太直白生硬了,想了想,委婉道:“那个《现在请入戏》,你真不去吗?”   她也刚醒,睫毛卷翘,鼻尖泛红,刚苏醒的皮肤如同瓷釉,细腻又光滑。   说话时,她还小心翼翼往前凑了凑,一双眼殷切地看着他,像饱含什么期待。   他注意到她的肩膀,轻轻蹭了蹭自己的。   谢行川没说话,只看着她,简桃低头回应梦姐:【放心吧,他默认了。】   她下午六点要去看一下自己组的队员,在这之前,她拿出手机,倍速恶补了之前的内容,并将一些热门选手的脸和名字对上号。   秦湾最喜欢的那个应岩,就是她要带的这队里的。   而除了应岩,其他队员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平无奇,甚至还有几个是演技挺烂、纯靠粉丝和资本保下来的。   总之是场不小的挑战,简桃还在看的过程中,特意把每个队员的问题,以及表演时候可以发挥的点记录了下来。   下午要先去给《星夜环游》加一个广告拍摄,没办法,综艺播得太好,新加了不少赞助。   这广告拍摄是点名要她和谢行川,录制地点也挺巧,就在《现在请入戏》隔壁那栋楼。   简桃安排得挺好,等广告拍完一转弯,就能去看看队员们最近的排练情况。   拍摄完,她和谢行川难得和谐,在七楼的洗手间整理了衣服。   似乎等了她几分钟,待她转身时,谢行川才道:“走吧。”   简桃警惕地打住步伐:“去哪?”   他道:“不是要去隔壁录综艺?”   简桃:“我去不就行了吗?”   似乎是担心她没听懂,他补充:“今晚八点开录。”   “对啊,我现在去看他们,然后过两个小时录制——”   看他脚步没有挪动半分,某个不可能的念头也慢慢浮现,简桃仍在否定:“你不是没接吗?不可能又接了吧?”   “一开始是没接。”   他神色从容,似乎是回忆起什么,舔了下唇角,悠悠地道:“但你早上,不是在……求我?”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没。忙。我不是这么善良的人。   不行就桃马上开搞:嗑死   评论区:不行就桃,桃到床上   我:?   *   还是老规矩300红包加个大的~   * 35、升温   简桃在巨幅化妆镜前停留了五分钟。   她不太清楚——自己早上一个迂回的确认, 怎么就在谢行川的眼里,变成了……求他?   她嘴唇张张合合半晌,最终礼貌发问:“那你觉得,我求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难道觉得这一切合理吗?   “不清楚, ”他大概也没多想, 顿声道, “大概是我在,你会有安全感?”   简桃:?   OK, 他还真的觉得蛮合理的哈:)   没想到这么荒诞的理由在他的逻辑里可以自洽,简桃长长舒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你们顶流男明星真的还挺有自信的。”   “……”   简桃:“合约签了?”   “签了。”   看出她的表情,谢行川又没什么情绪地道:“你不想让我去,可以撤销。”   “这怎么撤销, 那不算违约?”简桃说, “你不用付违约金吗?”   “要。”   “但我付得起。”   简桃大概估算了一下请他需要的费用, 然后乘以20%——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算了,”她立刻否认, “夫妻共同财产, 这违约金赔了我心疼。”   “……”   “别跟钱过不去, 该赚的要赚, ”简桃说, “你上吧, 大不了我们注意点。”   只是到时候梦姐那边有点难搞, 怎么说她才会信?   她该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在跟谢行川私会吧?   简桃一路都在想这事儿, 直到推开演播厅的玻璃门, 迎上窃窃私语, 方回过神来。   她在倒影里看见谢行川的脸,还好,他径直从她旁边走过,去了休息室,没有攀谈。   相比于她的冷静,里面的选手在看清一晃而过的人影后,顷刻间,气氛陷入沸腾。   “我瞎了?!?!”   “谢老师也来参加节目?”   “昨天刚看完他在柏林电影节拿奖的那部片子,真人比电影更帅我靠。”   “节目组花多少钱啊,三料影帝得贵上天了吧?我怎么都没看到消息?!”   简桃会来在他们的信息范围内,而谢行川则是从天而降,大家的注意力被吸走片刻,这才全都看了回来。   简桃笑了下:“晚上好,接下来一个多月由我接管你们,不用太拘束,叫我老师或者小桃都行。”   有男生低下头去,声音偏低:“这样不好吧……”   他旁边的人猛地推了下他,然后兴奋起身道:“老师!应岩他贼喜欢你!壁纸头像都是你,你生日倒背如流的那种!”   ……   她愣了下,没想到秦湾那么喜欢的应岩,居然是自己的迷弟。   和以前的一些演技综艺不同的是,《现在请入戏》这档节目,请的都是从各个表演院校挑出来的学生,或者是喜欢在平台上演一些小片段的网红,前三名都能获得不同的资源分配,充分满足了观众想看“养成系”的心理。   再加上最近的娱乐圈都是老面孔,加入些新人,让节目更具期待和可看性。   当然,导师也需得自带流量,才能撑起节目的话题。   到目前为止,节目也确实发掘了一些可造之材,能为影视圈注入些新鲜力量。   此刻大家都看着她,还有不少人是看好戏的眼神,揶揄着被提到的应岩。   他在节目里热度很高,关注度自然也不会低。   思绪飘忽一瞬,她扬了下唇角,落落大方道:“那就祝你能留到最后,也许有可以对戏的机会。”   ……   应岩倏然抬头,意外又惊喜。   是很有距离感,但又给足了期待的回答。   一旁跟那男生相熟的朋友起哄:“一看老师就是被告白出经验了。”   “哈哈哈哈哈谁上学时候还没喜欢过简桃呢?”   “确实,老师的脸好像比我巴掌还小。”   “行了,”该收的时候得收住,简桃敲了敲剧本,“时间不多了,进入正题吧,等会儿要表演的几个剧本,你们彩排一遍我看看。”   *   她这队一共还剩下十二个选手,共三个剧目片段,都选自有名气的电视剧或电影,是里面的经典片段。   演完之后,节目组提供的晚餐也送了上来,她这组男生居多,很快,大家围坐在一旁,掀开盖子就火速开吃。   她仍在一旁坐着,有男生探头过来:“桃老师,你不吃吗?”   简桃喝了口黑咖啡,捏了捏眉心道:“你们演成这样,我吃不进。”   “……”   这话一出,饭桌旁的梁侃直接笑出声,跨坐在板凳上,饭都差点喷出来。   还好意思笑,就属你演得最差,台词都没背清楚。   简桃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梁侃,你少吃一点,等会儿要演的是绝症患者吧,吃多了进不去状态。”   “等会演的角色跟我现在有什么关系,”梁侃抖着腿,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上去再说呗,难道要我因为演戏不吃饭啊?”   这梁侃是个富二代,因为家里有钱,硬是靠着钞能力留下了一轮又一轮,但是本人对待演戏的态度堪称恶劣,跟过来混似的,谁都不看在眼里。   都是富二代,谢行川真的比他强太多。   她忽略了自己现在已经会自动把别人和谢行川进行对比这件事,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那不然呢?候飞演绝症患者的时候,为了达到面黄肌瘦只有骨头的状态,三个月掉了三十多斤;江悦选美小姐出身,身材维持了十几年,为了演运动员二话不说直接增肌;演完沉重题材直接去看心理医生的演员不在少数——”   “你演员不为角色服务,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似乎没想到一直很好相处的简桃会突然严肃,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摄像机闪着红光,大家连呼吸都变轻。   简桃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但演员这行远没有看着那么光鲜,演仙气飘飘的仙侠剧要吊威亚、要反季节穿衣,影视城四十度的天气里三层外三层,里衫脱下来都是湿的……爆炸戏、落水戏、当人质被箍住脖子不能呼吸的戏,都是家常便饭。”   “比起上来就教你们演技,第一节课,我觉得我应该教的是态度。”   “表演是一个非常残忍、枯燥甚至是孤独的过程,现在你们看似风光无限,其实根本没有经历过这行的风云变幻,没有足够的能力,在这个综艺结束的那天,就是你们人生的最高点,在往后只会不断下坠,你们的敷衍最终会变成痛苦和自怨自艾,看不到人生的希望,然后越过越差。”   “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在短短一两个月就将你们推到风口浪尖的综艺,背后更迭有多么迅速,巨大的落差毁掉一个人只需要半年而已,因为我曾经是你们的导师,所以我不希望你们走到那一步。”   简桃说:“我完全可以和你们说好话,快快乐乐跟你们玩一个月,拿完通告费潇洒走人,但因为演戏是我的职业,所以我要做好它;导师也是我的职业,此刻,我也要做好它。”   虽然来这里是为了证明,可一旦成为导师,她肩上的责任也要负起。   她想起自己最开始入圈,想法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她只是想站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给简伟诚以及抛弃家庭的母亲看,她可以赚很多钱,过得非常好,被很多人爱着,她会变成他们梦想中完美的她,却不会再朝向他们回头。   她会看到他们后悔。   她靠着一些些运气和偏爱,但更多的是抓住机会就不敢松手的决心,因为这一次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她知道的,她只能靠自己。   如果不是抓紧住每一次机会,她断不可能有今天,想也不敢想的今天。   所以今天面对这些选手,只有她清楚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她应该把它留给真正想要、并为之努力的人。   最终,简桃说:“真正想要学习的,可以留下,我会把我的经验尽力教给你们;如果只是觉得自己来玩玩而已的,去别的老师那里,或者退赛。”   “我只有这么多精力,只会给值得的人。”   等她说完,已经有女生吃完了手里的东西,放下盒饭说:“老师我吃好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说,我再排演一遍。”   渐渐的,吃完的大家都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她身边,她知道或许是上一个导师的氛围太散漫,才导致这么几期他们一点进步也没有。   没关系,办法她来想。   待大家都起身,简桃才看向中央的梁侃:“你呢,退赛还是留下。”   梁侃顿了半晌才说:“那我不会演啊。”   “你还没学怎么就知道不会?”   “这能怎么演,”梁侃抓了把头发,“我他妈真的倒霉啊,每期都抽到最难的,这次直接演绝症,人家演好的都当影帝了,我有那本事?”   房间里传来没忍住的几道笑声,简桃也跟着溢出道气音,这才说:“每个人都有短板,很正常,表演就是一个扬长避短的过程。”   她拿出手机看梁侃那场的回放:“譬如你看,你根本控制不好表情,就不要有过多的面部语言,不然观众只会出戏。”   “我也不想看起来像抽疯啊,但我还能怎么演?”   简桃:“流泪就够了。”   梁侃:“我要是能流泪我至于是这个样——”   简桃:“我是老师你是老师?”   梁侃:“……”   他低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简桃抬头:“如果业务能力到不了,就先用现成的技巧。开演的时候你就盯着灯,一直盯着,盯到眼睛酸了觉得难受,生理性地想流眼泪,然后闭眼把它流出来就行。”   “我去,还能这样。”   “正好你盯的时候他们可以说台词,免得你弄些乱七八糟的表情,反而破坏气氛。”   梁侃:“……”   简桃因材施教,除了对刺头梁侃比较严肃以外,对其他听话的选手,又恢复了正常的平易近人,分析完大家的问题后,她都会给出相应的、简单的解决办法,又因为她也并非科班出身,所以手中的办法都非常好理解,等大家第二次排演,已经好很多了。   梁侃也和头顶的灯面面相觑,并在最后憋出了一滴泪来。   “可以,这一个小时进步很大,”简桃说,“照这么发展,结束的时候大家都会有很大进步的。”   “准备一下要上台了,记住千万不要用力过猛、努力想给观众呈现什么,而是代入人物,想想如果你是角色你会怎么样,自然而然把情绪送出来,才是舒服的。”   上台前,突然有选手说:“老师,如果我们能有很大进步就好了,让大家发现你对表演的理解,真的很强。”   简桃顿了下,这才笑笑:“好好演,有机会。”   *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都很紧张,虽然简桃已经做好了妆发,但是为了配合新的服装还需修改,后台化妆间内,十几个老师同样也忙碌着。   很快,《现在请入戏》新一期正式拉开直播帷幕。   简桃和其余几位导师坐在位置上,等着主持人cue流程,灯光也随之打来。   已经放出了简桃会参与录制的消息,因此现场观众并没太惊讶,加上换导师是挺敏感的一个因素,所以主持人并没有过多渲染缘由,侧重于介绍简桃本人和作品,弹幕内也渐渐火热,挨个认领自己最喜欢的角色和剧。   她今天穿了条浅蓝的长裙,两侧编发向后,看着挺减龄,比起其他导师也多了几分娇俏,弹幕一阵接一阵地在喊女儿,也有人看不惯:【搞不懂请个年纪这么小的来干什么,来展示美貌的吗?上一个导师已经够拉了,又来个混的。】   【年龄不代表能力,收起你的成见吧。】   【来了又来了,还没开播贷款嘲又来了。】   【真的很喜欢一些人在展示自己无知的时候还必须得承认我女的美貌,嘿嘿。】   弹幕正讨论得激烈,以为接下来会是选手登场,没料到舞台却骤然一暗,明显是有大招要放。   主持人:“接下来,有请节目首位演技评鉴官登场——给大家一点小线索,三料影帝,票房百亿,无争议统一内娱审美的脸,有人猜到名字吗?”   随着背景音乐中的鼓点,弹幕逐渐被惊讶代替。   这是根本没人爆过的消息。   【???三料影帝???】   【谢行川啊?!之前不是爆料他推了么??】   【你们懂什么!是因为老婆要来所以跟着一起来罢了,摆烂夫妇是真的!】   【我操真的有人嗑简桃和谢行川啊,第一次见到活的。】   【不行就桃,和世界分享你新编的糖。】   【别的CP同框,粉丝:他们好相爱!】   【不行就桃同框,粉丝:有的编了。】   【这不就该我推销了吗?不行就桃,学名摆烂夫妇,全是假糖绝无真料,从未建房谈何塌房?老师上司父母生活让你喘不过气?想感受强行按头两顶流的快感吗?想享受全由自己支配的世界吗?加入我们,一起缺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有病吧!】   全场沸腾中,灯光聚往导师席的旁侧。   谢行川正单手搭着扶手,半靠在座椅里。他今天穿的是私服,黑色领口向上,衬出愈发明显的喉结,在顶光灯的投落下,五官愈发立体,下颌线清晰分明。   他朝镜头勾了下唇角示意,而后导播很懂地去切观众的反应,尖叫、欢呼、呆滞——怎样的都有,再切到选手席位,甚至有些选手直接起立,惊得脊背微弓,捂住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的下半张脸。   镜头再一偏转……聚焦简桃。   她没什么反应——毕竟早就知道了,而且经纪人还在台下,于是她略垂着眼,舔了下嘴唇,长久的镜头训练让她没有展现出任何情绪,如同一场普通的会面。   而别的导师也都震惊地倾身,明显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   弹幕也在品味:   【我家猫都吓得起来打三菜一汤了,简桃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何止……没发现她的组员也都不惊讶吗,太奇怪了,别的组员惊成表情包哈哈哈哈。】   不行就桃首席编料官,此时已蠢蠢欲动。   【这还用想?肯定是是开拍之前小情侣一起出发,所以学生已经提前见过了亲属(指谢行川),我看谁不嗑?!(情感状态:已结婚[玫瑰])】   【虽然是假料但很喜欢。】   【虽假但爱x2】   【靠一些假料维持生活这样子……】   总算将新成员介绍完毕,台上陷入短暂休整,第一组学员即将上场。   等待中,简桃也收到了梦姐发来的消息。   梦姐:【他还真来了?早上怎么跟你说的?】   简桃如实相告:【他今早确实没接。】   【那后来怎么又接了?】   【他以为我在邀请他。】   【……】   没再继续回复,简桃反扣手机,准备进入表演。   抽签决定,她带的组第一个上场。   这组女生偏多,情感稍微处理得细腻一些,状态很容易就调整好。   简桃在左侧的小屏幕中,能看到表演的实时弹幕。   【说不清楚哪里变了,但就是变舒服了……】   【节奏,还有台词,之前她们台词都太快了听不清,现在好很多了。】   【是简桃调了吗?不至于吧,她不是才接手么。】   ……   起先,大家对这事儿还持怀疑态度,直到第四组,是梁侃那队上台。   还没开演弹幕已经笑开了。   【哈哈哈哈哈等的就是这组,他上期的表演笑死我了。】   【被爱人刺杀之后的表演好像我足底推拿被按得好痛,我行让我上。】   【big胆!我们除了爹一无是处的侃哥也是你们能笑的?】   直到表演开始五分钟,观众也都还在回味梁侃上一期的“精彩”表演,然而这一场的镜头简桃已经和老师交流过,没有给梁侃一个特写,偶尔凑近也是拍他难耐地转过头去或是抓床单,因此其他两个演员都顺利入了戏。   到结尾时终于有了感人气氛,而梁侃酝酿了十多分钟,也顺利在闭眼的那一刻,从眼角滑出滴泪来。   导播顺着他的眼角拍至耳骨,那滴眼泪缓缓落进发丝里,无迹可寻。   落幕。   简桃歇了口气,效果不错。   弹幕大概沉默了0.1秒。   【????】   【我没看错吧,他演哭戏了???】   【侃子今天变得我有点不认识了,他是可以演好戏的吗?那之前痛苦海底捞面、盲人按摩、人类驯服五官珍贵录像都是怎么回事?】   【老实说他今天发挥得还行,没有影响到队友所以气氛稳住了,最后一滴泪有点点睛之笔的味道,虽然主要得益于BGM,因为底子太差所以进步是最大的。】   最后一组也是简桃这队的选手,没有什么一夜任督二脉全开这种神话,但确实肉眼可见有了进步,观众也慢慢想起些什么。   【你们有没有发现,简桃那组今天的表演好像都挺好的。】   【我也觉得,一组可能是意外,两组是运气,但是三组都很好,我觉得应该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明晚有加更花絮了,可以看看是不是简桃指导,万一是换了个表演老师呢。】   由于选手和队伍很多,所以除去直播外,次日节目正式上架的版本,会剪去一些平庸的表演片段,也会将台前幕后作为花絮加更。   入夜,录制终于结束。   简桃大体还算满意,她在训练室的那段话没白说,起码大家态度上端正了很多,只要表演态度端正,那就还有得救。   其他队伍都散场了,只有她给自己组的选手还布置了任务,每个人都有一段对应的表演训练,专攻弱项,今晚做完要发给她检查。   其实来这里本只是为了向编剧证明她的能力,但她偏偏又是这个性格,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想做到最好。   她这边拖了一阵子,梦姐还有别的工作在忙,她便说十二点再来接她,但时间估测有误,十一点半她就结束了。   在休息室等了会儿,后台渐渐空旷冷清下来,只剩下打扫的阿姨,房间的温度也逐渐降低。   她跺了跺脚,想到谢行川是开车过来的,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开到哪儿了。   抱着“也许他在车库接了个电话耽误了二十分钟”的侥幸心理,简桃打开微信按下说话键,然后将手探出了窗外。   冷风呼啸。   很快,谢行川手机震动,收到条消息。   捡个桃子:【[5s语音]】   他打开的瞬间,被拉到一半的音量键,让整个车内回荡着呼啸的风声,宛如置身龙卷风中央,下一秒就会被跟着吹起来。   “……”   很快,第二条消息跟来。   捡个桃子:【分享歌曲《为你我受冷风吹》】   她一个字没打,但情绪表达已然非常到位。   谢行川后靠座椅,慢悠悠打字:【为我?】   捡个桃子:【主要是说我在吹冷风。】   他没说话,看着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了半晌,后视镜里映出双微微上挑的眼,含了点儿恍不自察的笑意。   果不其然,对面开始了。   捡个桃子:【不知道今晚路边会不会有个帅哥好心人,路过时打开车门,捡走一只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怜小桃[可怜]】   发完这段话后,简桃看到对面没了动静。   连正在输入和正在说话都没有。   不会是等红灯的时候在这跟逗狗似的玩了下她,现在专心开车了吧?   她正这么思考着,对着镜子把假睫毛摘了,扔完垃圾后一低头,谢行川发来条消息。   姓谢的狗:【人呢?】   视频拍摄正对大楼后面那条街道,狗仔无处蹲守,很安全,风也很大,树被吹得哗啦作响。   简桃怔了下:【啊。】   姓谢的狗:【不是在寒风里发抖?】   她回过神来,火速去找自己的包:【哦,我在休息室烤小太阳,等下马上来。】   谢行川:“……”   *   等到上了车,她摘下口罩,这才问:“你是刚从车库出来吗?”   这速度很像。   谢行川点火,扶着方向盘:“嗯。”   “这都过二十分钟了,怎么没走?”   他顿了顿,答:“接了个电话。”   居然真被她猜中了。   简桃点了点头,“噢”了声,“那我还挺走运。”   她跟梦姐发了消息,说不用再来接。   二人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她洗澡耗时又长,等吹干头发钻进被子里的时候,谢行川已经在做睡前准备工作了。   他把自己这边的台灯调暗,枕头从腰后抽出换成一个,单手垫在脑后,眼睫半搭不搭地垂着,速度缓慢。   简桃看出他是要睡了,也没说话,趴在枕头上读新消息,群聊里,组员正在发今晚的作业。   她这会儿也有些困,打算明早起来再逐个认真批改,但思绪还是难免被扯动,又回到这个综艺上。   她的确是来证明自己的演技,但首先她要做的,是保住自己的队伍。   如果队伍是第一个团灭的,即使她再懂表演,大家也会觉得她没有能力。   只有队伍留下,证明她懂表演,才能告诉大家,她不仅仅只有理论知识。   ——所以队员的可塑性也很重要。   想到这儿,她翻了个身,忘记谢行川有点困了,碎碎念道:“后面好像有复活赛,如果我们这边表现好的话,是可以指定一个选手复活到自己队伍的。”   “我觉得段英博不错,你觉得呢?”   “段英博就是那个——之前和我一起拍Fay短片的那个,我后来回看节目才知道他也参加了,淘汰真的挺可惜的。”   “我看了,他那场就是导播没切好,其实有的地方处理得不错的,只是对手发挥太好了,其实他本人还可以,优点挺多,”说着说着简桃数了起来,“敬业,台词不错,对演戏有自己的理解,反应快,而且外形条件也挺不错的,高,五官也——”   说到这里她转头,突然想起谢行川是不是睡了,正要暂停的下一秒,看到黑暗里,平躺的男人坐起身来。   简桃:?   谢行川打亮台灯,重新把枕头垫在腰后,抄手看她。   简桃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你开灯干嘛?你不是要睡了吗?”   “不睡了,听你夸。”   背光里,他垂眼,情绪不明地扬了扬下巴。   “说的挺好,继续。”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味道(吸吸鼻子)   今天是双更合一!!肥的!   依然300红包加个大的~   *   顺便还是再说一下更新,虽然之前说过了~稳定的是晚八点日更,加更的话七点也会有一更,但有时候双更合一,就会一起放八点。   如果七点有加更的话,大部分时间我会提前说明,没说的话大家八点来看就行啦!   * 36、升温   窗外狂风继续肆虐, 隐约几道闷雷炸响,光亮透过窗帘泄露几分。   方才还正困的谢行川,此时已经坐在床头,抄着手瞧她, 示意她继续夸。   简桃:“……”   她没太反应过来, 她只是在想怎么才能保全队伍, 谢行川怎么突然就开始了。   四目相对之间,灯火摇曳, 他敛下的眼底情绪不明,唇角抿着,却是能很明显地看出不爽了。   这倒稀奇。   她一直觉得谢行川是很会藏的人,极少情绪外泄,让人看清他在想什么。   一点其它的细微情绪在发酵, 简桃看着他的眼睛, 那颗很小的棕色痣又跳了出来, 眼睫在瞳孔上覆下分明的影,谢行川没避开她的目光。   心头轻微一跳, 她方回过味来。   将心比心, 如果谢行川在她面前这样夸别的女演员, 她也会不爽。   简桃没去仔细思索其中缘由, 也跟着坐起了些身来, 继续道:“我只是纯粹站在导师的立场, 觉得段英博不错, 毕竟我们这组现在只有应岩一个会演的,有时候我不在没人能帮他们, 多个会表演的, 多一分胜算。”   说到这儿, 她拾掇拾掇了被子,扯着被角欣然前倾,故意问他:“你想听我继续夸啊?”   谢行川:“……”   她浑不知似的轻点手指,是真的夸起来了:“段英博演戏的信念感不错,所以很能让对手戏演员代入;台词可圈可点,应该是淘汰后自己琢磨了,现在咬字很清晰;然后造型做对的话,脸还是有可看性的,主要是比较高,气质在那块儿——”   话没说完,她看到谢行川眼里“你他妈还真夸是吧”几个大字昭然欲出,在他抬手的那瞬间,简桃快速补充:“但是跟谢老师比起来呢,还是差多了。”   “……”   男人的手指已经捏上她脸颊,谢行川扯了下唇角,情绪不明地说:“迟了。”   “真迟了吗?”一切尽在掌控,简桃继续说,“我还想说他造型跟你上部有点像,可以参考一下你的表演,度拿捏得刚好,自然又有生命力,不过学也只能学到你的皮毛了,主要你那脸摆在那儿就已经赢了。”   ……   这话确实也是她的实话,虽然一开始确实故意皮了那么一下。   她拉了两下,终于把谢行川捏着她脸颊的手拽了下来,后面那段话已经是她夸人的最高词汇,他要还没爽那她可真没办法了。   简桃抬头想去看他表情,然而谢行川已经侧头,只留给她欲说还休的半截耳郭。   简桃越看不到越心痒,隐隐觉得自己是成功了吧,跪在床上往前凑,想看得不行:“给我看看,你现在肯定在暗爽。”   下一秒柜灯被人关闭,她从风向感知到他的动作,应该是躺下了。   谢行川的声音从下方传出,催促道:“睡觉。”   “你别转移话题,”简桃盘腿而坐,忍不住又趴了下来,伸手,摸黑去找他的嘴唇,“你现在是不是在笑?”   出师不利,第一个摸到的是他的颈窝,简桃顺着人体骨骼向上,沿着锁骨转弯,成功摸到他正在滚动的喉结。   ……为什么在动的?   她这么想着,本着研究和好奇心,多挠了两下,正要继续向上时,有震动循着那位置传出,是谢行川低声开口:“你要真不想睡,我现在也可以在你身上。”   她迅速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轻声说:“晚安。”   “……”   *   得益于她的悬崖勒马,这晚尚算和平。   由于谢行川不喜欢呢,简桃也打消了复活段英博的念头,因为她又想起来有个女选手也非常不错。   次日刚醒,打开手机就是一堆消息提示,简桃眯眼去看,群里,大家的作业都交得差不多了。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学谢行川那样往腰后垫了个枕头,点开了一个最新的视频。   这男生的普通话不太好,所以她布置的作业是慢声说台词,他自己选的片段正好非常应景,第一句台词是——“醒了吗?”   他选的估计是那种感情戏,又是凌晨一点多发的,说话慢时,会有点气泡音的感觉。   简桃正要继续往下听,微妙地感觉到不对劲,抬头时,背对着她整理领带的谢行川,已经透过镜子朝她看来。   目光直白。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镜子角度这么好,连她躺床上的脚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简桃蜷了下脚趾,这才不满道:“能不能别我一听男的声音,你那眼神就跟我在搞外遇一样?”   她自证清白地滑动视频:“这是选手的作业,昨晚录的,我要改。”   谢行川收回视线,垂眼道:“我没说什么。”   他确实一个字没说,但她要是还看不出他想说什么,就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个日夜了。   想到这里简桃停了停,有些恍惚地回想,新西兰之旅刚开始的时候,她好像还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谢行川。   这些天二人的关系一点点进步,又是在她没有发现的哪条时间缝隙里,她居然已经这么习惯了他的存在。   连他没开口的话都能揣摩得一清二楚。   谢行川出门拍摄,她被手机提示音拉回思绪,一条条看着繁重的作业,然后给出对应的修改意见。   演得好的直接休息,不合格的还得再练,再发作业给她。   就这样,简桃在酒店待了一整天,除去背自己《玲珑》的剧本,就是批改大家的作业。   晚上,《现在请入戏》的花絮随着剪辑版一同更新,简桃和选手见面、以及指导演戏的画面,也都被收录了进去。   不过摄像机架得有些迟,谢行川那段没有录进去。   九点多洗完澡,简桃拿出手机一刷,发现自己上了热搜。   因为是和节目词条相捆绑,所以一开始她并没在意,以为只是节目组买的宣传,直到后面无意间点进去,才发现最上面的一条有一万多评论,很明显是自然热度。   ……是在讨论什么?   她扫了眼,才发现是自己被梁侃气到长篇大论的那一段。   简桃抿了下唇,心说大家不会是觉得她情绪管理不行吧——但是在当时那个情况,谁能忍得住啊?她已经很委婉了,再温和下去真的没人当回事了。   略平定了一下情绪,她去看那条微博。   椰汁花椒鸡:【昨天看节目的时候就刷到很多水军下场,说不知道节目组为什么请简桃,完全就是个花瓶摆设,但是看了今天的幕后记录,她好像是唯一一个开场前每个学生都过一遍戏的导师,尤其中间对行业的思考那段,我觉得挺对的。别的不说,我挺有好感。】   看到这儿她心头一跳,手指自然下滑,进入评论区。   【啊,这个节目怎么突然有简桃了?】   【原导师偷税漏税换掉了,因为话题比较敏感,没有大肆宣传。】   【原来是这样,谢谢,那我可以看起了,很喜欢她来着。】   【就算只看结果,短短一个小时选手进步这么大,简桃厉害的。】   【她说完之后选手态度也端正了很多,梁侃完全是堪比整形手术的演技进步啊,严师出高徒,不严格一点这组真的淘汰完了。】   【我只能说她的能力和演技都被严重低估了。】   【呜呜呜呜呜真的好感动,谁懂我啊,喜欢的小孩在原导师那组,前面完全是被流放,法制咖也根本不怎么管,还好简桃来了我看到希望了55555谁不希望自家小孩留到最后啊!】   【点进来之前还怕有人说她呢……还好大家跟我感觉一样,她真的好负责,已经留给她这么烂一个摊子了,她居然还会收拾收拾让大家打起精神,我真以为她就是过来走走场子的……】   【她是真的为选手好吧,站得越高看过的人情冷暖越多,不说别的,就这几年放肆的选秀节目,六十天迅速把一群小爱豆捧上巅峰,然后行业低迷、工作变少,一大堆没能力的人就整天在家等通告,几个月没一个活动,那个落差真的受不了,很多人心态都崩了,前阵子热搜不就是例子吗。】   【漂亮又清醒,负责还能力强,这谁不转粉?!】   【之前说简桃是过来当花架子的出来受死,不少选手今天都发微博说自己在群里一直在做简桃的作业,她好他妈负责,狠狠流泪了。】   【她这组到时候进步大能有好名次也说不定,美女值得被更多人喜欢。】   本以为到这里讨论结束,结果睡前,她发现秦湾居然也转了那条微博。   秦湾:【大晚上看到这个有些感慨,如果演员都能有这个觉悟就好了。】   看到这里简桃一怔,想了想,还是点进评论区。   第一条:【哈哈哈哈这不是《玲珑》女主吗?】   秦湾回复:【没仔细看忽视了,这居然是玲珑女主呀[笑哭]】   第二条:【被太多爱豆演戏伤害过的有感而发。】   秦湾:【是的,我的剧有时候片方也会打包塞很多选秀爱豆,我真不是主观排斥,但太多戏烂还不敬业不进步的了,所以确实先入为主不信任了。】   第三条:【湾大晚上好!是你七年书粉,也是在去年喜欢上简桃,看你发这个有种联动的兴奋哈哈哈!我们小桃也是很优秀的演员,湾大后面可以留意一下,我觉得不会让你失望的!】   秦湾:【好,我会关注。】   看到这儿,简桃眉心稍稍一动,感觉像是有什么破了个小口,而她也循着破口的方向,知道该往哪里走了。   只要秦湾愿意关注她,她相信,就总有能打破成见的方法。   那来这个节目不论多辛苦,也值得。   *   次日一早,简桃和谢行川几乎是同步起床,她戴好耳环,收到选手群里发来的消息。   “老师老师,你今天是不是要过来啊?”   “是的,”她语音回复,“你们先排练,我工作室的车暂时还在外面,可能过一会儿才能到。”   “要不我们去接你吧,”群里很快又发出吵吵嚷嚷的语音,有人扯着嗓子喊,“小应!来接你女神上班啊!”   这群男生扯着嗓子的声音实在有点大,简桃战略性后仰,把音量键调低,这才又听了一遍。   她靠坐在桌沿,低头给梦姐发消息,问她们什么时候到。   谢行川扣好衬衫,走到她面前:“要去排练室?”   她努了努嘴:“嗯。”   “怎么过去。”   “等她们过来还要好久,”简桃右划切换软件,思索着,“打个车吧。”   戴好帽子口罩,也不会被认出来。   她点进专车的下单栏,正要确认,面前冷不丁横过来一双手,谢行川手指覆在她屏幕上,能看到清晰的青筋。   “你宁可坐别的男人的车,不坐我的?”   简桃:……?   她仰头:“你今天有活儿吗?”   “有。”   “这么巧,”她眨了眨眼,“顺路啊?”   谢行川侧身挑着衣服,手指在黑色外套上顿了片刻,转而滑向一侧的卡其色风衣。   闻言,他也没正面回答,拎起衣架上的外套,侧眼同她道:“收拾好了?”   “好了,”她将手机扔进包里,“走呗。”   ……   二人一同离开,进了专乘的电梯,伸缩门合拢的一瞬,鎏金色的电梯门反射出二人并肩的影,简桃看了会儿,这才转头确认。   谢行川:“怎么?”   “你穿的也是卡其色,”她指了指外套,“我说怎么看着像情侣装。”   他垂眼不置一词,然后才说,“随便选的。”   她调着斜挎包的长度,回应说,“我当然知道。”   难不成他还是特意挑的?   她还没自恋到这份上。   等二人到了排练室,选手远远就出来迎接,看到她身边的谢行川,又明显僵住:“这是……?”   简桃启了启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提前等着了,站在原地正要开口,谢行川已经淡然接过:“我来看你们准备得怎么样。”   “噢噢噢,”大家只当是节目组安排,忙受宠若惊道,“之前都没人管我们,突然这么被重视,还挺意外的。”   有了谢行川镇场,选手明显安静许多,小鸡崽似的窝在一块儿,叽叽喳喳不敢大声。   简桃走在后方,确定没有摄像机,这才侧头问他:“你怎么也留下了?”   谢行川:“看都看到了,难道要说我是你老公送你来上班?”   “……”   也是。   今天节目组都没人上班,选手全凭意志力来这排演,一整层都有些空旷,等大家落座进教室,才算好了挺多。   简桃和谢行川作为导师,坐在桌子后方,正对镜子和大半个教室,看选手的表演。   简桃刚拿出活页夹,对面那群男生又开始起哄了。   “小桃老师,让应岩第一个演吧!他排练可久了!”   “我作证!今早六点就到了,我看他在你微信页犹豫了好久都不敢加哈哈哈哈!”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因为简桃考表演系吧!!”   她挑出支笔,诚恳道:“你们表演的热情如果有现在起哄的一半,不至于现在还没去过上位圈。”   对面瞬间消音:“……”   她按着笔尖,准备开始找:“好,哪个组第一个上?”   一直被起哄的应岩这才站起身来,脸颊有不明显的泛红,表情却镇定无比:“我们组来吧。”   “行,”简桃说,“《行者》节选,我看看上次说的问题你们改正了没有。”   选手们开始布景准备,简桃左手支着脑袋,右手开始转笔,视线扫过自己的活页手册,看自己之前记录的选手的问题。   谢行川正靠在椅背上,看她并没把选手刚才的起哄放心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会儿比方才稍有松懈,还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指尖转笔没停。   对她拿笔的记忆总是在高中时代,他懒散,她板正,仿佛总与他构成强烈的对比,脊背挺直地坐在前方,永远也不会犯困的模样,偶尔用力会看到脊背蝴蝶骨的凸起,很小一点,像春日里新抽生的嫩芽,包裹在白色的棉质下。   她是如此坚韧又坚强地和肩上的重量对抗,不敢松懈一丝一毫,极少见她露出舒适又放松的姿态,笔在她手中也始终规矩拿放,哪怕思考也只是夹在指间。   但看着此刻脑袋微微歪着,不经意间转笔的她,他突然觉得,瞧见了些自己的影子。   爱是同化么,他这么想。   简桃才不关心他在想什么,浏览完大家的表演,因为自然而然地转起笔、但不太熟练的缘故,手中的笔杆一滑,就往桌下跌去——   她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它抽出。   成功解救出笔之后,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可以按住,是因为笔掉在了谢行川的大腿上。   沉默两秒,她抬眼。   谢行川果然已经垂眼朝她看来,玩味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我就知道”。   “……”   她无语地想拿起手,却被他在桌下施施然摁住。   简桃挣扎了两下,带起木桌的颤动,就近的选手转头朝她看来,好奇道:“怎么了老师?”   “……没事。”   她不敢再动,迅速装作无数发生地换另一只手转笔,低眼去看自己本子上的内容,然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在桌下和谢行川暗暗较着劲。   刚有学生夸她戒指挺好看,谢行川这会儿就在把玩,他面前摊着剧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总而言之玩弄的手没停,将她戒指上的锁扣四处拨弄。   简桃心想让他玩玩也行,可能是没见过这种戒指,兴许等大家开演了他就停了。   结果直到上面的应岩开始说台词,他手指动静也没停,只是倒换了姿势,在她指根处深深浅浅地捏着,像是思考时不干点儿什么思不下去。   这次排演安静非常,连以往的窃窃私语和偶尔的笑声都没有,只是有人忍不住压抑低声道:“谢老师坐对面好有压迫感啊……我等下不会忘词吧……”   他曲起手指,无意间指尖掠过她指侧,轻轻扣合,不过半晌又松开。   戒指上的链条搔得她肌肤发痒。   然而谢行川满脸的一本正经,就斜斜靠在椅背上。   简桃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觉得缺氧,心尖像是被人托起,后颈处也漫开难以言喻的灼烧感,一路蔓延向耳边。   人家在对面说被他观察压力好大,他在桌子底下玩她手指,这合适吗?   终于找到机会抽出,简桃长歇一口气,这种众目睽睽的偷情感终于得到解脱,第一场戏结束,谢行川说自己有事要忙,先走。   想起他方才桌下的所作所为,简桃没忍住地跟:“太好了,赶紧吧,再晚交通该瘫痪了。”   所有学生:“……”   就是,已经不合到,装也不愿意装的地步了吗?   *   终于送走最不稳定的因素,简桃检查了一下桌子的桌布垂落,还特意在台上往下看,确保确实什么也发现不了,这才松了口气。   分析完选手的问题,大家整理的中场休息间,简桃拿出手机忿忿给他发消息:【别太变态。】   对面语气一如既往的狗:【这很变态?】   姓谢的狗:【你想什么了?】   嗯嗯嗯,倒打一耙你最擅长了:)   ……   对面的谢行川收起手机,这才泊好了车,顺电梯通往商场。   今天有个导演开的拳击馆营业,请了十多个艺人前来造势,他倒是可来可不来,全看心情。   钥匙在指尖转着,他一向不怎么爱应付人情世故,偏话题爱黏在他身上怎么也转不开,剪彩结束后又是饭局,他被灌了不少酒,起身洗手时察觉到些酒意,竟觉得稀奇。   简桃不胜酒力,偏好奇心又重,什么味道都想尝尝,所以他收藏的那些酒大多收进了柜子里,后来就时常想不起要喝,也渐渐忘记以前,十八九岁时,偶尔有喝到控制不住想给她打电话的事情。   思绪至此收回,他关掉水龙头,洗手间回归空荡的安静。   包厢里见他太久没回,已经在筹划接下来去哪玩的事情:“怎么说,午夜场走起?上回去的那个酒吧很不错,漂亮姑娘多,我跟老板说声,下半场去那儿玩?”   “行啊。”   众人纷纷附和。   “谢老师呢?还没回啊?等他一起去啊。”   “别了吧,”有靠近的人说,“他不玩的。”   组局的男星挺惊讶,转头问:“真假的?看着不像啊。”   “不像个屁,认识的都知道,他从来不玩。”   等谢行川回到包间,回复诚然如此,提起外套道。   “我一会要去戏剧典礼,你们玩。”   吹着夜风,他一路走到戏剧典礼门口,太久没喝酒,这会儿有些上头,索性找了位置靠在椅背上缓神。   不期然手机震动,迎来简桃五个墨镜小黄脸emoji表情,以及一则视频分享。   捡个桃子:【当当,友情分享简桃老师哭戏cut,看看,多么专业的表演啊。】   后面跟了五个emoji,得意到不行。   他点开看完,又切回对话框,没什么意识形态地回:【看多了。】   捡个桃子:【什么看多了?你看过这么精湛的哭戏?这表情管理堪称一绝!】   【我指你哭。】   对面正在输入好久,应该是真在回忆自己在他面前有没有露怯的时候,然而回想了半天也不能苟同:【没有吧,我哪有在你面前哭过?】   捡个桃子:【你真看过我哭?不能吧?】   幕布即将拉开,剧场陷入一片漆黑,他将手机微微反压在掌心,略升温的主机屏幕贴靠在手心,传来有些灼烫的热度。   他当然看过。   又何止一次。   辗转的夜他总记得清晰,尤其是情至浓时她微红的眼眶。   她双手被束缚,偏着脸鼻尖红红,好说歹说才同意他开一盏小小的落地灯。   到最后,不用闭眼,眼泪就顺着她泛粉的眼角垂下来,再隐进发间。   那会儿太久没见,他总忍不住力道发狠,她向来不爱求饶,但一哭他就心软。   实在漂亮。   他靠在软椅上仰起头,喉结跟着几不可察地,轻微滚动一下。   作者有话说:   台上正剧马上开演了,你搁底下想什么呢谢行川???   今天也是双更合一~   依然300红包加一个大的~   审核老师!啥也没写!都是男主在想老婆的心理活动!我冤枉!   * 37、升温   这场戏剧典礼说长不长, 似乎还未待他走马灯般回忆完所有,就已经热热闹闹地结束。   一旁有导演问起他:“这场怎么样?”   谢行川顿了顿,如实答:“走神了,没注意。”   那人挺稀奇地瞧着他, 惊道:“很少见你走神啊, 人家都说你是看起来漫不关心, 其实什么事儿都尽收眼底——怎么,今天是有什么重要事, 你竟然一点都没看进去?”   他笑了下,浑不在意似的:“没什么,一些不合时宜的混账事。”   在剧场待了一个多小时,又差人把他送回酒店,按理来说酒意应该已醒大半, 但不知怎么的, 站在门口拿出房卡时, 脑中本能地出现她从卧室迎向他的身影,突然又觉有些晕了。   在门口站了三分多钟, 他这才推门进入。   简桃刚洗完澡, 正拍完最后一道水乳, 见他步伐缓慢, 又想起什么, 小碎步跑到他面前, 碎碎念问:“怎么不回我消息?”   他往前一仰, 正好倒进迎上来的她怀里,手在她腰间圈了圈, 散漫道:“醉了。”   “真假的?”简桃持怀疑态度, “你酒量不是挺好吗?”   “太久没喝, 就有点顶不住。”   他话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却全然不似那般无害,摩挲着她腰间软肉,下颌抵在她颈窝,闻到浓郁蒸腾的水蜜桃味儿,轻吮了下:“刚洗的澡?”   “唔,”简桃被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吮吻弄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怎么回,“很明显吗?”   “明显,”他说,“很香。”   她喜欢用桃子味的东西,护手霜、沐浴露、身体乳……甚至是纸巾和香包,所以身上不可避免地也被染上味道,当时在新西兰雪山,判断面前的人是谁时,他闻一下就能知道。   简桃其实很少见他喝醉,严谨意义上来讲应该是没见过,也没个对比,不知道男人喝醉了到底是个什么样,也像他这样不安生,说些挺浑的话吗?   酥麻感从颈侧延到耳垂,他一路亲上来,力度不一地含吸,似乎在尝,但从她身上能尝到什么味儿?   简桃这么想着,猜测:“你不会是在门口站了三分钟,想着该怎么演,进来就假装喝醉了来我身上碰瓷吧?”   他停了下,脊背颤动,低低地在笑:“不信啊?”   她想说当然不信,下一秒,男人微微起身,问她:“尝尝?”   看似是问句,但她根本都来不及开口,谢行川就已经钳着她下巴,唇齿覆上,湿润舌尖扫开她齿关,递进朗姆酒的低醇余味,又卷起她的,就这么吮了会儿她舌尖,有细密的搅动声,半晌后才分开,垂着湿润的眼睫瞧着她,“这下信了?”   简桃抿了抿被他舔得湿漉漉的唇,终于从逼仄的空间中找到一丝氧气,挣开稍许,只觉他视线烫人,索性转开没看。   “那你亲我有什么用,”她嘟哝,“我是能解酒还是怎么?”   “亲一下也不行?”谢行川微微后靠墙面,垂落的额发搭住眉眼,倒像个受害者了,问她,“怎么这么小气。”   “……”   “给你亲那么久,我够大气了,”简桃揉揉脸颊,“喝醉了就别到处跑,躺着睡觉去。”   她说完折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听到水声响起,心说喝醉了不是不能洗澡容易缺氧吗,但没一会儿,有人已经顺利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说他没醉吧,确实有酒味儿;说他醉了吧,他行为能力还挺正常的,该洗澡洗澡,黑灯瞎火里也能准确找到她的嘴巴和腰。   ……人醉了,嘴巴没醉是吧?   她抽出个碗碟,瓷盘交撞出声响,片刻后谢行川擦着头发从外头走进来,瞟了一眼道:“大晚上不睡觉,跑厨房里忙活来了?”   “煮解酒汤啊,我刚好想到厨房好像有材料,”简桃核对着,“说是三克黄糖,没有黄糖的话白砂糖也行吧?”   灯光下她举起砂糖瓶,抬眼确认标签,光线从额发间垂落,侧脸勾边泛起浅黄的光晕。   谢行川挑了下眉,“你是打算给多少?量杯呢?”   “目测的,”简桃把工具都塞他手里,“乌梅、桂花、白糖一起煮就行了,正好你来了,喏,自己煮吧。”   他觉得好笑:“让喝醉的人煮醒酒汤,你这跟让病人自己煮药有什么区别?”   简桃终于停下动作,别有意味的目光在他身上荡了两圈,晃了晃手上的水,警惕道:“我看你没醉。”   “……”   说完她就要逃之夭夭,结果计划失败,被人抓回来,被迫给他煮完了醒酒汤,这一晚才算结束。   次日早上七点,简桃闹钟按时响起。   她手臂熟练伸到枕头下,侧边锁屏按了关闭,这才一点点寻回意识。   撑着手臂坐起来时,简桃还在缓神,不由得打了个呵欠,拿起手机看消息。   谢行川大概是醒了有一段时间,也靠在床头,将灯调亮后侧眼看她:“刚睡醒就打呵欠?”   她张口就来:“可能昨晚煮东西累着了吧。”   “嗯,给我煮个解酒汤煮了五分钟,半夜说煮的太累所以饿了,然后我起来给你煮了半小时的雪梨银耳,”他声色淡淡,“你指的这事儿?”   “……”   左耳进右耳出,简桃装傻,不解地看向他:“嗯嗯嗯嗯?”   “嗯嗯嗯嗯?”谢行川学她模样复述一遍,尔后起身,捏了下她下巴,“你就窝里横吧你。”   *   收拾完之后,二人各自出门,忙自己的事情。   谢行川在圈内的工作一直挺佛系,最近在忙的应该是私人的事情,简桃无意间看到过几次合同和一些资料,应当是从后母那儿拿回母亲公司的流程。   简桃也是最近才知道,他在常人眼中无束又散漫,一年十二个月,拍戏加上营业顶多六个月,剩下的时间全都神隐,但饶是如此,也靠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人气一直都是巅峰。   但他私下其实有很多事要做,例如如何保住母亲的公司、如何拿回那些东西——他只是表面上装作玩世不恭,实则在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日夜兼程,从未歇止。   高中时候也是那样。   简桃看着他鲜红的成绩单,一再地束手无策,以为是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什么都学不明白。   ——然后高考那年,他们一个是文科状元,一个是理科状元。   谢行川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轻松愉快,那是他呈给世界的保护色。   简桃曾觉得他很遥远,也因为高二同他前后桌整整一年,四人同行去过无数地方,而她竟然也不知道,其实他成绩一直都很好,不求上进的模样全是演的。   因此即使婚后,也愈发觉得他们不熟,好像自己从来没有读懂他。   可现在想起又觉得,他总有他自己的思量,时间这么长,她总有时间去了解的。   他也并不是不愿意对她说,不是吗?   这么想着,她也顺利走到了自己商务车的停车位上,暂时把这些想法告一段落,启程前往练功房。   她现在自己都忙得晕头转向,居然还能腾出心思去思考谢行川的弯弯绕绕,她看她真是被他下了什么迷魂咒了。   怪不得观众都说谢行川会下蛊,她看确实。   路上思绪放空了十多分钟,车子抵达练舞房,她换好需要的衣服,全身心投入到舞蹈当中。   工作原因,她有一阵子没练了,最近要拾起来,以确保《玲珑》开拍时能有最好的状态。   身段越柔,在古装戏里就会呈现得越好。   她一直练到下午三点,这才冲了个澡,前往综艺拍摄地,看选手练得怎么样了。   在车上短暂小憩了一会儿,等车停下,她半小时的补觉也宣告结束。   下了车,排练室内气氛不错,大家都在忙着提升,甚至几分钟后才发现她来了。   此起彼伏的“小桃老师好”响起,简桃点了点头,这才道:“有什么问题吗?不太有把握的都可以跟我说说。”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她都在解答大家的提问,甚至有些学生自己的网剧剧本、配角之类的戏份,也会拿来问她要怎么演,她也细致地一一解答,将自己的经验融合给他们。   唯独有个男生一直坐在角落,状态很不对劲,在跟自己较劲似的,有时还会痛苦地敲头,一旁的女生跟她说,“老师,要不你去看看崔玺吧,他今天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把大家的问题解决完,她这才走到崔玺面前,问:“看你一直在背台词,有哪里卡住了吗?”   “也不是,”他指了指剧本,“就是这段,怎么演都感觉不对味,表演痕迹很重……”   简桃浏览了剧本,又看完他的表演,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你知道为什么怎么演都觉得不够吗?”   她说:“因为你在演。”   崔玺怔了下。   简桃说:“演戏是一个体会的过程,所以对演员来说,记忆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你今天被割破了手指,你立刻记住你的反应和状态,以后要演就能调动出来;或者你今天演了个错过车的,你觉得还不够好,那你以后错过一些东西的时候就要立马想起来,然后记住自己这个状态,后面再把它演得更好。”   “我懂你的意思了老师,”崔玺说,“但是我这场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给戴上耳机,还要演出十六七岁那种青涩的悸动——没人给我戴过耳机啊,我现在去哪——”   简桃:“这样,我跟你试一遍,你看看。”   崔玺一下没反应过来:“啊?”   下一秒钟,毫无准备间,简桃将他地板上的耳机拾起,塞进他右边耳道里,一瞬风从敞开的窗口涌入,哗啦地拍动窗帘,她的瞳仁是偏正的茶色,透明又带着些疏离,侧边的碎发被吹起,浮起浅淡的蜜桃味香气。   她笑,说着剧本里的台词:“好久不见啊,新同学。”   ……   空气安静片刻,直到窗边的女生一个响指,旋即笑起来:“干嘛啊你们这群男的,都看呆了是吧?”   厅内终于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和咳嗽声,简桃动作只维持了一秒半,很避嫌地没碰到他皮肤,起身道:“把你刚刚那个感觉记住,再还原出来就好了,没记住的话可以看相机,那边在录。”   崔玺:“……好,好的老师。”   顿了顿,简桃补充说:“刚那仅限于带你入戏啊,别的任何都没有。”   “我知道的,”崔玺立刻恭恭敬敬道,“老师辛苦了。”   等会儿还有一套物料要拍,简桃见大家的问题都解决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道:“那你们消化一下,我先去休息室换件衣服。”   “行老师,等下我们来叫你。”   等简桃走后,才有女生打了个响指,示意旁边的队友:“老师都走了还看?”   那男生这才收回目光,叹息着道:“说实话,要我高中遇到肯定追了,现在嘛……我不配。”   “我懂,要不怎么说国民初恋呢,你们男生至死都吃这张脸吧,我上学时候也是这种类型追的人最多。”   “我还记得那会儿有个话题,说谁高中的时候还没喜欢过简桃呢,当时觉得忒夸张了点,现在才觉得还是保守了,我觉得初中到老死都能算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别做梦了,老师微信都不加人的,赶紧排练吧,有这种好事也轮不上我们啊。”   终于,排练室气氛回归正轨,大家重新开始彩排。   简桃也带着剧本回到休息室。   推开门,本以为迎接她的是一片空荡,结果甫一抬眼,滚轮椅上坐着个人。   简桃微愣,后退两步,确认这的确是自己的休息室,这才惊诧地看向谢行川:“你过来了?”   “不然?”他转了半度,身子靠着椅背懒懒道,“面前这个是雕像?”   “那你怎么不出去?在我休息室待着干嘛?”   谢行川:“我来找你的,又不是来看他们的。”   “找我?”她坐到化妆镜前,把剧本放下,这才确认自己的妆还剩多少,“找我干嘛?”   然没等到回答,谢行川的视线停在她的剧本上,看姿势,应该是本来随便一扫,但看到了点儿不得了的东西。   剧本上,“男人舔舐过她光裸的蝴蝶骨”赫然在目,甚至还被人做了标记。   谢行川眯眼:“这什么?”   “哦,有个选手不太拿得准这段戏,问我怎么演才能美而不俗,我正琢磨呢,”简桃解着头顶有些紧绷的辫子,拿出卷发棒,随口应道,“毕竟这种尺度比较大的我也没演过,总不能瞎指导吧。”   谢行川欲扬先抑,又半停不停地道:“你刚在外面不是指点了?起哄声那么大,我还以为有人跟你告白了。”   他这番话着实听不出要表达的意味,简桃索性直接点头道:“我那个教的是体验式演法,让他们先体验一下就知道怎么演了,但这个怎么体验?”   她道:“难不成我还要——”   找人跟我实战一下?   还没说完,外面敲门声响起:“老师,节目组在催了,让我们抓紧过去。”   “知道了,”简桃说,“马上。”   她压低了些声音,想跟谢行川说让他先藏起来,结果动作太急,头发在卷发棒上挂了下,她怕烫到自己赶忙拉开,带起一阵瓶瓶罐罐的倒塌声,听着还挺吓人。   “怎么了吗?”外面传来关心声,“是什么不好弄吗?我们女生进来帮你吧?”   她进退维谷半天,手忙脚乱地思索着,最终在她们开门之前,将谢行川连人带椅,推进了换衣服的帘幕后。   谢行川:“……”   好在她们只是开了个缝,礼貌道:“老师你怎么不说话,没事吧?”   “没事——”简桃赶紧答,“我刚手滑了,换个衣服就能出去,很快。”   “好,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门又被带上。   简桃选好衣服,拉开帘子匿进去,才发现谢行川也在这里面。   还是她刚亲手推进来的。   男人抄着手,从容地欣赏着她的慌张。   好在她今天穿了内搭,在他面前换衣服也没什么难为情的,换好之后简桃摸出条项链,背对着他戴上。   前后扣了两三次也没成功,很快项链被人接过,他有些冰凉的指尖触过她后颈处薄嫩的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她正处于一级戒备中,忙道:“你干嘛?”   “给你扣一下也不行?”他好像笑了声,“怕什么,这又没监控。”   本来没什么的,他一补这最后一句,味儿就不太对了。   简桃闭起眼,只觉这里的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还算宽敞的换衣间里氧气都变得稀薄,动作间,逼仄而靠近。   手指不由得抓紧裙摆。   闭眼后的听觉尤为明显,休息室的门锁轻轻晃起响声,应当是没关牢后被风吹开缝隙,外面的讨论和谈笑声顺着飘进帘后,每一道拉长的音节都像是在凌迟她的五感。   门半开不开地,外面就是喧闹的人群,而离他们几米外的帘幕后,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行川,在她的换衣间里。   她头皮发麻,一刻也待不下去,终于等到他戴完,简桃拉开帘子就准备夺门而出,听到身后,他施施然坐上椅位的轻响。   然下一秒,椅子的滚轮被他轻轻晃动,谢行川伸手一揽,她跌坐在他怀里。   机械椅的晃动感让人忍不住跟着眩晕,她大脑充血,腰上的禁锢感愈发明显,足尖无法落地,让人本能失去安全感。   察觉到他的吐息顺着后颈下挪,简桃耳边奏响警报,危险顺着肌理淌进四肢百骸中。   她的全部支撑靠他,身子向后轻仰。   他指腹轻微摩挲,呼吸喷洒在她后背,在鼎沸的人声里,轻轻用舌尖,扫过她光裸的蝴蝶骨。   “什么感觉,简老师?”   作者有话说:   偷情文学,百写不厌,嘿嘿   很爱写他们打啵,谁懂、、、   发完一直感觉还能再精进一点儿,琢磨了大半天终于给我想出更契合的了0v0   评论依然300红包加个大的~   *明天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38、升温   一分半钟后, 简桃终于从换衣间内逃出,为了防止有人撞破谢行川在内,她还特意将门反锁。   只是身后肩胛骨处,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热辣, 手臂怎么摆放都不自然似的, 老觉得有什么黏在身上。   好不容易拍完了节目组要求的宣传照, 她松了口气,见走廊没人, 这才总算是放了心地拉开休息室的门,打算彻底把这件事翻篇——   结果一拉开门,谢行川照旧坐在机械椅上,一腿支着一腿搭着,正在翻看她桌上搁着的剧本。   有一搭没一搭地, 目光悠闲。   简桃大为不解, 质疑道:“你怎么还在?”   谢行川一扬眉:“不是你把门锁了?”   哦对……   简桃给自己找补, 立马扬起下巴道:“关的正好,让你闭门思过, 好好想想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不是要沉浸式体验?”   很显然, 面对她的指控, 谢行川面不改色, “你不自己体验一下, 怎么教学生?”   “……”   你还挺有道理的是吧?   简桃:“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   他一点儿听不懂似的, 修长手指散漫地翻着纸页, 轻叩道:“嗯,大恩不言谢。”   “……”   简桃无语地撇了撇嘴, 转过身不再对狗弹琴, 就这会儿, 询问她那个剧本的学生也给她发来私聊,问她有没有合适的表演方式。   录制当天她就拉了个大群,稍微注意了一下,只加了发来好友申请的女生。   也因此,女学员都有她的微信,现在这个,问的正是那场被舔舐到肩胛骨的戏该怎么演。   她想了想,不受控地回忆起方才试衣间内的触感和心绪,这才思索着往对话框内打字,洋洋洒洒写了十多行,阐述该怎么进行表情管理,以及恰当的身体反应。   她敲了十分多钟,等再转身时才发现呼吸骤闷,是谢行川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将她困在桌沿与墙面的死角之中,目光正落向她的屏幕,眼睫微垂。   过了那么几秒,他才慢悠悠说道:“你刚就这感觉?”   “……”   简桃伸手推了两下他,没推动,这人倒是挺自觉地让开条道,侧靠在桌边,抱臂:“所以说要没我,你真讲不出这么多感悟。”   简桃侧头:“是是是,你都是为我好,太感谢了,谢这个姓真适合你。”   ……   他勾着唇角笑起来,领口随之微微抖动,桌子也晃出轻响,头顶白炽灯的冷光落下来,一瞬间竟像是和高中哪个瞬间微妙地重合,而他其实并没有变。   不过这感觉也就持续了一秒,简桃转过头去,对着镜子开始取耳环。   她凑得近,满眼都是自己的耳垂到侧颈,看不到身后的景况,又慢慢听不到一丝声音。   简桃将手挪向颈后,琢磨着谢行川又在干嘛?怎么没动静了?   她靠直觉去找项链的卡扣,因为卡扣环比较小,所以很难打开,再加上她还有点分心,不知道谢行川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精神无意识绷紧,坐到化妆桌上,想退开一点,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正往后一仰,被人托着后背压回来,她皮肤毫无阻隔地接触到冰凉镜面,冷得人一阵瑟缩,战栗感传遍全身,心脏也跟着猛然一跳。   试衣间的风云又涌上脑海,她下意识出声制止:“等下——哎——”   “……你就一下都忍不了了是吧,不能等回家?”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固,直到背后传来声音,谢行川无言道:“我只是以为你要摔了。”   “……”   她低下头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手其实只给了一个力道,这会儿已经撤开了。   她坐在化妆镜前,窗外雨声噼啪敲打窗沿,简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迟来的,尴尬。   项链她也不想解了,她现在只想学习一下遁地术。   匆忙换完衣服,二人沉默地离开休息室前往停车场,工作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停车场也显得空旷。   车一路疾驰,连细微的雨点都被速度拉扯出力道,滴滴答答落在宽阔的前视镜,再向下蜿蜒。   简桃本能觉得气氛不太对,但又不是那种不对,停顿了半晌才问:“你开这么快干嘛?”   “不是你说我一下都忍不了——”他慢条斯理敲着方向盘,“得等着回家?”   简桃:“……”   你又听进去了?   他懒洋洋地将座椅往后放了放,“我这不是得配合你给我的人设。”   简桃心说你平时可不像这么配合的。   等到了酒店,他居然真的一路按下快进键,车停得最靠近电梯,电梯也提前安排一秒都不用等,待到出了电梯,索性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往前——   简桃吓得心怦怦跳,心说他这玩得是不是有点太逼真了?   下一秒面前大门拉开,又关上,她面前场景一换,被人掐腰按到门上。   速度太快,二人生理性地呼吸急促,她胸口尚未平定,这声响萦绕在房间里,又渐渐换了味道。   真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以为他是开玩笑,结果一路又这么急,以为他动真格的了,到了房间里,他又没动作了。   简桃抬头想问,却发现他正低眼看着自己,目光像暗夜的潭,她似乎从未见过。   简桃微怔:“你……”   话没来得及说完,没摘下的项链被他压在唇下,随着吻一轻一重地碾着,摩挲她颈处脆弱的皮肤。   她在他吻中艰难地喘息:“谢行川,别发——”   他好像在笑,饶有兴致地停了下。   “别发什么?”   “疯”字正要说出口,递到舌尖,又打了个旋儿。   简桃:“别发情。”   “……”   面前人顿了两秒,旋即低低地笑:“我非要呢?”   她被迫仰起头来,被他含住的颈链掉落,漫开一片沁凉。   简桃心里没辙地说,那我倒也确实管不了你。   他指尖去解她纽扣,今天冷,她穿得太多,脱了外套还有羽绒马甲,羽绒马甲过完,还有层针织衫。   很显然针织衫作为最后一关,难度最大,第一个纽扣他就折腾了半天,两手齐上,仍旧不得章法。   看了半天,简桃没憋住地笑出了声儿。   ……   室内火星暂熄。   她低头,“这个不是这么解的,不是纽扣也不是按扣,是这种卡住的,要先按住底下的,上面的往左,再往上……”   就这么顺着解了几颗,看到愈来愈白的皮肤,她逐渐察觉到不对,瞅他一眼,又挨个准备扣上——   被人按住手腕。   谢行川俯身,语调沙哑:“什么意思,欲拒还迎?”   她从耳后到脸颊全跟着烧起来。   “我没……”   最后一句终是变成呜咽说出口,她双手被反剪到身后,针织敞开。   火势燎原。   *   谢行川今天还算收敛,洗澡前一次,洗澡后一次,大概是顾及着明天还有行程,太过明显的位置也会避开。   简桃累极,一觉睡到天亮,又忙着背剧本和练舞,等到晚上,出发前往《星夜环游》的通告。   加更后,《星夜环游》已经播出到第五期,热度日益高涨,今晚导演组把嘉宾聚到一起,录一个聚餐局,算作播到一半的小彩蛋。   今天于雯姐有事没能来,其他嘉宾尽数到齐,录制地点是火锅店。   简桃和谢行川照例坐对角线的位置,录制开始前,她无意间点进了节目组的直播间,发现观众全到齐了,都用大字的高级弹幕在重复刷着——   【不行就桃嗑一口吧大家不要钱的!嗑一口吧不要钱的!嗑以一口吧就当是没事干缺缺德了!】   简桃停怔两秒:“……”   你们还在缺德啊?   生活压力真就那么大吗?   她连忙退出,决心不再看。   行吧,综艺在播期间,上头也正常。   嘉宾都到齐后,大家很自然地聊起天来,还陪着观众看完了这一期的更新,火锅也吃到了尾声。   潇潇和邓尔买了两个椰子冰激凌在慢慢吃,简桃吃不下,干坐着等又无聊,拉开一旁柜子翻了翻,正好有一副跳棋。   她拿出来把棋子摆好,这才发现棋子只剩两个色的了。   她有些踌躇,潇潇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忙叼着木棍点点棋盘:“正好哎,两个色,你跟谢老师玩吧!”   两个棋的颜色是对角,她和谢行川的位置,确实是刚好。   简桃还没想好,低着头借摆棋子继续思索,谁知她刚摆好,谢行川也拿起一边的骰子,是要开始的意思了。   她抿抿唇,就也没拒绝。   温晓霖在一旁吃着自己的食物,潇潇和邓尔开启看热闹模式。   她和谢行川的思路完全不同,谢行川是采取大部队移动法,她是先找几个打头阵的,早进营地早放心。   几番过后,她摇到个六,跳完后正收手,对面谢行川抬头瞧了她一眼,修长手指点了点桌台。   “第几次跳我家来了?”   简桃低眼确认,自己的红色旗子正有两颗,落在他蓝色范围内。   她感觉玩这游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规则早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是要隔着棋子跳到对面的同色中,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游戏还有禁区?   简桃问:“我不能进你家吗?”   这人施施然靠在沙发椅背上,睫毛垂着瞧她。   “你说呢。”   弹幕开始发疯:   【可以!!!可以进!!!!】   【都是夫妻了还分什么你家我家!他家就是你家!】   ……   “噢,那我等会儿出来吧,”简桃琢磨着该怎么跳出去,“你等等。”   又这么来了三五场,她确实一直记得这件事,但苦于没有棋子作为中间介质,于是只能先管别的棋,有两颗已经顺利入了库。   她提起手,谢行川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邓尔好奇:“笑什么啊?”   “没什么,等太久,”谢行川道,“想起之前一群人出去玩,也经常等个人等大半天。”   顿了两秒,他将笑不笑地补充:“没想到现在也逃不过。”   弹幕缜密推理:   【等谁啊?男的女的?】   【女的!等的是简桃!】   【肯定是他们之前约会的时候,谢行川等了桃好久,现在内涵呢,啧啧啧小情侣,暗戳戳的心思都被我发现了吧?!】   【是有爆料吗?你们怎么都知道得这么详细?】   【因为是我们编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就桃,绝无真料。】   简桃将碎发带至耳后,咳嗽了两声,想起之前高中的时候,她每次出门都得洗头,谢行川又老爱提前出发,导致她每次时间都很紧张,等她下楼了,他还得恶劣数落自己又等了她多久多久。   她只好反驳不止自己,钟怡也还在化妆没下楼。   她状似随意跟道:“女孩子收拾慢,等等怎么了。”   谢行川眉尾无波无澜一扬:“你就知道是女孩子了?”   【?我不会在直播里看到吵架吧?】   【不至于,体面人,顶多打起来。】   【你们好缺德,多发些我爱看。】   简桃没再接话,心说我还能不知道你在内涵我吗,那关键词就差顶我脑袋上了。   不过有直播,控制。   她又专心投入游戏,战局渐渐焦灼,她和谢行川的棋子都快全进了。   终于摇到一个想要的数字,简桃正要行动,顿了顿,抬头朝他确认:“可以隔两个棋跳吧?”   ……   他还是那幅狗样,跟昨晚把她压门上一模一样的表情,问她:“你说呢。”   简桃心说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她抿了抿唇,缓缓抬眼,清晰又小声道:“我说……可以。”   说完她重新抿起唇瓣看他,轻盈的眼很轻易地盛住顶灯投落的微光,在眼底漾成一泊晃荡的湖。   弹幕:【?】   【是我不对劲还是本来就不对劲?!】   【桃这是在……撒娇吗?】   作者有话说:   一更完成,二更八点~   依然三百红包加个大的~ 39、升温   简桃还没等到谢行川回复, 弹幕先炸起来了。   【别人眼里:简桃想赢。】   【缺德CP粉眼里:她在撒娇。】   【编还是你们会编,我本来就一路人,看你们编了半小时已经心动了。】   【简桃只是天生长得漂亮吧,所以稍微语速放慢就像在撒娇, 她怎么可能跟谢行川撒娇的, 关系那么差。】   【你大胆!这是你说实话的时候吗!】   【她是不是撒娇关我什么事?!人生如戏不能演吗?!@#¥%我辛苦了一天看点小情侣撒娇调情是我应得的!谢行川看似没有表情, 内心已经狠狠爱了,懂?】   【我不编料我怎么活?!我不编料我嗑什么?!他们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翻云覆雨, 川の心已被老婆牢牢掌控,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现编的。。。】   【会编多编,颧骨升天。】   ……   谢行川玩着手里的骰子,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漫不经心道:“随你。”   能不能隔两子跳棋也随她?   简桃是真不记得规则了, 撑着脸颊道:“随我的话我可就赢了。”   话音刚落, 动作最慢的邓尔也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看她将最后一颗棋放进阵营里,谢行川挑了下眉尾, 这才起身道:“行了, 走吧。”   众人纷纷起身收拾东西, 简桃颇为不舍地看了眼棋盘, 不知他究竟是想走了还是怎么。   一旁的摄像老师开始准备关闭机器, 大家跟观众道了别, 准备离开。   走出两步后, 简桃忍不住回头,碎碎念道:“我获胜了都没战利品吗?”   谢行川结完账, 拿到个火锅店赠的小玩具, 是个柴犬的挂件, 远远朝她抛来。   简桃伸手接住:“赢的人就这个奖品啊?”   她三两步上前:“这个不适合我……”   走出火锅店,夜已经深了。   星河流淌,大家上了各自的保姆车,驱车回去休息。   简桃到酒店先洗完澡,这才放松地趴在床上,晃着小腿看剧本。   没看一会儿,被人擒住脚踝。   隐约的水汽从那人皮肤上渗透而来,湿漉漉的,还带着浴室的雾和热气。   简桃不满地回过头:“干嘛?”   谢行川:“东西呢?”   “什么东西。”   “就那小礼物,”他在她包旁扫视一圈,“真扔了?”   “没扔呀,”她摩挲了一下,在枕头的缝隙之间把它捞了出来,“挂你包上吧。”   谢行川垂眼看她,又气又好笑地道:“不是你闹腾半天要战利品?”   “我哪闹腾了,你说可以隔子跳的。”简桃振振有词,又翻了个面,彻底起身了。   她把挂件勾在指间,任它吊着轻晃,又把它挪到谢行川脸边,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比对了一番。   “它长得好像你,”对比后她颁布结论,大爱无疆道,“不如你认它做儿子吧。”   “……”   “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不是人话。”   她一头扎进枕头里,小腿因惯性翘起,按灭自己那边的台灯,委屈道:“美女也要骂?”   “……”   *   又忙了几天,周三晚上,梦姐给她发来消息,是后期的工作规划。   【最近在给你谈一个仙侠剧的本子,古装天花板更高更抬人,没问题吧?】   她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知道啦,你安排吧。】   对面正在输入了一会儿,发来一句:【你跟谢行川最近怎么样了?】   她有点奇怪,但没当回事儿。   艺人的情感状态嘛,经纪人是需要时刻关心的。   捡个桃子:【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   梦姐:【你们结婚多久了?】   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敲电脑的谢行川,想了想:【两年半了吧。】   【那挺久了。】   是挺久了。简桃心想。   一句“怎么突然问这个”还没发出去,梦姐的消息又跟进来:【你们当时约好是结几年?】   她曲着腿,将脚尖轻微勾起:【没说几年,反正起码得持续到他正事办完。】   打完这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谢行川:“对了,你后妈那事儿进行得怎么样了?”   谢行川按了行回车键,道:“差不多了。”   “妈妈留下的公司已经差不多回到你手上了?”   “嗯。”   她噢了声。   谢行川母亲离世那年,他还没成年,母亲留下的公司由父亲转给后母,而这些年间,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将本该属于自己的公司拿回来。   谢行川顿了下,如同缓慢回忆起什么,侧头问她:“怎么突然问这个。”   而简桃已经将头重新偏了回去,在看梦姐发来的ppt,没听到他的声音。   谢行川:“简桃?”   她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看向他。   好像很少见他催促过自己,如同想证实什么东西一般。   她轻咳了声,这才道:“没什么啊,当时结婚不就是为了应付她嘛,我顺便想到了,就问问。”   房间内安静了会儿,只有加湿器和空调的声音,她聊了会儿工作也困了,放下手机,捞了个眼罩,嘱托他早点关灯睡觉,就平躺着,呼吸渐渐均匀。   不知过了多久,谢行川关掉自己那侧的台灯,太久未有指令的电脑也随之熄屏,只有蓝环形的电源灯,在黑暗中散着淡淡的光。   谢行川手指搭在电脑边沿,很轻地抬动了下。   回忆许久未开封,他做人极少回看,但其实每一幕都无比清晰。   他向来比任何人记忆力都要好。   风投圈内,无人不知谢家独占鳌头已久,他父亲谢益一共有过三任妻子,他母亲凌珊,是第二任。   谢益与第一任妻子离婚后五年才再婚,因母亲是位出尘绝世的美人。他出生那年,是母亲嫁入谢家的第三年,他上头还有个第一任所出的哥哥,不过那兄长对商界来往毫无兴趣,早已在国外结婚生子,鲜少联络。   童年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讲的,既没有风云缠斗,也没有蜜糖般的温馨欢愉,生活于他是杯温水,能触及的纸醉金迷愈多,反而愈加觉得没什么意思,母亲性子内向温柔,他便互补地多了些玩世不恭与痞气,用以应对一些不安好意的人,或是轻飘飘地拒绝些不喜欢的提议。   别人总觉得他是拥有得太多了,才会没什么想要的。   其实他也没有过什么,至那时,收到与付出的感情都很淡,淡到偶尔午睡大梦觉醒,会觉得以往十来年会不会也就是场梦而已。   母亲素来温柔解语,见朋友工作受气,主动引荐她来谢家管事,然就在母亲去世那年,这位“管事朋友”一鸣惊人,领出个与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只比他小上三岁。   原来背叛在十三年前就发生。   其中如何勾缠他不得而知,只觉反胃,谢益朝秦暮楚、离心背德,薛兰恩将仇报,满腹算计,只为家产。   母亲因意外去世,所有人都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悲伤里,只有薛兰,这由母亲引荐而来的“朋友”,他平素都要喊一声阿姨的人,忙着要来母亲本欲留给他的那间公司,假意说是代为保管。   保管是假,握住他唯一想要的东西,用以制衡他,是真。   制衡他不可有狼子野心,制衡他不可威胁到她儿子的地位,制衡他绝不可太过优异,成为谢家的下一个继承人。   倘若他选择谢氏,就要失去母亲留下的,唯一的心血。   他那时只觉得荒谬。   谢家的公司,不要说当时仅高一的他,就连现在他都没有丝毫兴趣。   然那时到底是没有选择,于是薛兰需要他不学无术,他便不学无术;   需要他荒诞不经,他便荒诞不经;   需要他一无所长,他也可以一无所长。   他倒也不觉得这一生都要这么过下去,但往后如何确实也未曾想好,那年夏天,薛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托词,说是为他学业好,将他从国际学校送出,送进了宁城一中。   那一年,他遇到简桃。   他知自己是被放逐于此,也深知要当个纨绔的使命——或者说,无论他本身是何种样子,在别人眼里,他得是纨绔。   与薛兰推拉不过月余,他仿佛已无师自通地学会粉饰与扮演,总而言之,得先骗过薛兰,才能为争取到更多的自由。   于是扮演得愈加自然,甚至能得心应手地演出自己需要展现的情绪,往后想来,或许正是如此,才让他在演戏上总比旁人天赋异禀许多。   好在他性格本就随意,不过是要演堕落而已。   分班考试漏几个大题,试卷少做,上课休息,没人知道转来之前,他是整个国际学校的年级第一。   薛兰对他的一蹶不振十分满意,连他自己都骗过自己,抬头时世界布满阴云,他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会下雨。   一中的军训比别的学校更晚一些,每个年级都必须有,开学三个月过后,他们被打包送去军训营地,那日是难得的恶劣天气,狂风夹杂阵雨。   最后一个训练项目,他无意间被人撞下高台,大家都在笑,他抄手靠着墙沿也在笑,别人羡慕他不用过索道,打趣声没一会儿便停。   他们在上面热热闹闹,他独自站在台下,觉得这些热闹似乎从来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这些年来不也一直是这样吗,所有人羡慕他那一刻拥有的,却没人关心那拥有的,他是不是真的想要。   没一会儿,简桃从上方探出身来,似乎是唯一一个记得他还在底下的人。   阵雨前奏,细密的雨滴落在她鼻尖和额发,她一手撑着栏杆,另一只手朝他递来,掌心摊开:“上来么?”   他垂眼。   视线所及,少女胳膊纤细而白皙,朝他递来时翻转过内侧肌肤,更是细腻如瓷。   让人不由得怀疑,要真能把他拉上去,是不是起码也得骨个折什么的。   这么想着,他顺着她手腕朝上看去,打趣般地道:“我还得上去?”   ……   头顶雷声轰隆作响,她看向他时视线清明,茶棕色的瞳仁不染杂质,澄明而镇定。   她仿佛是在说此刻,又仿佛不是在说此刻。   “谢行川,”她这么叫他的名字,问他,“下陷可以,你甘心吗。”   暴雨陡然而至,却很奇迹地、命运般地只落在她后侧,分界线从某处清晰地划开,而她没有被淋湿。   很奇怪。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玩世不恭的公子哥,以为他本性如此,偏她知道,他是在堕落。   又或者,其实她并没猜出,只是就事论事着随口一说,只有他以为她是话里有话。   是啊,他甘心吗。   怎么可能甘心。   骤雨初歇时,他低眼开了口。   “歇着吧。”   他说,“不用你拉,我自己上去。”   ……   于他而言,回忆是很玄妙的东西,偶尔想起也只是尽可能快地掠过,高中三年并不是什么快乐的记忆,然而又总有割舍不下的情绪掺杂其中,如同苦药里的甜味剂,困苦越深,那甜味就更像是救赎。   她对别人脾气总是很好,却动不动被他惹得跳脚,腿不让他伸,手不让他碰,巴不得给他画出一个限定的区域,一刻也不要惹到她才好。   那时候他已经松懈了很久,虽然母亲离世已过去快一年,再怎么接受和释怀,多少也会被影响,但那日雷声和她的眼睛仿佛是警钟,于不断下坠之中告诉他,停止放逐,才是唯一的解药。   他将遗漏的卷子全数找出,许久未翻开的书页也重新划上笔记,几个月的课程而已,对基础很好的他,要赶上并非难事。   他还是众人眼里散漫的小少爷,上课只支着脑袋转笔,考试提前交卷去打台球,作业偶尔缺席也没人管,不想背包就提着漫画书去上课,因为谢家为学校翻新了图书馆和教学楼,只要他不犯事,老师和校长也不会对他有任何不满。   没人知道他上课也是在听,考试时把答案写进乱涂乱画的稿纸里,他知自己需忍耐,漫长的忍耐,忍耐到薛兰放下戒心,漏出些资源给他这个所谓的纨绔公子也无须担心,他方能找准机会,等待还击。   ——藏好自己,忍耐情绪,从十六岁的谢行川开始,延续到如今。   高三时,薛兰唯恐对他的摧毁还不够深,又在关键时刻急忙再度为他转学,新学校里再没有热闹的前后桌,也没有开学第一天就跑来气他、转身会踩到他的脚、抱怨他伸直腿把自己顶得无处可去的简桃。   她不存在,然而闭上眼的每个深夜,处处都是她。   他书桌上总摆着个挺丑的黄色鸭子,是简桃那会儿为了催他交作业,用什么东西从江蒙那儿换来的,按一下,那鸭子就会用破碎嘶哑的嗓音喊:“谢行川同学,谢行川同学,你如果再不写作业的话,简桃这个月的德育分就要被扣光了——”   “再通知一遍,谢行川同学,谢行川同学,请你行行好,自我放逐没关系,但是简桃同学可能因此评不上优等生——”   不知道是怎么录进去的,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还在一中,差点给这东西丢掉,然而后来,后来的后来——   高三时无数个背着所有人学到凌晨的深夜,独居的房子空旷而寂静,那是他唯一的热闹。   简桃这么多年深信不疑,以为他会选择和她结婚,只是扮猪吃虎里重要的一环,只是因他高考超常发挥又声名鹊起,薛兰对他愈加提防,他才会找个家境普通的妻子,进一步打消薛兰的疑虑。   怎么可能。   这些年他演得太好,乃至于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和简桃结婚的真实原因。   偶尔梦中恍然惊醒,醒时手中汗涔涔地捏着她细瘦的腕骨,适应黑暗和剧烈心跳声后缓缓抬眼,看她闭着眼均匀呼吸,那时才能放下心。   还好她是在的,幸好她是真的。   他很少去想简桃对他而言是什么意义,因为没有她,或许他也不再是他了。   他知自己蓄谋已久,与她这一路步步都可能是糖霜陷阱,她是如此抗拒爱的一个人,如此笃信无爱一身轻的人,就连略微熟悉的朋友向她告白,她第一反应也是逃开。他曾不止一次地观察过,向她告白的分量越重,喜欢越浓,她越不自然,越难以接受。   旁人三个月的喜欢尚且如此,假如她知道,这世界上兴许还存在这么一个人,比三个月的喜欢还要更久——更久更久——   她会……怎么样?   那年初冬,她因为无法回应谁的告白,疏远着躲在双杠下,侧着头跟他咕哝:“你如果告白的话,我会跑得比这更快的。”   她是如此相信那时的他没有任何想法,才能如此坦荡又认真地跟他开着这个玩笑,也幸好她那时就给出答复,否则他恐怕会在转学那天将心绪剖白,落得跟那些人一致的下场,他们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更别谈像现在这样,他还能假借荷尔蒙上头的名义,与她如此靠近。   或许在她的世界里,爱是禁词,不爱才没有危险。   和她领完证的当天,去开车时,他看着那鲜红的册子停顿许久,他清楚自己自私,他知道自己不光彩,更知道这段关系,需要他以什么作为代价才能换来。   不知从哪儿飘来声音,于那时痛咒般叩问他的脑海。   ——她多庆幸你不会爱她,如果往后的代价是无论距离多近,都无法将这爱宣之于口,你会怎么办?   ——那就,一直忍着哪怕是汹涌的爱意,漫不经意地仿佛永远不会爱上她的样子,以换得与她的这一程,能走得再久一些,再多一点。   *   凌晨时简桃似乎被勒醒了一次,腰上的手禁锢得她喘不过气来,然而等一早醒来,旁边已早没有人,她坐起来时还恍惚了一会儿,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梦。   拉开睡衣,腰上也没有痕迹。   她思索着打开微信,看有没有新消息。   一会儿还有工作,梦姐给她发来消息,问她醒了没有。   捡个桃子:【醒了,不过不是还有三个小时拍摄才开始吗?】   梦姐:【你收拾好先下来,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作者有话说:   男主暗恋,永远的神   高中时期后面都会慢慢揭的,不必担心。   依然有红包,二更完毕~!   * 40、揭雾   说事?什么事?   简桃这么想着, 没再多问,回了梦姐一句“好”,就起身洗漱了。   她早上洗了个头,就磨蹭得久了些, 一个多小时之后, 梦姐打来电话催促:“还没好吗?”   “马上, ”她肩膀夹着电话,正在抹发梢精油, “这不还有时间吗,活动提前了?”   “没有,我不是说有事和你说吗,得留出时间。”   简桃噢了声:“什么事五分钟还说不完?得留一个小时?”   她看了眼挂钟,“这就下来了, 还有事吗?”   梦姐:“还有, 化妆师的项链被借走了, 我记得你家还有条红宝石项链,能找到的话下午戴, 配礼服用的。”   “行, ”简桃说, “不过好像被压在柜子下面, 我得找找。”   “嗯, 楼下等你。”   电话挂断后, 简桃把酒店窗户敞开, 整理了一下床铺,这才开始找项链。   没记错的话, 那是她赚钱之后买的第一条贵价项链, 对她而言还挺有意义, 所以即使后来有了比它更贵重的首饰,她也还是把它包好收在柜子里。   常用的柜子都找了,不过一无所获,她最终转向床头柜,拉开最底下一格。   把上层的东西都翻出来,终于在最底下找到了那个长方形的绒布盒。   简桃打开检查了一下,还是被她保管得很好,依然很亮。   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盖子,侧眼一看,结婚证居然也被她翻了出来。   好久没看这东西了,打开结婚证的时候她还唏嘘了会儿,看着底片上自己和谢行川的照片,忍不住有点发笑。   如梦姐所说,好像是挺久的了。   但又似乎,还是不久前发生的事。   没来得及再回忆,这回梦姐直接到了酒店门口催她,她连收拾都来不及收,拎上包就出发了。   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跟她商量,然而等简桃坐上车,梦姐却先沉默了一阵。   “什么事?”她搅着保温杯里的吸管,“等人吗?”   “没有。”   李梦吸了口气,这才道:“我在帮你谈的那个仙侠,是明年档期的S++制作,包括特效、编剧、宣发……”   简桃直觉她想说的不是这个,“都很好我知道,然后呢?”   “现在有个很现实的问题,就算今天不解决,以后也必须要解决,你知道女演员的处境有多艰难,以后一切都是未知,我希望你能站得更高,这样也就更稳。”   李梦说:“这个剧各方都在押宝,所有团队都需要给出最大程度的配合,昨天写立案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你知道观众现在想看什么,一部热播剧的前期和后续少不了男女主的合体宣传,我不是说你一定要跟人炒CP,而是——单身有单身的宣传侧重,已婚有已婚的宣传方向。”   “简桃,那么多选项里,唯独没有一项,是提供给隐婚艺人的。”   简桃顿了下。   李梦说:“剧方的想法是希望可以和男主多多营业,短视频、采访、直播,这都很正常。但到时候我们该以什么方向宣传?这些总不可能在你结婚的情况下去做吧?如果大家都知道你已婚,OK,营业的尺度我们会降低,观众心里也有数,会自动把你们划分成朋友,但事实是现在观众并不知情,任何一些互动他们都可能自动加上亲密滤镜。”   “但如果说你是单身,一旦结婚的事被爆出,影响只会更大。”   “我没卖过单身人设,”想了想,简桃说,“隐瞒结婚是公司提的要求,不让我和谢行川互动也是你们的要求。”   她说:“况且现在剧本还没给我,我还没有看,不确定我一定会接。”   “我和剧组是互相选择,不是他们如果同意了我,我就一定会去的,最重要的是剧本和导演。”   李梦:“我知道之前是公司的安排,但那时候公司毕竟也不知道你会这么红,也无法预估这之后的情况,既然事情来了,那我们就解决它。”   简桃晃着吸管:“所以呢,你们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你和谢行川本来就是协议结婚吧,也不是多年恋爱修成正果,再加上他现在已经这么红,应当不会愿意曝光你们的关系,”李梦说,“你们本来就是为了一个目的而结婚,现在他这个目的要达成了,我觉得,你可以重新思考一下你们的关系。”   简桃低头吹着杯子里的水。   冒着雾气的水面被吹出层层波纹。   李梦:“如果你们是相爱结婚的,我今天不会跟你说这些话,我知道你当时那样决定,一定是因为对那时候的你而言,结婚是更好的选择。”   “但每个阶段的状态都在变化,以你们两个现在的情况,双顶流,结了婚却不能合体,情感状态又不是单身,两头捞不着好,没有明确的定位,实在是耽误发展。”   或许是见简桃没有说话,李梦又问:“而且你就打算这样?下半辈子就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凑合下去?”   简桃抬头:“我没有——”   表述于此戛然而止,如同在听到某个关键词时,身体下意识给出反驳,然而当几个字说出口后,又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想反驳什么。   她不认可经纪人百分百的正确,但毋庸置疑,那些话里,也有需要她再思考的事情。   她和谢行川之间的感情,确实太过模糊。   尽管从新西兰回来之后,她能微妙地察觉到一些变化,但二人似乎也从来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过,彼此对当下的看法,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以及,对之后的打算。   结婚那年她没有选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然而到现在,她已经能够掌控自己要去的方向,当年的那些愿景,也早已一一实现。   或许是该好好想想,她和谢行川的以后。   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过一生吧?   思索之后,简桃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说的,我也有我自己的思量,”她握着的水杯动了动,“也不能这么雾里看花一辈子,晚点的时候,我会跟他谈一下。”   *   谢行川回到酒店正是下午。   五点多钟的光景,却已有了下雨的预兆,天幕比正午时灰了些,空气里也涌动着躁闷。   他在玄关处调了一下中央空调,再往内走,脚步却又顿住。   床面被人收拾得干净整齐,床头柜上却略显杂乱,抽屉被人拉开,东西也散落在桌台,像是有人翻找过什么,最后又忘了收起。   他思绪游走,片刻后收回,脚步缓慢地朝床头走去,举目所及,视线也变得清晰。   两本结婚证,一些度假时的机票和门票,还有结婚的戒指盒。   蓦然之中,昨晚她的询问闪回过脑海,她问公司是否回到他手中时的表情还历历在目,不太专注却又挺关心地询问最后的结果,仿佛别有所思,想开始准备些什么。   总归是如此,他担心的事,不会因为害怕就不发生。   在简桃眼里,自己和她结婚就是为了暗中夺回公司,而一旦他真的将公司拿回,她是否也觉得自己的使命已顺利完成,从而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   毕竟她现在,或许已经可以完全不需要他。   他知自己昨晚已开始心神不宁,见她半晌不回答,甚至想要追问,然最终也是忍住,自欺欺人似的,觉得只要不继续问下去,不想听的答案就不会出现。   然而今天,她到底还是在看这些东西了。   她一向潇洒,对爱更是轻拿轻放,没有负担和挂念,离开他或选择他,也许和拍一部戏再杀青的过程并无不同。   心脏像是跟着被浸入片漫无边际的海域里。   不知沉默地站了多久,手机震动响起,是经纪人提醒,他下午原计划是去趟公司。他沉声道不去了,那边追问两声,他却再没有回。   清早被她打开的窗,这会儿冷风正一阵接一阵地倒灌,哗啦啦地吹动窗帘。   挂断电话,谢行川扯了椅子坐在一旁,思绪像被扯断的线,断断续续地播放,一些零碎片段没什么章法地在眼前放映,全是有关从前。   待他回过神来,手边的一叠便签纸,已经全被他叠成了星。   总不能这么坐下去,但又不知要去哪里,他扯了外套径直下到停车场,这层是他的专属区域,一直只有他和简桃才能进。   入口处有车灯在闪,他凝神去看,简桃的商务车从那头笔直驶来,然后在他面前停下。   “你怎么正好在?”简桃惊异,而后拉着他朝一边走去,“正好,我有个东西掉你车上了,你带车钥匙了吗?”   “带了。”   二人走到他车旁,简桃拉开副驾驶车门,坐在位置上找了会儿,翻出一张烫了金的邀请函,又收到条新消息,索性直接点进去看。   是梦姐发来的位置提醒,她一点,手机就直接开始导航了。   简桃还没来得及关停,谢行川已经将车门落了锁,在驾驶座问她:“要去哪?”   “前面的会展中心——”   “我送你。”   她后面还有半截话没说完,然而被他这么一截断,也没法再说。   会展中心离得远,他开着自己的车,应当是不能走正门的,简桃思索着该走哪条道,才能更好地避开狗仔和工作人员。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他不要开车送她,但她隐约觉得今天的谢行川不太对劲,推却的话两次三番到了嘴边,看着他的表情,又不好再说。   算了。   但他应当是熟悉路况,选了条无人的通道,简桃手指扣在安全带上都准备下车了,车绕过一圈,又开往别的方向。   酝酿了一天的暴雨终于落下,由缓渐急,他没开雨刷,车在路旁停下。   两旁的棕榈树坚不可摧,仿佛不会低头,摇簌的枝叶盛住下落的雨水,在车窗边沿游走出蜿蜒的痕迹,雨声大到听不清窗外响动,灰蒙蒙的雾气包裹车身,如同世界末日。   简桃一时恍惚,不知道该感慨这突如其来的阵雨,还是感叹这场景熟悉。   最终,她选择了后者。   “上次看到这么恐怖的天气是不是也是跟你一起?”她回忆道,“什么时候来着,之前……军训?”   高二军训的哪一次,她作为副班长总是有些责任心,清点了人数发现不对,才想起谢行川还站在台下。   她说要拉他上来,头顶雷声轰隆,紧接着暴雨倾盆,还好没落到她这里。   “嗯。”   谢行川这么答了声,若有所思似的,简桃见状也没想打断他,转过头,耐心地等这雨停。   然而数秒之后,他又开口:“什么时候进场?”   她刚已经看过时间了:“还有一会儿。”   “正好——”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一模一样的句子,简桃惊异地停顿了会儿,见他抬了抬眼,“你说。”   “你今天怎么这个表情,让人挺不自在,”她轻咳了声,“有什么事吗?”   “还没。”   还没?那就是快有了?   她这么想着,奇怪地拢了拢手臂,但没过多纠结。   和梦姐讨论的那件事,现在正好有机会谈。   她侧眼看向谢行川,“你是怎么看我的”几个字呼之欲出,然而被他盯着,这话就莫名显得有些僵硬,她转念,决定自己先说一说,最近对他的看法。   也许这样就能顺利地,双方对彼此打开了吧。   想了想,她声音放轻了些:“去新西兰之前,跟你的旅行,除了和钟怡他们一起,好像就只有婚后那一次度假了。”   话一出口她也惊讶,自己似乎没用过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目光又落远了些:“那时候只觉得,其实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但是回来之后,发现你其实也有挺多优点的,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那种事事都得让人捧着、照顾着的小少爷,但其实,很多事你一个人也能行——”   车外雷声轰隆,大雨倾盆,他想起她每一次拒绝别人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大概褒扬过,会显得结果没那么锋利。   无端地,记起高三那年,江蒙给他寄来张门票,说简桃在礼堂有表演,要不要来看。   一千多公里,几小时的车程,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没有赶上,抵达时她早已演完,站在场外吃钟怡递来的烤红薯,咬了满满一口,被烫到前仰后合,最后眼尾都是泪痕,在雪地里追着钟怡打。   被她在脚底踩碎的雪声,他此刻仿佛仍能听得清晰。   她那天穿着厚重的面包服,里面就是表演时的芭蕾裙,可惜即使他以余光扫过千千万万遍,那个隆冬,她也没有拉下过一次拉链。   他也没有见过哪怕一秒钟,穿着舞裙的,十七岁的少女。   总有遗憾如影随形,结束后的烧烤店里,江蒙和钟怡问起他的近况,学校如何,感觉怎么样,只有她裹得像个棕熊,就坐在他对面,手里拿了串烤肉,声色镇定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后来不知又聊了什么,她和钟怡又笑起来,重复至熟练的余光里,灯火模糊成光晕。   他只是那一瞬突然在想。   如果不能上同一所大学,以他们微弱的缘分,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   他想见,所以去见了。   如同这些年他所有贪念都是有关于她,他也去要了。   唯独此刻。   终于此刻。   她说着他如此熟悉的开场白,最后一丝妄图维.稳的决心轰然碎裂,摇摇晃晃的所有欲念如同瓶中水,于这一刻倾泻而出。   既然怎样都是结局——   他终于开口。   “我也不是什么都行。”   简桃怔住。   雨势狂骤如同末日已至,蓄积的水潭中世界颠倒,高傲笔直的棕榈低下自己的头颅,垂落下树冠上的枝叶,仿佛献祭最脆弱的心脏。   她听见他说。   “简桃,我没你不行。”   作者有话说:   打算写这个故事之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这一幕,大雨,拐角,车窗,命里带行的人说我也不是什么都行,我没你不行。   明天双更,依然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还是三百红包加个大的~   * 41、揭雾   雨水隔着耳膜仿佛敲击心脏, 头重脚轻,简桃有一瞬间的眩晕。   她侧眼看向谢行川,二人视线相对,窗外大雨倾盆, 雨幕如同隔档, 将二人困在这方小小天地。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属于谢行川的眼神。   思绪像被扯紧的弓弦,在此刻尽数崩断, 本以为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任何回答都能妥善处理,但这句回复远远、远远超出她的预料,负载过大,她甚至忘了要说话。   催促入场的电话响起, 她这才找回声音, 连忙应声说好, 一切全凭第一反应般去拉车门,没敢回头。   第一下没拉动, 终于解锁声响起, 她如同逃窜般下车, 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电波回荡, 时不时掺杂着谢行川那句话。   他说, 我也不是什么都行, 我没你不行。   ……   入场时她还在轻微发着抖, 是被天气冷的,接待的工作人员替她将伞收起, 递上纸巾, 简桃擦干手臂上的水渍, 这才走入内场。   然而也像是踩在轻飘飘的棉花上,自我和灵魂仿佛剥离开来,无论做什么事情,没几秒钟,回忆就又将她拉回车内。   终于,拍摄完毕她回到后台,暖气渐渐充足,脱下外套和高跟鞋,踩实地面的那一刻,才终于有了些真实感。   她轻轻舒出口气,看了眼手机。   没有新消息。   *   这晚谢行川没有回来,简桃和钟怡说清来龙去脉后,开始了彻夜长谈。   她下巴垫在枕头上,屏幕在夜里散着敏锐的光:【……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我没理解错吧?】   钟怡:【不是,他说没你不行,只是一种友情的表述,意思是说你们友谊地久天长。】   捡个桃子:【真的?】   钟怡:【你自己信吗?】   【……】   捡个桃子:【我不知道!我要知道我能问你吗!】   钟怡:【这要问我??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说我没你不行还能有什么意思?!?!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来秀恩爱了是吧?!】   捡个桃子:【?】   钟怡:【他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男生本来就偏爱你那一挂的,而且你们又结婚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去年他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没说,你以前是没遇到过告白的是吧,怎么面对谢行川就举棋不定的。】   捡个桃子:【但谢行川跟他们不一样啊。】   钟怡:【哪里不一样。】   钟怡:【怎么,他不是男的?】   简桃:“……”   那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让谢行川喜欢上一个人,应当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吧。   她记忆里的谢行川,应该是众星捧月的人群焦点,看似漫不经意,顽劣不拘,但骨子里高傲而不被规训,她想,这样的人,应该只会喜欢他自己。   他桃花向来多到离谱,高二时她坐在前排,低头写东西时,听到最多的,就是他如何拒绝别人,编出的理由五花八门,要么是胳膊骨折了收不了饮料巧克力,要么是手机因为打游戏被家里人砸了,到最后索性干脆说自己有喜欢的人。   等人一走,江蒙连忙八卦问他是谁,他也只会懒懒散散回复一句:“我喜欢个屁,这话你也信。”   ……   她原本只是猜测,谢行川对她,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然而配合着下午的环境和气氛,以及可以说是从未见过的他低落的表情,令她无措的,是他的喜欢,会不会比她想的……还要更多一些?   她慢吞吞地给钟怡打字:【打个比方。】   【就像你现在要打开一扇门,你以为开了门,可能会弹出来一颗小球,正当你为会不会弹出这颗你想要的球而忐忑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装的一切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捡个桃子:【我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你能懂吗?】   钟怡反问她:【那还不好?】   【不是好或不好,而是,太突然了。】   突然到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才好。   虽说是拍过几部剧,但偶像剧拍得再多那也是别人的故事,况且剧里的人设又不是同她和谢行川百分百一致,剧和现实又怎么能混为一谈,她到底没有相似经验可供参考,又对处理亲密关系没有信心。   她突然庆幸谢行川今晚还有工作,不然她可能真的要僵成座雕像了。   大概是她太久没回复,钟怡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你在哪儿呢?”   “家里啊,”想了想她补充,“就酒店,怎么了?”   “后面呢,去哪住?”   “就住这啊,我还能到哪去。”   钟怡:“我还以为你得溜呢。”   简桃越说越奇怪,翻了个身坐起来,曲腿道:“我溜去哪啊?”   “那以前稍微熟一点的,跟你坦白心意什么的,你第一反应不就是溜吗?”   “那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啊,他们告白前肯定也做好这种打算了,有些东西一旦开口肯定就回不去了,难道我以后还能心无旁骛跟他们当朋友吗?我反正做不到,会一直记着的。”   钟怡语调有些微的转换:“怎么,这次就不跑了?”   “那他和他们又不一样。”   她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快,对面的钟怡拉出道洋腔怪调:“喔——哪儿不一样呀?”   被子掀开一角,简桃盯着脚趾上水红色的指甲油,动了动脚尖。   她绷着表情说:“他更欠打一点。”   “……?”   没听到想要的回答,钟怡气冲冲一撂电话。   “真无语!睡了!”   通话结束后,简桃在一片黑暗里眨了眨眼,身体某处仿佛有热雾散开,顺着肌理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迅速躺倒,企图压制般将被子拉高,然而以往正好的薄被此刻却显得躁闷,脸颊也跟着发烫。   心脏像被放进玻璃瓶里来回摇晃,失重一般地极速悬落。   她侧头,看到一旁摆着的谢行川的枕头,有些出神地想,他会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应该是在新西兰的时候吧。   具体到哪一个瞬间呢?   是她剃羊毛的时候?还是厨房里,冰箱后面那个拍不到的小角落?表演舞台?离开前的玻璃小屋?   应该不可能比那更早了。他可不像那么长情的人。   迷迷糊糊睡着时,她这么想。   *   晚上她睡得不算深,醒得也早,起来又思考了一会儿谢行川,这才开始每日的例行工作。   今天没有对外行程,要在家看剧本和指导学员表演。   现在大家的表演都进了轨道,低级错误已经很少了,剩下的都是靠自己领悟,她的负担也相对轻松了一些。   就每天下午看大家发来的表演视频,然后给出些建议就行。   她琢磨了一上午剧本,投入时还查了不少功课,时间顺应自然地流逝,等她再转头看向窗外时,已经日暮了。   今天的夕阳挺淡,像缺了墨的橘黄色水彩,倒是多了几分老照片的质感。   她走到光下,踩着那一泊小小的光晕,木质地板上,白色绒边的拖鞋也仿佛浸了光。   回到桌边打开手机,早已被消息淹没,解决完选手们的问题,她又退回对话框,是梦姐发来的消息。   【《现在请入戏》要开始录新一期了,造型师给你拿了套高定,漂洋过海来的,我已经喊人给你送过去了,装在箱子里,今晚记得试一下大小。】   她回了个好。   没一会儿,助理推着箱子过来,大大小小的,居然有三个。   简桃骇然:“不是就一套礼服吗?”   “是的,礼服上还有装饰品什么的,放一起怕刮坏了,还有鞋子。”   助理送完礼服后下班,她把箱子在门后摞好,放在一块儿拍了张照,还挺壮观。   晚上她点了份轻食外卖,其实她算不怎么长肉的那类艺人,所以有时候晚上饿了还会喊谢行川弄点宵夜,但有时克制一下也是必要的。   简桃慢吞吞吃完沙拉后,打算自己下楼扔个垃圾,顺便散散步。   她手正搭上门把,突然听到很轻的滴滴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谢行川已经推开了大门。   四目相对只一瞬间,她慌忙错开眼,望向别处眨了眨。   ……回来怎么也不说声啊?   气氛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虽然安静,但她也能感知到谢行川的视线和动作,大概是目光扫过她提在指尖的纸袋,还有门后的箱子。   对了,箱子。   随着他推门的动作,箱子开始滚动,她连忙伸手去扶,抓住拉杆的那瞬间,又和他的视线打了个照面。   她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就挺像是要拖着箱子打包离开——   手臂相碰的那一瞬间,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简桃一愣。   他掌心发烫,力道像是禁锢,捏得她有点儿疼。   简桃被这力道撷得微微俯身,又抬起眼,启了唇正欲开口。   他却先打断。   谢行川几不可察地敛了下眉心,低声道:“就不能不走?”   作者有话说:   可能,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老婆只是下楼扔个垃圾呢?   一更完毕,二更八点~   依然200红包,加一个1000晋江币大的~ 42、揭雾   房门仍然敞开, 呼吸声轻飘飘地落在地面,再陷进绒面地毯。   简桃反应片刻,才明白他在代指什么。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没想走,舔了舔唇, 这才缓缓出声。   “我……就是下去扔个垃圾, 顺便买点水果。”   不太信她的话似的, 谢行川目光掠过门后的几个大件,垂眼:“这不是有箱子?”   简桃:“助理送来的, 拍节目要穿的礼服。”   空气静谧片刻,不知他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又在想些什么。   简桃清清嗓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   说话时,他喉结滚动的频率轻微。   她应了声,手腕处紧攥的手心这才松开, 她还没想得太清楚, 身体已经顺着方才未完成的指令走了出去。   灵魂却像仍然被丢在那里。   方才连同手腕一并被他握住的, 仿佛还有她的心脏,一松一紧地被人捏着似的, 走出好远才慢慢恢复过来。   她轻轻缩了一下, 为身体这自己也不能言明的奇妙反应, 而感觉到意外。   买完了水果, 又散了会儿步, 她脑子里乱七八糟地胡想着, 等回到酒店, 才发觉自己也并没想明白些什么——   又或者是,一旦走进这个房间, 感受到一些微妙的气氛, 前面想好的念头、想说的话, 又全都变得开不了口。   谢行川躺在床边翻书,和以前大多数的时候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似乎从她进房间开始,就总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余光。   又怕是自己太自恋多想,她又不好意思去对上他的目光,万一人家根本没看自己呢。   于是简桃在桌前坐下,打算给自己找点事干。   撕开酸奶,倒入切好的水果,她给自己做了个水果捞,吃完又看剧本,见时间靠近十点,这才起身去洗澡。   ……   听到浴室水声响起,谢行川这才松懈下来。   手中合同被放置到一旁,反正看了一晚上,什么也没看进去。   确定她的确是不会走——至少今晚不会走,他抬起手,轻轻捏了捏鼻梁。   她洗澡一向比较久,以往有时候做完抱她去洗澡,少于十五分钟,她还会咕咕哝哝地嫌他洗得不够好,指挥他要往哪哪儿打泡泡,关节处还得用磨砂膏。   好不容易快一个小时,水声终于停下,她一边护肤,里间一边断断续续传来声音,大概是钟怡在和她打电话,吐槽的内容是工作和老板。   她擦着头发出来,身上仍旧裹着浴室里湿漉漉的雾气,手机开的免提,也没取消,平摊着手机朝对面说道:“真这么烦,那你来我工作室吧,我给你发工资。”   钟怡还在情绪里没出来:“算了吧,艺人工作室更挨骂好吗!”   简桃想了想,实话道:“那确实。”   “……”   “等我明早去买个彩票,中个一百万直接辞职,这个b班谁爱上谁上……”钟怡又在那边吐槽了好一会儿,热火朝天的,高谈阔论纵情畅想,终于,二十分钟后,她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卧室内一直有些冷寂的气氛,也被她的声音一扫而光。   简桃正在涂身体乳,瓶罐交撞出轻微声响。   钟怡大概是不知道她在外放,又压低了些声音,八卦道:“对了,你和谢行川……”   紧接着,谢行川就看到简桃用从未有过的速度起身,迅速越过长桌,用手指将免提取消。   “……”   简桃含糊地糊弄了几句,又挂掉电话,低着头面对手机,估计是打字跟钟怡说着什么。   紧接着,又做贼心虚地掀开被子,装作无事发生地躺了进来。   又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二人做完自己的事情,关了两边的床头灯,准备睡觉。   窗外又响起闷雷,大概是天气转暖前最后的阴翳,她傍晚出去时就感觉天气有些闷,雨酝酿着怎么都落不下来似的。   翻来覆去半天,眉心微拧,简桃将身体弓起,听到右后侧的谢行川问:“睡不着?”   “不是……”她说,“胃疼。”   不知道怎么搞的,胃一阵阵痉挛,时而伴随着抽痛。   身后的声音凑近了些,他似是叹了口气:“不是让你别乱吃了?”   “我没乱吃,”她辩驳道,“再说,你什么时候让我别吃了……”   说完这句,胃里又像针刺般被人扎了下,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正想捂住揉一揉,不期然却搭在了谁的手背上。   谢行川手掌捂着她胃的位置,还不忘说一句:“你找的地方不准。”   “……”   行吧,她撇嘴:“就你找的准。”   他都这么说了,她便把手重新放回被单上,男人手掌温热,打圈按摩着胃部,那股不适感也被慢慢揉散。   谢行川:“晚上吃什么了?”   “就沙拉,还有酸奶。”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她困意渐渐袭来,胃也好受了挺多。   谢行川的力道渐渐变重,人困时又会变得懒散,她禁不住连连后退,以减缓承受住的力量,就这么退着退着,他呼吸就在耳边了。   简桃骤然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意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   二人靠得极近,几乎是严丝合缝了,她还不安生,身体动来动去。   有些变化是能很清晰地感知到的,然而谁也没有开口,她原本一直紧绷着神经在等,但等了半天也无事发生,就这么又睡了过去,但睡得一直不算安稳,睡睡醒醒的,外面雨仍没落下,屋内也显出股挥之不去的燥热。   一个梦连着一个绮梦,迟钝又敏感。   迷迷糊糊中,脖颈处似乎更加黏腻,她难受地低哼了几声,肌肤上的舌尖触感压得更深,伴随着轻啜和噬咬,她不太分得清现实或做梦,只觉得若是梦境又太过真实,汗意蒸腾成雾气蒙住视线,见她并未不配合,他动作才渐渐放开。   后颈覆上手掌,她舌尖被人勾出来含吮,谢行川吐息渐热,yihua其实也许他一直是爱接吻的,只是她以前从没有留意。   这么想着,她下颌渐渐不可控地开始上下轻点,一滴汗顺着颈窝汇聚,淌进枕单。   ……   下半夜这才睡好。   简桃本以为那就是个稍显真实的梦,结果第二天一早醒来,看到一旁谢行川换下来的被单,正塞在清洗篮里等待处理,遂耳尖迅速一红,还不管自己正咬着牙刷,迅速把东西揉巴揉巴送进了洗衣机,快速洗干净。   今天的行程任务依旧是练舞,以及去看学员训练情况。   不过因为大家最近表演都还不错,所以她只是上午去了一趟,一整个下午都在老师的指导下专心练舞,十点多才从练舞室出来。   走到负一层停车场,她这才打算叫个车,结果视线所及处,有辆车开了双闪,她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谢行川的车牌。   坐进副驾驶,简桃顺手扣好安全带:“你怎么过来了?”   他侧身正欲开口,不知是想到什么,又停顿了会儿。   简桃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在两个回复中纠结片刻,然后抬眼,把问题抛给她。   谢行川:“你希望我怎么回复?”   这是个什么回答?   简桃没好气:“我希望你给我送钱来了。”   他单手打着方向盘,地下停车场空旷,一边出车位,谢行川一边调试着手机,然后放到她面前。   眼前屏幕一阵红一阵蓝,圆框中出现她自己的脸,简桃恍惚着看了会儿,然后问:“这什么?”   “面容ID,以后扫你脸,走我的账。”   “……”   “我开玩笑的,”她靠回椅背,“你别这么认真,我害怕。”   他大晚上出现在这儿,即使不说,她想想也能猜到。   就这样不说透也挺好,否则他给的太直白,不像他,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接比较好。   谢行川笑了下:“你还有怕的?”   她脱口而出:“那你不也有不行的吗。”   ……   话题被牵回前天那个落着大雨的车内末日,二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停顿,意识到自己开口触碰了敏感话题,简桃看到附近有家便利店,忙落荒而逃,说自己去买点东西。   谢行川看她背影逃窜进店,正要收回目光,中控台处的手机响了。   是江蒙。   他接起,直入主题:“要什么?”   对面江蒙一怔,这才道:“不是,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我给你打电话就不能是思念兄弟,一定是找你要点什么?”   谢行川:“没有要的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江蒙说明来意,“之前我寄给你的那个信函你看过吧,我自己的好像被我折腾不见了,今天做设计要参考做一套的,你找找看你那还有吗,有的话发我。”   “顺手塞车里了,”谢行川说,“不好找。”   江蒙:“那你现在在哪?”   谢行川:“车里。”   江蒙:“……?”   他笑了下,这才拉开抽屉一张张找,他平日虽随性惯了,但这种纸类的整理一向都是叠着放在一起,找起来总要翻来翻去。   把手机扔在一旁,他手指一张张顺下去,忽然翻到个什么,顿了一下。   一张机票。   思绪仿佛跟着被拉回那个冬天,那年正是高三上学期,他转去新学校已有半年,无意间听江蒙说简桃要去别的市区比赛,虽是独自一人,但有副主任跟同。   那会儿他就觉得奇怪,简桃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派个男主任同行?   往后再多了解,发觉原本派给她的,的确是个女老师,然而副主任说高三学业繁重,老师不便离开,正好自己要去那边出差,顺便把简桃带去。   那刘主任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惯爱动手动脚,他那夜辗转,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当下便买了比赛那天的机票,率先到了她要住的宿舍。   那天运气好,宿舍对面正好是个便利店,透明窗,他就坐在那位置,写着题边看边等,等到她在楼下和主任告别,然后上了楼。   主任在底下站了好一会儿,又来来回回踱步几圈,等到夜深了,开个手电筒鬼鬼祟祟想上楼,他抄起空书包往这傻逼头上一罩,给人结结实实揍了一顿。   后来闹警察局里去了,刘肾虚骂骂咧咧说不知哪来的毛头小子,结果灯一打开,看到是他,吓得刚粘连的伤口又崩开了。   他一边写笔录一边转笔,笑着抱歉说:“不好意思啊老师,看你走来走去,还以为是变态。”   “——不过也没哪个正常人会在女学生宿舍底下晃悠三个多小时,是吧?”   刘肾虚给他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你这人说话要讲证据!不要胡编乱造!”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少年只好忍痛呈上视频录制,然后这一脸肾虚的狗东西就终于从学校滚蛋了。   听说离校那天又挨了顿打,他当时不知道谁那么缺心眼,后来才知道是江蒙路见不平,也怪不得是跟他玩一块儿的,揍人的时候都记得要蒙脸。   回忆太久,江蒙又在催促:“干嘛呢?找到没?哦对了,下个月我休假了,怎么说,要不要一块去拉斯维加斯玩玩?”   谢行川:“不去了。”   “干嘛不去啊,你这每天看着也没什么事干的样子,陪我去一趟怎么了,我英文又不好!”   “可以跟你去,”他慢悠悠地,“不过可能回来我就没老婆了。”   “……”   江蒙大骇:“怎么回事啊,你跟简桃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他说,“可能跟我在一起待太久,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吧。”   “也是啊,你俩在一起本来不就是互相渡过危机吗,现在危机都渡过了,如果她觉得单着更好,也许是想要单着的。”   “单着更好?”   “如果不是和很喜欢的人,我觉得单着是要自由很多啊,”江蒙说,“或者你让她爱上你,自然就不会想和你分开了。”   谢行川溢出道气音,觉得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真有这么简单,我——”   又嗤一声:“算了,跟你说不清。”   “有什么说不清的,”江蒙又胡扯了一会儿,这才道,“当然,站在我的角度,肯定还是不分开更好。”   谢行川:“怎么?”   “你们离婚我左右夹击,怎么做人?!”   “……”   挂了电话,给江蒙拍完照片,他又想起这对话。   他大概一直做得很盼盼好,好到哪怕为她高速飙车、昼夜航班、在她竞赛的地方等一整晚,也没有人知道,少年的喜欢是冬日玻璃上的雾气,擦之不尽,隐秘而清晰。   咔哒。   车门突然被人打开,谢行川抬眼。   简桃拎着袋子坐进来,很显然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恢复,碎碎念道:“外面真的好冷啊,我戴口罩都被吹得头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话没说完,她在中控台上看到个什么,不由得拿起。   那是张机票。   她正想问这是什么时候的行程,一看时间六年前,又觉得离奇。   不过她没在意,扣了安全带,车继续向前行驶,她无聊时随意回想,简单推算,思绪却蓦地一停。   拿起票根核对,她这才终于发觉不对劲:“机票上这个时候,你不是在凌城读书吗?”   她转头看向谢行川:“这是哪一次?我们见面了吗?”   作者有话说:   依然200红包,加一个1000晋江币大的~   明天依然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 43、揭雾   车仍旧在国道上平稳地行驶。   前视镜内, 窗外景物倒退,偶有树叶闯入视线,又飞快地晃开。   谢行川调整了一下安全带,这才回应她的问题。   “嗯, 那年回去有点事。”   简桃轻眯起眼, 探寻道:“什么事?”   接下来陷入长达两分钟的沉默, 谢行川操控着方向盘换了道,目视前方, 只有睫毛很轻地颤动,看起来像是仔细回忆了一番,然后对她说:   “忘记了。”   “……”   简桃总觉得不太信似的,又问:“那这天,我们有见面吗?”   “没。”   她用票根轻轻敲打手心, 若有所思道:“我就记得, 这时候我们四个好像没聚, 你是后来下雪才回来的。”   他好像笑了下,不过因为唇角似乎总是勾着, 所以看不清晰, 只是隐隐约约溢出道气音, 说:“你对我还挺了解?”   她更奇怪:“那我比赛的日子啊, 能不记得吗?”   他偏了下头看后方来车, 散漫地回了个“嗯”字。   大概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又明显有些兴致缺缺。   简桃看出来, 他应当是记得那天,且还记得很清楚, 只是不愿意告诉她。   可无论再怎么说服自己, 等简桃回到酒店后, 还是有些闷闷。   大概是因为她发觉,谢行川对她也有秘密了。   但他明明连公司的事情都不会对她遮掩,那么重要的高三那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才不远万里地赶回来?   或者说……为了谁?   这种情绪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消散,反而随着入夜而逐步攀升,等她好不容易快忘了,在床上一躺下来,目光掠过他侧脸,又清晰地记起。   第六感,她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人居然还装没事人似的,见她躺下,才把手里的平板放在一边,问:“要睡了?”   她没说话。   谢行川:“怎么不说话?”   简桃放空着清明的杏眼,睁眼说瞎话道:“困了。”   “……”   “生气了?”谢行川瞧了她一会儿,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从善如流地把话题拉回去,“真想知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还怕我知道之后接受不了吗?”简桃把脑袋别过去,胡乱地想着各种可能,这才道,“你不是忘了吗?”   “我——”   “算了,”她侧过身,“我不想知道。”   ……   她不知道谢行川在想什么,但站在她的角度,她只是突然觉得,如果他是有什么事暗度陈仓,被她这么像是逼问出来一样,很没意思。   万一人家就是回去找当时的暧昧对象不能跟她说呢?非问那么清楚干嘛,给自己添堵。   她憋着口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气,又转了个身完全背对他,只希望他别再开口火上浇油,但当他真的不说话,她更觉得无处落脚。   简桃半压着被单,转回头去看他。   但出乎意料地,他也并没觉得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只是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回头,他又启唇:“你如果真的想——”   “我不想,”她斩钉截铁地打断,“睡觉。”   “……”   这晚睡得可以说是各怀鬼胎。   简桃纠结于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这么藏着不同她讲,而谢行川在想什么——她知道他一定在想,然而内容她却无从得知。   次日醒来,二人好不容易共进一次早餐,简桃看似冷静,实则一反常态地坐在对面一言不发,低头吃着自己的芋泥奶贝。   表层的奶粉洒在桌面,对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看她。   谢行川将笑不笑地,大概是觉得她这样挺有意思:“我要不说的话,你是不是能记一辈子?”   “你以为我是你?”简桃说,“天蝎座,记仇得要死。”   “……”   吃完之后,谢行川起身出门,简桃就很自然地视线跟随,问:“你去哪儿?”   问完觉得不太对劲,她轻咳两声,换了副语气:“处理公司转让的事情?”   谢行川这才垂下眼,声音低了低:“嗯。”   回到这个话题,他就总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   简桃拍了拍手上的奶粉,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   *   出了门,去往停车场的路上,谢行川察觉到口袋中手机简短震了下,他顿了顿,拿出来看。   好在不是简桃,也没有说些他不爱听的话题。   备注是穆安,高三时,他在陵城附中的同学。   他朋友多,但顶交心的——江蒙算一个,穆安算第二个。   不过因为高三那会儿他一个人住,穆安常来看他,还喜欢带自己爷爷酿的酒,二人便偶尔在天台喝两口,穆安又八卦,常爱敲打询问,所以感情方面,穆安知道的还要多些。   但穆安知道的也仅仅是,他高三那会儿,喜欢过一个人罢了。   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个两月没聊天,托高三一整年的交情,再开口,也不会生疏。   这会儿,穆安直接甩来一张截图,并配字:【牛逼啊。】   他打了个问号过去。   穆安正在看《星夜环游》,到他和简桃的同框,弹幕嗑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穆安索性一并圈出来,重点道:【这么多人嗑你俩,还不官宣啊?】   他淡道:【你以为我不想宣?】   穆安在那边正在输入挺久,应该是在感慨些什么东西,半晌后却只发来一句:【长得帅也真是好,之前在高中时候在一个姑娘身上栽成那样,现在也能开启新故事了,真好。】   “……”   没开启,一个人。   这话谢行川没说。   穆安还在回忆:【你们结婚的时候就跟我说结婚了,我问情感状态也不愿意说,看来也有感情基础嘛,不过也是,对着简桃,谁没有感情基础。】   谢行川:【什么意思。】   穆安:【草,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说你老婆好看,你这个人干嘛啊!!这么警惕!!!】   【没人能抢你老婆!!你们结婚了望周知!!】   对面又发来一大堆碎碎念,跟着聊了会儿,谢行川这才收起手机上车。   话题结束,思绪便不可控地回到她身上,以及关门前,她的最后一句话。   有关公司的这个话题他一向不愿多谈,好像越靠近尘埃落定、事件完成时,动荡感就越强,越担心她想离开。   机票的事,不是不能和她说。   而是一旦和她说明,事件到底是更好或更坏,连他也无法预估。   爱意于她一向是负担,越深刻,这负担感就越重。   倘若被她知道,其实他的喜欢自现在往前延伸足有七年,恐怕她好不容易平定的心,又会再一次被搅乱。   她会怎么想他?一个连对枕边人的爱意都能隐瞒七年的人,她会不会觉得可怕?   坦白那日是抱了即使分开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决心,他以为等他再回去,酒店大概早已被搬空,然而她还在,这又给了他莫须有的期待和信心,不管往后如何,起码那一刻,短暂地,他也许和从她生命里路过的那些人,有过一点点不同吧。   此刻还能留下她已是庆幸,他不敢再用一时吐露之快,去赌一个可能没有她的未来。   *   简桃今天是有行程的,拍摄代言新品的广告。   上午照片下午视频,待忙了一天回到酒店,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她靠在谢行川惯爱坐的软椅里,开了按摩放松。   谢行川还没回来。   她闭眼浅寐,因此没把灯开得太亮,偏暗的空间里乍然浮起亮光,她睁眼一看,是梦姐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今天太忙忘了说,此刻才想到补充。   梦姐:【和谢行川的事,怎么样了?】   她顿了会儿,才回:【晚点再和你说吧。】   毕竟她现在也觉得,这事儿其实并没完全解决,至于要怎么才算解决,还得时间去推进。   梦姐:【也没想着这么复杂的事两三天能解决,主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梦姐:【这两天比较忙先好好休息,总归不急在这几天了。】   梦姐虽是这么说了,但话题都被挑起来,她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去想。   思绪又回到那张机票。   六年前,十二月,谢行川高三入学才五个月,按理是最忙的时候,到底是为什么,才让他不远万里赶了个大晚上的航班,回到宁城?   那年学校有什么大事吗?   越想越好奇,简桃直接从椅子上翻身起来,去找自己的箱子。   毕业那年,一中给每个学生都发了印有Logo的收纳箱,她高中的杂物全收进去了,包括各种介绍册和奖状。   后来搬家,助理他们没弄清楚,把这个箱子也给她搬到了酒店,她想着反正房间大,也没刻意送回去,就摆在某个角落。   结果放那儿没几个月,谢行川学校的收纳箱也摆在了一边,大概是他的工作人员见她有,就把他的同款箱子也搬来了。   那个箱子也颇有故事,彼时的谢行川早不在一中读书了,但江蒙非想给他弄一个,说是有纪念情怀,他们三个人来来回回在校长办公室跑了好几趟,才磨出了一个不对外赠送的箱子。   箱子放到现在,一次都没打开过,只是经常有人收拾,所以也挺干净,没有落灰。   简桃掀开一个,拿出最上方的学校介绍册,这是他们那个自恋校长特意安排设计的,美其名曰是记录学校每年的优秀事件,实则是在歌颂自己的丰功伟绩。   那三年来,学校需全员到齐的各种重要事件,全在里面了。   简桃按照时间线寻找,高三那年十二月,却是空白。   不是赶回学校处理或看什么事情,那应该就是人了。   谢行川母亲辞世,父亲鲜少联络,也没见他有什么关系很好的亲人,最好的朋友就是江蒙,那天是个周三,如果他是去见江蒙,江蒙肯定会叫上自己和钟怡,毕竟江蒙一直觉得人多才热闹。   OK,也不是江蒙。   简桃正一个个排除时,不期然一低眼,发现箱子里还装了不少东西,只是有些陌生,她思索片刻才发现,她好像错开成谢行川的箱子了。   都怪江蒙,毕业生的什么都要给谢行川拿一份,箱子是,介绍册是,就连毕业照都是。   害得她现在才发现。   正关上箱子时,侧边一个四四方方的信封晃过眼底,她当时并没回想,等到洗完澡躺床上时,才终于记起来那是什么——   高二的时候,有个手账品牌的硫酸纸信封突然爆火,那阵子就流行起了写情书,她起先是不知道,后来抽屉里无缘无故多了几封,才知道原委。   ——说来也是,装信封里的,除了情书还能是什么?   以她的了解,谢行川绝不是会把别人送的信封妥帖收藏的人。   那也就是说……这是他自己写的,没送出去的东西?   简桃胡思乱想着,就这样,硬是干躺到了十一点多,一看时间又决定不能再这么耗下去,认认真真重新拉好了衣服,闭上眼睛。   装信封里的除了情书,说不定也是贺卡呢?说不定就是他给某个家里的妹妹回贺卡,没找到时间送,就夹在书里了呢?   嗯,应该就是这样。   她自我劝告道,睡觉睡觉。   ……   凌晨一点。   简桃骤然从床上弹起,眯着眼灌了大半杯水。   谢行川还会写情书??给谁啊????   作者有话说:   九点的简桃:不就是封信吗,无所谓啊,睡觉!   凌晨一点的简桃:为什么谢行川这种bking还会给人写情书啊!?!?!?   *   【11.14:中间有增添。】   一更完成,二更八点。   *   依然有200红包和一个1000晋江币的大的~ 44、揭雾   又在床头坐了会儿,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等简桃再反应过来,她已经蹲在了谢行川的箱子面前,手里拿着那封情书了。   ——犹豫了十多分钟, 最终撑不过夜里浓烈的好奇心, 她决定看完就和谢行川坦白, 但是现在,确实是, 忍不住了。   简桃深吸一口气,强烈谴责了一下自己,然后心跳加速,缓缓、缓缓将信纸抽出,食指展开。   窗台不知是什么水, 啪地一声滴在墙壁, 夜里风声肃静, 楼层太高,连车辆运行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源源不断的暖气从脚底涌出。   简桃就蹲在箱子面前, 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信纸, 是, 空白的。   ……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像谢行川这样的狗, 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 他根本就不可能不上锁!   此刻也不知道是愤懑多一点, 还是失落多一些,总之没有放松。   因为她仍旧觉得, 这信纸上, 是有东西的。   对着光下, 背面能隐约看出落笔力道,然而纸上却是一片空白,信封处甚至连封口都没有。   谢行川不会是故意让她看得见,但是看不出吧?   ……倒也确实像他做出来的事。   简桃撇撇嘴,把信封放回原位,这才慢吞吞躺回床上,打开手机适应了一下光线,准备给谢行川发消息。   怎么说呢?   “我看了你的情书giegie你不会生气吧”?或者“不就是几年前的情书至于藏那么严实吗”?再亲切一点——   “把你们的爱情故事给我分享一下,让我听听”?   她在表情库里千挑万选,找出一个高贵又不失谦虚的“抱歉”表情包,又觉得自己很亏——歉都要道了,还什么都没看着。   她蒙在被子里正要发送,突然门口传来声响,一种被抓包的紧张感让她僵在原地,待谢行川走近了才想到熄屏。   谢行川伸手揭开被子,大概是反应了一会儿:“……还没睡?”   简桃:“我看了你那个箱子。”   二人几乎是同时开口,谢行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处,是印有一中校徽的杂物箱。   “哦,”他这才直起身子,慢悠悠地道,“看出什么了?”   她将被子掖在下巴两边,很是心有不甘。   “没。”   他嗯了声,背对她解开外套和衬衫,窸窸窣窣的响动过后,接道:“我去洗澡。”   待到浴室水声响起,简桃还没缓过神来。   ……这就没了??   他就这反应??   也不质问她一下为什么要窥探自己的秘密之类?不重要吗?   这两天以来,她发现的谢行川的秘密,比以往七年还要多。   简桃重新躺好,准备等他洗完,结果这水声太过催眠,现在又已经两点,明天还有录制,她陷在枕头里,不知不觉就有些迷糊。   等谢行川洗完、吹完头发,她原本想说的那些,也早就不想说了。   刚进被子,他身上有些凉,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或是习惯性地横过手臂,即将搭到她腰上时,简桃“啪”地一声,把他的手拍掉。   简桃:“自己睡自己的,别动手动脚。”   谢行川:?   他垂眼去看,以往惯爱蹭到中间睡的简桃,此时已经滚到床边,恨不得跟他隔个十万八千里远。   他启了唇正欲说话,然而她是真困了,接连打了三两个呵欠,眼尾也沁出水痕。   一看时间,确实已经很晚了。   明天还得早起,一整天都很忙。   总归不能耽误她休息,顿了顿,他也躺下。   简桃睡到大半夜,在梦里打了十对组合拳之后,突然被冷醒了。   她睡得迷糊,不知今夕是何夕,睁眼时有些恍惚,带着些鼻音问:“怎么突然这么冷?”   她正要伸手去被子外探,以为熟睡的谢行川,在一旁开了口:“你睡边上怎么会不冷?中间暖和。”   ……   …………   “……噢。”她只想快点解决问题,不情不愿地挪向中间,海豹一样裹成一团,在他旁边停下。   好像是暖和挺多的。   就这么慢慢感知着,她也再度陷入昏睡。   次日起床后,简桃才回想起这事儿,一大早就神色复杂地站在床头,观察中央空调的调控键。   谢行川换下睡衣:“看什么?”   简桃:“我怎么记得昨晚这个空调出冷气啊?”   他面不改色,正襟危坐:“你记错了。”   简桃怀疑道:“是吗?”   “快去刷牙,要迟到了。”   她磨磨蹭蹭走进浴室,今天确实有《现在请入戏》的录制,一早他们就要去看彩排。   她刷完牙后没多久谢行川就进来了,简桃一边对着镜子擦脸,视线一边不可控地转向他。   以往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仿佛都能被赋予些特别的意味,简桃端详着他的杯子,手柄处有个很小的六芒星,她这才一点点回忆起来,谢行川买东西,好像特别喜欢买带六芒星的。   昨晚在他箱子里,似乎也有几个纸叠的星星。   ——这星星,不会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   高二那年,她虽然好像全程都存在于他的世界里,但是竟然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她甚至想不起来谁和谢行川暧昧过。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很不爽,但她知道,如果谢行川和盘托出,讲述了自己和那个女生的交往轶事,她的求知欲和好奇心是被满足了——   但是也会,更加不爽:)   她抄手站在原地,发泄情绪般重重落了口气。   谢行川转头看她:“怎么?”   简桃目光如炬:“你没背着我,搞外遇吧?”   谢行川:“……”   谢行川:?   “最好别被我抓到。”   眯眼说完这句话,她这才走出浴室。   去录制节目的车上,她无聊刷了刷微博。   正好在热门看到之前演过的影视片段,是她扮演的女主角被前男友绿了,评论区有人感叹:【首先这就不合理,有简桃这种女朋友,谁会出轨?!脑缠吗?!】   想想也是,她放下手机,暂且打消了这个疑虑。   *   走进演播厅,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彩排忙到没时间多想,走位、调整台词、找机器,等到忙完,已经离正式直播不剩多久了。   她简单地补了个妆,按照节目组要求,去到最中间的那个小房间里。   今天导师们要提前录制些东西,作为备采花絮放给观众。   录制主题由节目组提供,这次的主题很简单,是和自己第一部戏相关的任何东西,顺便还可以邀请导师们来波回忆杀。   简桃是这么猜测的。   等她走进房间,人差不多都已到齐,机器一亮一亮,是在拍摄当中。   其他导师挨个打开包,边介绍边回忆。   “这个是我第一次演戏时候留下的绷带,很小的一个角色,危险系数很高,没人愿意演,我去了,结果确实也留了伤,但是给我后来演戏带来了很多机遇,还挺感谢的。”   “我第一部戏演的是女五号,没什么单独的戏,但是要一直在镜头里那种。留了一副太阳镜,沙漠里风沙特别大,有时候戏拍完都要冲洗眼睛,这个留下来,也算忆苦思甜吧。”   ……   大家挨个说完,最后轮到谢行川。   简桃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什么东西都不会留下,谁知道他的盒子居然是最大的,打开后,里面是套戏服。   一件白T。   她正想说一个T恤还得拿这么大的盒子装吗,但越看越觉得熟悉,绕到旁边一看,果然又有一道花体字的Logo。   她对这个盒子无比熟悉。   一中侧门有个文具店,老板娘干过很多工作,所以某些节日常有彩蛋,例如圣诞的雕花苹果、中秋节的手工月饼,以及……   七夕的夹心巧克力。   前一周向老板预约,七夕当天,可以收到一盒全定制夹心的巧克力。   夹心不仅可以选内馅,还可以挑字母,用巧克力酱浇上模具定型,分别塞进口味各异的巧克力里,收到的人每一口都像在开盲盒。   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但凡是这些带花样的东西,她全收到过。   她至今仍旧无法忘记,钟怡从巧克力里吃出“JianTao I Love You”时的震撼,为了拼全整个句子,钟怡吃了整整一下午,第二天因为上火没来上学。   ……   那会儿只觉得好笑,现在想来,居然能和此刻遥遥呼应。   谢行川将衣服抖开,简桃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指着盒子问:“你怎么用这个装衣服?”   他说:“没找到别的。”   也就是说,只找到了这个。   接下来的时间里,简桃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在想,他为什么会有一款七夕限定的巧克力盒?   简桃确定自己收到的那盒,早已被班主任拿去充公装杂物了。   而这款巧克力在短暂风靡过后,被学校全面禁止,只在高二那年短暂出现过,而那年的谢行川,没收过巧克力。   也就是说,这是他买了,但没送出去的。   盒子还一直留着。   他是多么懒散随性的人,简桃一直都知道,一个盒子怎么会陪一个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这么久,一定是有特殊的意义。   这些天像是翻书,她一页一页地想快速揭过,然而故事却不受她控制地,随着页码的增加,而逐步展开。   越来越深。   拍摄结束后,简桃回到自己的休息室,只觉耳边似乎有不少飞虫一阵接一阵地叫,吵得她不得安生。   某个猜测也逐步清晰,更加准确。   她打开微信,给钟怡发消息。   【你觉得……一个男的,转学之后又大老远偷偷飞回原学校,写了情书,买了七夕巧克力但是都没送出去,是什么原因?】   钟怡不难看出这句话在说谁,正在输入了几分钟,最终言简意赅地,将“转学”和“男的”两个词圈出,然后给她发了个问号。   捡个桃子:【嗯。】   捡个桃子:【我觉得,谢行川在高中的时候,有个暗恋的人。】   作者有话说:   你觉得没错,再多觉点。   评论还是200红包和一个1000晋江币的大的0v0   二更完毕。   明天还是双更,七点和八点。   * 45、揭雾   简桃当天还是尽职尽责参与完了节目的录制, 第二天下午,工作的休息时间,她和赶来的钟怡见了一面。   钟怡抵达咖啡厅包间时,简桃正撑着脑袋坐在台灯旁, 浅黄的灯光倒映在她眼底, 她一手托着下巴, 一手漫无目的地搅动果汁。   见钟怡来了,她这才回神:“怎么突然就过来了?给你批假了吗?”   钟怡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也不是很想上了, 几天假而已,正好散散心。”   她“噢”了声:“喝什么?我这果汁还可以。”   “跟你一样吧。”钟怡手机下了单,这才目光转了一转,言笑晏晏地看向她,似叹似慨, “真没想到, 有天能轮到我处理你的感情问题。”   简桃偏过头去, 嘴硬道:“我哪有什么感情问题。”   “这还不算问题?”   “我就是……好奇他喜欢谁,”简桃抬头, “难道你不好奇吗?”   钟怡挑眉:“他不是喜欢你吗?”   她撇嘴:“我说之前。”   谢行川这样的人, 随性又散漫, 最爱的应该是自己, 她怎么也想不出, 那一年他鲜衣怒马、乖张无序的学生时代, 数不尽的爱慕眼神中, 他竟然,也会, 瞒着所有人, 喜欢一个人。   暗恋这两个字, 怎么能和他搭上边?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能忍的人。   他向来以惹她为乐,绑她的书包带,下雨天抢她的伞,打雪仗的时候用冰的要死的手去按她脖子,大晚上给她打电话就为了找出她习题册里的一个错处——   但原来,其实他也有另一面,只是她不知道,也和她无关。   这样的认知,真是让人觉得好没意思。   这时候,对面的钟怡开口。   “我觉得,是谁都不重要。”钟怡难得认真起来,“那都过去了啊,就算他以前喜欢过谁,现在也是和你在一起啊。”   钟怡说的这些她当然想过,但有再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仍旧无法忽视的是——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曾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喜欢到值得跨越数万公里去见她吗?喜欢到买了的礼物送不出去也心甘情愿吗?喜欢到写她看不见的信、做她看不见的事、保有一份始终无法开口的喜欢,也甘之如饴吗?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钟怡说:“其实你就是想知道,他对那个人的喜欢,是不是比对你的更多。”   简桃:“当然啊,不然我——”   钟怡替她接下:“你会不平衡。”   “你喜欢他,如果不出意外只喜欢过他,他除了你之外还喜欢过别人,并且也许是在和你认识的时候,那么毫无保留地喜欢那个人,这件事当然会让你不平衡——”   钟怡靠在沙发里,又笑又叹息:“哎,我们小桃,吃醋咯。”   简桃愣了下,这才飞快开口:“别开玩笑,怎么可能。”   她说:“我们关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钟怡坦诚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关系差啊。”   ……   简桃抬起头。   封闭的空间内飘着华夫饼的香气,钟怡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她,有一瞬间,她仿佛透过那双眼,看到了谢行川。   钟怡说:“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这样觉得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觉得,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让他碰你的。”   那些画面涌进脑海,例如他得寸进尺后,她是怎么一次次将界限拉低,再到消失不见;又或者他那些行为,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似乎安静了很久,她低着头搅拌果汁,瓷杯的正中心漾出个浅浅淡淡的小漩涡,她没想过瞒自己,然而也是真的没有发现。   好像这回事,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钟怡说:“譬如你这几天一直在各种调查,你如果不喜欢他,你根本不在乎他喜欢过谁、现在那个人还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又或者他以前为她做过什么,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啊,简桃。”   “你连发现他曾经可能喜欢过别人都会委屈得想哭。”   ……   走出咖啡厅时,时间正到傍晚。   钟怡留给她独自思考的空间,简桃伸手理了一下耳后的口罩,忽然,面前有辆车突兀地鸣起笛来,又打开双闪。   她原本以为是谢行川,看了车型后才感慨自己太魔怔——   他压根都不知道她会在这里。   可是无法避免地,思绪被拉回刚领完结婚证的那天。   那也是个黄昏,她站在树下等他开车过来,面前就是喋喋不休的简伟诚,无止境地没有后路的贬低里,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   然后他的车开到面前,用鸣笛制止正在言语贬低她的人,对她说,简桃,我们回家。   好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瞬间。   但是在她的人生里,很重要。   她原以为自己那个瞬间是恍惚,这一刻才发觉,她的心动就始于那个细小的瞬间,他为她撑腰的那个瞬间,做她后路的那个瞬间。   她从来知道身后空荡,因此连跌倒时都不敢闭眼,但自那之后数不清的时刻里,竟然也会有了,想要恃宠而骄的瞬间。   *   等她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街边正是热闹,成年人的夜生活刚拉开帷幕,街边灯牌接连闪烁,她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简桃一脚刚踏进房间,谢行川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才回?”   他抬眼与她对视,大概是知道她的工作五点就结束,然而现在已快八点。   “有点事去了,”她抿了抿唇,“和钟怡见了面,在楼下的时候又接到梦姐的电话,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凌城。”   说到这儿,她才记起对这个城市莫名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谢行川高三,就是在凌城念的书。   说来也巧,艺人每年全国各地飞,她几乎逛过大半个中国,凌城却一次都没去过。   顿了顿,谢行川道:“带几个工作人员?”   “就两三个。”   他似乎也是思考了一会儿,行程对不上,他当天赶不过去。   “我在那边有个朋友,等会拉个讨论组,”谢行川道,“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说,我如果处理不上,他会帮忙。”   简桃想了想,点头说好。   当地有个朋友照应,应该也有个后路,方便挺多。   讨论组很快拉开,穆安活跃,在那边很快开始起哄说从没见过谢行川对谁这么上心,当然很快就被谢行川警告着半禁了言,因为简桃要去当地了解一些东西,便多问了穆安一些。   穆安人还挺好的,是个话痨,记忆力又好,最近凌城新出的什么都记得清楚,甚至还能记得六七年前某处城区的对比,跟她科普了不少。   唯一不太可控地就是爱发散思维,经常聊着一个点,就发散良多,收都收不住。   简桃在讨论组聊了一个多小时,话题才堪堪打住。   结束后,谢行川起身去洗澡。   简桃听着水声发呆,又想起讨论组拉起时,穆安的第一句话。   其实如果不在意一些事情的话,谢行川对她,当真也是好的。   她掀开被子躺好,半靠在床头出神,看加湿器吐出轻薄的雾气,再弥散在空气里。   她知自己今晚必须要开口,不管想不想面对。   反正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屏幕一亮,是钟怡发来的消息。   【实在忍不了的话,你就问他。】   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钟怡继续道:【别觉得掉面子。】   ……   适时,谢行川也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衣服,他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单手擦着头发,白色毛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颈。   水珠淅淅沥沥从他额前滴落。   大概是发现她在看自己,谢行川侧眼道:“怎么了?”   她发觉他其实是如此直白的一个人,以往浑话也好、挑弄的话也罢,只要他想说,随时都能说出口。   会让他这种天之骄子都没敢说出口的喜欢,是什么样?   总之不会是她这样吧。   她记起高三那年,她有场很重要的比赛,临赛时大雪簌簌而落,江蒙说给谢行川也寄了门票,但直到她比完赛很久,他才赶到。   后来快要高考的那年三月,她半夜接到谢行川的电话,对面沉吟良久,才说是本该打给江蒙的,后来换手机誊号码,把她和江蒙的名字存反了。   她让他及时更正,但他也不听,后来两三个月常断断续续打错过好多次,甚至有时都会按错,让她在对面听好几分钟的呼吸声。   高考完填志愿,简桃参考他们的,问他想填哪里,他挺混账地一句实话都不说,反而去套她的第一志愿。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想到这儿,谢行川也已经走到了床沿。   简桃问:“你忙完了吗?”   “嗯。”   “是公司的事情?”   “……没,”似是思虑很久他才出声,然后道,“公司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前几天。”   她“噢”了声,也没再问,像是对这个问题不太关心,或是早已猜到。   谢行川凝视她的表情,不知她铺垫这么久,究竟是想和他商量什么。各种糟糕的念头过了一遍,他垂下眼。   房中弥漫着胶着的呼吸声,他们各有思虑,各有恐惧。   最终,简桃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道:“谢行川,我问你个事儿。”   他说好。   她直入主题,指着那个杂物箱的位置,语速放缓。   “你箱子里那封情书……当时,是想写给谁?”   作者有话说:   评论依然200红包+一个1000晋江币的大的~   一更结束,二更八点。   【11.14凌晨,新增添】 46、揭雾   听完她的话, 房间里沉默几秒,像是什么提着的东西骤然落下,谢行川肩膀放低,呼吸声这才清晰。   他这才转过眼, 眉梢轻抬。   “就想问这个?”   不知为什么, 简桃总觉得, 他好像松了口气。   “不止,还有那个巧克力盒子, 你回宁城的机票……”简桃说,“但现在,最想问的是这个。”   她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给同一个人的吧?”   他没答话, 低着头将发梢擦干。   “吹完告诉你。”   见他拿起吹风机, 简桃立马从床上坐起, 风还没响起几秒,她已经跪坐在床边, 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夺过:“不行!”   “现在就告诉我。”她说, “谁知道你吹头发的时候又打什么坏主意, 然后把我搪塞过去。”   “你要这么说的话, 我现在也能把你搪塞过去, ”谢行川垂眼看她抵在柜子上有些泛红的膝盖, 在白皙的皮肤上, 似乎尤为扎眼,“你腿不疼?”   “不疼, 你别转移话题。”   “行, ”他伸手将线叠了一叠, 这才看向她,半倚在墙壁上说,“写给你的。”   “……”   她神情无语:“你看我信吗?”   他笑,大概是天生桃花眼,讲话时也自成风流。   “真写给你的。”   ……   她怎么可能相信,眯着眼轻轻拧起眉心,许是看她不信,他又道:“真的。”   但他眼底笑意未消,那眉眼略勾着,落在她眼里,怎么都像是故意在逗弄她。   反正看起来毫无可信度。   简桃气冲冲地窜回原位,躺下,噼里啪啦地给钟怡发消息。   捡个桃子:【我问了,他骗我。】   钟怡:【?】   他不想说的话谁也问不出来,这点简桃比任何人都清楚。   或许是看她敲字敲得噼里啪啦,没一会儿,谢行川指尖在她屏幕上点了点,好笑道:“又在传什么情报?”   简桃没好气:“吹你的头发去。”   “吹了几分钟,干差不多了。”谢行川缓身躺下,而后道,“聊聊?”   “不聊了。”聊也聊不出什么,他只会转移话题和胡说八道。   谢行川:“那箱子里还有纸折的星星。”   简桃顿了顿,放下手机,偏头看他。   “怎么?”   “不看看?”   “我看那个干嘛,那不是你隐私吗?”   她翻身裹紧被子:“睡觉。”   背后安静两秒,谢行川拨了下她耳垂:“你看我隐私还要经过我同意?”   “你什么——”   “没什么意思,”谢行川没等她说完,已经从善如流接下,“那我同意了,你看吧。”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就是很想跟他对着干。   简桃:“我不看。”   “……”   谢行川暗恋她?   就算是吹得天花乱坠,她也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   次日一早,她先醒来。   明明没到闹钟响起的时间,但奇异地再睡不着了,简桃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半。   动作很轻地洗漱完,她先出发前往机场,在VIP休息室等待梦姐和助理。   八点钟飞机起飞,起航前往凌城。   凌城距离很远,落地已经是中午,午饭是在车上解决的,小份鸡胸肉,配几颗圣女果。   马上要拍摄,只适合垫垫肚子,吃完后她撑着脸颊看向窗外,就这么出神地看了半刻钟,车子行驶过某个热闹的建筑,她定睛一看,是凌城附中。   简桃很自然地“嗯?”了声,梦姐侧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像记起,谢行川高三就是在这儿读的。   两地相隔实在太远,才导致那年四个人相聚的时间寥寥无几。   简桃抵着下巴回忆,一整年三百多天的时光里,好像也就见过他一两次。   这天的拍摄在六点多收工,明早还有晨景要取,她让梦姐和助理先回去休息,说想自己转一转。   说是随便转转,其实就是想去他学校附近看看。   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店铺有几家,环境气氛如何……他在这里的一年,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周围学生很多,简桃戴着帽子和口罩,四周喧闹,没人关注她,还算放松。   不过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闷,简桃以为是自己戴着口罩的原因,直到雨伞都被大家买完,她站在屋檐下躲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时,才察觉到——   自己刚刚好像也,太放松了。   梦姐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样,她说没事,就站在文具店的门沿下,看到角落处还有一桶透明雨伞,但一把都没卖出去。   她等着也没事干,拍照发了条朋友圈,大概过了几分钟,谢行川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到凌城了?”   “嗯,”她看着屋檐处滴落的雨水,些微晃神,“来拍摄。”   谢行川:“今天暴雨,带伞了没有?”   “没带,但我看这儿有卖的。”   “透明的那个?”   “嗯。”   “那边风大,这种伞不结实,”他说,“走几步就被吹翻了。”   她啊了声,这才反应过来。   “怪不得我看没人买。”   她低着头,用鞋尖轻轻踩着面前的一滩小水泊,涟漪摇摇散散。   谢行川:“还在那个店里?”   “嗯。”   “左转,然后直走。”   他在对面开口,简桃以为他知道哪儿还有卖伞的,心说那刚刚怎么还有几个干脆淋雨的人——   跟着他的语音走了几分钟,电梯在十七楼停下,简桃迈出的步伐有些迟疑,心说还有便利店在楼里?   对面声音停下,看着面前的1707门牌号,简桃还以为他是记错了,道:“然后呢?”   “敲门,这是我原来住的房子,现在穆安在住,”他说,“家里有人,你去拿把伞,雨小了再走。”   她愣了下,才道:“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我以前东西都还在里面,又没收他房租,”谢行川道,“严谨来说,你也算这套房的女主人。”   他这么一说就亲切多了,简桃犹豫了几秒,听他继续说:“我给他发过消息了,直接进就行。”   ……   几分钟后,简桃见到了他在凌城附中的朋友,穆安。   昨天有在讨论组里聊过几句,但见到的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二人杵了会儿,穆安这才一笑,说起谢行川的话题。   说来奇怪,谢行川就那幅玩世不恭的性子,居然到哪朋友都很多。   穆安得知她来了,特意翻箱倒柜给她煮了红糖姜茶,简桃不喝姜,所以只是捧着暖了暖。   思虑半晌后,她抿了下唇:“穆安,我问你个事儿。”   “好啊,什么事?”   “你知不知道,谢行川高中的时候,有个喜欢的人。”   ……   …………   话音正落,穆安愣住几秒,简桃从他眼中看到清晰的慌张,然后穆安这才猛然咳嗽几声,说:“姑、姑且知道吧。”   姑且知道。   那就是知道了。   简桃说,“你能跟我说说么。”   “这不好吧……你,你听了难受怎么办,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再深刻也都是从前了,人要往前看嘛,你看他现在也是很喜欢你的,我从来也没见过他因为谁来凌城还特意让我迎的呢。”   “从前深刻?”简桃敏锐地挑到关键词,“有多深刻?”   穆安:“……”   我这破嘴,删了吧。   他充分领悟到女性在这一方面出色的侦查能力,多说多错,他闭了嘴打算不再开口,可人家是客,又是谢行川现在正到不能再正的妻子,他又怎么可能当个哑巴。   摩挲了半晌裤腿,穆安局促道:“你……真要知道吗?”   说实话,这一瞬间,她其实有点想说不的。   但不过0.1秒,她点点头:“你都说了是过去了,谁没点过去呢,我就是想听听。”   “不会影响你们现在感情吗?”   “不会。”   穆安想想也是,现在谁还没点前男女友了呢?兴许简桃一听完更觉得现在值得珍惜,又察觉出自己和那人的不同随即和谢行川感情更好了呢?   他举起手指:“那我说了啊,提前声明,我不知道是谁,只说我看到的,可能有出入——”   简桃愣了下:“……你不知道是谁?”   “是啊,不知道,他瞒得可紧了,瞒过所有人,我有时候也觉得离谱,那可是谢行川,有话直说的谢行川啊——怎么会违背自己的本性,藏那么多东西。”穆安摇摇头,无法控制地叹息,“那时候,得多喜欢呢。”   说完,他又立刻补充,似乎是想安慰她:“不过那都是之前了,你也知道现在快餐社会,谁会喜欢一个没有回音的人那么久啊——”   没等穆安说完,简桃垂眼道:“我最先开始,是发现他高三下雪的时候,回过一次宁城。”   “哦……对,”说到这儿他就来气,便也没控制住话,“大冬天的,发烧才好,课程又紧,谁拦也不听,非要回宁城,也不知道是去见谁,回来我问人见到了吗,他说见到了,我说你这跨越几千公里就为见一晚上,人家看了不觉得动容?跟你说什么没有?”   “他说没说上话,合着单方面看的啊?真行。”   简桃抿着唇,心脏像轻轻地被针刺着,痛又解脱般地,听着他和别人的故事。   这应该就是她一直想听,而他开不了口的话吧。   “没事,你继续说。”   一起头便回忆涌现,穆安不吐实在意难平,加上简桃敦促,那些场景仿佛历历在目,一抖落便满盘皆出。   “他回来之后,我看他手上有淤青,就问你被人姑娘男朋友给揍了?他说不是,单方面打了个傻逼领导,我一寻思,英雄救美,被救的那个还不知道。真冤,换个角度不是白救了吗?”   “好家伙又说错话了,三五天没搭理我。”   “我肯定想知道那人是谁啊,值得他这么劳心费力的,但是他不愿意说,我就也从来不敢太靠近地探,只能说有时候偷偷隔着看几眼。主要他一个人住,我就总来他家,有时候也住,一来二去地,蹭着蹭着,有回就被我听到了一点——”   “半夜跟人姑娘通电话,也不说话,就听着,对面应该是问了,他就说号码存错了,我寻思他不像干那种蠢事儿的人啊,第二次又故技重施,他以为我睡了,我偷偷睁眼看他表情,一点儿不意外,绝对没存错。”   “后来就这样,反复存错反复打。”   “我哪见过谢行川这样啊,我说你实在想人家就去见啊,他叫我别多管闲事,你说他是不是挺狼心狗肺的个东西?”   “又是那年冬天,冬天真是他的劫,那天好像有个什么活动,他说他得出去,一问又是宁城,我说实在不行你俩联姻吧,这么跑来跑去多费劲——”   “当时同行里有人玩闹,不让他走,把他司机堵在路上,还差点把车胎弄爆了。”   “时间延误一小时,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发那么大的火。”   “最后换了辆车走,我这辈子没见过开那么快的车。后来才知道,他是去看人比赛。”   “回来一问看到了吗,他说看到人了,可惜,没看到跳舞。”   “我知道他有多遗憾,那几个月,他梦里都在参加她的芭蕾比赛。”   手指于此刻骤然一停,简桃惊愕抬起眼来。   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她僵在原地。   穆安如数家珍,仿佛也想配合着她一道,去找那人究竟是谁。   让谢行川收敛本性,小心翼翼低头去嗅的人。   “你和谢行川都是文化班吧,”穆安说,“我当时就知道应该是艺术班的女生。”   简桃难以控制手指微颤,因为赛道不同,艺术班的女生比赛在另一天。   他回宁城那天,比赛的人,只有她。   穆安:“他有个小习惯,不知道你发现没有,就是他一旦无聊或者思考事情,手指就会无意间叠个东西。我说折星星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事情不像是你会干的,他说让我少管,后来我通过观察得知,那应该是那个女生教他的。”   “也不是五角星,是六芒星,每次他都要纠正我,就像那个姑娘纠正他一样。”   ……   “就像那姑娘半夜间无意发了句想看海,他就能用自己珍贵的,只有三天的假期,坐在海边给她打电话——电话还不能说是给她打的,得是特别随便的,好像她就是个凑数的——电话接通了他也不说话,我他妈急死了,我说你这样人姑娘能听到海浪声吗!?”   “他不说话,我才知道,原来就和那通电话一样。”   “他喜欢她这件事,是不需要她知道的。”   简桃手指陷入掌心,画面一帧一帧地涌入脑海,那些曾经莫名的、无聊的、琐碎的瞬间,在此刻似乎全都有迹可循,每一秒都是他开了口而她听不见的回音。   天台上拿着酒瓶对局的画面历历在目,穆安想,若不是谢行川偶尔酒醉,自己又常偷偷关注,恐怕他连这一星半点也无法窥得,说着说着也觉得心软,总归是过去,回忆都显得可惜。   “很多节日,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看他编辑过很多次消息,但最后也全都删了,没有发出去;写过很多最后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的信,抬头也没有姓名。我远远看着,我说你说吧,你可是谢行川,谁会不喜欢谢行川?”   “他说,也是会有人不喜欢谢行川的。”   “他说,告了白,就连朋友也做不了了。”   “或许就那样,最简单的关系,也是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换来——”   “他一定想过要告白吧,但是如果结局既定,如果告了白反而会把对方越推越远,他会忍住的。”   “圣诞节,生日夜,情人节,他都忍住了。”   简桃控制住鼻尖酸涩,忽而记起高二那年圣诞。   学校不批假,外面卖苹果的七点就要收摊,而他们八点才下晚自习——   有一茬接一茬的男生为了喜欢的女生翻墙,那会儿的一中还没翻新,墙面是深红的石砖,彼时她以为谢行川只是在炫技,站在墙边看他翻过去,犹豫着要不要等。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不知道有谁混在人群里,喊了句简桃我喜欢你,也不知道是真有那么多人响应了,还是大家也都在凑热闹,此起彼伏的告白声响起,她头皮发麻,只想快点逃离——   然后本该在墙外的谢行川,不知怎么又翻了上来,喊她的名字:“简桃。”   他就坐在那儿,她须得仰头才能看到,其实他那个角度也像在拍画报,圣诞节落了细密的雪,轻飘飘地降落在他头顶,而后缓缓融化。她等了半天,问他干嘛,他曲腿瞧她半晌,然后摇了摇头。   回忆的画面终于和此刻完全重叠,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另一个视角。   她在台上,而他在台下,始终看她。   穆安:“但是也能理解的,可能那姑娘对他实在很重要吧,你也别生气,谁十六七岁还没个白月光呢,不是吗?他一个人住,也不热闹,就桌上摆个挺丑的鸭子,但谁都不能碰,最开始我以为是垃圾想给扔了,他差点跟我绝交。”   “那应该是她送的吧,她应该什么也没给过他,所以他只能留住为数不多的那唯一一个念想了——”穆安说着,简桃侧过头去难以遏制地闭上眼睛,恍惚着记起自己递给他那小玩意儿时的模样,她没想过,她以为他早就扔了。   穆安不知,在她掩藏在脸颊后的颤抖中,半是回忆半是疑惑地说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送的,反正他挺宝贝。你应该知道他高三是被继母送来的吧,过得不好,很不好,太差了,说好的保姆一年只来过两次,他又是瞒着所有人学到深夜,那阵子身体不好,发烧、感冒、急性肠胃炎——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我说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既然这么想她。”   “他说不用了,他只是朋友,朋友没那个立场……”   简桃终于控制不住地颤抖出声音来,穆安每一句普通的陈述,都在回忆之中破开一条巨大的豁口。   那不是别人的故事,是她的。   谢行川高三那年,瞒着所有人,爱的,是她。   她不敢细数,但不得不细数,每增添一分,过往遗憾的缝隙被无限拉大。   他献给她的,是人生里最清澈坦荡的,毫无保留的,   七年时光。   她所以为平淡而寻常的七年里——   他没有一刻,不在爱她。   作者有话说:   他没有一刻,不喜欢你T-T   评论还是200红包加个1k币大的。   明天也是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11.14凌晨修】   * 47、聚焦   【上章结尾三分之一处有修, 建议连着修过的章节再看下来~】   穆安高谈阔论,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抽身而出,转头一看简桃眼泪已经顺着下巴掉下来,懵了。   他在原地怔了半晌,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哎你这, 我这——”他慌忙去找纸, 双手递过去,人恨不得跪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这破嘴!!我说多了!!!!啊啊啊啊啊!”   简桃擦了擦脸颊,这才低声开口,嗓子有些哑:“没事。”   “都哭成这样了还没事啊?”穆安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的嘴一棒槌,又不能干什么, 急得在她面前来回走, 绝望地抱头, “完了,我完了, 谢行川要知道肯定得把我杀了!”   想了半晌, 脑子终于回归身体, 他连忙澄清道:“你看, 我说了那么多, 只能证明谢行川确实是个重感情的好男人, 别的什么都不能证明!他现在跟你在一起, 都结婚了,现在肯定是喜欢你的, 至于高三那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你想啊, 现在大家喜欢一个人, 都没有回音,谁能坚持超过三个月?!所以他肯定、最多,也就喜欢了那几个月,顶多半年——对吧,他怎么可能当了演员见过那么多漂亮姑娘了还对那人情有独钟,不可能的啊!”   简桃轻轻捏着手中纸杯,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浅声应和。   “其实你说的是。”   “我说的肯定是啊!!”穆安来劲了,“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又不能说,把他杀了也不会超过一年,对吧!”   “我敢保证,”穆安举起手指,“世界上99.99999%的男的都不会喜欢一个没谈过的人超过半年,除非他是大情种,但是怎么可能?!我反正没见过那0.00001。”   简桃抬起眼。   想,那谢行川是怎么做到的呢。   分开后一年只见过两次面,整个大学无人牵线,沟通是空白。   大二正是热血上头的年纪,就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漂亮演员,性感的可爱的气质的,大四那年,怎么会经由江蒙一牵线,次日就买了婚房。   她不知道,她分明觉得如此不可思议,横跨一整个变数最多的少年时光,他分明不该也不可能喜欢她那么久,她哪里好呢?   ……   又坐了会儿,等到雨停,穆安似乎是想转移她的情绪,主动问她,要不要进学校里面看看。   已经很晚了,晚自习的学生也已下课,学校空荡而昏暗,如果不是穆安和保安熟识,他们估计都进不来。   空荡的楼道里,简桃摘下口罩。   她问:“你们最近还在联系吗?”   “联系啊,”穆安说,“我其实挺佩服他的,高中时候真是被他后妈往死里折腾……我觉得我要是他,早就坏了。”   穆安叹了口气:“他是一路忍着才走到这一步的,真挺不容易。”   简桃知道。   从那年他看似顽劣,实则交出一份又一份高分答卷的时候,她就在想,隐藏在他无人知晓的世界中的,应该是每一步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路。   那年他十七岁,须知自己只能忍,只有忍,才能有朝一日从血路中杀出一线生机,只手翻盘。   就在她晃神间,穆安说:“要不去二楼看看吧,荣誉墙上有谢行川的东西。”   他是那年的理科状元,即使不为人知处有再多辛苦,在学子眼中仍然风光无限,旁边附了张照片,是他鲜衣怒马回校那天,手里拎着校服搭在肩上,背对着镜头拿奖。   照片旁,有个黑色的瓶子。   简桃问:“这是什么?”   穆安:“学校弄的花样呗。假模假样采访,问这些高考佼佼者一年用光了多少支笔,然后转化成同等量的墨水,装到他们各自的瓶子里。”   “意思就是告诉后面的学生,得足够努力,付出足够多,才能拥有被挂在学校的资格。”   “你看这个封套,原本就是直接在瓶子上贴个纸胶,然后状元们写写寄语。前面几届都是这样,结果谢行川嫌不好看,学校硬是给他重新定了瓶套,就好看多了。”   瓶外套了个硬纸壳,像是牛奶玻璃瓶外面的标签,上面是历年来的高考第一留下的寄语,别人写的都很多,只有谢行川只惜字如金地落了八个大字——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就……真像他。   简桃笑了下,暗慨他不管什么时候,个人风格都是一副敷衍的鲜明。   简桃抬手,将他的墨水瓶拿下来。   大概是从来没人拿过,最上面已经留下了一圈黑色的痕迹,是墨水的高度线。   不知道大家都不会动,她这才打算放回。   然而墨水瓶的外壳被拨动,露出里面白色的纸胶,在光照下,隐隐能看出封条下有字。   简桃走到灯下。   穆安也惊诧:“我就说他当时明明写了好久,怎么贴上去就八个听烂了的大字——”   简桃猜是他之前写的废稿,也没多想,捻住纸胶,轻轻撕开稍许。   而后笑意凝滞。   开头的两个字,是简桃。   她看不到的几千公里外,明明是他付出才能拔得头筹的荣耀,但他怎么,在写她的名字。   心脏重重一沉,她突然在想。   他欲言又止过多少次呢?   在她轻笑着摇头的目光里,在翻墙而过的深红石砖上,在那通漫长的、分别了近半年的通话的沉默里。   他的喜欢从不走漏风声,连她这个当事人也瞒过一夜又一夜,如果维持二人关系的代价是守口如瓶,她毫不怀疑,那些藏在细枝末节中如同空气的,就是他的爱意。   纸胶被拉到底,首行的字迹逐渐清晰。   他说简桃,我很想你。   她眼眶骤然一热。   揭开第二道胶带,向下,仍然有熟悉的,连笔又有力的字迹。   他说简桃,以后别再受欺负了。   他说——   没关系,谢行川向来,最擅长忍耐。   *   一旁的穆安也怔住许久,看了一遍,两遍,无数遍,直到把瓶子底胶上的“简桃”二字都快看出个洞,这才磕磕绊绊道:“你……我……你……”   半晌才找回声音:“那年他回宁城,看的是你的比赛?”   简桃阖了阖眼,把瓶子放回原位。   “嗯。”   “鸭子、打错的电话、还有错过的芭蕾,也是——”   “嗯。”   穆安脑子里的警钟撞了一下,又撞一下,半晌也不知道到底是该道歉还是不道歉了,木然地看简桃半晌:“那……”   直到二人分开也没说完后面的话,穆安整个人思绪混乱,也不知要不要和谢行川说,犹豫中看着简桃离开的背影,茫然地想——   如果谢行川的高三是她,现在也是她,中间跨越的这些年里,居然真的有人,可以从始至终,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   简桃回到酒店后,一整晚都在回忆寻找,试图寻找出曾经相处中,一直被自己忽略的蛛丝马迹。   她从不敢预设那一年的谢行川会喜欢自己。   打开手机相册,才发现早就换过手机,高中时为数不多的照片,也都不在手边了。   好在钟怡那时候很爱用空间相册,简桃找了半天,才顺利点了进去。   最靠近的一张就是高三戴毕业帽的他们了。   那时候谢行川不在,只有她、钟怡和江蒙三个人,江蒙不想谢行川缺席,于是去打印了张谢行川的照片,结果因为舍不得彩印打了张黑白的,被谢行川拉黑了三天。   看着画面里“凑齐”的四个人,她不禁莞尔。   再往前是烧烤店,钟怡拍的桌上的烤串,她和谢行川的手皆有不同程度的出镜,但离得很远。她记得那一晚,他们好像连话都没怎么说。   再往前的照片五花八门,除了大多数照片谢行川都在场之外,确实没有任何明显的证明。如果不是从穆安之口,以及那个墨水瓶,她可能真的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相信,他跋涉几千公里要来见的,是她。   无意间刷到一张江蒙漂流时表情失控的照片,钟怡大方分享,江蒙则在底下难捱评论:【这也太丑了。】   钟怡无视他想让删除的暗示,大方回应:【还好吧,我这还有更丑的。】   江蒙:【?】   她看得入迷,翻完之后顺便进了江蒙的空间,早些年的江蒙没那么爱存相册,但很爱发说说,简桃一边看着那些古早梗恍惚,一边寻找着关于谢行川的蛛丝马迹。   然而没有,好像所有她不在的场合里,也没有谢行川。   突然有念头一闪而过,她仔细筛查一遍,翻到最早时,江蒙说谢行川太懒,不爱出来玩。然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出门,都能看到他不着调地站在她家门口的公交站牌处,抱怨她又来迟了好久好久。   ……   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瞬用力,她睫毛颤了一下。   她好像是……来迟了太久。   她想起不久前钟怡问她,谢行川和他们,到底哪里不一样。   现在她想,当然不一样,处处都不一样。   ——她也遇到过很多人说爱她。   像光照下的水纹,直白而浅淡地,风一停就消散。   但谢行川不是。   他爱她像无垠海底的暗流,隐秘而难以发觉,可只要寻到开端,就能看到隐藏在表象下,深刻的偏爱和汹涌。   她缓缓躺下,漫无目的地刷着微博,心思却不在这上面,不知怎么地又点回微信,敲开了谢行川的对话框。   捡个桃子:【睡了没?】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说什么,然而等了会儿,对面正在输入几秒,很快回了过来。   【想我了?】   “……”   很快,梦姐一通电话打来,检查她有没有睡觉,睡晚了会影响明天拍摄的脸部状态。   跟谢行川说过睡觉了,她这才关上手机。   次日的拍摄从她睁眼就开始忙碌。   大概是精神紧绷了太久,这一觉睡得有些沉,险些迟到,紧赶慢赶才赶上画报的拍摄进度。   拍完画报后,《现在请入戏》的节目组又发来消息,说是给了一个主题,让学员们拍了情绪照,想让导师也参与进来,问她能不能现下拍一张。   简桃说行,也没借项目组的摄像机,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助理,三分钟就拍好了。   就在她收工回去的路上,节目组也制作好了模板,发送微博。   现在请入戏官微:【对于演员,面部情绪是表演中至关重要的一环,而在各种情绪的演绎中,‘喜悦’不失为最常见却又最难演的一环。今日小现突击检查,十分钟内演员们迅速出图,演绎独属于自己的喜悦情绪。谁的照片最有故事感,一眼就将你击中?】   简桃下午才看到这条微博,评论比官博其他微博多了不少,她粗略扫了眼,想看看观众最认可哪一张——   热评第一:【简桃。】   简桃怔了下。   她的照片按照她的要求,没有喧宾夺主放在C位,而是最后一张,按理来说很容易遗漏。而且她的粉丝,不会在这种群像微博底下控评,看这个头像,也就是个普通路人。   再往下翻,她才确认,确实都是路人。   【简桃真的吊打了,以前看她演戏不觉得,一对比起来只感慨差距确实是大。】   【别人都是纯在演,只有她,一张照片硬是有了动图感,我连动态和眼神都能脑补出来。】   【她最妙的就是压嘴角啊!我第一次见人演喜悦是在忍耐喜悦的!就很真实!因为人最本质的情绪都是羞于展示的,到了一个极端会努力压制,就是本性,她这点吃得太透了。】   【之前还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这个综艺,感觉是替别人收拾烂摊子……现在才觉得这步棋走的是对的,消除了不少对她演技的偏见,她真的会演戏。】   【别说和学员比了,有点跨级碾压的意思,和其他两个导师比起来她也是最生动的。】   【而且简桃可是非科班出身,演到现在也才两三年吧,里面的学员大多都学了三四年表演了……】   看到这儿,简桃下了车,回到酒店一张张点开学员们的高清图,然后归纳问题,在学员们的刷屏下反复推敲,这才发送。   捡个桃子:【你们要演笑,就不能只演笑,要演忍笑*;要演喜欢,不能就演直勾勾看过去的眼睛,要演欲说还休和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同理,要演能让观众共情的哭戏,带入人物是一个方面,强忍泪意但忍不住了,才是最大的泪点。】   发完这一长段,她发现《现在请入戏》官博,居然又更新微博了。   大概是节目组发现演绎照片微博下她的呼声太高,做了个小彩蛋,把她一开始发过去的备选也都展示了出来。   其实她当时拍的时候没觉得,现在看看,这组拍的确实不错,大概也是受了点那时候心情的影响。   她没太在意,睡前却发现,《玲珑》的编剧秦湾,居然点赞了这条微博。   她反复确认几遍,才发现秦湾只点赞了她单人的这条,不知是无意间刷到,还是应岩作为她的组员点了赞,秦湾又喜欢应岩,自然便看到。   不过看来不像是手滑。   她心里生出些雀跃,想到之前秦湾回复书粉兼桃粉,说自己会关注她,那现在,算是关注到了?   总之成见应该消除了不少吧。   毕竟自己最初来这个综艺,就是想让编剧和电影的潜在观众,认可自己。   路似乎慢慢走上正轨,她点开秦湾的微博,依旧是关注了《玲珑》的所有主演,除了她。   这件事依然时不时就被论坛和营销号拿出来鞭尸,不过哪有什么转型是容易的呢,起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她想要做到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   任何一点希望都会给简桃正面暗示,她又揣摩剧本到深夜,第二天一早也还在看,十点多的时候,门铃却突然被按响。   她想起来今天是有一个突击采访,估计就是现在过来吧。   还好她已经化好妆了,简桃调整了一下表情,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熟悉到像是幻觉的一张脸。   门外的谢行川抄手:“你这什么表情,挺失望?”   “不是,”简桃迅速把他拉进来,“你怎么过来了?”   谢行川:“你过来拍摄几天?”   “三天啊。”   “那怎么都没提前和我说?”谢行川眯了下眼,“前天大半夜问我睡了没有,把我折腾清醒了,结果又自己跑去睡了,第二天无事发生失联一天一夜,你还记得你结婚了么?嗯?”   简桃啊了声:“忘了。”   “……”   看了谢行川一会儿,在“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他暗恋过自己”中纠结了一会儿,简桃为了不暴露穆安,还是选择暂时保密。   一些想法冒出脑海,回去之后,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他。   钟怡那句“对方一告白你不就会溜吗”再度浮现,她想,她好像知道了谢行川这阵子,对她有所保留,是在担心什么。   简桃抿了抿唇,倚在桌沿道:“你跑过来,该不会是想确认我——”有没有溜吧?   话没说完,突然,门口再度传来敲门声。   “小桃老师!我们团队都到了,摄像机也准备好了,能进来了吗?!”   简桃脑子里嗡地一声。   “完了完了,”她立刻拽住谢行川袖口,“我等下有拍摄,你快藏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上章修了修在这边说下!觉得46已经很喜欢的可以不用倒回去再看,感觉有点小细节还能完善的可以再看一遍。【省流版总结:43、45加了穆安出场铺垫,46保留了结尾对话大致内容,但是穆安不再知道那个人是女主,我把女主发现男主暗恋自己这件事变成女主第一个知道。】   修改的原因是改完更加吻合整篇文男主的爱隐秘难以发觉,只有发现之后才知道暗潮涌动,这么个意思~然后其实更契合女主自己的手去揭开雾气的走向。感动程度我觉得是同样的   看了一眼存稿,该写的我都写了(我认为)0-0大家不用过于着急,番外前几天也写完啦,整体来讲我自己蛮喜欢的一本。   *要演xx,就不能只演xx,要xxxx——这个句式来自网络   *   依然是200红包然后一个1000晋江币大的 48、聚焦   门口, 敲门声迫在眉睫,响响停停。   “老师,我是小盼,您醒了吗?”   她目光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可惜浴室是透明的, 桌下不适合——唯一能勉强躲一下的, 就是衣柜了。   简桃拉开柜门,可惜推了两下, 谢小少爷拒绝行动。   他抄手:“不去,太闷。”   见他这么悠闲镇定,好像一点不担心关系曝光似的,简桃急得火烧眉毛:“那你要去哪?去直播里官宣我俩今早十点在酒店私会?”   “……”   谢行川似是有些微晃神,简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总之借机顺势将他塞进了衣柜里, 还给他留了条缝隙。   回头确认无误, 简桃这才将门拉开,笑道:“你们好, 微博上的多肉小盼是吗?”   “对的对的, ”小盼举着话筒, “打扰啦, 需要换鞋吗?”   ……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正常的工作了, 多肉小盼是微博上人气挺高的一个博主, 之前靠美妆视频走红, 现在也渐渐会出一些艺人采访专题,比起其他的杂志采访氛围要更加轻松, 像朋友间的闲聊。   简桃跟直播间的观众打过招呼, 小盼又夸了一下她的人气, 说是第一次见直播间这么多人,采访就在闲聊中渐入佳境。   聊了一会儿,小盼将准备的手卡翻到下一页:“好的,接下来下一个环节,快问快答,思考时间不能超过三秒哦。”   简桃点点头,她这种采访玩得多,没问题。   “好的,本次快问快答的主题是——理想型。”   说完,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小盼迅速道:“霸道总裁还是纯情男高?”   “……”   简桃正思考,不期然一抬眼,对上衣柜缝隙中,谢行川不知何时露出的眼。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忘记他还在里面。   简桃轻咳一声,决心不能把理想型说得太明显,否则观众扒出来就完了,而且以后和朋友聚餐也不方便。   “纯情男高吧。”她说。   谢行川:?   “哦——”小盼掩面拉长音调,缓了半秒才继续道,“好,奶狗还是狼狗?”   简桃开始进入盲选模式,哪个顺口选哪个:“奶狗。”   “话多还是话少?”   “话少。”   “害羞脸红还是——”   话没说完,因为衣柜里突然传来异动,像是谁猛地推了下柜子,响声巨大,以示不满。   简桃被这一声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定睛去看,柜门已经被关上了。   小盼也惊讶回头:“什么声音?”   “被风吹的吧,”简桃立刻回神,“你刚说什么?害羞还是什么?”   “害羞脸红还是——”小盼被打断,有点记不清了,正在台本上找着,“稍等——”   “那就害羞脸红吧,下一题。”   弹幕陆陆续续反应过来:   【真是风吗?那么关键的时刻,真给我吓一跳。】   【是风吧,难不成还是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不成是谢行川听老婆讲的理想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所以生气了?】   【传下去,谢行川和简桃上午十点酒店私会。】   【川,别太爱了……】   ……   屏幕外,问答仍在进行。   简桃一边要时刻留心柜子里的动静,一边还要去听主持人的提问,还得思考回答,等到采访结束,大门关上,她才歇了口气。   打开柜子,谢行川正靠在柜边,双手抱臂,看来刚把所有对话都尽收耳底。   简桃颇为不满,抬眼看他:“你干嘛啊?弄那么大动静。”   他淡淡澄清:“衣服卡柜子里了。”   简桃信才有鬼:“那你怎么不干脆出来整理呢,当着镜头面整理不是更直观的?”   “有道理,”他三两步迈出,“我去叫他们回来再播一次。”   简桃一把拽住。   没别的,这种事别人可能做不出,但他谢行川真的能做出来。   她深呼吸后正要说话,却被他先截去话头。   “说说?”   她奇怪道:“说什么?”   “纯情男高,话少,还动不动害羞脸红。”他倒是记得清楚,略作整理后总结道,“怎么,你喜欢沉默的弱智?”   “……”   简桃正不想搭理他,思考数秒后将他上下扫视一番,点头道。   “确实,我就是喜欢弱智。”   “……”   *   凌城为期三天的拍摄结束,简桃准备离开。   那天的直播虽然没引起太大风浪,但偶尔也能刷到讨论这条的微博,一部分觉得不必大惊小怪,确实就是风或者门的异动;   另一部分则猜测她或许有了男友,还有一部分CP粉陷入狂欢——当然,那么多看似有理有据的猜测里,没有一个是关于谢行川的。   等她回到宁城,《现在请入戏》的新一期拍摄也要开始了。   开拍前一晚,简桃试了一下之前梦姐送来的礼服,在浴室里蹦跶了好半天,谢行川还以为她溺水了,从外面进来看。   简桃在镜子里和他对上视线,不可思议道:“我长胖了?怎么穿不进去?”   他端详片刻,伸手,把手工缝制的亮片拨开,将拉链扯了下去。   她松了口气:“我就说体重没变啊,吓死我了。”   他手法还挺熟练,一路畅通无阻,简桃就眼睁睁看着拉链扣越敞越开,从她腰侧一路向下——   某些奇怪的念头涌上脑海,她及时打住,头皮发麻地捏住他手腕:“可以了,不用拉了。”   ……   谢行川收手,但没出去,看她摸索半天才把拉链拉好,然后打开另一个箱子,挨个把装饰的腰带扣上。   这衣服确实宝贝又麻烦,有个箱子还放了四双高跟鞋,大概是给她挑选哪双更好。   谢行川就靠在瓷砖上,一字一停地好笑道:“还真是礼服?”   画面回到那天,他误以为她是收拾了行李要走,简桃道:“不然呢,我还会骗你不成?”   他微微后仰,唇角勾了下,好像挺愉快。   “行,”他说,“先出去了。”   “等等,”简桃顿了顿,说,“我这还要脱,太上了使不了劲,你再帮我解一下。”   ……   因为第二天还要拍摄,这晚姑且还算没发生什么。   次日下午简桃就到了录制点,提前抵达,去看学员们的表演情况。   她就穿了很轻便的运动服,扣一顶渔夫帽,很认真地站在台边拿着本子记录问题和值得夸奖的地方,就连工作人员都是结束时,才发现站着的人居然是她。   随着比赛推进,队伍里的学员也淘汰了一些,不过留下的都算进步非常大的,而且大家相互督促相互感染,有些已经算演得不错了。   演员这行,果然是只要有些天赋,成败全看领悟。   等他们演完,简桃打算教他们一些更细节的,把句子的停顿和重音都标了出来,让他们进行更细致的,台词方面的精进。   “不过已经好很多了,”适当给予信心也是很有必要的,简桃说,“你们跟我刚进来的时候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对面成员都笑嘻嘻地。   “还是老师教得好。”   “是啊,我看隔壁两个组,老师都不会过来这么多次,都是让他们自己练。”   “主要也是老师自己戏好,有90分才能传授给我们80分,要只有60分的话,我们也很难及格——”   “行了,”简桃笑笑,“赶紧准备一下,一会儿上台了。”   *   在《星夜环游》热播的加持下,《现在请入戏》的热度也是一场胜一场的高,据梦姐说,这阵子光是给她递本子的综艺就有十来个,不过她都没接。   热闹的开场后,导师们应邀入座。   选手上台的十几秒钟,镜头切到简桃,她耳坠有些重,正在伸手调整,长裙上的亮片上镜流光溢彩到不可方物,弹幕诞生了第一波小高.潮。   【桃今晚也太美了吧,这套礼服好衬她的身材,远景我直接斯哈斯哈。】   【高定来的,她应该是国内首穿吧。】   【……又开始吹了?你就知道是国内首穿了?造型师趴你耳边告诉你的?】   【造型师没趴我耳边,但发公开微博了,且这条裙子腰围一尺六,除了简桃也没几个女明星能穿上,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简桃对此浑然不知,全神贯注于第一场表演,开场是她的组员。   好在效果还不错,轮到导师点评也没挑出太大的错处,简桃只觉自己这组有点笨鸟先飞的味道,因为落后其他组太多,所以学生和导师都更加上心,后期能否有巨大飞跃也未可知。   她撑脑袋转着笔,殊不知粉丝都时刻守着截图键,只等镜头切向她。   好不容易镜头切向谢行川,简桃这才有理由,光明正大看了屏幕一眼。   他今晚的状态也松弛,转着笔靠在椅背上,腿上就是写字板,偶尔笔尖敲到板面上会有轻微的碰撞声,对谁他都是一副挺好说话的模样,很少厉色,连挑问题都是三两句就过。   简桃心说也是,以他的咖位,这些选手的问题不过像是在山顶俯视地面上的人群,上山的人,又何必多问山顶的神。   第四场表演是其他导师的组,这场戏有点难,也是问题最多的一场。   简桃猜测,大概是因为这组前面太一帆风顺,导师没管太多,学员的水平有限,撑不起太复杂的表演,才导致上面一边演悲情戏,底下观众一边笑。   在她眼里,这是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旁边两个导师先点评,一个是带队导师,批评他们相当于批评自己,于是简单带过;另一个导师又是见谁都说好的,以鼓励为主。   到了简桃,她先长舒了一口气。   这声音从话筒里一出来,台下明显安静,舞台正中央的男演员,嘴边笑意也有些僵住。   简桃认真道:“说一下我的想法,我觉得这场表演问题很大。”   “杨鸣,这是很苦的一场戏,你为了让心上人活下来,选择自己服毒自尽。首先你第一个爆发点太莫名其妙了,开演一分钟观众还没入戏,你就给一个这么需要共情的情绪,对手没接住,你自己也掉了。”   “还有手指的颤抖,你颤得太过分了,配着你没有表情管理的脸,实在有点像喜剧——”   她话还没说完,杨鸣举起话筒打断:“老师我不觉得。”   简桃看他。   杨鸣:“我觉得人物那一刻就是很悲凉的,我自己就是要给大幅度的颤抖,而且我在演戏,我表演我自己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表情管理呢?我要让观众看到我最真情流露的一面啊。”   简桃:“所以你觉得你今天……”   杨鸣认真道:“我觉得我演得很好。”   她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抬,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好在下一秒,观察席上的谢行川也开了口。   他的麦放在一旁桌上,不是主持人cue一般不会拿起,此刻他拿起话筒,点了点头:“你演的确实挺好。”   杨鸣眼睛一弯,以为自己遇到了懂得鉴赏的伯乐。   谢行川缓缓开口:“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井边捞月的猴子,偷油灯的老鼠,唯独不太像服毒辞别心上人。”   “心上人见你这么个模样,大概会后悔爱上你。”   弹幕惊觉:   【?卧槽】   【我靠??这是从谢行川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还会这么说话????】   【可是他毒舌好好笑,他妈的。】   【杨鸣一瞬间天堂到地狱了。】   ……   场馆寂静几秒,杨鸣嘴角的笑彻底散尽,表情凝固而僵硬。   谢行川瞥他一眼,继续道。   “还有。”   “打断导师说话,很不礼貌。”   作者有话说:   谢·你他妈怎么跟我老婆说话呢·护妻·行川   “上山的人、山顶的神”有改自一句上山的人下山的神,不过原句和我写的意思不同~   明天也是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   依然200红包+1000jjbx1 49、聚焦   杨鸣脸色煞白站在原地, 台下也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哗声。   简桃难以分辨,那声音到底是惊讶还是支持。   总之弹幕狠狠地嗑死了:   【woc谢行川怼人了?!】   【杨鸣打断简桃说话就是很没礼貌啊,我合理怀疑谢行川铺垫那么多就是为了说这句。】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好爱她ToT】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他在护妻哎!】   【杨鸣真没必要,难道他觉得简桃在故意挑他刺?要不是看不下去谁会说啊?他自己看看他演的像话吗?】   【太自信了有点, 你比出道至今每部戏都集均过亿的简桃还会演戏是吧杨鸣?】   【简桃其实挺客观的, 自己组员没演好也会批评, 包括一开始接手的时候,大家演得不好就是演得不好, 正因为她这样,组员进步才这么大。】   【你们快看杨鸣的表情哈哈哈哈哈!死也没想到谢行川那句‘你确实演得不错’后面会跟这种话吧,我笑死。】   【表情管理对演员来说不重要吗?杨鸣真以为自己是老戏骨啦?现在的能力水平就是在演偶像剧,赏心悦目难道不是最重要的?谁想看你在台上痉挛?再说了老戏骨也是平衡情绪和表情管理的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简桃调整了一下颊边的麦, 这才继续:“稍等, 我还有话要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继续批评杨鸣的时候, 简桃道:“说一下对手戏女演员吧,不然大家太多时间都花在男演员身上了, 对你不公平。”   “嗯……你的话我记录了几个点, 就是你半侧面会比全侧好看, 以后对镜头可以多用半侧面。”   “然后我觉得在那个氛围下, 你能哭出来还是挺厉害, 但是震惊这个层次感还是有些浅了, 后面可以稍微处理得更细腻一些, 大一些的情感转变需要长一点的铺垫。”   “不过我有看到你最初钗子还戴着,后面因为慌张钗子也掉了这个小设计, 这点很不错。可惜这个环境很难看到你真实的演技, 期待你下次表演吧。”   【呜呜呜呜她真好, 我哭死。】   站在台上的女演员愣了下,似乎完全没想到最后还能说回自己,临要退场时才迭声说了几句谢谢,简桃调整着耳返,朝她笑了笑。   【我们小桃!魔鬼的身材,天使的脸蛋和心!】   当晚录制结束后,#演得好#顺利登上热搜,虽然是关于杨鸣的话题,但观众却没给带他的名字,一丝话题度热度都没贡献。   凭借着谢行川的精彩发言,话题很快上升到热一,评论区里全是爆笑。   没一会儿,简桃的相关词条也上了热搜,是她之前的一部戏,也有类似杨鸣今晚表演的类型,有人截取出来,大胆开麦:【这才是诀别爱人的状态@杨鸣,来学。】   这条只是路人随手一发,不知怎么就红了,转了一万多条。   导师的身份,以及切实为组员带来的变化,好像确实有在一点点,扭转路人对她的看法。   起码在这之前,哪个小花旦的鉴演技视频,能在粉丝没有涌入之前,被观众自发转一万多条?   简桃睡前,某个早已经冒出头的念想,愈发清晰。   *   第二天的工作是品牌宣传。   她代言的护肤品新入驻国际广场一楼,她受邀前去剪彩,顺便宣传。   今天的剪彩比以往更热闹,她几乎全程靠安保才挤出了一条通行的路,耳边各种喊声震耳欲聋,甚至还有粉丝举着手幅,因为第一眼没怎么看懂,后来回答宣传时,她还忍不住频频回看。   手幅上是几个表情。   一个摊开的手,一颗星星,一瓶酒,一个桃子。   活动结束后,上车时她还在琢磨内容,没坐一会儿,梦姐也跟着上来了。   “你看刚刚,喊得厉害吧?”   “正常,”简桃说,“她们注意安全就行,人都疏散了吗?”   “嗯,有安保维持秩序,在有序退场,你不用担心,”梦姐道,“你听到她们喊什么了吗?”   “太多人喊了,”简桃摇摇头,猜测道,“叫老婆?”   “差不多,反正不就两种,一种喊女儿,一种喊老婆。”梦姐托着下巴,“觉得你是老婆,或者——觉得你是别人的老婆。”   梦姐铺垫后终于切入正题:“怎么样,之前跟谢行川的事,留给你的时间够多了吧?”   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手幅上的内容,是不行就桃。   简桃将腿上的毯子拉了下:“嗯,你想问什么?”   “什么叫我问什么,”梦姐笑,“应该是你怎么决定。”   简桃思考间,梦姐或许是以为她在纠结,继续道:“要不要配合宣传,吃现在正热的CP红利,全看你是不是单身——”   简桃:“为什么我要吃CP红利呢?”   梦姐一愣。   简桃说:“我一直想不通,我在电视剧上该拿的荣耀和奖项都拿完了,这几个月这么努力也就是想让花期更长,朝电影迈进。”   “现在明明已经接到了《玲珑》,这么好的往上更升一级的机会,为什么我拍完电影,不是朝电影转型,而是又回到原来的路线呢?”   梦姐放下手机,看向她。   简桃说:“我知道也许之前电影票房不好,让你们担心,但是高风险高回报,现在不用急于下一部戏,我们就赌一赌,《玲珑》会不会爆。”   车缓慢驶出地下车库,窗外的亮光洒落进来。   梦姐仔细忖度着她的话,十多分钟后,这才缓缓回过味来。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能有好的电影拍,当然比拍偶像剧要强。毕竟人没法演一辈子偶像剧,也不能炒一辈子CP,路线方面还是我格局小了,这样,如果电影爆了,我就不会再说服和干涉你。”   “但是我还是那个观点,你和谢行川如果不明不白,不如断了。”   “现在没有不明不白了,”简桃说,“还得感谢你。”   她看向窗外,手指点着脸颊:“我现在觉得,英年早婚也挺好的。”   梦姐:?   *   她回到酒店是下午,房内空旷,简桃一边走一边脱下外套时,突然想起,谢行川说过的箱子里的东西。   那些六芒星真是她教他叠的吗?   她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简桃趿着拖鞋重新走到角落,俯身打开盖子。   里面的摆放和她上次关上时一样,那就代表谢行川一次也没动过,她心说真就这么坦荡?   简桃将几个纸折的六芒星挑出来,暗慨他真是好有闲工夫,这东西难叠,高中时每天作业那么多,他居然还有几个这么整齐的。   一旦获知了真相,再看这些东西,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低头看了会儿,角落处有点挡光,索性举起来,能更清晰地看到细节。   可就在对上光线的一瞬间,她看到本该透明的折纸内部,有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简桃还以为是他叠的习惯,但每个举起来,里头的形状都不一样,手指捻上去,大小也不尽相同。   她好奇心实在重,沿着边线将六芒星打开,扩开的瞬间,有个小小的东西掉了出来。   简桃拾起,展开。   里面是熟悉的字迹。   ——你踩我鞋子了。   ——下节课要交英语作业,你现在写。   ——别抖我椅子。   ——红笔还我。   ——能让江蒙别打呼了吗?   似乎一瞬间穿越回学生时代,她抵着额头从草稿本上撕出一个小角,因为老师在上课或者班上安静,只能把诉求写在纸条上,然后扔进谢行川笔袋里。   她一直如此,心无杂念地陈述一件件小事,而他也一直如此,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地,把那些不重要的小事,如此珍重地封藏。   桌上摆着今晨刚送来的新鲜玫瑰,是她前些天订的每日鲜花,摆在花瓶里,总归好看许多。   花瓶旁是花店App的落款,落了日期,和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摘抄,王小波的《爱你就像爱生命》——   我把我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   她站在原地恍惚许久,许久许久,这才扶着桌台,慢慢起身。   *   谢行川晚上回来时,她正坐在浴室的洗手台上,试自己新买的裙子。   扣半天没扣上去,她才发现,大概是为了防止快递时扣子刮花布料,搭扣处用线包了起来,得自己拆开。   她懒得再脱,起先以为就一会儿的事,结果半天没弄好,好胜心也上来了,偏不想脱下来慢慢拆,非要这么把裙子给弄服帖了。   她用手指折腾得入迷,谢行川曲腿靠近,问:“在拆什么?”   他身子一倾,她脚尖很轻易地就碰到他大腿,洗手台高,她拖鞋早掉了,也踩不到地面,才半天没用上劲。   “哎,你就在这儿,别动。”她脚尖往上攀了攀,整个脚掌完全踩实,“刚那个姿势太累了。”   就这么观摩她拆了十秒,谢行川道:“按你这个速度,天黑之前都不一定能拆完。”   简桃抬眼,因为低头太久,还有点晕:“那你说怎么办?”   “用剪刀。”   “剪刀太尖了,我怕扎到自己。”   谢行川伸手,目光微垂:“你没老公?”   “……”   简桃侧身,去后面柜子里给他找剪刀,但她放东西向来没章法,矮处的格子找完了,又去够高处的。   随着她动作愈发前倾,膝盖上方的裙摆也顺着撩上去一截,露出白得有点儿晃眼的腿,这么容易堆积的地方,竟连一丝赘肉也无。   谢行川目光下挪。   使不上力了,她一手肘关节顶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去拿,脚尖也顺着往他的方向滑,不自觉向上时,被谢行川单手擒住。   “别往这儿踩。”他低声。   “噢。”   她应了,但他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因为她的脚尖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终于找到剪刀,正事开始,谢行川低着头极为认真,简桃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神游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的事,人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她轻咳两声,往旁边扭了扭,又被他托着腰重新摁回来。   这回拆的速度很快,一结束,简桃不动声色地挪回自己的脚尖,又被他捉住脚踝。   谢行川垂眼,要笑不笑地:“现在知道挪了?”   “我刚——”她语调艰涩,“真没注意,不是故意的。”   “嗯,那是有意的?”   “我也没——”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发觉,谢行川并没在听。   他目光正落在她裙摆处,来回梭巡。   裙摆早已在动作间撩起许多,露出白到晃眼的腿根,在冷色灯光衬托下,愈发细腻。   他目光顺着那处,微微向内移动。   察觉到危险气息,她下意识想后撤,然而被他成功预判,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她心跳加速。   不可思议的感觉如同海水一般漫过胸腔,她想谢行川怎么可能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然而预感无限趋近于真,谢行川俯身与她膝盖平行——   简桃同一时间开口道:“别——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   谢行川抬头,鼻尖抵在她裙摆的位置,紧扣在大理石台边沿的手背绷起掌骨,他笑了下,嘴唇微红,似是蛊惑:   “试试?”   作者有话说:   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嘿   谢行川用嘴吃桃(真正意义上的(点头(?   *   一更结束,二更八点。   也是200红包加个大的~ 50、聚焦   房间内灯光明亮, 简桃后仰抵着镜子,头难耐抬起,又被头顶的白炽灯晃到视线,闭眼时, 眼角渗出些微泪意。   似是有哪里的风从外涌入, 裙摆一阵接一阵起伏、翻动, 踩在西裤上的足尖不由得施力,自脚踝处绷起一道又一道的经络和凹陷。   结束时, 她浑身都泄了力。   浴室水声响起,她趴在浴缸边奄奄一息,谢行川看她如果是只小狗,这会儿都应该吐舌头了,不由得伸手笑道:“明明出力的是我, 你怎么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她不说话, 下巴抵着浴缸边沿, 露出的手臂软趴趴垂着,大脑皮层仍在一阵接一阵地跳, 还没恢复过来。   她腿是真软了, 不然这会儿非得踹他两脚才行。   给她洗完, 谢行川又顺道给自己洗了个干净, 当然, 她的手也没闲着, 躺进被窝里时, 整个胳膊都是酸的。   他是真折腾人啊,简桃对着天花板, 仿佛还能回忆起他鼻息喷洒的温度, 以及舌尖勾勒轻吮时的颤栗, 知道他嘴皮子厉害,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简桃躬身,半张脸埋进被外的凹陷里。   柔顺剂的香气窜入鼻腔,发烫的脸颊被这么闷着反而更热,简桃抬起头来,正巧和谢行川撞上视线。   干嘛?   她警觉道:“看什么?”   谢行川挺意外似的,眉梢抬了抬:“你还会害羞?”   “……”   *   接下来的一周也异常忙碌,简桃推了不少通告,把时间留给看剧本和综艺。   毕竟综艺不剩几期就要结束了,会涉及导师表演,她得好好准备。   那天上午刚从彩排的演播室回来,早上起得又早,她累得不行,趴床上看剧本,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谢行川从书房里出来,正想和她说话,发现她歪着脑袋,呼吸都已经均匀。   他正欲退回去,目光扫到许久都未注意的房间角落,靠外的收纳箱上,盖子没有盖好。   这箱子是江蒙他们费了不少力气才从一中拿给他的,后来见简桃的同款箱子放在了房内,他便也收拾了一下自己中学时的杂物,一并摆了过来。   不收纳还不知道,高中漫长三年,他所有想要留下来的东西,全是有关高二那一年。   谢行川走过去,正想把箱子盖好,却发现这似乎是她故意,夹角处,有一个纸折的小兔子。   兔子用的是一周前鲜花店送来的便签纸,大概是她当天做的,鼻尖下方微微卷起,耳朵像他折过的六芒星,他手指覆住那微卷处,慢慢向下拉开。   她的字体秀气,像是发现了六芒星里的玄妙,于此处向他回应,如同兔子吐了舌头,上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笨蛋。   谢行川在原地停了片刻,一切猜测都慢慢清晰,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那些年埋藏在玩世不恭下的秘密,她已经全然知晓。   知道了,却依然,选择留在他身边。   总归这些默契是有的,顿了顿,他转头看往她的方向。   简桃在床上睡得正熟,天气慢慢转热,她半只腿探出被子,半条腿曲起,手里还捏着只双头荧光笔。   半晌后,他垂下眼,很轻地笑了声。   *   《现在请入戏》最后两场完结录制在即,那一周,简桃陷入更繁琐的忙碌中,谢行川也事务繁忙,常常凌晨才到家。   周五她去演播厅看学员的彩排情况,又跟了一整天,傍晚时才从侧门出来。   夕阳像橘色的锈,隆重而沉默地覆盖整个街道。   她打开和谢行川的对话框,前一条是她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新开的某某店铺打卡,他说好,二十分钟后又回复她,说谢益来了,他去一趟公馆。   而现在已经三个多小时了,他始终没有再回。   谢行川的父亲怎么突然会来?她直觉不太对,叫了车,前往谢行川常去的公馆。   她不知道的是,短短数月,谢氏已然变天。   谢益年岁已高,薛兰又巴不得儿子早些接手谢氏,日日在他耳边吹风,很快,薛兰之子谢元纬便全面接手谢家产业。   然而对能力不足、基础不稳的人来说,过快地接手根系复杂的庞大公司,无异于自掘坟墓。薛兰并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降临。   在薛兰过于溺爱又过于严苛的扭曲母爱下,谢元纬养成一副古怪性情,公司上下无不嫌恶,而后谢元纬的纰漏一个接一个爆出,铤而走险参与高危项目,最终因非法集资数额过大被警方逮捕——   薛兰精神一夜崩溃,讲话也开始疯疯癫癫起来。   曾风光无限的谢氏摇摇欲坠,公司的高层和老人连夜出逃,进了谢行川接手不久的,他亲生母亲留下的公司。   谢益状态更是雪上加霜,仿佛曾背叛妻子的果报于此刻终于应显,家族传下来的产业在他手中毁于一旦,且没有再翻盘的可能,灾厄和痛苦将他折磨得夜不能寐,只能转而联络谢行川,希望还能以亲情牌博得最后一丝转机。   他们不知,自己眼中已被完全驯化、毫无能力的谢行川,这些年间,从未放松懈怠。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些年他戏拍的少,抽屉里、电脑中、常翻看的调查表里,都藏着有朝一日风云动荡时能稳定乾坤的能力,只是他漫不经心地从来不说,动作却从未停止。   简桃抵达时,父子二人的谈话终至尾声,谢益站在厅堂中间,无法自处地闭上眼。   她第一次听到谢行川的尾音在颤,他已经走到门口,大概是咽不下,终于回身。   “我当然能忍。”   “当初放任薛兰对我所作所为时要我能忍,现在反倒怪罪那时候的我能忍,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太过可笑了么?”   “当初没做过我的家人,现在公司被恨不得碾碎我的人做垮后却成了我的家人,想我替你修补缺漏,为你卖命,替你隐藏公司十几年前就开始漏洞百出的事实——”   “谢益,你对我,当真是没半点父子情。”   谢益张了嘴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夕阳在身后的楼宇间铺得壮烈,谢行川终于彻底转过身去,再不回头。   “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没有养育之恩,谈何尽孝。”   谢行川说:“就当我骨子里,从没流过你的血。”   ……   一笔笔沉重往事落写结局,十六岁少年踽踽独行时所受的苦,终于有岁月替他平反。   她心下轻了轻,却又说不清地,像是哪里缺了一块。   简桃被谢行川拉着一同离开,直到离开公馆后很久,她都没缓过神来。   他仍旧面色平静地开着车,只是仍有心事般唇角紧抿,简桃不知他具体在想什么,却也知道情绪不可能一时就调节回来,所以只是沉默地陪着,也没开口。   回到酒店后,她给他泡了杯蜂蜜稳定心神,杯子刚放下,转身欲走时,终于听到他开口。   谢行川问:“怕吗。”   她奇怪道:“怕什么?”   “怕我,”他缓缓抬起眼来,漆黑的睫毛下有深邃的影,“这么能忍的人,不可怕?”   她不知道谢行川怎么会这么问。   “为什么可怕?”   她摇摇头,说:“这对于爱你的人来说,只会心疼。”   他那一年,并没有选择。   不忍,会死的。   谢行川眼睫一颤,抬起视线看她,简桃说的是实话,因此坦荡回视,半晌后,她才将水杯推了过去:“还得感谢那时候的谢行川,否则,也许我就看不到现在这个你了。”   她说:“喝了睡一觉吧,醒来就会好的。”   醒来就会好的。   在他往年岁月中从不会有这么自欺欺人的想法,因为他知谢益放权给薛兰,因此醒来仍旧是相同模样,薛兰仍旧装作为他好,实则将他完全摧毁也在所不惜,从不心慈手软地从内而外地想将他变成一个废物,不会有丝毫的攻击性。   但这一次不同,他躺下时手中握着简桃的手腕,蜂蜜水甘甜的余味仿佛仍存留在口腔,他给了年少时的自己一个交代,母亲想必也能安息。   往事已了,这次他想,会好了。   *   次日一早简桃还有通告,推不掉,不过下午的她暂时延后了,只为早些回去,看谢行川的状态怎么样。   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出她的预料,等她拉开门,他已经靠在老板椅里晒太阳了。   以往谢行川的漫然总是带了些有意为之的模样,不过此刻却半闭着眼,手指扣在硬壳书页上,隔几秒便轻敲一下,眼睛也全然闭上,侧脸鼻梁被勾勒得愈发高挺,状态轻松。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由内而外地松弛。   不过也是,一直想做的事完成了,将那一点点的失落排出身体,就只剩满足了。   “吃早餐了吗?”她问,“你几点醒的?”   他很明显听到了,但不知是在摆什么谱,嘴角都没动一下。   简桃走近,拨了下他那硬壳书,“干嘛不说话?”   “在冥想。”   一天天装神弄鬼的。   “冥想什么?”   似乎正等她问出这个问题,谢行川坐起身来,刨除其他所有元素,他浸着光懒洋洋靠坐在椅背上时,确实有股神祗再临的气场。   “昨天我问你怕不怕我,你说什么?”   “我说不怕啊,”简桃道,“我觉得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能有那样的想法不多见,能扛到现在挺厉害了,况且也只是保护自己和自己该有的东西而已——”   谢行川:“不是说这个。”   她莫名其妙:“那是说什么?”   谢行川扫她一眼,终于舍得给出些提示:“你说,爱我的人只会心疼。”   ……   一瞬间回忆涌进脑海,简桃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失声。   是她说的吗??真的吗??她怎么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并且还说给谢行川,并且他为什么还把这句当重点听啊??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但谢行川看样子已经完全飞起来了,伸手拿了个她带来的沙律包,挺惬意地咬了半口,“你那意思是,你爱我?”   “……”   简桃人死了嘴还硬,想也没想就立刻开口道:“怎么会,我瞎了吗?”   谢行川:“…………”   他把咬了半口的沙律包放回去,兴致全无。   “不想吃了。”   简桃心说你这几岁小孩儿啊,吃个面包还得哄着你是吧。   房间内又安静了会儿,插科打诨的时间过去,她这才进入正题,“不过,你后面是怎么计划的?”   谢行川看她。   简桃说:“我以前以为你醉心拍戏,后面怎么着还得多拿点影帝什么的,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又像不是……”   他像是笑了下,道:“谁跟你说我爱拿影帝了?”   “还有人不爱这个?”她说,“你不爱这个你干嘛拍电影?”   谢行川的眼神暗了暗,又像是还对她刚才的话还在气头上,掀了掀眼睑道:“你说呢。”   “我说?说什么?”他这语气不太对劲,简桃抬眼,逐渐吐出个不大可能的猜测,“难道因为我?可我不是在你后面进圈的吗?”   他抄手:“再想想。”   她站在原地,差点都快回忆清楚高二那年最爱吃的早餐。   “想不出了,”简桃说,“我也没特别爱看电影啊。”   见她确实毫无所知,他略作提示。   “大一,江蒙问你有没有跟我经常见面。”   她想得都快冒火了,正想问他能不能直说,电光火石之间,和江蒙的微信语音跃入脑海——   那天正是周末,她参加学校举办的一个什么活动,江蒙突然发来消息,问她能不能给谢行川带句话,她才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络。   彼时的江蒙诧异,语音问道:“你们不是一个大学吗?难道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那会儿正对着某个明星的广告牌,好言好语地回复:“一个学校十几个系,几十个班,他得是大明星我才能时时刻刻看得到吧,不然过两年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   无意之间一句笑谈。   同年十月,谢行川《深空记忆》刷新影史最高票房纪录,红极一时,横空出道。   她终于能再看见他,在所有场景的每一个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谁能拒绝一个进圈只为了在你面前刷存在感的大明星呢   男主开口了,女主也会说爱的,这点不必担心,从抗拒爱到接受爱再到坦荡表达爱是需要时间的。   明天双更,七点一更,八点一更~   *   依然200红包包和一个大的~   * 51、聚焦   简桃站在原地站了会儿, 有股热流后知后觉地涌起,直冲向大脑。   他是说,他进圈,是为了她。   她克制住过快的心跳, 仍有些不可思议, 语速极缓:“你真就因为我那句话……入圈了?”   “是啊, ”他说,“所以后来, 在你面前刷到存在感了么。”   怎么可能没刷到。   那几年他的代言多到离谱,大街小巷无论何处都明晃晃地挂着那张帅脸拍的海报,学校更是以他为荣,有事没事就组织去看他的电影,在LED屏上展出各种集锦, 就连她室友也纷纷沦陷, 满寝室都是他的人形立牌。   “那年学校里应该没人不认得你吧, ”简桃说,“我室友买了个夜光立牌, 晾衣服的时候放我桌子上了, 半夜起来上厕所差点没把我吓死, 做梦都是你站我桌子面前问我作业写完没。”   “……”   “没反?”他肩膀像是动了下, “明明是你成天抱着摞作业站我跟前催, 我说不交你还不乐意, 让我抄也要抄完, 有没有这事儿?”   话题被扯回学生时代,她没什么底气地哼唧两声, 咕哝道:“我那不是为你好吗。”   “是为了自己的德育分吧副班长, 嗯?”   他讲这话时抬了抬眉尾, 不知何时曲起腿,手肘就搭在膝盖上,窗外绒绒的光洒落进来,他眉眼之间似乎仍然带着少年意气,从未更改。   又听到当年熟悉的昵称,她晃了晃神。   其实很想问,他喜欢自己什么。   其实也想说,她可能没他想的那么好。   但话说出口,却是起了身去抢他手里的肉松面包——   简桃:“你不是说不吃了吗?”   “饿啊,”他简明扼要,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顺势握住她悬在半空中的手,牵在身后,“跟我过来。”   ……   他掌心是温的,像被人暖过的羊脂玉,原来和他牵手是这样,自然而不知所措地、像被人丢进冰凉凉的棉花里,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也就牵个手而已,然而相握的地方能看到他包裹住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这是很多人想牵的手,也是很多人难以觊觎的人,然而他此刻就这么握着她,不轻不重的力道,心脏跟着微微悬起,她暗骂自己没用。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会不会也看似不在意实则关注她有没有挣脱,这一秒的情绪远甚于任何,轻飘飘地撞得她找不到北。   走到柜子前,他稍稍松开手,掌心滑落。   像是以前玩过的水球游戏,轻微地碰撞一下又分开,却在分开时短暂地凹陷出彼此的形状,再装作若无其事地恢复原样。   她抿了抿唇,低眼。   很快,脖子上被围了两圈东西,她稍稍垫起下巴,看他手指绕过一道又一道,再把围巾的末端塞进前端的小口里。   “这什么?”她问。   “之前觉得适合你戴,就买了,”他稍稍后退了些,像是在看效果,“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她睫毛长,晃动时也像在眨,能透出眼底的光:“之前是什么时候?”   他插兜,漫不经意道。   “六年前吧。”   “……”   “那还能好看吗……”她这么说着,这么爱漂亮的人却没有立刻取下,只是埋得更深了些,低头去看形状和颜色,尾端绣了个小兔子,款式是暖绒绒的白。   简桃又说:“你现在给我,冬天都要过了……”   话这么说,鼻尖却跟着往围巾里缩,只露出愈发小巧的上半张脸,头发刚一块儿被他缠进围巾里了,上端鼓起来一点儿,像个小蘑菇,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确实又可爱又娇,和他当时脑子里浮现的画面一样,又似乎更漂亮一些。   这么看着就入了迷,半晌才想起她说了话,随口答应。   “嗯,”他不动,半晌后又回过神来,抬眼道,“你说什么?”   简桃:“……”   *   第二天综艺开录,过去时先穿自己的私服,简桃挑了件低领的羊羔毛外套,谢行川就靠在衣柜边看她,她浑身上下不自在,犹犹又豫豫,最后还是等他转身先走了,这才做贼一般迅速扯下那条围巾,沿路一直就攥在手里。   等上了车,她这才把围巾绕好,谢行川的车在前头,比她提早到。她一进屋选手就开始起哄,其实这群男生起哄太过正常,每次看她稍微打扮一下或者穿些不一样的就开始怪叫,但今早是全组例会,所有导师都在,她又有那么点心虚,被叫得后颈到后背全烧起来了,余光一晃,看到谢行川似乎是在笑。   她坐到一侧摸出手机,身后就是墙,噼里啪啦给他发消息:【你笑个屁。】   那边输入得很快,四两拨千斤。   姓谢的狗:【挺好看。】   捡个桃子:【你指哪个?】   谢行川:【我买的围巾。】   “……”   我就知道。   很快就是分开的彩排时间,她刚起身,手机又收到消息,是谢行川发来的。   【你。】   【左边七号台。】   【别走错。】   她心说我当然知道,导演不是刚喊过么?   于是忙着统筹去了,便没有回,等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排演结束,她习惯性一解锁手机,又回到微信页面。   映入眼帘,三个白框提示。   谢行川撤回了倒数第1、2和第4条消息,这会儿连贯看下来,重新组合过后,显示就变成了:   ——挺好看。   ——你指哪个?   ——你。   ……   狗东西,玩这么花?   她轻咳一声虚假掩饰,点进和钟怡的对话框,不知怎么不小心把这张截图发了出去。   三分钟后,钟怡义愤填膺:【秀恩爱滚!】   捡个桃子:【抱歉!】   导师们彩排完毕后,紧锣密鼓地,录制很快开始。   这是倒数第二场,大家都憋着股劲儿准备最后一期,因此今天的录制相对顺利,已经到了最后的淘汰赛环节,选手们实力平均没有掉队的,也有几个一直稳定发挥,较为优秀的。   结束时,所有的助演嘉宾上台,由主持人一一为大家介绍,导师们也站在两侧,准备跟今晚的直播观众道别。   简桃起先站在左侧,双手垂着听主持人说话,忽然手被人捏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谢行川,吓得呼吸都快停了,低头一看,是个只到她腿的小朋友。   这小姑娘也是这期的助演嘉宾,七、八岁的模样,方才演戏演得很好,这会儿却有点害羞,主动找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半躲在她身后。   简桃觉得可爱,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这才俯身安慰了一会儿,小姑娘睁着葡萄般的眼珠子看着她,说什么都不撒手。   录制即将结束,鼓风机打开制造效果,小姑娘上身是短款的衬衣,随着风有些被吹起。简桃看她手一直在拉,大概是有点冷,但还有一会儿介绍才结束,于是从助理手里拿过围巾,短暂系在小朋友腰间,尾巴处一拉,刺绣的小兔子就被拉了出来。   【小桃的兔子围巾好可爱哦!】   【又可以保暖又防止小朋友走光,她好好T-T】   【这小女生还是个颜控,本来站在中间的,自己跑去找简桃了hhh】   【桃带崽好可爱,开始期待一些并不存在的东西(?)】   【@谢行川,生个给我们看看。(纯造谣,请勿上升真人)】   【我嗑cp不造谣干什么?就要造谣!就要造谣!】   弹幕一瞬即过,大家全当嘴闲不下来的口嗨,几千万人的直播间,没一个人当真。   *   又过了两天,节目组特别挑了个周一,请导师和学员去拍杀青特辑,用作最后一期之前的宣传。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大家一起聊聊天,烧烤,拍照,回忆往昔。   虽然她是半途中才加入的,却是跟学员们关系最好的。   杀青特辑拍摄的地方在一处公园,人流量不大,节目组又提前做了包场,美中不足的是位置有些远,场地又大,节目组人手有限,只派了车在正门口等着,再把他们带进去。   于是出发时简桃就顺道坐了谢行川的车。   一路有些枯燥,行驶进人烟稀少的郊区时,简桃才敢将车窗稍微摇下来一点,百无聊赖地,又想起之前的话题。   她转头看向谢行川:“所以你那时候想出道,就自己找了经纪公司?”   “没,”他说,“之前家里有很多星探名片,随便挑了家最有名的联系了一下,签了个经纪约。”   很多,随便,最有名。   无数人眼里艰辛无比的造星之路,在他口中,流畅丝滑得像下楼买杯咖啡。   简桃:“然后就被选上了?”   他笑了下,“我这条件被选上不是很正常?”   “……”   行,又被你装到了。   她撑着脸颊,片刻后终于问:“所以你本身不爱演戏吗?”   “也没不爱。”他说,“还可以。”   只是他这一生做什么都很淡,爱什么都很浅,分不出什么特别。   除了对她。   演戏对那几年的他来说,是另一种情绪上的纾解,也算是找到了自我的平衡。   简桃缓缓后靠:“圈内规矩这么多,你又是讨厌规矩的人,既然也没有喜欢到非要不可的程度,结婚之后你在我这刷的存在感也挺高的,那为什么还在接戏啊?”   他没回答,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回忆。   车很快在路边停下,二人分头行动,简桃本来也就是随便聊聊,没一会儿也把这问题抛之脑后。   三个导师三个组,人多也复杂,谢行川是鉴赏官的title,因此单人一组,拍摄得很快,收工时,简桃才从树后挪到附近草坪。   他双手放进大衣口袋,准备先回车上。   结果一转身,被个小姑娘绊住脚步。   他认出来,这是前几天助演的那个小孩儿,后面还扯着简桃的手,拍完都不愿意松开。   不知道是谁带她来的,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手里拿着板栗在啃,或许是嫌袋子碍事,直接把东西放到了他手上。   他竟然也顺手接了。   半晌后,谢行川蹲下,挑了下眉问她:“谁带你来的?”   她眼神指指不远处,大概妈妈是工作人员。   谢行川点点头,把她的板栗袋子放在一边的石头上,又站了会儿才离开,哪知道小姑娘没人玩,竟然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一直走到简桃方才拍摄的地方,都没停。   “哥哥要回车上了,”他俯身,下巴朝简桃的方向扬了扬,“你去找那个漂亮姐姐。”   “姐姐刚陪我玩过了。”小姑娘指着被围在角落处的树,“我们试过很多办法,但是木牌怎么都扔不上去,好多哥哥也不行……”   话没说完,谢行川扬手一抛,坠着流苏的木牌就稳稳挂到了树上,小朋友目瞪口呆看着他。   “这么玩儿的?”他垂眼,“玩够了就乖乖回去,不然家里人会担心你。”   “还没,”小姑娘说,“哥哥,那你许个愿吧。”   谢行川:“……”   “他们都说牌子扔上去就要许愿,姐姐也扔了好多次,”她不依不饶地,绕着他来回走,“你要不想许,那就帮姐姐许一个。”   小朋友眼神殷切,大概在她眼里,他这会儿已经是一个十分无所不能的形象,谢行川被她吵得头疼,半晌后妥协:“行。”   “你帮姐姐许!”   “我自己许。”   “……”   ……   风吹过树梢,不远处笑声传来,简桃被簇拥在中心,摇摇欲熄的仙女棒在她指尖燃烧,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她正扬着脸在笑。   他突然想起她在车上问自己的话。   为什么明知娱乐圈于他而言束缚太多,他还仍留在圈内,甘愿被捆绑。   她大概不知道,她最初开机的那两个项目因为资金问题差点搁浅,是他听到消息,以朋友公司的名义补上缺口;她第一次参加荒野综艺时,不是他托人打点,那项目的副导演会邀她参加一场又一场酒局;她很喜欢的那部剧拍到一半,导演出了问题,平台打算停掉项目,也是他协商摆平。   倘若他不在圈内,即使再手眼通天,也无法事无巨细到此种程度。他知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后路,因此从不敢回头看,只仰头向上攀登——   所以他留在这里,他来做她的后路,假使有任何意外发生,有他替她做补。   他身侧的小姑娘还在絮絮叨叨,催促他要给自己许愿就快些,各种杂念纷至沓来,他非圣人,放不下的东西有太多太多,若说许愿,也有太多事需要实现。   风依旧在吹,傍晚的彤云蔓延至山顶,远处的嘈杂传来,快门的闪光灯一阵接连一阵,简桃手里的仙女棒燃尽,跟摄像组斗智斗勇好半天,终于拿到作为道具的最后一根,心满意足地点起。   他突然笑了下,又觉得那些杂念,不过杂念而已。   目光落向更远。   “那就祝她一生心想事成,风光荣耀算她的,假如摔了,我接着。”   作者有话说:   那就祝她一生心想事成,风光荣耀算她的,假如摔了,我接着。   呜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让我写深情男主不如让我去死啊!!!(嘶吼)   *   一更完成二更八点。   依然200红包加个大的1k币的捏~ 52、聚焦   拍完回去的路上, 简桃问他:“你跟那小女孩儿聊什么了?看她一直跟着你。”   谢行川靠在椅背上,闻言看她一眼,声色散漫道:   “夸我挺帅。”   “……”   “不是事实?”   她懒得跟他胡扯,看了会儿手机后道:“对了, 过几天同学聚会, 上个月钟怡就跟我说了, 说老师都会去,别的班也有很多一起聚的, 你去不去啊?”   谢行川:“你想去?”   “那我肯定要去的,我是副班长啊,而且和老张都好久没见了,蛮想她的。”简桃回忆着班主任,过了会儿又道, “而且我不去, 钟怡都没人说话了。”   他看着前路, 应当也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不过还在想。   简桃:“而且你不去的话, 江蒙一个人怎么办?”   谢行川悠悠收回视线, 给她的担忧一个有力的回复。   “谁管他。”   “……”   车很快驶回酒店, 简桃累了一天, 一边泡澡一边刷着手机, 发现秦湾又有了新动态, 是条转发微博。   《现在请入戏》总决赛在即, 入场票张张紧俏,官博开启了送票福利, 分别为三个战队发了三条微博, 从支持者中抽六张门票, 配图是导师的海报。   此时秦湾转发的,正是她的战队。   秦湾:【还挺想去现场看看的,无奈朋友也搞不到票,试试吧,万一中了呢?】   看到自己拍摄的海报时,简桃心一跳,但仔细想想也正常,秦湾喜欢的应岩在她的队伍,那秦湾转发支持她这条,也无可厚非。   但这起码也代表,秦湾对她没有偏见了。   想了想,简桃拿出自己的内部门票,从《玲珑》导演组那边问到编剧的地址,写了张纸条,一并塞进了快递信封里,寄给秦湾。   ——只是不知道她送的票,秦湾还会不会来。   今晚的夜间话题自然而然地来到这事儿,睡前,她侧头问谢行川:“这么多年以来的目标突然达成,你后面想干什么?”   灯已经熄了,谢行川于黑暗中偏过头看她,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啊,就是觉得如果没目标的话,生活就没什么劲儿,不是吗?”   “每天伺候你够有劲儿了。”   “……”   “我说真的。”过了几秒,她又问他,“怎么不说话?”   “这不是在想?”他道,“你先说说。”   她低声:“你抄作业啊?”   谢行川似乎笑了笑,她就枕着这笑声,慢慢道:“你说小的还是大的?小的话,是希望《玲珑》的编剧秦湾能认可我,大的话……就是在影史,留下一点点姓名吧。”   她朝往他的方向,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又想着往后应要做的事,就这么睡了过去。   *   次日她临近中午才醒,突然反应过来昨晚又先睡着了,正想跟谢行川解释,才发现他已经出门了。   微信上一问,今天挺特殊,是出通告去了。   他极少接这种活动,要么是送人情,要么是感兴趣,简桃没再深问,只知道是某个品牌的大秀邀请,他只用看秀就行。   她朋友圈里正好有朋友也在这个秀,又是个拍照狂魔,从下午茶就开始不停分享,简桃虽没去,但随便一翻,也能获知所有流程。   大秀结束后,是泳池派对。   点开视频,气氛烘托热烈,劲歌热舞香槟交碰,水波粼粼,各色灯光游走其上,声色犬马。   尤其是模特,各个高挑热辣,沿着池边走秀,惹眼又养眼。   简桃内心啧啧两声,又似乎知道,谢行川为什么要去这个秀了。   然而刚想到这里,房门被卡刷开,谢行川换好鞋走了进来。   她全程木然地以视线迎接,直到他躺到床边,还没反应过来。   她骇然道:“你怎么回来了?”   谢行川解锁手机,抬眼瞧她,也挺莫名:“结束了不回来去哪儿?”   ——秀场的位置并不在这边,得坐飞机回来,按照时间这么一换算,也就是说,他两个小时前就离场了。   “但是正题不是才开始吗?”简桃道,“泳池派对你没去?”   谢行川视线自她脸颊上下扫过,似乎一同扫视着她是否有类似前科,半晌后别有所指地道:   “我不是那种在外面玩的野男人。”   “……”?   “道理我都懂,但是——”简桃不信,“长腿美女,比基尼,泳池派对,你能不爱看?”   他不是为这去的?   问题一问完,简桃忽觉失策。   因为她也不知道谢行川怎么回答她会比较满意。   说爱看吧,她会想揍人,说不爱吧,那不是扯吗?连她都爱看。   就这么等了两秒,谢行川好整以暇地瞧着她,唇角勾了勾,如实道:“你穿,我就爱看。”   “……”   “你做梦吧,”简桃飞速反驳,“我才不穿。”   “又不犯法,”他这会儿倒是来劲了,刻意搞她似的,“穿一下怎么了?”   简桃才不会被他绕进去,想起自己还要换衣服,赶紧进了浴室。   想法是对的,可惜被他打乱心绪和节奏,乱了步骤,衣服忘了拿进来。   原来的睡衣已经脱在洗手台上,沾了水没法再穿,她扯了条浴巾围住身体,可惜太短,只能遮住胸前。   简桃单手按住,另一只手敲了敲浴室玻璃。   外面的谢行川懒懒散散地响应:“怎么了?”   “衣服没拿进来,你给我拿下,床头柜上那套。”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人影在床头处滞留,再拿着衣服给她送进来。   简桃仍维持着捂胸口的姿势,见他站在门前,像是打量了一下她的奇特着装,她启了启唇,觉得自己这会儿得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方才没说完的句子重新涌上脑海,她想也没想地开口道:“泳装美女都不爱看,你有问题。”   ……   他像是被气笑了,等她抬手关门时猛地伸手一拉,道:“那你看看我有没有问题。”   她后背撞上他胸口,隔着棉质的睡衣,仿佛还是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肌肉走向,简桃僵了一会儿,正想制止,才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制止的最佳时间,是第一秒。   浴巾被他一拉,飘然坠地。   缓慢地察觉到什么变化,她心说我可再也不胡说八道了,原来你今天不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对不起我错了。   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她艰难接起点了外放,梦姐的声音传了出来:“怎么还没下来?那么多前辈等你呢,再晚真迟到了,你想被人写耍大牌啊?”   ……   她咽了下口水,艰难地,向后抬眼:“如你所见,我再不走,就会死。”   谢行川低眼:“……”   简桃终于按时下楼,坐在车上时还在想,倒是要对不起谢行川的手了。   她今天要去个电影节,离得近,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不知怎么回事,入口好像堵起来了,主办方让他们现在原地停一会儿。   司机下去上厕所,梦姐和助理也离开去看情况,简桃一个人坐在车里,将车窗缓缓摇下。   外头堵在这儿的车挺多,远远看去煞是壮观,她正晃神间,腿上手机震动了下。   拿起,居然是谢行川的电话。   “喂?”简桃奇怪,“怎么了?”   听筒对面传来起伏不定的呼吸声,掺杂一丝轻微的低喘,这声线她熟悉,以往他作乱时撑在她身上舔吮她耳垂,就是这么一副声调。   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意料之中又预料之外,简桃听着窗外人声鼎沸,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谢行川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打电话——   “谢行川?”她怕被人听到,只能小声开口,但声线太轻,竟像带着丝嗔怪的撒娇,“你疯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她如坐针毡,天气还未升温,冷风阵阵在吹,但她屏幕和脸颊之间已然热浪翻滚,险些将她烤熟,终于,对面传来抽纸巾的声音。   简桃抵上车沿,泄气地鼓了鼓脸颊,一副没辙的办法:“我发现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底线越来越低了。”   “你还有底线?”他好像笑了声,声音里透着股餮足的懒散,慢悠悠问她:“到了没有?”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她说,“不觉得迟了吗?”   “……”   电影节结束后,简桃满脑子还是这事儿,进房间后的一路都眯着眼看他,谢行川没事人一般,还挺悠闲地道:“回了?”   “就这?”简桃可不打算让他就此揭过,“我在车上,你给我打电话干嘛啊?”   他很坦荡,如同这辈子除了高中时候暗恋过她这件事,其余的一切欲望都再坦荡不过,翻了页书淡淡道:“一个人,没意思。”   简桃:????   神经病!!!   为了平复心情,她进浴室洗澡,半个多钟头才把他的声音从大脑里驱赶出去,打开手机一看,有条钟怡发来的新消息。   是当时的毕业合照,把每个人名字都标了上去。   钟怡:【好多人脸和名字我都对不上号了,找班长要了份,顺便发你。】   她发了个表情包回应,这才点开逐个记录。   说实话,五六年没见的高中同学,记忆的难度不亚于背一镜到底的长台词。   她想找些简单快速的办法,想起自己好像有本同学录,可以按照关键点记人。   好在东西还在,她从箱子里翻出,躺进被子里一页页翻着。   这办法果然挺好,十来分钟,就记得差不多了。   她把同学录放腿上,倾身去拿充电的手机,侧着身子检查,看自己记的有没有问题。   等她再转回身的时候,发现谢行川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她的同学录,在手中随意翻看:“你还写过这个?”   “是啊,”她说,“不是都写吗?”   谢行川:“怎么没喊我写过?”   “……”   “你后来转走了,这是毕业季写的。”简桃想了想,又补充,“除了有一个,其他都是高三我才发的纸。”   “有一个?哪个?”   谢行川也不知怎么地,竟能精准翻到那页,点了点右上角,语焉不详:“就这个什么狗屁学长?”   她跟过去一看,同学录第三行处,那人形容自己为:学长、知心挚友、学习伙伴。   谁啊?   简桃仔细一看名字,回忆了半天:“哦,好像是他。”   “苏城,大我们一届的学长,数学挺好,所以有时候大家解不出来的题,我会去问他,你不知道他吗?”   谢行川冷笑一声:“不知道。”   简桃:?   她正想说话,谢行川又打断:“他怎么就提前写了?”   “他自己要求的,他毕业的时候我正要升高三,他说要不要给我写一张,我同学录是初中沿用下来的,正好有多的,就给他了。”   谢行川前后翻翻,又指了应该贴照片的那处:“怎么别人都没贴,就他挺骚包地还贴个自拍照?”   简桃心说我要给你发了,你估计也得贴。   她一开始没回,谢行川还盯她半晌,简桃挺莫名其妙地道:“那我哪知道,你去问他呗。”   简桃说:“他可能也会去,要不我帮你问问?”   谢行川把同学录扔到一边,枕着手臂继续冷笑,没说话。   简桃正以为话题揭过,谢行川又道:“他高考数学多少分?”   “那我哪记得?”简桃觉得他今晚这些问题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绞尽脑汁回忆道,“好像差几分就满分了吧。”   “我高考满分。”   他状似这么漫不经意地一说,眉心终稍有舒展,侧脸问她:“怎么没见你问我?”   “你讲理吗?”简桃说,“你高二天天交白卷,谁知道你数学好啊,我催个作业都得催你三天。”   话题似乎终于揭过,谢行川没再问,然而睡前,卧室一片漆黑,简桃刚闭上眼,就听身旁传来悠悠一道人声。   谢行川枕着手臂,“爱称呼自己学长,跟个公孔雀似的天天开屏,没见过两次面就把自己的地位上升为挚友的——”   “这种人一般精神不正常,少来往。”   简桃:?   *   周四晚上是他们的同学聚会,因为大家普遍明天都要上班,所以饭局开得早,计划散场也早。   准备离开前,她看谢行川也换好了衣服,问:“你不是不想去吗?”   他今天收拾得还挺精致,跟要去拍杂志似的,叠了叠袖口,漫不经意道:“没事干,去看看。”   “……”   他们俩分开入席,简桃是最后到的,座位安排依然是跟谢行川对角线,见她一来,大家聊得更加热闹,都在说一个班居然能出俩顶流,真是稀奇。   她撑着脸颊,遇到感兴趣的话题也会应,高中的英语课代表已经结婚了,说过几天自己儿子满月酒,请她有空过去。   课代表高中跟她关系不错,之前人家结婚她在拍戏,赶不过去,这回正好赶上她放假,简桃便点了头说好。   大家又随意聊了些近况,老师也在位置上笑弯了眼。   不知道是谁突然说:“桃桃你今天穿的白色裙子,跟谢行川这黑色马甲还挺配的呢。”   话音刚落,满室静寂。   其余人是被尴尬的,简桃他们四个,是知道真相所以更加沉默的。   好在那人意识到祸从口出,急忙找补:“你看我这又说错话了,不好意思,来,吃饭吃饭……”   不过也感谢这有如神来之笔的一句,一直到最后饭局结束,都没人敢再提起她和谢行川。   差不多吃好之后,大家开始闲聊和吃水果,简桃被钟怡拉去上厕所,还没忘把口罩拉上。   今天这一整层都被他们学校的包下了,还有十来个班也在小聚,应该不会遇到被围堵的情况,所以她就没戴帽子。   果不其然,半路上被人认出,是苏城同班的一个学姐,跟他关系比较好,见了简桃,忙说苏城今天也在,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简桃心说我去见他干什么,况且,谢行川好像对他有点儿意见。   于是笑着推推手婉拒,钟怡也挺有眼力见,说自己肚子疼拉着她跑了。   结果简桃刚从女厕所出来,洗完手一转弯,看到个笔直的人影,就站在第二道拐角处,似乎在等她。   她正在调整口罩,露了大半张脸出来,头顶的空调风将她侧边的卷发微微吹起,整个人出挑的精致和夺目,苏城看愣了半晌,这才开口道:“嗨……好久,好久没见了。”   如果不是昨晚在同学录里看到他自拍,简桃都已经忘记他这号人了。   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重新把口罩戴上,回头看向挂帘,催促钟怡赶紧出来。   ……   另一边,包间内。   江蒙看了眼消息,侧头同谢行川附耳:“你昨晚不是问我那个苏城吗?他人确实风流啊,高中谈了五个,还劈腿俩,而且好像是对简桃有意思。”   谢行川放下汤匙。   什么好像,是肯定。   这人写给简桃写的同学录里,全是不动声色拉近二人话题的用词,而且还在左下角画了个爱心,简桃没发现,不代表他看不出来。   都是一路人,他还能看不清谁对她有意思么。   江蒙继续道:“我刚打听呢,本来想去看看他长什么样,结果说他上厕所去了,就简桃她们出去之后……不过话说回来,她俩怎么去了那么久?”   谢行川稍顿,不详预感趋近于真。   没等江蒙反应过来,自己手上装逼用的戒指被人从手上摘下,似乎是嫌弃款式太花哨,谢行川戴上无名指时还顿了顿,然后转了一圈,将纯色的底部朝上。   江蒙:“……”   紧接着,谢行川起身走出包间。   江蒙在后面跟着,语调压低:“去哪啊你?!”   他没应,步伐越走越快。   简桃浑然不知事件将至,还面对着左侧,判断钟怡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好让她快点逃离现场。   似乎发现她现在空闲,苏城上前两步,喝了些酒便无法控制地开口道:“我后来才知道你还去学校等过我,我,我如果早知道你对我……”   简桃恍惚。   去学校等过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脑子都差点想痛了,简桃才终于记起某次。   那天她和钟怡路过他的大学,因为那是钟怡的梦中情校,钟怡便心动想去实验室参观,但钟怡没苏城微信,只能委托自己给他发条消息,问他在不在。   结果自然是没回,但她俩也没刻意等,在校门口吃了鸡翅包饭还喝了奶茶,酒足饭饱后欣然打道回府,已经忘记参观这档子事。   苏城又靠近了些,几乎快冲到她面前:“你现在恋爱了吗?虽然我可能是高攀不上你了,但如果你还是单身,我会努力——”   下一秒苏城面色骤变,如同在她身后看到了谁,这儿拐角太多,也不知是谁绕了过来?   没待简桃回头,腰肢骤然被人一搂,她低眼,视线里出现双熟悉的手。   她呼吸一窒。   来人宣誓主权般收紧手臂,紧接着,她听到了那句天塌地陷、她以为到死也绝不会听到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   身后慵懒声音传来,漫不经意地,却挑衅意味十足:“——老、婆。”   作者有话说:   谢行川:老婆!!!!!!!(超大声)   ↑瞎写的   谢行川:你看屁那是你老婆吗那是我老婆!   ↑还是在瞎写   *   明天更在八点~   依然200红包+1000晋江币的大红包一只0v0   * 53、聚焦   有一瞬间简桃以为自己幻听了。   下一个瞬间, 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儿、随时可能冲出来多少人,她脑子里冒出一堆死机的乱码,噼里啪啦在脑子里横跳——   他、来、砸、场、子、的、吧?   终于把乱码摆放整齐,简桃看到面前出现了一道直线。   那是她的心电图。   终于, 在苏城开口前, 她疑惑回头, 看向谢行川,指指自己, 好奇道:   “你在叫……我吗?”   谢行川:?   “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简桃,”她挺奇怪地偏过头,“你今晚是不是喝得有点多了?”   谢行川眼神清明地瞧着她:“你说呢。”   他今晚要开车,全程喝的都是果汁,但简桃仍旧吸了吸鼻子, 诚恳道:“我觉得是, 我闻到酒味儿了。”   “……”   好不容易让江蒙把他带走, 又挨到了结束,简桃下行至一楼停车场, 打算找个人不多的位置打车回去。   结果绕了几段, 发现空旷处一辆车开了双闪, 她驻足一看, 是谢行川的车。   三两步上前, 她迅速拉开车门:“你怎么还在啊?”   “这不是怕, ”他语气别有深意, “万一人苏城要送你回家。”   她正在低头系安全带,闻言惊愕抬眼:“你怎么知道?”   谢行川:?   “还真说了?”   “说了啊, 不过我拒绝了。”   “拒绝干什么, ”他打着方向盘, 仍旧那幅不咸不淡的语气,“去看看多好。”   简桃盯他半晌,故意状似恍然地准备去解安全带:“你说的也是,那我下车去吧。”   “……”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下,没说话,但简桃敏锐地观察到他的视线扫过中控台,似乎在确认车窗是不是已经上锁。   确认后,谢行川才一副无所谓的做派,转回眼。   简桃半靠着车窗,撑在窗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脸色,顿了会儿才说:“你这样容易给我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不会吧,”她凑近了些,仔细端详他的神情,“谢行川……还会吃醋?”   “现在才发现,”他垂眼道,“看来谢行川,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怎么会不明显,开回去的一路他一言不发,回去了也是早早洗澡躺在窗边,任她东撞西翻也绝不抬眼,入定一样翻著书。   简桃吹干头发,这才趴到他眼前,殷切道:“谢老师,还生气呢?”   她今晚穿的吊带,对他毫不设防似的,领口垮下来一截,白软得晃眼,偏眼神又挺清澈,缀了点儿床头的亮光,一闪一闪地看着他。   那股在胸口拧了一晚上的气不知怎么就化开了,他偏过眼,淡声:“我哪敢。”   “你生什么气啊,”她是真不理解,但耐心哄着,“我也不知道他会来厕所找我啊,我站那儿是在等钟怡,跟他又没说话。”   谢行川:“你高中没喜欢过他?”   简桃:?   她莫名:“没有啊,我高中只喜欢学习。”   “……”   他道:“那怎么在他面前这么急着撇清我们的关系?”   简桃知道了,他一整晚在意的,就是她没承认自己是他老婆这件事?   “我跟公司签了合约的,如果我承认我们真结婚了,有人录下来,我要赔钱的。”简桃坐下来,“而且你都没和我商量,我都被吓蒙了,怎么接你话。”   大概是沟通终于起作用,谢行川放下手中的书,问她:“那什么情况下不赔钱?”   她摆烂道:“被狗仔拍到不用赔。”   “……”   被子外有点冷,她为了跟他沟通都忘穿外套了,简桃火速钻进被窝里,想着今天要不先睡好了。   她闭上眼,没一会儿谢行川那边也关了灯,手搭过来放她腰上,感觉到他指腹摩挲游走,简桃沉吟片刻,无语又好笑道:“怎么,这会儿不气了是吧?”   适时手机在黑暗里亮起,简桃捞过来解锁,是钟怡发来的语音。   大概是刚到酒店,钟怡就开始热气腾腾地跟她聊:“我以前都没发现,没想到苏城有这么喜欢你,都这么久了还……”   简桃都没来得及听完,谢行川就伸手又点了遍播放,在“有这么喜欢你”时停住,语调里嘲讽意味点满:“他很喜欢你?”   简桃想说我哪知道,我又没关注过他,冷不丁,谢行川继续开口:“在我面前也好意思说喜欢你?”   非常,非常看不上眼的语气。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简直都想起哄了,简桃抬了下眉尾,明知故问道:“你很喜欢我啊?”   “我还不够喜欢你?”   “你看着就很烦我的样子,”她细数着,“比如踩我鞋,挡我路,还爱拉我书包——”   谢行川:“你看我拉过别人书包吗?”   ……   “那密室呢?”她说,“之前有回密室,我把你当成钟怡在你身上挂了一路,出去的时候你脸都是臭的。”   他很坦荡:“我那是被你蹭得难受。”   简桃:……?   她反驳:“我哪有蹭你?”   “在我背上上蹿下跳还不算?抱我手臂不算?”他道,“你忍一路试试?”   她无语,别过头去不想再说,楼下大概有人开着窗在放音乐,透过他们半敞的窗户递进来——   原谅我不可自拔   可能不经意看你一眼/百米冲刺都会停下   她突然转头。   谢行川:“怎么?”   简桃好奇道:“你会不经意看我一眼然后百米冲刺都会停下吗?”   谢行川:?   脑海里出现某次晨跑时,她被人抓去当气氛组,以往都跑两圈的他那天硬是绕了五圈,结果真是浪费表情,回回路过她都在低着头啃她那个菠萝包,一早上都没吃完。   想到这儿,谢行川敛了思绪,镇定自若地口不对心:“不会。”   “……”   她嗤了声:“那你不是真的爱我。”   “我还不够爱你?”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当即便道,“守身如玉二十年,你喝醉酒一勾引,老子就昏头昏脑做了三次,那可是我第一次,懂吗?”   “……”怎么又说到这个啊??   简桃被吓得耳边嗡嗡直响:“我都说了那天晚上绝对不可能是我……”   这人根本不听的,直接侧身看她,语调在暗夜里尤为清晰:“我有洁癖你不知道?说给你口不就给你口了,你还要我怎么爱你,嗯?”   ……???   简桃被他的尺度慑得启唇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灵魂归位,只能细声嗫嚅出一句:“你别说这个……”   “不说这个我说什么,”谢行川一拉她脸边的被子,“就你敢在我这儿撒野。”   “问完没,问完赶紧睡。”   明明是她挑起的开端,这会儿结束竟然像是解救,简桃飞快闭上双眼,克制着耳后蔓延开的热意。   过了好一阵,可能谢行川都睡着了,她又突然冒出一句:“那你会趁我睡着偷偷亲我头发吗?”   房间里安静许久,谢行川沉声开口。   “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   “……”   终于放弃,她老老实实闭眼睡觉,又不知过了多久,四下安静中,她听见谢行川说。   “会。”   *   次日下午,是《现在请入戏》的最后一期节目录制。   简桃一醒来就赶往拍摄点,今天有很多工作要安排。   先是每一组的表演要彩排,因为是最后一场,彩排是三遍起,以确保万无一失,每一个演技点都发挥准确;最后,还有一个和导师合作的剧目。   节目组考虑到一个合格的演员,是无论面对怎样的对手都能稳定发挥,无论戏份多少都能完全吃透,不能光看自身,还要看相互间配合——   因此个人得分占投票的80%,和导师的合作剧目占20%。   选手排演是一组组上去,没轮到她的组时,简桃就在底下反复揣摩合作剧本,把每个人物的动机都找准了,对她角色的塑造也更有帮助。   大概是最后一场了,节目组今天准备的午饭里还有水果,晚上简桃没吃,留更好的状态拍摄。   录制终于开始,落座的一瞬间,简桃便侧眼在观众席寻找。   一排、两排……   她视线在定好的位置上骤然一停,是秦湾按时抵达了。   《玲珑》的编剧,拿了她寄过去的电影票。   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简桃想,今晚更得好好表现。   终于等到演员们演完,最后一个环节是导师合作剧目,简桃那组最后出战,前面两个导师演得都很不错,戏份很重,角色也高光。   待到简桃这组开始,五分钟过去,她仍旧没出场。   弹幕也渐渐开始没底:   【来晚了,是简桃这组吗?】   【是的。】   【她怎么还没出来啊?别的导师五分钟都十多个镜头了。】   这次的剧目偏群像戏,是三对情侣死后到了忘川,分别展开彼此的故事。   为了最好的效果,也为了能展现大家最好的演技,每对情侣都有哭戏,且虐点各不相同,简桃终于短暂在背景里出了场,是她坐在昔日的恋人对面,一脸好奇又陌生地看着他。   随着故事展开,另外两对恢复记忆,已在酝酿落泪,气氛一时煽情至极,观众也在投入,恰在此时,镜头扫到简桃。   她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去看身侧正在哭泣的两人。   在她侧眼后的两秒,镜头又自然转走,然而就这短短一个特写,已经在弹幕里掀起血雨腥风。   【?啊?这演的啥?】   【她不会忘词了吧…………】   【那意思不就是跟摄像老师说赶紧把镜头转走吗?这不算演出事故?】   【我说有的流量演员要是真忙就别演戏了,被素人吊打好意思吗。】   【还笑!笑什么啊!气死我了。】   简桃本身就是血雨腥风体质,弹幕就这么吵了三分多钟,镜头却一点没受影响,早有准备地转回给她。   终于瞧够了这地方的陈设,她无意间摸住个石块,正想撤开手,手下却像有巨大吸力似的,将她牢牢定住。   只那一瞬,前尘记忆回到脑海,宫殿、尘世、云烟,天真无邪的小公主被敌国质子一剑刺死,死在他们成婚的那个元夜。   镜头拉远,就在方才短短几分钟之间,她已经换上了生前最爱穿的鹅黄色衣衫,只是胸口处浸着血渍,因是刚点上去,还在徐徐向外扩散,正好映衬着此时记忆慢慢恢复的片段。   一瞬间她笑意僵住,还未反应过来时,眼睛已先涌出泪来,她无措又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像是并未完全接受,但生前巨大的苦楚和不解如同刻在身体中的执念,让她本能淌出泪来。   而她还未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卧槽,三秒落泪?!?!?】   【我第一次看不悲伤的哭……怎么做到的,怎么可以眼睛和脸,身体和情绪各演各的啊!】   【这有多难啊,一瞬间从笑到哭,而且还不能哭得彻底。】   回忆终于慢慢回到她身体,如同血液里的毒素扩散开来,她拼命抗拒想逃开,然而心理防线一寸寸跟着泻溃,她痛苦地闭上眼,眼泪决堤。   鼻尖跟着泛红,嘴唇颤抖,克制却无可奈何。   对面的人也不忍,抬手想替她拭泪。   然而她在这一瞬抬眼,厌恶又颤抖地问:   “你上辈子杀我时,用的也是这双,想替我擦泪的手吗?”   随着最后一句尾音落下,单颗眼泪从她右眼坠落,大而汹涌,甚至未能经过脸颊,坠落一滴,又有一滴。   弹幕也恍惚了好一阵:   【天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哭了。。。】   【不是打着直播字样怀疑是拍好的系列,明明只看了剧情梗概,怎么好像能从她眼里读出剧情啊。】   【她这哭腔,原声台词不错啊。】   三十秒高光片段后,镜头转给她的对手戏演员。   后面再没有她的大特写,但她也未立即出戏和放松下来,跟着大家走完了全程。   落幕时她听到观众席的掌声,擦了擦还在落泪的眼睛,十多分钟后才渐渐缓过来。   台下人山人海,落座时她还有片刻恍惚,等到统票完毕,主持人挨个宣布大家名次时,才完全脱离人物回到自己,喜悦和兴奋感随之而来。   第一是她这组的应岩,其实这点她不意外,但意外的是合作剧目的分数高得出奇,将她组里的其他演员也全部拉到了前八名。   所有为演戏努力的人,如她希望的那般,有了姓名。   果不其然,等他们聚餐完回到酒店,#现在请入戏黑马#也上了热搜。   她这组是最不被看好的组别。   一开始她加入,收到这个烂摊子,没人觉得除了应岩这个组还有什么用,是她一点点分析问题,尽可能留下多一点选手,再到现在,没人相信,这个中途频频被唱衰毫无存在感的组,决赛时,是唯一一个全员都在前八的组别。   所有选手都在微博转发她的高光片段,写小作文真情实感地感谢老师,还有人甚至po出了微信聊天记录,不是翻到,她没发现,自己居然发了那么多六十秒的语音。   也是在这时候,简桃才发现,她居然也上热搜了。   并且讨论量和转发,远远高过黑马那一条。   芝芝莓莓:【路过刷到就花三十秒看看这段视频吧,不是简桃粉丝,但今晚真的惊艳到我了,从一开始没有记忆只有本性时的天真,再到记忆逐渐恢复的茫然,然后震惊-无措-眼泪夺眶而出,说台词的悔恨,最终眼泪的委屈,不是我剪完没发现这竟然只有短短三十秒,而在她流泪的上一个镜头,甚至还是在笑。】   评论两万多。   【表演系学生现身说法,这种戏也是可以拍的,并且还不少,确实很难,所以拍之前一般演员需要酝酿很久,是眼睛里面有泪意了再开机,就可以茫然流泪,但她可以直接从开心转到这么高难的情绪,我觉得是把人物吃透了。】   【她对组员也很好吧,别的导师都是整个剧目的核心线,只有她整个戏份加起来三十秒……】   【她删戏份了,一开始好像有五分多钟,她说多给选手展示的机会,剧本改了好多次。】   【所以她这组才是真的群像戏,每个演员都发挥了自己的优势,不像之前只能演既定剧本,她这组演员也是吃到最多的合作红利,总决选全员飞升。】   【所以她的学员都很爱她啊,你看这条微博上热搜,学员也贡献了很多力量。】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我爆哭。】   【谁还记得她最开始转发的官宣微博,她来这里也是想证明演技的啊!!】   【事实证明,真正的演员只需要三十秒就能俘虏你。】   看到这里,简桃脑中也闪回过自己这些天对剧本做的努力。   她知道,如果今晚她的戏份长达五六分钟,观众聚焦向她是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好像一些选秀节目的前期,镜头和人气直接挂钩,她运气好,说不定也能上个热搜证明一下自己——   但终究不够资格服众,她也没有演员的底气。   将剧本这样修改,当然也有想让组员展示的私心,但同时,也是她对自己的一场豪赌。   就赌她是否仅靠这三十秒,所有人都不相信能演出什么的三十秒,她能把握得足够精彩深刻,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这才是真正的证明。   这才是,她来这个节目的意义。   突然想到什么,她才记起演完后情绪消耗太大,她都忘了看一看秦湾的动态。   今晚的秦湾没发微博,也没转她那条演技博,简桃内心有些失落,视线一转,却在右下角看到两个互指的小箭头——   互相关注。   ……秦湾关注她了?!   她愣怔间,谢行川也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她盯着他肩上缭绕的雾气,有些不可置信道:“秦湾关注我了?”   谢行川并不意外似的颔首。   “很正常,”他说,“你参加这节目不就为这个?今晚表现好,她对你刮目相看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儿,她略微有些小漂浮,撑着桌台道:“真的?今晚演得挺好?”   她现在这模样有点像只猫,漂亮又骄傲地轻抬着下巴,等人夸奖和抚摸。   他这么想着,顺手便也摸了上去,掐掐她的下巴,漫声应着:“我也得再练个二三十年才能演出来吧。”   她撇了下嘴唇,受用又不信道:“你少来。”   谢行川笑了声,见她一回来妆都没卸就在玩手机,看了眼时间,道:“看完洗澡去,再不睡就睡不着了。”   *   本以为事情至此告一段落,谁知道不过几天,整件事的热度又被炒了起来。   原因是有营销号发现,秦湾的微博地址变了。   《玲珑》是大IP,再加上简桃参演,导演到团队全都是顶尖,秦湾又是原著作者,为了时刻追踪第一消息,很多营销号隔一会儿就会去看大家的动态。   而秦湾现在微博的地址,正是《玲珑》的网传拍摄地,航城。   更多流言随之溢出:【秦湾已经到航城了,下周《玲珑》开拍,她一开始并没答应当电影编剧,但是前几天又和剧组重新沟通,据传是专程去为简桃修改剧本,让角色和她更贴。】   这话一出,反对声遍天:   【开什么玩笑,秦湾从来不参与剧本改编,还专门进组给她改剧本,简桃多大脸??】   【这么明显的假料也信,谁不知道秦湾回复读者,她也不认可简桃来演云姬,还上热搜了,互联网果真没记忆?】   【简桃也就平平无奇吧,别吹了。】   【一开始湾大不认识,确实对流量演员持怀疑态度,但是后面一期一期追综艺,简桃的能力有目共睹吧,决赛夜简桃表演完,湾大已经把之前说觉得她不适合云姬的评论全删了。】   【简桃确实平平无奇,不过是平平无奇三十秒圈了三十万粉,顺便平平无奇当个导师决赛夜全员前八,然后平平无奇地让原著作者刮目相看并且还回关她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湾只不过去一趟航城,看把黑子给急得,这要真为简桃修剧本还不得把你们给气死呀?】   看到这儿简桃也恍惚了,忙切进微信,打算问一下剧组,秦湾是不是真的进组做编剧了。   正在思考措辞,谢行川也从后侧走了过来:“等会儿是不是要出发了?”   简桃看一眼自己收好的箱子,点头道:“是的,怎么了?”   她今天要去的,正是前几天同学聚会时答应的满月酒。   酒席定在国外,相对自由许多,这也是她之前欣然应允的缘由。   “我听说那个苏城也要去。”   谢行川道:“这样,出发之前,你先把你的婚戒戴上。”   作者有话说:   200红包+一个1000晋江币的大的~   今天是双更合一,明天也是晚八点~   * 54、聚焦   “嗯……”简桃下意识应着, 过了几秒反应过来,“嗯?”   “我戴婚戒?”她道,“突然戴那个干嘛?”   谢行川垂眼:“人容易被环境影响,苏城如果看到同学孩子满月酒, 又看到你坐在周围, 很容易——”   简桃:“也想生孩子?”   “……”   “首先他要结婚。”谢行川道, “而他势必会对你殷勤示好。”   简桃狐疑:“真的?但我上次都拒绝他了,他应该对我没想法了。”   “你戴着总没什么坏处, 万一他不信,给他看就是了。”   “万一别人也看到了呢?”简桃说,“婚戒啊,那么大一颗婚戒,光底下闪得要死——”   “对了, ”她突然想起来, “婚戒是你定的吗?为什么上面是捧花?”   她那时候只以为他是随便买的, 只想着他挺有钱,估计是吩咐给谁随便一挑就很漂亮的款式。   “捧花不是你想要的?”他道, “打版了很多次, 立体效果不好做。”   “我还跟你暗示过戒指?”   简桃不太记得有这回事, 然而顺着关键词一找, 想起哪次他们四个一起出去玩, 碰到露天婚礼, 新娘给伴娘抛捧花, 她随口一提,说捧花好看, 和婚礼也搭, 只是不过几天就凋谢了, 美得有点儿可惜。   ——然后他就把捧花做成了硬度最高最坚固的钻戒?   简桃一时恍神,连要去问编剧的事儿都忘了。   她挺震撼地道:“你居然这么细节?”   “无所谓,”他坐到一边翻开书页,独自坐在光照下,有几分落寞的反差,“反正准备了那么久,也没人愿意戴。”   “……”?   影帝,又开演了是吧?   不知道是突然被这件事触动到了,还是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些显得她多么薄情的话来,简桃轻咳一声,难得退步。   “行,我戴。”   谢行川抬眼。   “我真戴,去国外,我这点要求还满足不了你吗?”她俯身去找戒指盒,“大不了手一直放口袋里,如果苏城来问,就给他看。”   似乎是怕她故意讲给他听,谢行川在她身后道:“我会检查。”   简桃心说这你还能怎么检查,大不了发个消息让我拍视频给你看呗。   就这样,戴好戒指后,时间已经逼近出发时刻,她暂时放下手机里的事,换好衣服前往登机,落地土耳其。   *   和大家汇合后已经到了深夜,她和钟怡一间房,入住酒店,很快便也睡下。   第二天一早,是酒店送餐将她们喊醒的。   简桃打着呵欠,听钟怡在一边碎碎念:“我跟你讲,说是满月宴,其实舒舒她就是借着孩子的名义,让老公报销她出来玩的。”   “看出来了,”简桃扫一眼流程单,“这么多个项目,没一个是跟孩子有关的。”   钟怡笑得不行:“谁让她老公有钱,话说什么时候轮到你?”   简桃还晕乎乎地:“什么轮到我?”   “借办满月酒的名义用谢行川的钱请我们出去玩啊。”   “……”   钟怡这张开了光的乌鸦嘴,前脚刚说完,吃完早餐下楼集合时,她居然就在柱子旁边,看到了谢行川。   疑心是幻觉,她眨了眨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再一抬头,谢行川果然消失。   下一秒电梯门启开,更多熟悉面孔涌出,她随意看着,冷不丁,旁边传来道压低的声线,谢行川覆在她耳边:“找我?”   “……”   她偏头:“你怎么来了?”   “我有说我不来?”   懒得跟他在这打太极,简桃正打算终止这个话题时,口袋突然被人打开,一双手探了进来。   她紧张得乱扭,手指在口袋下鼓出形状:“你干嘛——”   谢行川摸住她指骨,波澜不惊道:“检查。”   摸了摸戒指确实戴在她手上,他动作顿了下,旋即绕了半圈找到她手心,就这么自然地牵住了。   简桃呼吸滞了半晌,感觉到他指根陷在自己的手掌缝隙中,人依然懒散靠在柱子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放在她口袋里的手却时不时捏一下,不轻不重地。   她觉得自己好不对劲,怎么牵一下反应这么大,连心脏都快跳出胸腔。   面前驻足的人潮将他们挡住,刚满月岁的小婴儿成为大家围拢讨论的重点,没人知道在这一隅,她的外套口袋下,同时藏着一只婚戒,和另一双手。   没一会儿,大家集合完毕出发,去看过热气球之后,众人四处逛逛,又解决了午餐,准备回酒店游泳。   路上下起了雨,店里的伞只有十来把,完全是看大家抢单的速度。   简桃想着有雨也没事,反正游完泳还要洗澡的,结果挽着钟怡走到一半,果然如谢行川所料,苏城举着把黑色的伞上来了。   她摆手说不用,走出他伞下,将手遮在自己头顶,加快了步伐。   *   回到房间后,大家短暂休整,然后陆陆续续开始换衣服。   钟怡先换好泳衣,简桃正在慢吞吞找衣服时,听到阳台那边一直在响。   她们住的是一楼,钟怡怀疑是哪家的熊孩子在砸玻璃,起身准备去好好教育一番。   结果这一去就没了踪影。   简桃一边系着泳衣带子,一边走向阳台,问钟怡:“怎么了?”   无人回应。   阳台门像是被人拉开后又关上,总之钟怡不知所踪,她趴在玻璃门上向外去找,冷不丁身后一凉,好不容易系好的蝴蝶结被人从身后打开。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她不敢回身,系带正软绵绵地搭在肩上,一起来就会掉。   于是她只能整个人继续压在玻璃上,义愤填膺地回头看:“你来干嘛?”   谢行川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伸手勾了勾她垂落的带子,“你就穿这个?”   她愤懑:“泳衣不都这样吗?”   “人家解你衣服怎么办?”   简桃心说除了你谁能解得了:“我——”   “你什么?”   简桃刚是想起来,结果一侧身衣服就往下垂,只能被迫中断,差使道:“你先给我系上。”   他自己把玩半晌,简桃心说还挺双标,结果心里没骂完,腰肢处蓦然一紧,她整个人被迫收腹,气得身子一转:“你是不是要勒死我!手绕到后面,正面系。”   二人身体相对,谢行川这人难对付得很,一下听话一下不可控,这会儿倒是低着头,手绕到后面一点点系着,因为看不到她身后,鼻尖渐渐愈发低了:“这样?”   她也下意识偏头,同他呼吸绕着呼吸,“差……差不多了。”   他人不动,垂着眼目光挪动看向她,简桃伸手推了两下:“你起来。”   他凑这么近,氧气愈发稀薄,简桃推第二下的时候,他终于直起身,然而却并非退后,仿佛只是弯腰太久不喜欢这个接吻姿势,搂着她腰把她压在了玻璃门上。   窗外日光洒落进来,他闭着眼吻得沉浸,能看见睫毛尾端一粒一粒的小光晕,简桃处处发软,生怕被人从外面看到,然而这人根本推不动,舌尖推送中,后背的蝴蝶结又被人打开。   她被弄得险些站不稳,愈发失力间,他故意一点也不伸手扶,害她只能搂着他肩颈,让他探得更深。   外面的人声渐渐热闹,简桃思绪归拢,已然先睁开了眼,他眼睛还闭着,轻微的颤动频率,让她想起十二月圣诞落下的雪。   很快,大门被人敲响,苏城阴魂不散的声音再度响起:“简桃,我看钟怡出来了,你好了吗?”   就这话音刚落,她感觉自己唇角被人咬了下。   简桃吃痛,嘶一声仰头:“你属狗的啊?”   “不是你给我起的么,”他挺有底气,“姓谢的狗。”   “……”   简桃无语地把他的手拿出,自己重新花了三分钟系上蝴蝶结,套上第二件外衫。   谢行川似是顿了顿:“还有一件?”   “不然呢?”简桃说,“我难道就穿那个出去吗?”   “刚怎么不穿?”   “我没穿完你就来了啊。”   ……   “还有,”她示范,“这个套上之后就算把里面的蝴蝶结扯开,衣服也是不会散的,因为包住了。”   她说:“我会这么傻给你可乘之机?”   “……”   他笑了下,意有所指:“这不是已经给了?”   简桃不愿意搭理他,转头确认门外有没有人,现在倒是没有,只是不知道刚刚会不会有人看完走了。   他就只知道闭着眼在那享受,观都不观察一下的吗?!   这么想着,她气势汹汹拉开门,一边走一边低着头补口红,刚涂的那么好,全被他毁了。   苏城唇角一扬正要笑,抬头看到谢行川紧随其后悠然走出,也在低头擦着嘴角溢出的口红,指腹上颜色清晰。   苏城表情僵住,来回看了几遍,笑不出来了。   简桃满脑子这事儿,游泳的时候时刻谨记跟谢行川隔十万八千里远,就连晚宴开始前的合照,也和尖叫之夜一样,和他分站对角线。   正要开拍,小孩儿却哭闹起来,大家连忙去哄,找玩具的找玩具,冲奶粉的冲奶粉,他们是在酒店的后花园里拍,因为拍照,简桃也没戴口罩。   主要是今天走了一路也没被认出来。   一片混乱中,她放在口袋里的手腕却骤然被人一拉,被谢行川不动声色扯到花墙背后。   喧闹仿佛被短暂隔开,身后是长势旺盛的花木,她抬眼看他,也没说话。   嘴上伤口有点疼,被表情轻微牵拉,简桃抿了下嘴角,看他的眼神愈发不爽:“咬得还开心吗,谢老师?”   ……   花木掩映后,靠墙的一桌中国游客,正在等餐时百无聊赖地往外看。   仿佛是看到什么,女生踢踢同伴的腿:“你看外面那对情侣,好好的饭不吃,怎么跑到这来调情。”   朋友:“别人的事你少管。”   “不是啊,哎——那女生好漂亮,长得还有点像简桃。”   “我看看,我眼镜呢?”   “……你不是懒得管吗?”   “简桃谁不愿意看?!看到了——你别说还真有点像,这么看,那男的也挺像谢行川的。”   “你有毛病吧,你是不是看不行就桃看魔怔了。”   “不是啊,真的很像谢行川!不信你把手机拿出来放大看。”   “手机没电了我。”   “不能用相机吗?”   女生无语拿起相机,高清镜头下,二人的脸愈发清晰。   不知何时按下录制键的指示灯闪着蓝光,她放大再放大,被朋友兴奋地一下踩到脚:“真是谢行川!!你看他眼皮那颗痣,除了他没人有——你再看,一睁眼就没了,我操,他俩一起出来旅游了?”   “我不太信,是不是在吵架?”   女生将特写对准二人脸部,画面短暂模糊两秒,而后聚焦——   谢行川好笑碰了下她嘴角,倾身同她打着商量:“真不是故意咬破的,别生气了,行不行?”   读出口语的朋友又是一脚,结结实实踩到她脚上,她直接痛呼一声站了起来,手臂跟着垂下:“你有病啊!没地儿发泄自己踩自己行吗!”   二人眼神博弈良久,气氛这才和谐平定,然后两人同时转头,去看被丢在桌上的相机。   镜头已经被按得向下偏转,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画面中央,有什么正在一下一下晃动地——   定睛一看,套在简桃无名指上的,赫然是枚闪着光的婚戒。   作者有话说:   摄像机上大分(?)   明天也是晚八点~   然后也是200红包+一个大的~   * 55、蜜桃   很快, 那段视频被导入手机,被人发布在简桃和谢行川的CP超话里。   【啊啊啊啊我好像撞到不行就桃一起拍戏啦!在土耳其!是哪个金主爸爸这么好眼光拍结婚的戏,桃手上还有钻戒!各位剪刀手老师,素材来了!!ps:是什么剧知道的朋友能告诉我一下吗?】   视频实在高清, 评论区没一会儿就热闹了起来。   【天啊!野生的桃和川T-T我还以为演技综艺结束之后再也看不到他们同框了, 我爆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桃是怎么容忍他离自己那么近的, 我以为会打人(不是)】   【有生之年他们居然能和谐地站在一个取景框里,我大震惊。】   瞎嗑造谣虽迟但到, 很快有人回复:【万一不是拍戏是真结婚了呢!?大胆点,已结婚三年,谁来跟注?!?!】   底下清一色的爆笑,但不过十分钟,有人缓缓发现不对:【?可是旁边好像真的没有工作人员……】   层主:【?】   层主:【对啊, 打光板和镜头呢?导演呢?他们近期行程呢?有这项吗?】   【去搜了一下, 俩人工作室这几天都没发行程, 不知道是干什么。】   【而且桃不是马上进组《玲珑》吗,你们都在这说新戏给我整不会了, 难道《玲珑》吹了?不可能啊?】   【《玲珑》肯定是没吹的, 或者是拍广告中途对戏, 那种带剧情的广告?】   【肯定不是广告, 如果有剧组能谈到合作的话, 以他俩的热度绝对预热, 所以, 只有一个可能。】   众人心跳失序,手指都有点发颤, 心里不约而同地, 出现同一个可能——   【——保密项目?!】   *   小孩的哭声没一会儿便停下, 简桃听到前面有人在找自己。   来不及跟谢行川好好算算她嘴角被咬破的帐,慌忙中她看到自己的婚戒竟然还戴着,连忙塞进他口袋里,然后混在人群中招了招手。   “我在这儿。”   “快来,”舒舒朝她招手,“你好看,站我女儿旁边,希望她以后能往你这样长。”   她刚站过去,舒舒又突然道:“你戒指呢?”   她一惊,心说还真有人注意到她的戒指了?心猛然一沉,来不及开口,舒舒又道:“看着不便宜,你买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   心口又猛地一松,原来大家都默认这是她买给自己的饰品。   “我装起来了,”简桃只想尽快揭过,“没事,拍照吧。”   “那可不行,”舒舒爱财如命,“在哪呢,我刚还看在你手上啊,你拿出来给我看看,可不能参加完我的周岁宴戒指没了!”   “……”   简桃想也没想:“放我口袋里了。”   “你这衣服哪有口袋?”   她跟着舒舒视线看去,才发现自己换完的这套衣服,还真的,没有口袋:)   “不会真丢了吧!”舒舒连孩子都没抱了,塞给老公,“大家快在地上找找,是不是掉哪儿去了?这要弄丢了我一晚上睡不着的……”   简桃僵在原地,侧眼去看谢行川,本以为他会想点什么办法,哪知道他接收到讯号后,竟直接抬腿向她走来。   简桃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头皮发麻。   众人瞩目间,他容色散漫地拿出戒指,放在她手心。   “掉我口袋里了。”他说。   简桃:“……”   四下一时安静,连喧哗声都不再有,众人瞠目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简桃飞快回过神来,道:“还拍吗?摄影师等很久了。”   舒舒也是惊诧到失去反应能力,才回过神似的,跟着她的节奏走:“啊……拍,拍。大家站一下吧,拍完去吃饭了。”   这离奇的一幕总算暂时被掠过,只是站位时,她隐隐听到身后的讨论:   “……啊?我刚看到的东西正常吗?”   *   这顿饭简桃吃得不太安生。   大家时不时好奇地朝她看一眼、再看一眼,其中情绪复杂,有钦佩、欣赏、怀疑、不可置信等等……   终于等到饭局结束,她快马加鞭改签上了飞机,以免被众人扣留于此,询问她和谢行川的关系。   她确实躲过了拷问。   但她万万不知,就在飞机升入云端的那一刻,微博上翻搅起了更深的漩涡。   下午两点,百万粉丝狗仔“姜瓜瓜”发布一则流泪猫猫头表情包:   【近期发现两大顶流疑似恋爱,勤勤恳恳跟了一个多月终于拍到素材,本想这周六挑个好时间爆,结果被人先发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行就桃还我KPI!】   五分钟两千多条评论,一半都是问号。   【?在说什么?】   【明明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是中文,连在一起,我却仿佛看不懂……】   【不行就桃是谁啊,反正不可能是简桃和谢行川吧,哈哈……】   【什么什么?我不差这点流量,速速呈上来!】   【众所周知,越离谱,瓜越真。】   【真个屁,博主出来蹭热度的看不出吗?简桃和谢行川CP热度本来就高,不过也不必爆这种料惹人关注,因为没人真的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啊,嗑着玩玩而已。】   姜瓜瓜明显被最后一条热评给惹到,直接发布了一则刚做好的视频:   【谁说我在蹭的?!我姜瓜做狗仔至今每一个料都是真真实实拍到的!你们是嗑着玩玩,我不是!!我不是闲人,我要工作的妹妹们!!!】   视频中,由于距离太远,单反被无限拉近,画质不算十分清晰,但也能看出是简桃和谢行川。   作为专业狗仔,姜瓜是一定要解说的:“可以看到这天雨很大,简桃马上要去会展中心参加活动,谢行川的车带着她路过会展中心,在路边停下,然后二人在车里待了近二十分钟,简桃才下车。不知道是聊了什么,很明显简桃心不在焉,不会是表白了吧?”   【?】   【啊??真有视频???】   【坐一辆车就是恋爱吗?那么大的雨谢行川不带一程难道让简桃在外面淋吗?但凡是个正常的男艺人都会搭一程的吧?】   OK,姜瓜眼见这些人不信,半小时后又剪出第二条。   “第二弹,简桃去《现在请入戏》监督学员们排练,谢行川当天没有任何行程,但她下到地下车库,最后坐谢行川的车一起走的。大家可以看车牌,和之前那辆一样。”   【糙,专程去接的?!谢行川……别太爱了……】   【对不起歪题,我只觉得简桃当导师真的好认真啊!!怎么没有摄像头还去监督排演啊!!桃!!!你不红谁红?!?!】   【浅嗑一下8兄弟们。】   姜瓜虽然喊着热度没了,但事关简桃和谢行川,怎么可能没有热度,在第一个视频放出后,#不行就桃#热搜已经稳居第一,第二个视频出来,更是直接爆了。   受到鼓舞,姜瓜继续放瓜。   “第三弹,简桃在凌城拍摄,提早收工之后独自去了谢行川高三读过的学校,最后还进了一栋公寓楼。”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quq】   【呵呵,好甜,草拟吗。】   【他妈的,怎么会这么离谱又这么真……】   “第四弹,这个绝对是独家。”   “凌晨三点两个人出来逛超市,出来之后简桃想吃薯片,结果谢行川举着不让她拿,逗了两下之后她不吃了,简桃在前面快步走,谢行川在后面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他妈是我要嗑吗!?这是他们自己把糖塞我嘴里的!!!】   【欢喜冤家!是欢喜冤家吧?!】   【我正想说这么甜难道在《星夜环游》里是演的吗……看来这就是俩人的相处模式哈。】   【我以为:吵架。实际:小情侣调情。】   【也可能那时候没谈呢,就是最近大家都在嗑,工作交集变多,发现对方不是以前想的那种人,就在一起了。】   【这么一想我不是功臣?!】   【嗑得想死。】   【这么说的话,超话里土耳其偶遇那个帖子,不是在拍戏咯?】   【怎么可能是在拍戏啊,工作人员摄像机一个都没有,很明显是小情侣出门旅游被拍了嘛!】   【他妈的这得亲得多激烈嘴皮子都给咬破了!?为什么不能在我面前亲??在我面前亲判几年?!!?】   短短一下午,“摆烂夫妇”超话全面炸锅,简介语也顺势更改:   我们是真摆,你们是真争气啊。   简桃落地正是十二点,飞行模式一打开,进来99+新消息。   简桃:?   简单浏览了一下梦姐的消息和热搜,简桃直接大脑爆炸,只剩双腿机械行走。   消息太过震撼,她甚至一时间找不到想法。   她整个人晕晕乎乎,好不容易上了车,关车门时被人伸手拦了下,谢行川俯身上来。   简桃一惊,半晌后才确认的确是他:“你疯了啊?现在我们正热搜上挂着呢,你还敢跟我一起?”   “反正都拍到了,”他道,“那还藏什么?”   “……”   好像也挺有道理。   机场回酒店的一路,她都在跟梦姐发着语音。   简桃:“所以你们现在怎么想?”   梦姐:“我们内部商量了下,觉得还是你让谢行川发条解释微博吧,你就别出面了。”   此时,李梦一旁的小助理问道:“刚不是还有个选项是公开吗?”   “公什么开?”李梦说,“谢行川怎么会想公开?你们在想什么?走到他这个咖位的男艺人,几个愿意公开面对舆论的?”   小助理想了想,叹口气:“也是。”   很快,对面传来简桃的回复。   “行,我等会儿跟他说说吧。”   *   既然不需要她出面,简桃回去先是洗了个澡,情绪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和谢行川说了梦姐的想法,他也颔首应允。   虽然她知道早晚会被拍到,但这么突然被爆出还是有些意外,只是从前做了些心理准备,这会儿也不算太难接受。   况且超话和热搜都嗑疯了,中文的好配、英文的how pay,占满了整个广场。   缓了会儿,她又重新点进热搜去看,热搜广场会随着时间顺序更新,偶尔有不同的热门微博被推送到最上方。   此刻三千多赞的,又变成了另一条——   【#不行就桃#有什么可讨论大半天的?瓜还没吃明白吗?那些真情实感开始嗑的真没太大必要……以谢行川的性格谈了能不公开?没公开不过就是谈着玩玩罢了。】   看到这儿,她甚至还有一丝犯困,琢磨着这事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倚着枕头问谢行川:“还没好吗……”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他是在思考什么措辞,怎么还没发?   刚她在洗澡的时候,就听见拉柜子的声音了。   谢行川背对着她,似乎在拍什么,半晌后才道:“好了。”   好了?   简桃立马下滑刷新,在那0.01秒的空当中,还有心思在想,这次他怎么这么配合,让他澄清就澄清,一点别的话都不说?   下一秒,最新微博映入眼帘。   谢行川:【不是谈着玩玩,结婚了。】   配图是一张结婚证,正下方,摆着两枚熟悉的钻戒。   简桃:?   简桃:……?   简桃:?????   我让你解释的是这个吗???   作者有话说:   简桃:你解释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谢行川:解释一下,我们不是那种【塑料】关系。   *   后面都是晚八点更啦,我就不再重复说了嗷0v0   *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陈奕迅《好久不见》   依然200红包包+一个1000晋江币大滴!   * 56、蜜桃   看到他发的这条官宣微博, 简桃直接从枕头上弹起来了。   “你这发的什么啊?”   谢行川回过身,抬了下眉梢。   “不是你让我解释?”   看着这条微博下疯涨的评论,简桃知道一切都迟了。   现在就算删博也于事无补,马上一觉醒来, 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结婚了。   “我是让你解释这个的吗?”沉吟半晌, 她看着谢行川的神色, 眯眼道,“你故意的是吧?”   “没。”他挺没诚意地否认道, “是你没说解释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说这个。”   “戏真好,”简桃说,“教教我?”   “……”   做了会儿心里建设, 她打开评论区, 清一色的全是问号和卧槽, 充分反应了只要料够猛,大家就会丧失所有的反应能力, 只剩下问号键。   【啊???啊??????】   【我没瞎吧?!?!我没瞎吧?!?!我CP结婚了啊兄弟们!!!!】   【……这他妈比我弟小学六年级谈了俩女朋友对我的冲击还大。】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桃!!!我命运中的桃!!!呜呜呜呜】   【昨天大家都在关注恋爱这件事, 导致没人敢细想那个戒指——它有可能也不是桃手上的装饰啊!】   【谁装饰买那么大的钻戒?!肯定是谢行川买的!男人, 就是要大!(不是)】   【演的吧?!演的吧?!如果不是演的速速在我面前do给我看?怎么?不敢!!?!?!】   CP粉已然赢麻, 不过语言系统也没丰富到哪去, 全是清一色的“啊”。   为防止被兴师问罪, 她截了个图发给梦姐, 如实道:【我是让他解释了,他给我解释没谈恋爱结婚了。已尽力。】   然后飞快开启了飞行模式。   她是真没功夫陪公司耗了, 太困了, 明天再说吧。   “行吧。”   简桃目空一切地枕着手臂, 看开了,重新躺回枕头上:“不光CP粉疯了,我公司也要疯了。”   谢行川仍靠在那儿,问,“那你呢。”   “我什么?”   “公司疯了,你呢。”   简桃觉得他这话问得是不是太迟了点儿。   “我不就宠着你呗,还能干嘛。”   “……”   她实在困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上一秒还能感知到谢行川在拿睡衣去洗澡,下一秒,没来得及听到水声响起,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十点多。   她看了眼时间,眼皮子又无法自控地闭上,缓了半天,伸手去捞旁边的人,打算问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摸了半天,一片空白。   简桃睁开眼,发现谢行川已经走了。   ……哪儿去了?   她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昨晚熬得太厉害,今早头有些晕。   简桃按了会儿太阳穴,刚洗漱完,门又被人从外打开了。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简桃恍惚片刻:“你去买早餐了?”   “差不多。”   谢行川把小笼包放她面前,简桃打开盖子和蘸料,刚吃第一口,听他娓娓道来:“顺便去了趟你们公司。”   蘸料猝不及防卡在喉咙,简桃猛地咳嗽几声。   谢行川给她递过杯水,喝了两口后她道:“你去干嘛啦?负荆请罪?”   谢行川:“除了把你弄疼还有我需要负荆请罪的事?”   “……”   “闭嘴。”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简桃吃到第三个小笼包时转头:“然后呢,继续说啊。”   他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道:“不是你要我闭嘴?”   简桃动动筷子,点头:“那现在准奏了。”   “……”   简桃:“你见我们老板了吗?还是经纪人?”   “都见了。”   “老板今天正好在公司?”她偏头,“那还蛮巧。”   “也没很巧。”   谢行川道:“我过去之后他赶过来的。”   简桃心说那你咖位还挺大,转念一想也是废话,又说:“那你们最后怎么聊的?明天好像是《星夜环游》完结庆典吧,昨晚看公司的意思,是觉得你去了,就不大想让我去,让我们少同框。”   “一开始,他们当然还是希望我们少合体出现,”谢行川淡淡道,“但是我说,我和盛闻的经纪约,上周正好到期。”   简桃顿了两秒,脑子里飞速反应过来。   公司不希望她和谢行川交往过密,因为不想给盛闻贡献任何一丝热度,但现在,如果他不再是盛闻的艺人——   某个念头无限趋近于真,简桃脱口而出。   “所以你签我们公司了?”   谢行川并未直接回复,只是拿起她还没解锁的手机,递到她眼下:“看看微信?”   她飞行模式忘了取消,一打开就直接切入微信,发现此时漂浮在最上方的,是新创建的群聊,叫——   【相亲相爱一家人。】   群成员:她、谢行川,老板和梦姐。   简桃:“……”   “说签就签啊?”她道,“那我们老板还不高兴坏了。”   果不其然,简桃所在的启新娱乐一经关注谢行川,消息便迅速传开,荣登热搜第二——   第一仍然是不行就桃,热度不仅没消退,还颇有股在上头买房安家的架势。   事件虽然有关谢行川签约,但除了对他单人的讨论,简桃也赫然在列:   【听说之前公司会压制简桃跟谢行川互动,就是因为跟盛闻不对付,所以他俩基本没同框,同框了也离得远,综艺上也不会特别互动。】   【啊,那谢行川签了启新之后,都是自家艺人岂不是不用再受压制了!!!】   【真是捡到宝了,谢行川这个量级的不知道多少公司在抢,他们靠简桃轻轻松松就拿到了。】   【明天的最后一期《星夜环游》,速度抬上来!】   *   应大家的期待,万众瞩目的《星夜环游》收官夜终于到来,节目组依然邀请所有嘉宾和观众们一同观看。   节目的网播时间提前,于八点放映完毕,待弹幕充足后,八点二十,主创们参与直播观影,观众可自由选择观看哪一场。   直播前,简桃忽然想到什么,问他:“你没选择和盛闻续约,是因为他们不让你和我互动吗?”   谢行川只是看着她,半晌后扬唇笑了下,“你觉得,他们能管得了我?”   简桃一怔。   “那……”   “那不是你公司需要你规避,我就顺水推舟,如了你的意么。”   他俯身笑得混不正经,说话的音量很轻。   “除了你,可没人能让我听话,简老师。”   ……   简桃顿了会儿,耳尖居然被他的气音扰得有些发热,不自然地揉了下耳垂,忙拉着他上了车。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原来谢行川那些规避,都只是因为那时候的她想。   *   这次的直播地点还是火锅店,来自邓尔和潇潇的强烈提议,说是更放松自然。   简桃因为有个拍摄在三点,结束后便前往店内,和谢行川一起。   谢行川的经纪约已经到了她的公司,所以现在老板完全不管他们互动了,只要老板不追究,那合同写的什么也就是一张纸而已,他甚至还很亢奋地跟简桃转述干什么都行,多多合体更行。   她和谢行川提前到了一个多小时,坐在包间里等大家。   简桃玩了会儿手机,感觉有点无聊,背后的摄像老师还在调试机器,片刻后提示道:“那我就先把摄像机开着行吗?”   简桃点点头,“您可以先休息会儿,等开始了再过来。”   反正现在直播间里应该也没什么人,拍的她和谢行川的背面,早就习惯了。   她今天穿的是露腰的衣服,简桃侧身确认了下没有走光,谢行川也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她腰本就细,这会儿还在腰后绑了个蝴蝶结,露出一小片却更有留白感的白皙肌肤,丝带若隐若现间,隐约可见腰后凹陷进去的美人沟。   因为常年健身,她背沟的弧度很漂亮。   今天起得早,简桃略有些困了,撑着脑袋在桌上打瞌睡,没一会儿,感觉到腰后横过来只手,就闲闲搭在她侧腰上。   他指腹毫无阻隔地触碰肌肤,有点痒。   加上摄像机已经开了,简桃便伸手过去,将他的指尖掸开,然而没用,反而被人扣住掌心,捏在自己手心里。   她又挣扎几番,手掌被谢行川牢牢扣着,动弹不得。   直播间虽是提前开着,但不少观众早就在蹲,再加上开播就是简桃和谢行川,粉丝大量涌入,一点都不冷清。   见二人推来推去,弹幕里一阵怪叫,但很快摄像师推走镜头,朝别的角度调试,几分钟后再推回来,简桃已经困倦,叠着腿靠在谢行川身上休息。   【谢邀,这就是真夫妻吗。】   【上一秒还在打,下一秒就贴贴是吧,呵呵,小情侣取悦我的手段罢了!】   【谁在嗑死?!】   【难以置信前天我还是坚定的瞎嗑按头,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在一起,今天已经是不行就桃的婚姻品鉴官了。】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婚姻品鉴官。】   弹幕热闹一阵,很快嘉宾陆续抵达,简桃的瞌睡也在交谈声中消散。   邓尔转头和潇潇说着什么,但讲着讲着,二人总是充满刻意又不经意地看她一眼,欲言又止,极力压制。   简桃:“……”   “想问就问吧。”   潇潇怎么想都想不到二人居然是真·夫妻,此刻倒也不知怎么开口了,只觉得我的CP果然就应该结婚,倒是邓尔立刻开口,语速麻利得像是早已准备好措辞。   “所以开始录制的时候不熟是演的吗?!”   在大家充满期待的嗑糖暗示下,简桃如实道。   “那也没有,”她说,“其实一开始真的不是很熟……”   “……”   “哦,”邓尔顿悟,“所以那时候是还没结婚的是吧?”   “结了。”   【?】   【先婚后爱[awsl][awsl]】   【大胆!在我面前演偶像剧?!】   潇潇:“什么时候结的婚啊?!”   简桃想了想:“前两年吧。”   她话音刚落,一旁的谢行川抄手澄清:“快三年了。”   【爱的有点盲目了,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靠,这么早就结了?!】   简桃又接受了五六分钟的拷问,几人轮番几乎问完了大家所有关心的问题,正片这才正式开始,最后一期节目在投影幕布上播放。   大家边看边聊,偶尔吃两口,很快一期节目拉到尾声,导演组在最后准备了一波回忆杀,是大家印象深刻的片段,还有每一期点赞最高的评论。   第一幕,是谢行川第一次做冰镇甜品时,简桃伸手想尝,被他用一个眼神驳回,只能悻悻收手。   简桃本以为弹幕会说二人关系不好,哪知点赞第一的竟然是——   【他知道她的生理期!他好爱她!】   ?   邓尔笑得不行:“这也太扯了,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粉丝是瞎嗑,但是不知道能这么扯——”   但看着简桃的表情,他笑声逐渐,越来越小:“难道……是真的吗?”   “那天确实是。”简桃说。   连一旁的温晓霖都有点惊讶。   “那这条呢!”邓尔飞速后滑,“从鬼屋出来,你们穿的连体衣,弹幕说你们在偷偷牵手,总不可能吧?!”   “这个是……”简桃不知道怎么说,“不是故意要牵的,里面太吓人后来忘松开了。”   直播间弹幕:【?那不还是在牵吗!】   【哪位姐妹神机这么妙算,帮我算算什么时候发财,谢谢。】   邓尔不信了,滑一个问一个,直至最后一期:“这个!冰川上面,摸手指猜队友。她们说‘他在摸她的婚戒!俊男靓女渴死我了!’这难道也是!?”   简桃几乎逮到一个默认一个,最后自己都没脸了,推推一旁谢行川:“你来说。”   “我说什么?”   他靠着椅背,容色散漫道:“我看她戒指歪了,帮她扶正。”   直播间此刻已经像在过年了。   【好!!!好哇!!!!!】   【都是乱嗑的结果全蒙对了!?!?谁懂?!?!】   【邓尔翻到蚊子包是谢行川咬的那条的时候,简桃偷偷点了跳过,谁看到了?!这必也是真的!】   【真夫妻,说这些。】   【谁没梦过自己的CP表面装不熟实际背地里床都do烂了?!谢谢不行就桃成全我的颅内高.潮!!!】   【已升天,谁来扇我一巴掌确认这都是真的?!】   到后面,邓尔的手指也已经有些颤抖,自暴自弃地调出这最后一期的高赞弹幕,上面赫然写着:【怎么只有谢行川从简桃房里出来的画面?!进去的呢?!我知道了小情侣不会瞒着所有人偷偷跳阳台见面吧!】   邓尔惊愕:“那这个……”   “没跳阳台。”   邓尔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知道哥你还是有底——”   谢行川:“跳的窗户。”   邓尔:?   男人别有意味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一旁的简桃:“她教的。”   “……”   早已因为无言面对大家而把脑袋深深低下的简桃,此时已经从攥紧的指尖红到了脖颈,像刚摘的新鲜草莓。   弹幕嗑的嗑死,笑的笑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谁允许你卖老婆了?!】   【桃,没想到你……】   【我女是懂偷情的。】   【我是懂嗑CP的啊啊啊啊我呜呜呜呜呜靠啊,偷偷翻窗爱死谁了?!】   【看来已经很熟练了……那意思就是,之前岂不是还翻窗do过?!】   【你们在说什么啊?!有没有道德?有没有底线?有没有同人文?发我!】   直播火热收场结束后,同天,“摆烂夫妇”超话光荣升级,举家搬迁至“不行就桃”超话,开始由假至真的嗑糖之旅。   而谢行川的微博热评第一也变成了言简意赅的——   【谢行川,你好行。】   *   两档综艺相继结束,简桃休息两天后,也提前出发,进组《玲珑》。   《玲珑》的拍摄周期长,足有半年多,大家也都留出了充足的档期,尤其是简桃。   因为这部剧就是围绕着她所扮演的云姬,有一颗玲珑心而展开的。   这次的拍摄地在云城,她抵达时正是中午,秦湾的IP还一直留在这里,但来不及去拜访编剧,她得先拍一组宣传照。   大导演的严苛要求是出了名的,等到简桃拍完,已经在摄影棚里待了十个小时,人都累麻了,天也黑了。   好在效果非常不错,她刚躺下,收到小助理发来的一张花絮图,绿幕前她裙裾飘动,头饰和妆发恰到好处,眉心的花钿更是点睛之笔。   她顺手转发给谢行川,没一会儿,他圈出图片某处,打了个问号。   简桃点开一看:【这电影男主啊,怎么了?】   姓谢的狗:【为什么一直看你?】   简桃:【?】   她觉得谢行川这话问得好奇怪,人家看她是人家的事,她哪知道为什么?   于是随口回了两句,又聊了些别的,这才睡觉。   结果第二天晚上,谢行川就带着数包行李入住了她的酒店。   她好说歹说,谢行川只道住两天就走,然后就进浴室洗澡了。   看着地上大包小包,并不怎么相信的简桃:“……”   她看了会儿剧本,谢行川擦着头发出来,简桃缓了会儿才道:“吹风机在抽屉里。”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从自己箱子里拿出了吹风机,顺利插上电。   谢行川垂眼:“别人用过。”   简桃啊了声,很是体谅地拍拍身下:“那这床也是我躺过的。”   “床可以。”   “……”   她无语地撇了下嘴,起身准备去洗澡,知道等自己出来,床单肯定也被他换好了。   洁癖人设,诚不欺我。   进浴室后,她看花洒的旋钮位置不对,打开调了半天,头顶也不出水,只得扬声问他:“你弄花洒了?”   他吹头发挺快,没一会儿就拨弄着半干的头发进来:“随便调了下,怎么,你用不惯?”   “这两个开关,三个出水口,不知道你怎么弄了,现在不出水了——”   简桃这么说着,手指转到最后一个开关的最后一种可能,头顶花洒哗啦一声喷洒而出,她惊叫出声,险些没有站稳。   谢行川上前两步,伸手扶住。   她穿的是拖鞋,向后滑倒两步,事发紧急甚至都没空关水,在酒店只穿了件显透的白色衬衫,bra回来的时候已经脱掉,和裤子一起放进了洗衣机里。   这会儿水将她衣衫全部打湿,勾勒出漂亮无疑的曲线,寸寸紧贴肌肤。   谢行川为了扶她,已是俯身,视线与她敞开的领口平齐,见她站稳后才抬眼——   然启唇那刻一怔,略微垂眼,正对上那两滴沁了水的浅浅绯色。   作者有话说:   嘿嘿(*^▽^*)   还是200红包包+1000晋江币一只。   * 57、蜜桃   花洒一阵接一阵地涌出冷水, 溅在她腿上。   简桃僵硬地察觉到什么,难以抵御他的眼神,止不住后靠:“谢行川……”   无路可逃。   谢行川扣着她的手腕,简桃能清晰地感知到他炙热的呼吸, 一路蔓延上她唇角。   而另一边是洗漱台沁凉的大理石砖, 她微皱眉心, 像枝脆弱的玫瑰,最终还是被摧折在黑白纹理的水雾之中。   ……   这一夜, 天快亮时简桃才歇下,整个人已是昏昏沉沉,浑身也脱了力。   太久没见识到这样的谢行川,她差点忘了某些时刻他的可怕。但他还真有闲工夫,把床单换好才睡觉。   简桃次日醒来, 甚至懒得翻开被子检查, 都知道身上是怎样一副壮烈惨况。   不过谢行川这人好就好在, 每每不管结束时有多混乱,一觉醒来就都会被他收拾好, 譬如此刻, 他正在桌前看报表, 端正又衣冠楚楚地, 任谁也想不到, 数小时前, 他是怎样的一副神情。   简桃捶着大腿, 无法自控地开口道:“起这么早?”   谢行川回身:“怎么?”   她咬牙奉送上一个微笑:“我还以为你昨晚工作到大半夜,今天就不工作了呢。”   “……”   他勾了下唇角, 了然道:“嫌我不够卖力的意思?”   闻言简桃立刻起身, 洗漱完毕后前往片场, 生怕他又给她当场擒拿,好好卖力表演一下。   简桃刚到片场就觉得有些热闹,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摄像机旁便有人转过身来,她一怔。   是秦湾编剧。   秦湾倒是先朝她笑了下,说:“来了?”   语调里倒有些熟悉,她点点头,笑了下:“秦老师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是跟组编剧,自然是住这边的。”秦湾说,“之前都在说我进组了,你竟然还没看到消息吗?”   “看到了,不过都说您是来给我改剧本的,我就没太信。本来准备等不怎么忙了再去见见您的——”   她话还没说完,秦湾笑着打断道:“就是过来帮你调整剧本的。”   “一开始确实不抱什么期待值,觉得你演也不会太好,不过看了几场节目,又翻了不少你之前的表演,”秦湾这么说着,“现在倒觉得,你是天选云姬了。”   这实在是简桃想也没想过的,至高的赞誉。   云姬人气很高,果敢、天真又善良,每每女主盘点总在前几,她中学时候看书时,也最喜欢这个角色。   这么多人心里的白月光,原著作者却对她说,她是自己心里最符合的人选。   “其实总决赛完就想见见你了,不过你还在戏里,就没有打扰。”秦湾怜爱地握住她手心,“真人确实漂亮,那场表演也确实惊艳,怪不得那时候观众都投你,还是有原因的。”   秦湾已是五十多岁,IP也常被改编,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但此刻看她,还是无法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   对于极少数的演员来说,与生俱来的讨喜与观众缘,是一种天赋。   此时多说已无意义,秦湾的这番话,已足够推翻之前所有对她的成见。简桃心脏温热。   秦湾拿出手机,微微笑弯了眼睛:“那我们加个微信吧?”   ……   下午四点,《玲珑》官博开始陆续官宣角色与海报图。   简桃是第一个宣的,论坛上风浪不小。   【我靠,简桃一番?这么多牛逼的电影人居然让她当一番?她有什么电影实绩吗?凭什么啊?】   底下酸言酸语:【毕竟简桃‘牛逼’喽,都能让编剧亲自给她改剧本,咖位大着呢。不过怎么没见湾大出来认领了?哈哈哈,只怕是梦里的顶流吧?】   没一会儿简桃转发了官宣博,令她意外的,是秦湾直接转发了她的那条。   秦湾:【从一开始的怀疑,到见面后的非她不可,没人比她更适佚?合云姬,接下来我会进组润色剧本,让她和云姬更加贴合,呈现最好的云姬和简桃。//@简桃:学生时最喜欢的角色,现在竟然能够扮演,昨晚看着手边绝版的实体书,只觉真是冥冥之中扣合的缘分。玲珑心于云姬来说何其珍贵,这个角色于我,也是一样。】   秦湾短短几十字,已经足够佐证,她就是进组专为简桃修改剧本,使角色和真人更加贴合。   广场上,粉丝已经笑死了。   【怎么没人说简桃牛逼,能让从不干涉改编的秦湾被她征服给她改剧本了?】   【怎么没人说简桃牛逼,能在众多实绩的实力演员里面当一番了?】   【怎么没人说简桃牛逼,能让严格的观众和原着承认她是天选云姬了?!】   【有没有王法啊?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人跟我大喊一句简桃就是牛逼啊?!】   【你们的嘴比马蜂的还要毒哈哈哈哈哈】   【这剧叫《玲珑》,有玲珑心的是云姬,简桃演的云姬,她不一番谁一番?就要打脸!就要打脸!】   秦湾一出面,改剧本的争议是平歇下去了,但嘲讽的人仍然有的是办法唱衰:【挺好,一番粉丝高兴我们也高兴,到时候扑了只算在简桃头上喽,别的好演员不被连累。】   粉丝一点儿也不放心上似的,满屏都是阴阳怪气的爱心和爱你表情。   【小东西,你嘴硬的样子真让我着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等着吧,简桃从来只拿实绩说话。一番,爆了也算她的。】   *   带妖背景的电影向来难拍,电影导演的要求也会更高,一天吊着威亚来回翻已是常事,对着绿幕无实物表演是常事,第一个开工最后一个收工,也是常事。   兜兜转转间入了夏,天也慢慢炎热起来,说只住两三天的谢行川也如她所料般没有搬走。   投行很忙,尤其是起步阶段,大大小小的决策都需要他来把关,那晚简桃腰上盖着薄被,趴在床上看他:“那你以后就不演戏了?”   “有喜欢的会再演。”他道,“后面公司运行完备了,琐事只需要给信任的人去办,我也能清闲不少。”   她撇嘴,心说也是,就他这性格,也受不了日日被拘束。   简桃翻了个面,轻声叹说,“真好啊。”   谢行川走到床边瞧她:“哪儿好?”   她一条条数起来。   “钱够多,花到下辈子也花不完,之前积累下来的地位让自己可以轻松自在,有喜欢的工作再做,想休息也可以休息度假。”她捧着脸颇为羡慕地说,“这还不好?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生活。”   谢行川看了她半晌,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你不想工作也可以不工作。”   她忽然想起《喜剧之王》里的台词,偏身笑着说:“不工作你养我啊?”   他凑近了些,有点好笑地捏捏她下巴:“我养不起?”   他掌心搭在她后颈,凑近时吮了下她细嫩的耳垂。   “简老师,谢行川再养十个你也是绰绰有余。”   不知是不是为了佐证这句话,第二天谢行川就跑国外出差去了,为期五天。   简桃一开始并没觉得有什么,出差么,很正常,刚结婚那会儿半年只见一两次也是常事,虽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出差。   但没想到次日醒来就觉得有些不习惯,总感觉酒店里空空荡荡,应当有些声音。   等戏间隙,她就远程给谢行川下了个软件,他手机放到一边并没有管,晚些时候才发现:【这是下的什么?】   简桃尽可能言简意赅地阐述:【桌面小组件,你把屏幕往左滑,我可以实时往上面传输图片,指不定你什么时候无意间翻到,就有个惊喜。】   简桃以为以他的性格要说自己多此一举,传图片么,微信也行。   但总归不一样,这些新东西,玩玩总是有意思的。   但出乎她预料的,谢行川并没说什么,只是道:【玩这么花?】   捡个桃子:【还能比你玩得花?】   “……”   这人聪明有余,上手什么都很快,简桃还没来得及传图,倒是被他捷足先登,看时间时一抬眼,发现自己屏幕上方的小组件里多出了一张阿拉斯加的照片。   应该是他在路上看到,顺手拍下来的。   她不知何时悄然勾起唇角,把对话框里打出的“阿拉斯加?”四个字删除,重新键入。   捡个桃子:【你的自拍吗?】   姓谢的狗:【?】   她已经在剧组待了三个多月,其间除了自拍一次都没露过面,为了给粉丝一点新鲜物料,挑了个没戏的下午参加了一场品牌直播,播完上车回剧组时,忽然看到很漂亮的夕阳。   她驻足在车门前,举起手机拍了三分多钟,这才跟大家挥手告别,上了车。   这张风景照的第一个分享人是谢行川。   没一会儿超话里就闹腾起来,全是艾特她的帖子。   【宝贝!!是不是该更新微博了!!今天拍的夕阳什么时候发捏!!@简桃】   【有时候真的觉得谢行川要好好学学,他又两个多月没更博了,怎么样能让你老公跟你学学多更博啊!!@简桃,请赐教!!】   十分钟后,某追星软件提示谢行川微博上线。   他是无事不上线的类型,一旦上线,就证明有东西要发了。   ——大家就那么等着盼着,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两张图片。   第一张是傍晚时分的夕阳,云层被烧得滚烫,油画般层层晕染开。   第二张是手机的屏幕截图,小组件分享夕阳图片的下方,是一颗小小的桃。   微博配文很简单——   谢行川:【#简桃超话#】   作者有话说:   “老婆分享给我的夕阳图片,炫耀一下。”   一天天正事不干自己的超话不去,跑老婆超话去显摆了是吧   *   周五正文完~也就是还有!!!四章!!!有番外的!!!!!   该写的!!!都会写!!!!!   依然200红包加一个1000晋江币大的~   * 58、蜜桃   简桃对此浑然不知, 在车上挑挑拣拣,找了十多分钟的十八宫格,再加上排版和思考文案,等到自己的微博发出去, 却全都是起哄声。   蜜桃绵绵冰:【bb!中间第五张看过啦!】   她有些奇怪, 心说自己不是刚拍的吗, 恍惚回复道:【嗯?我发过了吗?】   蜜桃绵绵冰:【你老公发过了!】   简桃:?   她这才切出去,那天之后她就和谢行川互关了, 一刷首页,果不其然,看到了谢行川的新微博。   她从没想到还有这么高调的人,发她的图还要带进她的超话。   出于某种好奇心,她进谢行川超话看了眼。   果不其然, 哭嚎连天。   【川!!别待你老婆家了!!回你自己家看一眼吧!!!】   【笑死, 谢行川第一次带超话带的是简桃的超话, 我还以为他不会呢。】   【谢行川怎么可能不会?!他要有不会的全是装的!装的!】   简桃想了想,趁着正上头的劲儿, 把谢行川拍的那只阿拉斯加, 也如法炮制地什么文案也没发, 只带了话题, 发进他的超话里。   【?什么意思?谢行川拍的?】   【一看原相机滤镜就知道是谢行川, 哈哈, 小情侣分享生活的情趣罢了!】   【其实我觉得就是这种琐事的分享, 才是生活里真正的爱意所在。】   【不行就桃,速拍言情片!】   谢行川回来时, 简桃正在姨母笑看评论区, 其实她也不知道嗑CP的乐趣所在, 只是看大家各种留言,心情也会愉悦许多。   因此看到他从门口走进来时,简桃还在前个状态里没出来,只是抬头看了眼,才道:“回了?”   很显然,谢行川对她的反应十分不满意。   抽走她手中的手机,他凑近不满道:“我出去这么久,回来你就两个字?”   猝不及防看到他怼近的脸,简桃眨了眨眼观察。应该确实有些辛苦,他眼底带了些血丝,不过眼神依然坦荡干净,终于知道为什么导演那么爱拍他脸部特写了,凑近时确实会让人有点眩晕,她想。   收回天马行空的乱想,她啊了声:“那……你终于回来了?”   “……”   谢行川笑了声,似乎正要回她,然而一垂眼看到什么,表情又都敛尽,托起她的腿一寸寸检查。   她的腿此刻正压在靠枕上,因为白皙,有淤青就更加明显,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拍戏拍的,吊在威亚上各种打戏来一遍,不出点伤都难。   她脚踝纤瘦,被他捏着就下意识想往回收,谢行川没放,半晌后又气又笑道:“我做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给你哪儿捏坏了,你倒好,拍个戏给我撞成这样?”   “那演员都是这样的,”她反驳,“撞一下而已,你平时撞我撞得还少了吗?”   “……”   话出口意识到不太对,然而不能撤回,对着谢行川逐渐意味深长的目光,她佐证般找补道:“你自己没看过吗?”   “我倒是想看,”他扬了扬下巴,“你让我看了么?”   “每回一洗完裹得跟个什么似的,我想检查一下都没辙。”   她那还不是怕他起了心思再来一次,再说,其实她知道谢行川心里有数,在一起这么久了,不管是哪儿,一次药也没涂过。   简桃低眼,拍了拍床单:“不累吗?赶紧洗了睡吧。”   他了然:“说不过我就换话题?”   “……”   但每次明明知道是这样,他也会止住话题不再讲,进了浴室洗澡。   这次他洗得久了些,本以为出来时会是一片漆黑,结果简桃没关床头灯,斜靠在枕头上,眼睛半闭不闭的。   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困?”   “困啊,”她强忍着困倦,声音也有些微弱了,“这不是在,等你吗。”   她没说在等什么,因为就只是在等他一起而已,而他也嗯了声,没多余地问。   如同在一起这么久了,这些默契总是有的。   谢行川加快速度吹干头发,躺到她身边。   简桃打了个呵欠,伸手去关掉床头的灯。   大概过了几秒,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   “简桃。”   她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嗯?”   “你喜欢阿诺德,还是伍尔夫?”   她外国电影看得少,只隐约记起这是两个男星,声音困顿地答道:“都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回到某次他藏进衣柜里的采访,她想也没想道,“我喜欢弱智。”   不知过了多久,听他声音再度沉沉响起。   “笨蛋喜欢么。”   她想了会儿,声音含混不清。   “是你的话……”嗫嚅道,“笨蛋也,可以吧。”   夏夜的空调风在房间内不疾不徐地运转,身侧的人安睡,他跟着这句,在黑暗里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   *   拍摄进入最后两个月倒计时,工作量却丝毫没有减少。   随着各方平台口碑的变好,再加上大家都在押宝《玲珑》,简桃这阵子的商务资源好到飞起,而且几乎根本没被压,代言或者广告拍完,不过几天就在各大商圈铺满地广,一时风头无两。   一片叫好声中,压力其实更大。   她知道,这一仗,她只能赢,不能输。   那天她下戏,车里梦姐欲言又止,半晌后才道:“你之前那个手机号不是不用了吗?但是怕偶尔有突发情况,就交到我手上了,我定时会看一眼,有事就和你说。”   “是的,”简桃喝了口水,“怎么了吗?”   “最近有个号频繁地给你打电话和发短信,一般来说之前这种情况我都不会理,但是……”顿了顿,梦姐说,“你爸说,能不能最后见你一面,就一面。”   简桃一怔。   如此简单和平淡的一个称呼,在而今的她听来,竟会感觉到如此陌生。   从谢行川警告过后,简伟诚应当是许久许久没和她联络了。   梦姐问:“你觉得,要见吗?”   ……   《玲珑》剧组很少放假,简桃的休息时间,大概每两周只会有一个下午。   周五下午,她抽空去见了一趟简伟诚。   太久没见,他还是跟记忆里的模样差不多,梳理清晰的头发,甚至还穿上了正装,唯一不同的是,从前见她时总是紧皱的眉心,现在换成了讨好的笑。   见她过来,简伟诚立刻起身:“来了?很久不见,我们都很——”   “很什么?”她问,“想我吗?”   要说的话被她脱口而出,简伟诚愣了下,这才转换话题道:“你妈妈前一阵子才联系了我,说工作的地方贴满了你的海报,同事看的剧很多也是你拍的,她很后悔,问我,到时候可不可以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我也和她说你多争气啊,简家没出过一个明星,哪像你,赚得又多人气又高,光鲜亮丽的,多让人骄傲。”   仿佛有双手模糊画面,将他和他口中的人,擦成她全然不认识的模样。   那些刻薄、抛弃、冷嘲热讽,仿佛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而现在,此刻,他们粉饰得多么太平而和蔼,如同她的避风港,她的依靠。   简桃视线投落出去,不远处正摆着一副她前些时拍摄的巨幅地广,她面色平静地问:“你们觉得骄傲的,是屏幕里的简桃,还是面前的我?”   她说:“你知道吗,前两年我刷到一个视频,一直记到今天。”   “是妈妈牵着很小的儿子,儿子说如果我考上了清北,妈妈会为我骄傲吗,妈妈说当然会。路过一旁的小摊,儿子又问,妈妈,如果我烤的是地瓜呢?”   “他妈妈说,如果你烤的地瓜又香又甜,妈妈也是,会很为你骄傲的。”   她以为自己会很平静,但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些哽咽,停顿片刻,压制住眼底酸涩的泪意,说:“没有哪一刻,我那么羡慕过。”   简伟诚的笑僵在脸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简桃说:“这些年我最辛苦也自己熬过来了,没人支持我的时候也扛过来了,你抛弃我去攀高枝的时候有哪怕一刻想过,我会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来气吗?”   简伟诚低下眼,表情终于开始松动,躲避过她的视线。   “我这些年抓住每一个机会,大学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玩,拿着家里给的哪怕是并不宽裕的生活费,只有我在四处演出赚外快,也就是运气好,负担得起开支,又被人发掘了。但是后面的路走的也是很苦的,我拼命跑,我一天都不休息,努力越跑越快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我会成为你们所有人期待我成为的人,然后,再不会朝你们回头。”   简伟诚一震。   简桃说:“从小到大,我好像已经习惯被人夸了,夸成绩好,夸不惹事,夸即使是没系统学过的跳舞也那么好——”   “可以前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有人都说我好,但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要我了。”   简伟诚翕动苍白的唇:“我……”   简桃等着他开口,她甚至也期盼他能给出一个哪怕是像样的解释,然而给不出来,简伟诚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她笑了下。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上次姑母,也就是简伟诚的亲妹妹,想来敲诈她时,无意间说漏了嘴,“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你现任妻子虽然有钱,但对你太差,时打时骂,你没有任何本事,只能寄居在她的生活和屋檐下,你很想逃,所以你找到了我。”   “你想你女儿现在这么有钱,你抛弃这个妻子,一定能够过得比现在更好。”   简桃说:“简伟诚,人这一生所有的悲剧,就是将人生的期待值,系在另一个人身上。从前你是,现在你也是。”   “除了自己没人能靠得住,这个道理我十七岁时就学会了,没道理你不明白。”   简伟诚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被她说得无地自容,半晌后终于装不下去了,所有的愤懑不甘和受的气,在这一刻尽数发泄出来:“但我毕竟是你爸!”   “这就忍不住了吗?”简桃说,“我还以为你起码能把父女情深演到最后。”   ……   “你说得对,你毕竟是我爸,”简桃从一旁拿出张银行卡,徐徐道,“你从前养我虽没花太多钱,但奶奶对我很好,后来她看病,你也花了些钱,我昨晚大致算了下这些年你在我们身上花的钱,按照通货膨胀的比例,把钱都还给你。”   “但是其他的,我一分都不会多给。”   她说:“你也得体会一下,十几岁的简桃,过的都是怎样的生活。”   生下她却抛弃她的生母也该知道,每日都在想念却无法见到时,是怎样的后悔。   简伟诚难堪,只觉被羞辱,又觉得自己当年的那些恶行,被时光裹着巴掌,重重地扇了回来。   “我现在过得很好,没有你以爱为名的挟持,我做我自己,才有现在的一切。能够离开你们,反而是一种解脱。”她说,“当时跑快点就好了。”   日暮西沉,简桃起身,阖了阖眼道:“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她朝门口走去,反光玻璃中简伟诚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模糊成一个小点。   他到最后也无法开口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辩解,因为连他也知道,他们都是如此清晰而又心知肚明地,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牺牲掉她。   *   走出包间后,简桃又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   八月底的风夹带躁意,她侧身看了眼路,发现自己刚刚明明记得住轨迹,这会儿却全然忘了要怎么出去。   她就在树下站着,看来来往往脚步匆匆的行人,看光落在树上斑驳的投影,发了会儿呆,把定位发给谢行川,让他来接自己。   这段小路车开不进来,只有三两个行人贴在树荫下前行,她盯着路口处晃神,谢行川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快,他没在路口打电话让她上车,而是下了车,走过来接她。   她幅度很轻地吸呼气。   她就站在原地等他,还有几米时,抬腿朝他的方向走去,燥热的空气忽而开始流通,她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桂花香气,渐渐加快步伐,然后,撞进他怀里。   简桃手臂环过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胸口。   不知道是谁说拥抱有治愈作用,就这么抱着,抱了好一会儿,全球变暖让这个季节的每一天都闷热不堪,空调挂机源源不断地吐露热气,微微湿润的汗意里,她感受到他回抱的力气。   这不是一个适合拥抱的场合,但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用拥抱证明的时刻。   还是有人很爱很爱她的,她想。   过了好一会,她才说:“之前你不是买了套婚房吗,等我杀青,我们就搬过去住吧。”顿了顿又更正,“搬回家。”   谢行川手掌覆住她后颈,闻言俯身,低声说好。   “你想做什么,随时都可以。”   杀青那天正是九月中旬,整整六个月,一天也没缺。   与过去有关的所有不好的记忆,如同旅行后不再需要的杂物,被她一并留在了云城的那个夏季。   *   回到宁城后,简桃先是尽情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把拍戏时熬的那些大夜、透支的精力全都补回来,这才恢复了状态,投入进全新的生活。   这种全新并不完全指身边的人,也包括工作,还有她为粉丝准备的生日会。   其实以往生日她也会想办法和粉丝互动,但因为全年无休,很难腾出空筹办一场生日会,毕竟还要准备节目,也得安排流程。   今年才算空闲一点,找好了场地,选好了发给到场粉丝的蛋糕款式,又自己筹划了内容,就连谢行川都说她,人家过生日是享受,她过生日是操心。   其实也没特别操心,她反而觉得还挺有意思。   生日会的前一晚,简桃照例睡前刷着手机,无意间看到个视频,本还靠在枕头上,看着看着,就坐起了身来。   手指还抵在嘴唇上,似乎在思索什么。   谢行川合上笔记本正要睡,见她这动作,启唇道:“在看什么?”   “偶然刷到你处女作电影,”简桃把手机屏幕递到他眼下,“发现女主角也蛮漂亮的。”   他扫一眼,没什么兴趣道,“是吗。”   ?   什么叫是吗?   简桃说,“我想问你个事情。”   他挑眉示意她问,简桃思考了一下措辞,这才道:“如果你是从高中开始喜欢我的话,中间好多年都没怎么见面,而且你大二的时候就看过娱乐圈那么多漂亮演员了——会不会觉得,我其实也不值得你喜欢那么久,或者,喜欢我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别人?”   “没有。”   “你别回答得那么快,你都没思考!”简桃不满。   谢行川:“这有什么可思考的?喜欢你之后怎么会喜欢别人?”   “怎么不会,”简桃说,“其实也有挺多女生也挺好的啊,喜欢这种有可能的人,总比喜欢当时那个说不定都不会和你见面的我强多了,没觉得吗?”   “没觉得。”   她不信:“从没觉得吗?”   “从没觉得。”   似乎是看出她仍旧怀疑,谢行川补了句:“不止物权有排他性,爱也有。”   简桃不知道他怎么就拽上专业术语了:“什么意思?”   谢行川启了启唇,半晌后又塞给她枕头:“瞎说的,睡觉。”   “……”   *   第二天,生日会按时举办。   场外被粉丝们摆满了易拉宝和鲜花,一整面留言墙也被写满了祝福语,沿路走进去,都是她始料未及的,粉丝们贴满的“简桃9.23生日快乐”。   在她人生某些时刻缺席的爱,终在另一些维度被加倍补齐。   整场生日会都很顺利,她给粉丝们准备了两首自弹自唱的歌,随机抽一些粉丝提问,时间占比最长的是互动,结束时,粉丝还给她准备了自己剪的视频。   场地内关了顶灯,只留下影院般的氛围感,她和粉丝同个观看视角坐着,仰头去看屏幕。   视频时长十分钟,记录了她这一路来的诸多艰辛,结尾还有很多熟悉的粉丝读信,看到最后已经非常催泪,简桃眼眶湿润,吸了吸鼻子。   她正要起身,又被主持人提醒。   “还有一支彩蛋哦。”   彩蛋?简桃重新看回屏幕。   大屏中央出现熟悉的脸,谢行川就以手支颐侧靠在椅背上,依然是那副拽得要死的模样,像是生日会进行到某处,在台下的抓拍。   他不是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吗?   简桃下意识往后看。   头顶传来声音:“别看了,在后台。”   ……刚那彩蛋还是录播啊?   她正想说话,又听见他叫自己:“简桃。”   她觉得无语,台下也传来笑声,简桃跟着笑,举着话筒答:“干嘛?”   偌大的场馆里安静数秒。   她心跳忽然漏了拍。   她听到谢行川缓声开口。   “爱有排他性的意思是——”   “除了你,我看不见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川是懂浪漫的=v=   两个外国男明星名字瞎编的,我也很少看外国电影(x   想给实体搞点不一样的赠品,想了好久没想到做啥,你们有没有喜欢的场景和类型呀   *   还是200红包加1000晋江币一只~ 59、蜜桃   台下涌起惊人的尖叫和起哄声, 几乎要把整个场景给掀翻,简桃看到大家兴奋欢呼的脸,跟她们告别后,疾步走向后台。   谢行川正背着身在等她。   简桃看不到他的表情, 因此越发好奇, 他似乎正抄着手, 一副置身事外,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简桃凑近道:“你——”   还没等她全部说出口, 谢行川动了下眼皮。   “走了,”他提起她座位上的包,另只手拽住她掌心,大步流星地向前,隐约之间, 简桃似乎听到他在涌动的空气中撂下的那句——   “肉麻得要死。”   简桃颊边笑意更盛, 这人说都说了, 还嫌肉麻?   她沉默数秒,看似是不再接应这个话题, 然而却在自动门打开的那一刻, 故意倾身凑到他面前:“爱有排……唔唔唔唔……”   话没来得及说完, 谢行川捂着她嘴, 把人打横抱上了车。   这一幕很快被外面围着她下班的粉丝拍到, 发进超话时, 甚至最后几张还是简桃身残志坚, 挣扎着从窗户里探出身,跟大家挥手再见的画面。   底下一片爆笑。   【哈哈哈哈哈谢行川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记得入场没他啊!】   【应该是提前到了, 我朋友说她到的时候看到了一辆保时捷, 还拍给我看, 现在想想应该是谢行川的车吧!】   【小情侣干嘛呢……】   【刚从生日会现场出来!!啊啊啊啊因为谢行川给桃准备了惊喜!!最后谢幕的时候表白了,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   【谢行川还会说情话?!为什么我没抢到票?!为什么六千张票我也抢不到?!】   【我抢得到吗!票又不要钱!感觉很多路人粉都在抢!!!我恨!!!】   【只有我关注最后桃怎么是捂着嘴被抱上车的吗?】   【因为她用谢行川的话揶揄他吧,当然就是被禁言(x】   【为什么不用嘴禁言!?为什么?!!?】   ……   夜深,拆完桌上谢行川送的礼物,简桃不干点什么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遂缓缓爬到床边,凑到他跟前念:“爱有排他性的意思是——”   谢行川翻了页书:“想被.操就继续说。”   “……”   “…………”   “睡吧,”她火速平躺,将被子安详盖过头顶,“失忆了,好困。”   *   第二天一早,生日会的结尾部分,就由谢行川工作室率先发布。   粉丝们本来都在等简桃工作室剪辑,主页刷到时还愣了下,确认了半天名字。   【?hello?谁、谁工作室?】   【我笑得哈哈哈哈哈哈已经开始不分家了是吗川,那下次桃的红毯照要不你替她发吧。】   【谢行川:还有这种好事?】   【嗑死我了!我一生行善积德刷到这个是我活该的!】   【桃:我们要低调。】   【川: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和我老婆已经结婚三周年不分你我我好爱她了?】   【很爱一些恋爱脑、、、】   【别人工作室:发一些我家艺人的高光片段。】   【谢行川工作室:发一些我家艺人爱老婆的高光片段。】   【平等地惋惜每一个还没嗑上不行就桃的人!】   热搜上挂了整整一天,不行就桃超话CP粉也翻了一番。   导致简桃当晚自己发生日会全记录,底下都接连被粉丝起哄,点赞前十的头像全是单字,从一到十组成了——除了你,我看不见任何人。   她把手机放谢行川眼皮子底下兴师问罪:“你干的好事。”   结果视线一晃过去,就看到谢行川往她评论区悠哉地戳了几个赞。   “……”自己带头嗑是吧?   *   生日会后,搬家提上日程。   之前因为太忙,没时间一回来就搬,等她手头上的事忙得差不多了,也有空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一下了。   钟怡和江蒙表面上是来恭喜他们乔迁新居,实则不远万里赶来,只为蹭饭。   这套婚房是谢行川刚结婚时买的,她那会儿只以为他是有钱随便一买,他大概也是为了显得不怎么上心的模样,里头除了装修一套家具也没有,而她自然也被蒙骗过去,后来想起来一搜,才知那位置地段紧俏又珍稀,不想点儿办法,随便买根本买不到。   这阵子她也和设计师重新定位了装修风格,买了不少新家具。   搬家其实她也没干什么,但光是收拾东西就已经非常累,一进门简桃就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躺下了,只听到钟怡穿个拖鞋哒哒哒地四处逛,又跟江蒙在那讨论大半天,才在她旁边坐下:“你这都躺了半个多小时了。”   简桃仰面:“没你那么有精力。”   “我这还叫有精力?”钟怡说,“这要是我家,我高低每天六点半起来先在家里晨跑一小时。”   “……”   “你想住就过来住嘛,”简桃说,“我的卧室门随时为你敞开。”   “算了吧,”钟怡战术后仰,“那谢行川得杀了我。”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简桃精力终于慢慢恢复过来,一起身,在身侧发现个箱子,是谢行川那个印有一中LOGO的储物箱。   大概是搬家公司不知道该放哪儿,就放书房了。   既然都看到了,她便随意伸手整理了下,本以为六芒星什么的自己全都看过了,没想到被沿途的车程一颠,底下又有什么翻了上来。   是个黄色的小玩意。   简桃拿起,才发现这就是穆安口中那只其貌不扬的黄色鸭子,是她从江蒙那儿拿的,为了催促谢行川交作业,还录了声音在里头。   他居然还没丢?   简桃前后端详这只鸭子,时日推迁,跨过七八年的审美,它却还是保持初心,依然这么难看。   难为谢行川还留着了。   看了半晌,简桃好笑道:“他怎么连这个都喜欢——”   没等她说完,钟怡认真打断:“他喜欢的是你。”   ……   简桃怔了会儿,这才抬头,和钟怡对上视线。   一瞬之间,漂浮的光柱粉尘中,眼前似乎浮现那些场景,空旷的房间中,少年是如何捱过一日又一日的孤独,每个强忍的深夜中,和他挥动的笔尖相对的,只有她随手赠送的纪念。   而跨越这么多年,终于如数,抵达她手边。   *   等钟怡走后,已经到了晚上。   虽然搬家换了新地方,卧室的陈设已然改变,但仍旧是谢行川喜欢的家具品牌,尚有些熟悉感。   睡前,简桃目光晃了晃,低声问他:   “你那情书里,到底是不是有字?”   他挑着眉,但笑不语。   *   情书的事他不解决,她自然也无从知晓,不过简桃没太在意,就在休息中渐渐抛之脑后。   她给自己放了半年假,学学台词、旅旅游,偶尔拍些杂志或采访,毕竟从入圈开始她就几乎全年无休,既然要转型,也是时候该充充电了。   但休息没有太久,次年中旬,《玲珑》提前三个月宣发开始,她跟着跑路演、高校宣传、各种综艺,国庆时,《玲珑》正式上映。   因为是一番大制作,简桃宣传也挺上心,点映那晚正是十二点,但她也还是去了,和谢行川一起。   片头播出,熟悉的前奏声响起时,她忽然不可自控地紧张起来,拍戏时的每一个画面仍旧历历在目,人物的情感似乎又重新回到她身体里,暖和的影院里,她手却微微失温。   简桃轻轻闭上眼,将手放向一边,却落进个暖和的掌心里。   她侧头,谢行川正凝神看着屏幕,似乎并未发现自己已下意识接住她。他好像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刻。   莫名地,她的心也安定起来。   画面最开头是个竹林,成群的白尾狐狸自洽地游荡在山间,救下险些掉落山崖的少年,少年起先还害怕,但或许是渐渐意识到动物本性纯良,也融入进日常嬉戏里——安宁静谧的画面却突然被箭羽声刺破,血流成河中,云姬成为被少年藏在竹篓里的,最后一只小狐狸。   这便是故事的开篇。   十年后,云姬长大化形为及笄的少女,隐瞒真身在城中学舞,成为声名盖世的舞姬,也渐渐在人多嘈杂处,获得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消息。   她一直藏得很好,却在拯救落水孩童时现出真身,被狱卒逮捕,关进了监狱,于三日后处斩。   白尾狐当年救下的少年已然成为赫赫有名的将军,然这座城已被困于魔障之中十余年,始终未能找到解救之法。   在将军请令下,云姬被允许“戴罪立功”,前往破除魔障。   破障一路上危险重重,有虎视眈眈的猛兽、朝中敌对势力暗中作恶、极热极寒的天气,云姬险些被冻死在漫天大雪里,但将军相信她不会出卖军队,仍不放弃她派人去寻,她才捡回一条命。   其实二人间的感情线很清水,但真正吸引人的,恰恰是这种雾中看花的信任感。原着的看点也在于文笔情节和配角塑造,转换到电影中,则是节奏和特效。   电影下了血本,3D观影的特效更是震撼,最后云姬一行人破除了魔障,君王大悦将她从牢中释出,承诺她献上一舞后,可成为城中唯一不被绞杀的妖。   普天同庆的宴席上,她一舞艳惊四座,腾飞间君王看至出神,她落座在他酒桌前,水袖扬起落下,却化作一柄利刃,刺入君王心脏。   百姓惊叫,仓皇却未曾逃窜,云姬坐在桌前,低声同他道:   “这一刀,是替百姓杀的。”   “那年魔障初初现世,分明是你擅作主张带回魔物,却又舍不得珠宝不肯退回,导致魔障凝结城门,杀死无辜百姓。”   “你却说是妖狐害世,强行绞杀我们全族,一切从未解决,民不聊生。”   她身后长尾现出,卷住第二把匕首,刺向他的后背。   “这一刀,是替我的族人们杀的。”   “当年那些箭只能杀死她们□□,灵魂仍然自由,却被你下令拘禁在沼泽水镜中,你说这魔障是白尾妖狐所致,因此命她们前去破阵,她们却一个都没有回来,反而被反噬令魔障愈发浓郁。”   “极寒幻境诚然渺小,但一旦被投身其中,便是漫天无垠刀般的大雪,你说她们是与魔主做交易才迟迟未归,一个个杀死你的将士,却不知倘若你肯派人去救,她们早已安然无恙。”   她起身,有鲜血染红她最为宝贝的白色狐尾,滴答滴答,落在地面。   “狐妖一族向来忠诚坦荡,果敢善良,并非如你口中一般奸佞不堪。”   “杀死她们的,不是冬天,是偏见。”   ……   故事的结局,众人簇拥将军登上王位,云姬的一颗玲珑心也被化炼得愈发强大,凝出半颗镇于城楼,护百姓一世无忧。   电影前三天的票早已被预定一空,简桃知道那是自己的粉丝和原着的底盘,真正要看的,是三天后的评价和票房。   事实证明,结果对得起所有主创的努力。   三天后才是彻底的全民观影,简桃的舞、演技、片花轮番上了热搜,被震撼到的观众比比皆是。   【陈导果然是陈导,运镜和画面美感封神了,简桃的表演我也刮目相看,本来以为她是最拉垮的那个,没想到最给我惊喜。无论是舞还是最后一幕的爆发,完成度都太高了,怪不得秦湾为她改剧本啊!!她真的可以!!!】   【如果云姬影视化,演员真的只能是她。小表情和各种神态的拿捏真的太好了,无数次怀疑简桃真的是狐狸系列。】   【带着对导师的高要求看她依然不会失望,开头族人死的那段的哭戏真的惊到我了,压抑、不敢出声、却又控制不住害怕颤抖,我看她嘴巴都被自己咬破了,真的很能共情。】   【到底是谁说她不能演电影啊?好几个特写镜头美得我当场就直接弯了,她五官真的很能打。】   【说她演偶像剧出身不行的,本质上就是电影里写的那句台词,带着世俗固有的偏见。】   【这句台词原着没有,应该是秦湾加上的,不仅给云姬这个人物点睛之笔,也在戏外完美吻合了简桃,怪不得她演这一幕的时候这么到位,体验很深吧。】   制作团队五年磨一剑,上映一周票房破二十亿,打破以往国庆档记录,也远远超出简桃的预料。   电影口碑攀升,票房走势更是稳中带涨,丝毫没有因为假期的推移而受到影响。   也仅仅就是一周,高奢代言和剧本邀约纷至沓来,甚至不少团队联系到她,表示只要她愿意演,可以为她修改开机时间。   片酬也水涨船高,不过比起这些,她还是坚持要看剧本再做决定。   梦姐也如自己承诺的一般,《玲珑》大爆后,不再干涉她的决定,且支持她转型电影。   挑选新剧本的中途,《玲珑》仍在热映,影院排片多,也有更多人认可她在电影中的表现性和无可替代性,她也终于证明自己并非所谓的票房毒药,只是替影方背锅。   只要遇到好本子,她就能发挥到极致。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目前手头上这些递过来的剧本,她都没有喜欢的。   其实她想趁机会再演部青春片,也算是不留遗憾了,可惜国内的青春电影无非是俗套的那几样,绕来绕去都离不开狗血。   她想拍一部干净的、纯粹的、能让所有人共鸣的青春电影,其实港台和国外这类经典影片有很多,内地却找不出一部。   去磨下一部影片的同时,一档国民综艺也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其实那会儿《玲珑》还在上映,她本想着等出了大字报成绩再上综艺,结果是一档夫妻综艺的飞行嘉宾,说只用拍两天就行。   谢行川那边已经敲定,她便也点了头。   结果去的第一天就没和谢行川见上面,说是男女嘉宾分开录制,录完素材再集合。等到女方的素材录完,已经到了晚上。   她跟大家一起往外走,听到旁边的姐姐说:“我听说他们消失了一天是去染头发去了。”   “染发?”   “对啊,估计又是我家那个的馊主意,他说每次我对他不耐烦的时候他就会去换个发色,有新鲜感。也不知道其他嘉宾怎么被他说服的,这么离谱的东西也听。”   简桃也笑:“染头发得染一天么?”   “所有人都染了,所以估计是久些。”   她愣了下,赤着脚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都染了?”   “不会吧,”她说,“谢行川应该不会染发——”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惊呼,她跟着几位姐姐的视线看过去,起伏的潮汐中,有人正站在分界线,亮得晃眼。   旁边饶是见过大场面的姐姐们,此刻也全部惊讶起来,完全不在乎谢行川背后,其实还站着自己的老公。   “我靠,好帅啊这。”   “我第一次见人染白发,这头发难度系数太高了,但是染好了是真的帅啊——”   “哈哈哈哈哈小桃对不起,花痴一下你老公。”   简桃眯眼看过去,他染的应该是银灰色,但在打光氛围下呈现出异常贵气的银白,发根处做了加深处理,极有层次感,隐隐透出偏质感的蓝。额前的碎发被侧分,衬得一双眼愈发风流落拓,微侧时,能看到高挺的鼻。   简桃眯了眯眼,觉得有点不对劲。   帅得,有点,不对劲。   她几乎是被姐姐们推着走上前去,大家轮番夸谢行川,她倒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开口,全程跟个哑巴似的站他旁边,等各位姐姐被家长捉走,谢行川这才低眼看她:“怎么样?”   这一刻简桃才知道,原来会发光,也可以是一句陈述。   他睫毛好长,俯身看她时,容易有种,这么帅是不是为她染的,这种错觉。   她伸手去碰他耳边,有点扎手。   简桃故意吸了吸鼻子,可怜兮兮地,心疼压着唇角凑近道:“可怜我们谢老师,一夜白头……”   他笑了声,伸手揽住她腰,低声同她附耳道。   “想你想的。”   作者有话说:   呵呵!!!!!!小情侣!!!!!!花招!!!!!!!   上一个为爱染发的还是我们纪时衍,三年前了,谁的初吻日记DNA动了(意思是我的动了)   *   依然200红包加一只1k晋江币的。   大红包我都是完结后再来发嗷!!   * 60、蜜桃   简桃轻咳一声, 不自然撇开眼,才道:“你怎么突然染头发了?”   谢行川:“不喜欢?”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她低道:“也没不喜欢……”   “嗯,那就是喜欢。”   “……”   作为飞行嘉宾, 节目组对他们的关注虽然重点, 但毕竟也就录两天, 参加几个节目再睡一觉,该拍的也就拍完了。   离开录制点时正是下午, 不远处是新建的欢乐谷,正在试营业,并未正式开门,但现场可以买票。   简桃本来只是好奇去问问,一看只剩最后两张, 忙拉着谢行川进了园。   他们似乎还没有一起玩过这些东西。   她喜欢玩云霄飞车这些刺激的, 谢行川也由着她, 坐在第一排,穿过漫长漆黑通道后, 视线骤然开阔, 夕阳把世界切割成不规则的油画, 不由分说的美撞入眼帘, 不远处缀着彩灯的摩天轮徐徐运转仿佛暂停, 向下看, 树木和行人都无限渺小, 这比拍摄要轻松自在得多。   四下传来尖叫,她侧头看向谢行川, 他靠在椅背上, 朝她挑了挑眉。   简桃起先还戴着口罩, 后面玩嗨了就直接摘了下来,好在今天是工作日,人并不密集,而且也不再开放入场,虽也有不少人认出他们来,不过也没多打扰,只是要了合照跟签名。   恍然又回到高二时的四人行,钟怡和江蒙爱出去玩,把她的课余时间也带得丰富多彩起来,只是那时候,好像并没现在快乐。   疯玩过后,入夜时分简桃终于疲乏下来,买了两个蛋挞,低头缓慢吃着。   风声似乎也变得安静。   谢行川一手牵她,一手替她端仅剩一个的蛋挞盒,简桃全神贯注于填饱肚子,被他带着走上斜坡也浑然不知。   斜坡前面就有对情侣,女孩子走了两步,嚷嚷着腿疼走不动,非得让人背。   男友将后背给她,背着她的影子融合在一处,在简桃前方越走越远。   简桃看了会儿才收回目光,把锡纸扔到垃圾箱内,捶捶腿根,委婉又并不委婉地学道:“腿酸了。”   谢行川停下脚步,凝视她半晌,这才笑了下:“你穿平底鞋还会腿酸?”   简桃:?   她无语撇嘴,正要撇下他往前走,不期然被人往回一拽,谢行川把蛋挞盒重新塞她怀里,背对着她拍了拍肩膀。   “上来,我背会儿。”   怎么这种做苦力的事在他嘴里也像占便宜似的……   简桃腹诽,缓缓蹭上他肩背,他背人的力道很稳,甚至还把她往上颠了颠,这才道:“晚上宵夜都喂谁肚子里去了,怎么还这么轻。”   她腿在他手中一晃一晃着,匐着身答:“那是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是么。”他语调挺不正经,“那我不太清楚。”   “……”   就这么背着走了会儿,夜晚的灯光自背后徐徐打落,简桃看着地上晃动的投影,又低眼去看他。   从未以这个角度,如此靠近地看过他,他眉骨到鼻梁处的衔接生得太好,看人平白一双深情眼,眼皮上那颗棕色的小痣时隐时现,睫毛也是好看的。   简桃这么想着,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手指已经触到了他眼睑,指尖不经意,拨动他的睫毛。   有点痒。他应该也是。   两秒过去,谢行川漫不经心:“好玩么。”   她缓缓收回手揽住他脖颈,垂着头如实答:“还可以。”   ……   这一幕,很快被CP站子拍摄下来,发进了超话里。   这是不行就桃搬家后最大的个站,站名叫“简写”。   简写-Writing:【爱情是,入夜,晚风,游乐场,你。】   拨弄睫毛的那一幕也被拍摄其中,评论很快破万:   【他们好纯情啊……】   【@简桃@谢行川,速拍青春片。】   【存图之后显示创建时间在十分钟之前……?】   站姐回复:【嗯,拍完就调了个色就发了,没怎么p。】   【?】   【不行就桃,生图的神。】   没等粉丝在这股安宁的氛围中沉浸,很快,简桃察觉到不对,身后似乎有人在追,回头一看,大概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下了晚自习,看爆料说他们在这边,便追了过来。   浩浩荡荡,书本在书包中撞出的响声回荡在城市上空,还伴随二人名字起起伏伏的叫喊。   她从谢行川背上下来,愣了几秒,就被他拽着手朝前跑,不止身后的学生更兴奋,简桃也边跑边笑,电影上映时积攒的压力仿佛都顺着被抛之脑后,她牢牢拉着谢行川的手,说,“我俩这像不像犯了事儿被追杀的?”   谢行川:“没有哪个被追杀的像你这么高兴。”   “……”   当晚二人顺利归家后,#谢行川简桃路边被追#就上了热搜,她本以为里头都是笑的,没想到在头半小时的爆笑后,出圈的反而是站姐拍的图片。   身后人群簇拥,他们遥遥跑在前方,谢行川脊背挺直,而她发丝纷乱,你追我赶中,像一场盛大的逃亡。   不少人觉得这场景极有张力,按照自己的构想,重新给他们修上了新服装,有童话感极强的、他穿西服她穿迪士尼版婚纱逃婚的,也有偏老旧质感的上海滩风格。   但点赞量最高的,还是脚下草地,他们穿着校服的那张。   *   热搜过后,《玲珑》收官票房35亿,刷新无数纪录,简桃咖位也顺利飞升,和以往的小花再不在同一个梯队。   那段时间就连粉丝控评都是:【你在搜简桃?一番电视剧集均过亿,卫视黄金档轮播依然破收视纪录,内娱小白花天花板,身娇体软芭蕾首席,合照杀手冷白皮,电影一番《玲珑》票房破国庆档记录,高口碑35亿,新电影接洽中[桃子]】   而她在搜寻青春片的消息一经传出,各式各样的青春本子纷至沓来,简桃足足看了两个多月,看到审美疲劳。   那天她拍完广告回去,躺在床上合上最后一叠剧本,悠悠叹了口气。   谢行川了然看她一眼:“没有喜欢的?”   “嗯……”她发愁,“感觉国内的青春片好公式化,不是堕胎就出车祸,不出车祸就被小三,不被姐妹抢男人就要写一些更猎奇的——”   “我不想拍那种,我就想拍一个美好的积极的,大家想要的那种校园时光。”   没有灰蒙蒙的滤镜和淅淅沥沥的小雨,轻快、明亮、充满生命力,少年少女的悸动,涌动又说不出口的喜欢,枝繁叶茂的夏,万物复苏的春。   “既然自己有想法,怎么不干脆当制片人?”   “哪有那么容易,”简桃说,“我当制片,谁给我投资啊?”   刚说完,抬头和谢行川对上视线,她反应过来什么,见他扬了下眉梢。   “你真投吗?”她坐起身来,“万一亏了呢?”   “你制片你来演,光是这点就亏不了。”   谢行川俯身,“再说,要真亏了,投点给你玩玩儿,有什么不行?”   ……   谢行川倒是彻底给她打开了一个新思路,余下的一两个月,简桃全神贯注于发掘适配的编剧,以及能拍出她想要感觉的导演。   就当他说的,一个尝试,也未尝不可。   自己制片的好处就是——因为知道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就不会苛着编剧来回瞎改,定了主角和大纲之后,简桃就开始组自己想要的演员。   以她在圈内这几年来说,找点朋友来演不算难事,因此最重要的,还得是和角色的适配度。   青春片是需要很多新面孔和年轻演员的,简桃从简历里挑出些条件不错的,再在每个角色后面标上备选演员,打算等试完戏再来挑。   写好后她去洗澡,洗完出发,发现谢行川正靠在床沿,手中拿着她刚标完演员的上册剧本。   扫过一圈,他淡道:“男主没有?”   她掀开被子,轻快道:“还没想好,再挑挑吧。”   “……”   谢行川看她半晌,像是给气笑了:“还没想好?用得着想?”   “不用想吗?”她故作不懂,“谁啊?之前跟我合作的男主角吗?”   ……   谢行川没说话,她压了压被子躺好,没一会儿关了自己这边的床头灯,谢行川这才侧头看她。   意识到她似乎在竭力压制唇角的笑,他忽地反应过来,将本子往前翻了一页,女主简桃的下一行,是早就已经被写好的——   男主:谢行川。   *   简桃筹备电影,偶尔出些通告,一切渐入佳境时,某天傍晚,谢行川却突然收到条小论文。   来自穆安。   那边敲了挺长一串,几乎要溢出屏幕,滑都要滑挺久:【对不起兄弟,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要和你坦白一下,简桃来凌城那天我一个顺嘴全给抖出去了,后来居然还给她看到了那个墨水瓶……】   小论文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看得出来,穆安确实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地编辑了挺久。   看到第二行事件,谢行川眉心几不可察地一凛。   其实简桃从凌城回来之后,他就隐隐有些猜测,只是始终不知事件全貌,但在被揭开的这一刻,心脏还是本能跟着收紧。   他强迫自己放缓速度,凝神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仿佛想去捕捉那一刻,自己未能亲眼所见的画面。   穆安说她当时居然哭了。   如同悬在正中的电梯忽然坠落,失重感将人向下拖拽,他握住手机边沿的手指些微用力,眼前浮现画面,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哭得厉害么?哭了多久?那时候她在想什么?又在自己消化什么?   没来得及看完,他低头打字,速度有些快:【哭得厉害么?】   【你就关注这个啊,】穆安说,【一开始还挺厉害的,不过大概是知道是她自己了,应该是心疼你,所以哭得更厉害吧。】   ……还好。   心脏方跟着回到胸腔里,悬着的那口气稍稍松下,然而想到她那刻的情绪,心仍旧像被根绳子扭着似的,半晌不能复原。   他以为走到此刻,他和简桃已经走到此刻,他应该不会再害怕任何,但当画面如同时光机播映到那瞬间时,他其实仍旧在担心,雾气被完全擦净的那一瞬,他透过窗子看见她全部情绪时,她会不会,也还是有想要逃离的可能。   从前总觉得能走到这一步已是很好,已非常不易,就总不想把那扇窗户擦得太干净,怕看得太清楚,她就想要走了。   可终于到这一刻,被绷紧的弓弦,挤压得仿佛能滴出水的心脏,又跟着在余下的文字中缓缓舒展开来,心跳也跟着一下又一下愈发清晰,他终于看得如此清楚,她参与进他所有未能开口的忍耐中,然后回来,然后打开他那个尘封的纪念箱,告诉他,她不走,她也在学着接受。   从未想过需要她全部接受,因此连这个开端也显得尤为像个惊喜,她给的礼物也像她本人,突然又轻快地,弹出盒盖,在他面前轻轻摇晃。   心绪跟着渐渐平稳,但喉间也像是有些缺水似的,他将所有的消息再看一遍,又不知是哪儿传来些如同落定的涩意。   他想,或许当她做好准备说爱这个字的时候,就是她已经全然接受的时分。   他不强求。   他已经很幸运。   不知又在窗台处坐了多久,收到她发来的消息,说是看外卖的时候发现有家他很喜欢的松露黑巧,总店离得远,他不爱排队,就经常懒得买。她在那边挺献宝似的说自己拍摄的这个演播厅正好能点到外卖,只是也要等,她现在工作已经结束了,在这边等等,外卖拿到了再回去。   不知怎么地,那些情绪仿佛就跟着她这寥寥数行复又散开,软腾腾地棉花一般,填满胸腔所有空隙。   他也是过了好一阵才回穆安:【谢了。】   穆安很是惊慌,还以为他在说反话:【谢什么啊?我哪里做错了你直说,别这样兄弟,搞得好像我没几年可活了。】   谢行川垂眼,如果不是穆安突然的自我,或许现状无法被打破,他们也走不到这里。   顿了会儿,他发出声很淡的气音,幅度很轻地笑,【看在结果不错的份上,死罪免了。】   穆安战战兢兢问:【活罪呢?】   谢行川:【以后小孩满月酒,包个大点儿红包。】   穆安长舒一口气,心想这还不简单:【好说,包个特大的!】过了会儿又感慨,【我确实也是傻逼,不过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法交一样聪明的朋友,那不得打架?!】   谢行川:【……】   穆安:【人有时候一回忆真刹不住,好在故事里的人也是她啊,是别人我现在还能活命吗,存疑。】   几分钟后,大概是想到别的可能会造就的后果,穆安心有余悸,又重复一遍:【幸好不是别人啊。】   谢行川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打算开车去接她,收起手机时想,怎么会是别人?   没那种可能。   他这辈子要栽,只能也只会栽她一个人身上了。   *   六月中旬,简桃收到《玲珑》入围金屏奖的通知,有可能在其中产生的,有最佳影片、最佳男主,以及……最佳女主。   同期送审的影片中,其余女主角的表演也足够优秀,关于奖项究竟花落谁家,讨论声很高。   虽说一开始就期盼着能入围,但得到消息时还是不免兴奋,简桃说跟梦姐和小助理庆祝一下聚个餐,明明挑的都是度数低的酒,也不知怎么回事儿,最后还是跌跌撞撞,得谢行川来接。   她晕得不行,又喊着非要洗澡,最后还是谢行川抱她进去洗完的,她中途一度还非要泡玫瑰味的澡,被谢行川捞在浴缸边才算没有坠进去。   这一顿闹腾完,她身上也被啜出深浅不一的吻痕,这才安生睡了过去。   十点睡,凌晨醒。   醒时正是五点多,她头倒是不疼,只是晕得很,大概酒精度数确实不高,睡了七个多小时,神志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简桃下床想倒杯水,结果不是特别有力气,差点整个人栽下去,正要跟地面来个肌肤相贴时,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捞了回去。   谢行川声音很沉,带着股没睡醒的磁性,缓声问她:“又要去浴室吃玫瑰花瓣?”   “……”   她正想说我没吃,脑中画面蓦然一闪,是自动开始回忆,但仔细跟着画面进入场景,似乎又和家里的浴室,不是同一个。   简桃定住,一动不动地陷入回忆,试图从相似的场景中拼凑出完整画面,再努力思索,那个一闪而过的画面,究竟发生在什么时候。   十余分钟后,她突然调亮自己这边的台灯,侧身朝他道:“我想起来了!”   谢行川清梦被扰,搭在她腰上的指尖动了动,语焉不详。   “怎么,你还失过忆?”   “不是,就是结婚之后,吉隆坡那次——”简桃说,“我记起来了。”   他总算稍微醒了神,睁开眼,一派总算不用背锅了的眼神,凝视她道:“继续。”   “那天我喝醉了,也是非要在浴缸洗澡,后来你也被我不小心拽进来了——”   “嗯,”他鼻音挺重,漫不经心应着,“然后你主动的。”   “哪有?”简桃说,“是你。”   “你真记起来了?”他捏捏她下巴,“记起来了还能说这种胡话?你喝醉了我怎么可能主动碰你,我是那种禽兽?”   “你……虽然没有直接,但是……”   简桃记忆愈发清晰坚定,当时浴室灯光昏暗,他眼底更是昏聩不明,就那么攥着她的手,把她抵到浴缸边沿,一言不发,只是垂着还在滴水的眼睫,一直看她。   人的眼神是会说话的,尤其是谢行川的那双眼睛。   至今想来仍旧黑得慑人,裹着浓重的欲和强烈的爱意,她想应当是忍耐许久,才在她醉酒时尽数泄露,因为他知自己暂时不用掩饰,因此倾泻得毫无遮挡。   ——应该没人可以拒绝那个模样的谢行川。   尤其是当时并不知道,但潜意识已经喜欢上他的自己。   “你当时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引诱我。”   谢行川:?   他无言,笑,“开始编了是吧简桃。”   “我没有,”简桃说,“你那时候不想亲我吗?”   “你身上都湿成那样了我还只是想亲你?你再猜猜我到底想干什么?”   “……”   她说,“那我就是被你暗示了啊,喝醉了,脑子又不清醒,被你眼神暗示成那样,也就是亲了你一下——”   绝对只是亲了一下,她保证她没有别的动机想法。   谢行川盯着她,似是在一点点消化,半晌后道:“你是那个意思?”   “不然呢?”   所以其实他们两个的记忆都没出错,谢行川觉得是她主动的,是因为那个吻。   而她觉得自己不会主动,也因为除了那个吻,她再没有别的。更因为那个吻,其实也并不全是她的动机。   只是站在各自的角度,会错了意。   两个人都觉得好笑,躺着无语了好一会儿,又过了片刻,谢行川才道。   “但你要知道——”   “对于等了你很久的人来说,只要你向前一秒钟,一个动势。”   他说,“我就会把一切,都给你。”   ……   又过了挺长时间,简桃克制住心底羽毛般的痒,切换气氛道:“意思就是只要我主动一秒钟,你就会把剩下三个小时全做完?”   谢行川被她气笑,伸手去捏她的腰。   “你能有点浪漫细胞么?”   被她提及那天,思绪不可控制地回溯。   他是如此清醒地记得每一个细节,记得她吻上来时他理智的坍塌,记得拉开她颈后系带时她一刻也不挣扎,为了控制不往下滑,她手臂牢牢锁在他肩颈,最安静时,甚至能听到她的呼吸。她那会儿根本不知道怎么接吻,嘴唇无意间触碰时,偶尔能感受到那截湿润就在不远处,终于忍不住轻吮,她舌尖就滑进口中,他做梦也不敢想,她居然没有反抗。   最后关头前他仍是不敢确定,蓦然如图美梦惊醒,抬头看到她裹了水雾却仍旧看着他的眼睛,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在那一刻继续下去必须要用什么去换,大概用命他也愿意。   意识到他的出神,简桃问:“在想什么?”   “想我第一次就这么不明不白给出去,”想起那时贴合的温度,他闭上眼喉结滚了滚,“实在可惜。”   她嗤了声,“哪有不明不白?”   “你都不承认我,哪里明白?”   也是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有些话,到了该讲的时机。   就这么安静许久,她缓缓侧身,开口问他:“你觉得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他回,“喜欢是能说,爱是能忍。”   她心尖像被人掐了下,半晌后道,“对我来讲——喜欢应该是,看他开心,我也开心。”   “爱呢。”她低声自问自答,“是不开心的时候,看他一眼,就开心了。”   他沉沉嗯了声:“那我属于哪一种?”   “这两种——”   她拉长尾音,娓娓道来:“都跟你没关系。”   “……”   “是么,”他也不恼似的,压了压下巴问,“那我怎么听说,有人在凌城听说我高中过得很惨,天都哭塌了?”   “……”   “………………”   “真的吗?”她装听不懂,眨眨眼道,“谁啊?”   “你说谁?”他淡声,“一个傻子吧。”   “谁傻了,”简桃起身平反,“我那个是天花板漏雨了,我这么坚强,怎么可能轻易为别人哭?”   “是啊,”他好像在笑,把她的话再度复述一遍,心口又翻涌起情绪,低声,“你这么坚强,怎么会轻易为别人哭。”   意识到他在表达什么,她脸颊微热。   半晌后才说:“你别自恋,人有时候为小狗流泪也是应该的。”   ……   谢行川挑眉,伸手捏她,她的身体他早已了如指掌,哪儿敏感哪儿怕痒,哪儿不能碰,一碰就瘫软。   简桃被人挠着痒痒肉,没辙,只能钻进被子里躲,就这么闹腾了好半天,她累得就躺在他手臂上,昏昏欲睡时,不由自主喊他名字,“谢行川。”   “嗯?”   “喜欢和爱都是你,”黑暗里她裹紧被子,小声而郑重,“现在,以后,都爱你。”   黑暗中,他喉结滚动,噙着笑音搂住她腰,就贴在她耳边:   “嗯,谢行川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正好要完结了就说一下穆安这个人物~原本设定用来打破僵局的朋友,性格上确实不会太完美,(整篇文是围绕男主对女主由强烈的爱衍生出的强烈的怕失去感而展开,所以谢行川无法在平衡打破前主动诉出口汹涌,而这是我的遗憾,我想让女主知道,也不可能开天眼,这是可选择范围内最好的一支(朋友说她的遗憾是男主不知道女主得知一切的状况,所以也加上了这点)   而且从谢行川性格来讲,他太聪明,关系好的朋友不太可能也非常聪明,俩人都太聪明做朋友是互斥的(江蒙:?)人嘛,偶尔管不住嘴说到兴起处说多了,也蛮正常。不破不立,得允许一下傻逼朋友存在是不是,而且结果是大家都满意的。   以及有几个小朋友可能会觉得,哇怎么会在现任面前说前任,首先是女主开口问(对于男友前任又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感情也是符合常理的),然后其次,小说嘛毕竟不是真的现实,作者选择这样写就是因为俩人就是一个人,完全没必要这么想,就像纠结很多文为什么要去描写白月光对男主的意义呢,当然因为白月光和女主是一个人,如果不是,那就不会是这样的写作方式,对不对。   以及最最关键的一点这章也写了,谢行川如果要喜欢,只会喜欢简桃,就算再多人描述再多他爱谁的一切,那个人,也只会是这本书的女主角。因为他们就是为对方而生的。   每个点的灵感和思考比较多,说的就有点多了,番外也有本人的碎碎念废话(?)随便说点儿吧!【作话不要钱(求生欲)】   *   评论依然200红包加一个1k晋江币的~   明天就!正文完啦!!!!!!   * 61、蜜桃   年底, 金屏奖颁奖礼如期举行。   前往颁奖礼的路上,简桃在车上就开始紧张,直到保姆车准备入场,她摇下车窗, 身子后仰, 靠向谢行川耳边。   谢行川稍顿, 想说点儿什么缓解她的压力,还未来得及开口, 听见她说——   “好紧张啊,”她小声道,“等会儿结束了我想吃对面那个红豆车轮饼。”   “……”   紧张了一路,轮到开幕后公布最佳女演员时,她反而轻松下来。   大概是提心吊胆的答案终于来了。   “最佳女演员是——”   伴随主持人的报幕, 大银幕中切出四个入围的女演员, 简桃在左上角看到自己, 还有同样优秀的女演员们。   也就是这一刻突然觉得,大家都很优秀, 无论是谁获奖, 都名副其实。   “是——”   主持人还在引出悬念。   密密匝匝模拟心跳声的鼓点之后, 众人提起呼吸, 心跳紧张, 看向主持人的嘴巴, 等待答案揭晓。   就在众目睽睽下, 主持人充满悬念地开口。   “是——”   等了半天又是这句,底下传来一阵喝倒彩, 还有各式各样的嘘声, 简桃没忍住笑了下, 坠落的灯光在她眼底弥漫,耳坠轻晃,镜头下似是在发光。   直播频道中哗声一片:   【草,美死谁了!?】   【肉眼可见官宣+玲珑爆了之后桃的状态好到不可思议……星光感太强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原来真的有流光溢彩的美啊~】   她的心思也跟着这个小插曲有些晃神,就那么一刹那,主持人在无数思绪碎片中,喊出她的名字。   “简桃,最佳女演员,恭喜!”   没回过神来,因此意外和惊喜都真实,她从位置上站起身来,还恍惚着怕自己听错,往旁侧看了看,发现大家都朝她投来祝贺的目光,自己要下的台阶处也亮起灯来。   就这么在欢呼声中上台,给她颁奖的居然是谢行川,他伸手递来奖杯时还提醒:“有点重。”   简桃看他手掌,不太置信地小声说,“能有多重?”   结果一接过往下一沉,谢行川早有准备地托住,给她往上抬了抬,她这才拿稳。   CP粉立刻开饭:   【川,你好懂她……】   【谢行川是金屏奖终身评委,只不过之前他都懒得颁奖,只是投票哈。】   【?】   掂了掂手里的奖杯,简桃本来在脑内构思了无数获奖词,然而站定这一刻,聚光灯打过来时,前面那些又被她悉数推翻。   她低头,靠向话筒:“刚刚在台下坐着的时候还在想,优秀的电影人实在太多太多,值得我学习的也还有很多。”   “我从前以为我努力,是想证明给不看好我和放弃我的人看;现在才知道,其实是给爱我和支持我的人看。”她笑着举起奖杯,“你看,简桃也是,很厉害的。”   她目光不知落向哪处,镜头又恰到好处地切向谢行川,大家很上道地连声起哄,她重新笑着看向镜头:“没让你们失望吧?”   【没有没有!】   【永远为你骄傲,我的宝贝[流泪]】   想了想,简桃又说:“后面会用更多的作品回馈每一份喜欢,也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由我制片的新电影《绿岛》,明年夏天就要开拍啦。”   最后她提着裙摆挥挥手下台,大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用影后获奖宣言给新片打广告,简桃牛逼啊。】   *   次年夏天,《绿岛》在经历过漫长的准备期后,终于开拍。   是一个关于爱、梦和救赎的故事。   这次拍摄的地点藏有她的私心,在宁城一中。   他们四人团队开始的地方,也是她,遇见谢行川的地方。   拍摄时间正是暑假,听说他们要来拍,校长高兴得合不拢嘴,不仅承诺除高三教室外,任何地方随便他们用,背地里又吩咐学生会,学校的荣誉册再添上一笔,不知又要多多少名气和招生。   拍摄的第一场,不仅钟怡和江蒙赶来了,她还约到了近95%的同学,熟悉地坐满了当初的教室。   这是一个新故事,也是她对青春时代的纪念。   很奇怪的是,明明大家穿着各式各样的私服赶来,或成熟或娇俏,但只要一套上熟悉的校服,风里就弥漫着浓郁的、熟悉的高二味道。   她笑着给旧同学们安排好位置,讲了一下待会儿的拍摄,导演说什么时怎样动,排过两遍,出乎意料地顺。   她不知道谢行川还要搞什么回忆杀,居然把他们一中的储物箱也搬了过来,她恍惚又想起情书那个事儿,正想问他到底写的什么,一转身,箱子里的情书已然失踪。   仿佛有所预料般,教室最高处的广播传来开启的电流声,简桃微怔。   导演喊着“开拍准备”,大家在位置上坐好,这一幕,恰巧取的就是很日常的片段:午休时广播里念着不痛不痒的内容,大家昏昏欲睡无人在意,手臂下的试卷被空调和风扇吹出哗啦的响声。   但简桃知道,此刻不是。   谢行川熟悉的声音涌出,众人纷纷低头在演习以为常,只有她心如鼓擂,听到绝不可能出错的,情书拆开的声响。   啪嗒,轻轻的一声,是信封被少年丢在桌上。   他笑了声,一如数年前般的顽劣不驯,轻狂随意,却带着力透纸背的张扬。   也是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有一种隐形的记号笔,写在纸上之后,用笔帽上自带的灯便能照出全貌。丽嘉   她懊恼,感慨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   伴随他第一句话开口,她心脏轻微一跳。   “爱是恒久忍耐。”   “又有恩慈。”   如同某些记忆被触发,她心跳愈来愈快。   “爱是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纸张轻微动了下,她知道他跳过了半句,“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窗外传来鸟雀停稍枝头的啁啾声,空旷而热闹地,呼应着被晒至发烫的窗台。   他说——   “爱是永不止息。”   **   这就是他。   高傲,轻狂,不可一世,却会为了她低头、忍耐、蓄谋已久。   这样的人,情书也合该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看似漫不经意地一段摘抄,却每一字每一句,都用漫长的七年为她证明。   他永远如此轻描淡写地,给她最隆重的爱意。   简桃眼皮发烫地合上眼,听广播念完,他合上情书,出现在门口。   画面和初遇时如此相似,他斜勾著书包走下讲台,路过她身边,然后坐在她身后的位置上。   她扎着学校要求的高马尾,缠着明黄色的头绳,笔尖落在纸张。   摄像机从窗外徐徐拉远,是更远的、稍纵即逝的画面,简桃还浸在方才的片段中没回神,突然一颤,是后面的谢行川陌生又熟悉地伸直腿,碰到她垫在板凳下的脚尖。   从前的这时候,她总会无言又忿恼地将腿往前放,或是将凳子往前腾,总之不要再碰到他才好。   ……   谢行川侧靠在桌上,看此刻前面的人立起书本,遮挡住摄像机的方向,回头低声问他:“干嘛?”   她侧脸转来的那一秒,如同背后画面重被上色,讲台上是孜孜不倦的班主任,周遭是不绝于耳的写字声响,而她做着那一年的简桃绝不会做的事情,立起书本,轻微俯身,小声问他要干嘛。   她怎么默契地知道他此刻有话要讲,他想,从前伸腿时,他一直都这个模样。   谢行川笑了下,说:“等会儿去练舞室看看?”   大概是好学生的DNA深入骨髓,哪怕此刻明明是在演戏,头顶的老师即使目光锁着他们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往外看过去一眼,确认后才道:“练舞室不就是个玻璃房吗?”   “改造了,”谢行川也配合着她的声音,偷情或打小抄般的音量,笑道,“现在是花房。”   “真的?”她说,“怎么突然改啦?”   “嗯……”他装模作样地思考,而后散漫道,“大概是我跟他们说,这里对我很重要?”   “怎么重要?”她好奇道,“你跟我在这儿定情的?”   他混不吝地笑,“你怎么知道?”   那天是数以万计的人生日程中最普通的一天,却特殊到他数不清多少次反复回想。   她因为刚进舞蹈队,为了赶上进度只能拼命找时间加时练舞,从他这儿借了个MP4,一中午不见影踪,江蒙急着要,反复央求下他只得起身去拿,舞房门口,却见她刚刚停歇下来,就坐在地板上。   少女小腿纤细,午后最炽烈的那道光从窗口投落,伴进一枝缀在绿叶上的花。   她细软发丝被照得发光,脖颈直而长,脸颊轻轻凑近手持风扇,因为高强度的练习,控制不住地胸腔起伏,前倾时,能看到极为漂亮的腰肢形状。   十七岁的少年并不能确切地在那一刻捕捉到心动,只是抬手放在玻璃门上,却始终没有用力敲响。   舍不得,收不回,忘不掉。   就是他沦陷的序幕和开场。   他陷入回忆,简桃在前面等了太久,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   然后——   一瞬心动,从一而终。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圣经》   谢老师没念不做害羞的事这一句,因为十七岁的他没做,但现在的他已经做过了(?)哈哈哈算是一个小呼应吧,这里呼应,回到原来的教室和熟悉位置也是呼应。   最近晋江评论可能是换审核方式还是bug了,就大家的评论有的发出来不会立刻在前台展示,要等审核员慢慢审还是怎么样,大家先留!我感觉应该是新版本bug了0.0没看到自己的留的和别人的不要慌,都在后台排队哈哈哈。   下本写《听夏》,暗恋文,喜欢的可以去收藏,另外求个作者收藏,开文会有提醒~   *   更多碎碎念放在后面全文完结章~男主那个七夕巧克力盒的来源/新西兰星空夜没说出口的愿望,都会写,不用担心。   下个番外是高中回忆杀+一个还蛮新奇的视角(不知道怎么解释大家看了就知道!我很喜欢!)强烈建议条件允许的话大家还是要看看番外一二!(没有说番外三四写的不好的意思)   还是200红包加一个1k晋江币,明天八点见!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